双胞胎的滋味

负责带我的师傅曾告诉我一句话: 所有谋杀案都逃不过两个字。

我好奇地询问:

哪两个字?

师傅却只告诉我:

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01

南城最近的天气闷热得吓人，没有必要，任何人都不会想要出门。

新兴派出所接到一个报警电话。

说有人失踪，已经一星期联系不上。

我和师傅赶到报警人提供的地址时。

就看到一个看起来 16、17 左右的小姑娘眼睛透过门缝看着我们。

我和师傅向她出示警官证，她才放心地开门让我们进去。

进去后，我们就看到沙发上还坐着两个双胞胎。

双胞胎似乎像盯着新奇事物一样。

眼睛一直盯着我和师傅。

我向她们笑了一下。

她们没反应。

师傅已经拿出笔，开始询问:

小姑娘，家里还有其他大人吗?

小女孩摇摇头，低语: 家里现在就我们三个人。

师傅脸上的皱纹加深了不少。

那你报警说，家里有人失踪了，是谁失踪了?

小姑娘搂住双胞胎，是她们的妈妈失踪了，也是我的……我的姑姑。

多久发现的，为什么会说是失踪，有去找过吗?

她是一个月前说要出差，叫我来带两个侄女，原本都好好的，可在一个星期前就联系不上她了，我也想去找，可带着两个侄女，一直找不到时间出去找。

师傅看着她，再看看她旁边的双胞胎，没再说什么。

那你知道你姑姑上班的地方，公司名字叫什么吗?

小姑娘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你姑父呢?

小姑娘眼里似乎闪过一丝迷茫。

没有见过。

02

师傅看着问不出来什么，和小姑娘记下姑姑的电话，准备离开。

小女孩情绪激动地站起来。

警官叔叔，能借点钱给我吗?

师傅临走前给小女孩留下两百块，并嘱咐她有什么发现要立即联系他们。

小女孩攥着两百块，点点头。

我和师傅离开小女孩家，走出楼梯口，我开口询问:

师傅，接下来怎么办?

师傅看着我: 我们先去找居委会了解一下情况。

我们来到社区居委会，表明身份后，主任立马表示配合工作。

师傅询问: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失踪案，而疑似失踪人员就是你们辖区内Ｃ栋 5-02 的雷女士，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社区主任听到师傅的称呼，神情一怔，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师傅说的是谁。

旁边一个工作人员提醒: 方老太的邻居。

主任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是哪家啊

师傅示意主任继续说:

那家是两个月前才搬过来的，警察同志你是知道的，现在查流动人口特别紧，我们社区人员几次上门想要咨询情况，都没找到人。

应该是一个月前吧，我们照常上门登记的时候，才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开门。

我们询问才得知，小女孩是她姑姑出差前请来照看双胞胎的。

师傅打断主任的话: 这些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我们想知道这人的其他情况。

主任想了想，摇摇头，警察同志，刚才我也说了，这家人之前就神龙不见尾的，我们实在没有什么信息了。

我脸上不由的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就在一位将要无功而返时。

师傅冷不丁出声:

方老太是谁?

03

刚才在旁边接话的工作人员忙上前解释:

方老太就是 C 栋 5-01 的住户，也就是 5-02 的邻居。

师傅立马追问: 邻居?这人会不会知道点什么信息?

工作人员想了想，用一种无可言状的表情: 没准她还真知道。

我和师傅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主任见状，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 这方老太简直就是社区的『铜豌豆』，仗着自己年龄大，经常做一些让人气愤的事，所幸听说她孙子要备考公务员，她才有所收敛。

我也是想起了，虽然是刚入职，但也是听过一些『名人』，而同事们最经常抱怨的就是个老太太。

想必就是这个方老太了。

师傅: 这和她知道 5-02 的情况有什么联系?

