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连载
《时间里的秘果小说》是网络作者“不务正