主任: 这方老太真是邪……想必是有什么途径，这社区里的住户哪家的事都被她打听得一清二楚，自从不做妖后，就更是以打探消息为己任，整天在社区说三道四，可神奇的是这些居民也不再排斥方老太，甚至一堆人还聚在一起，准时和方老太『交流』。

听罢，我和师傅都露出和工作人员不可言状的表情。

这算什么，卦泯恩仇吗。

那麻烦你带我们去找一下这方老太。

主任站起身点点头，现在她应该就在健身区那里，我带你们过去。

我和师傅跟在主任的后面，来到健身区，果然就看到一群人凑在一起，似乎在讨论什么。

主任走过去和方老太交流了一会，就把人领到我和师傅的面前。

主任介绍: 警察同志，这就是方老太。

我看着眼前精瘦的小老太，尤其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射出一股不符合年龄的精明。

方老太眼镜上下打量着我和师傅两人，似乎想要找出我们什么破绽。

可在师傅亮出警官证后，那小老太立马换上另一副嘴脸。

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是想问什么啊?

04

师傅没理会她那副嘴脸，沉着脸问: 关于你隔壁 5-02 一家，你知道些什么?

方老太脸上一松，佝偻的身子似乎都挺直了一些，似乎是问到她擅长的地方。

那你们可问对人了，这小区内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师傅严厉打断: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方老太被吓了一跳，眼神不自主地避开师傅:

那家人好像刚搬进来没多久，如果不是有次我看到有人点外卖，我甚至都以为那里面没人住。

那女主人好像叫雷青青吧。

师傅追问: 你怎么知道那人叫雷青青?

那是，有天我要出门倒垃圾的时候，就看到 5-02 外面站着一个男人，脸上那个凶狠啊，拍着门『雷青青，你以为这样就能躲开我吗，你想都不要想……』

我赶忙记下这个关键的信息，师傅继续发问。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外貌特征吗?

方老太细细回想: 短发，高鼻梁，眼睛挺大的，带着点黑眼圈，脸颊稍微有点凹进去，因为我也是悄悄在门内观望，所以也只是看到他的侧脸。对了，他戴着一副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如果不是看到过他拍门的样子，我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人。

我立马把画好的侧脸递给方老太看，你仔细看看，是这样的吗?

方老太仔细地看着画像，真是神了，你是不是当时也看到了啊，简直一模一样。

你再仔细看看，能确定吗?

能能能，就是这个人。方老太斩钉截铁。

我把画像递给师傅。

师傅接过画像，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又递给主任: 你对这人有印象吗?

主任看着画像摇摇头。

师傅继续询问方老太: 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想想哈，别说还真有一个...一个月前吧，她家好像来了一个小女孩，16 左右的样子，小女孩好像叫她姑姑，可在我看来，那下女孩十有九是她请的保姆。

这还不算，还有更瘆人的事是……

师傅看着变得支支吾吾的方老太，脸上有了一丝不悦: 怕什么，说。

同志，我真不是宣传迷信啊，你要相信我这人，从来都是遵纪守法的……

连我这个新菜鸟都能看出方老太脸上明晃晃的心虚。

都不用想，晚上一个老人出去会干什么。

你说。

是这样的，有天晚上我出门的时候，就看到隔壁那小女孩抱着两个娃娃，那娃娃血淋淋的，怪吓人的，我当时也被吓得够呛，没敢跟上去，就赶忙回家了。

你确定你没看错?

我确定没看错。

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好像……没有了。

那好，想起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记得联系我们。

向主任道别，我和师傅也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所里。

师傅先是向领导汇报查探到的消息。

结果不出所料，一个成年人一个星期没联系虽说不正常，但也不是不可能。

各种因素太多了。

加上小女孩索要钱财的行为，更加让整件事看起来像是小孩子整蛊事件。

可我的师傅一根筋是所里出了名的。

在没有找到雷青青消息前，我想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可是现在，这个雷青青就像个仙女一样，没有任何线索。

直到所里又收到一件失踪案。

05

我像往常来到所里上班，就听到同事的讨论声。

这后关派出所真是会给人增加工作量的，非说监控里小女孩最后就是在我们辖区失去行踪的，叫我们协同寻找。

可不是嘛，说得好听是『协同寻找』，就差没直接说，这锅你们接好。

我听说就是那家人一直去后关派出所闹，他们才会这么想要甩『锅』的。

师傅站起来: 都少说两句，有这时间还不如等下想想怎么找人，好给家属一个交代。

众人的谈论声戛然而止。

资料传来了，我发在内部群里了，你们看一下。

看到群里的消息，我脸上都是震惊，连忙向师傅看去。

照片上的人我们认识啊。

不就是之前在 5-02 见过的小女孩吗?

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叩叩叩。

我敲了几声门，都没人回应。

师傅脸上的脸黑的像是要拧出水来。

就在我们想要联系社区工作人员时。

楼梯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警察叔叔，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我和师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转过身去，就看到小姑娘带着两个双胞胎站在楼梯口。

三人嘴边似乎还沾着一圈红色物体。

我想起几日前方老太的话，心里不由得发怵。

小姑娘立马慌乱，向后退了一步: 警察叔叔，我现在还没钱还你。

师傅上前和蔼: 别怕，叔叔不是来找你要钱的，叔叔怕你们三个小孩在家不安全，来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说好不好。

小女孩听到不是还钱的，立马兴高采烈地打开门。

叔叔，那你们等一下，我收拾点东西就跟你们走。

师傅点点头，还顺手牵过双胞胎的手。

小女孩干活很利索，不一会儿就把她和双胞胎需要的东西收拾出来。

我自觉地接过，也不多，就一个小包。

师傅牵着双胞胎，不经意地问: 上次我忘记问了，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啊?

可是小女孩像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身体发抖着缩在角落里。

06

望着小女孩的行为，师傅抿着嘴，我立马上前，轻声抚着她的背安慰:

别怕，别怕。

等小女孩情绪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我们才带着她回到所里。

而报警女儿失踪的父母已经在同事的通知下赶到了所里。

看到我们领着小女孩走进来。

小女孩的妈妈立马跑过来，抱着她大哭:

满满，你去哪里了，吓死妈妈了。

小女孩先是一愣，随即也是抱着妈妈哭得稀里哗啦。

我时刻警惕着，怕小女孩看到父母会有什么应激反应。

我甚至毫不夸张地幻想，见到父母后会有一场大战。

可现在这场景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的心里还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场景是最好的结果。

要不然等下小女孩还是那反应，工作也不好继续下去。

小女孩父亲忙上前安慰两人。

我也是递过水，让两人平复一下。

把父母和小女孩带进审讯室，进行照例的问话。

师傅朝小女孩父母询问了一些基础信息后。

你们是什么时间发现雷小满不见的?

雷小满就是小女孩的名字。

小满母亲现在的心情已经从女儿失而复得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听到问话，先是瞪了一眼缩成鹌鹑的雷小满。

是一个月前，因为我们工作忙，所以小满读的是寄宿学校，有时候周末回家，有时候一个月才回家，所以我们起初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直到老师来电话询问，我们才知道，女儿这一个月没在学校，也没在家，我和她爸立马请假赶到学校询问状况，可谁知……

小满父亲看着说着又伤心的妻子，无声安慰:

后面我来说吧，我们赶到学校后，向老师咨询才得知，因为小满为了运动会训练时摔了一下，摔的情况也不是很严重，但是老师当时反应，那段时间发现小满的心情很不好，加上小满想回家休养，老师也同意了，可过了一个月运动会要开始了，小满还没返校，老师才打电话来询问小满的情况，是否能继续参加比赛。

我们这才知道，小满已经失踪一个月，我们俩当时真的是晴天霹雳。

小满似乎也是知道自己的错误，整场不敢出声。

可就在我们要继续询问时。

审讯室大门被打开。

宋队，雷青青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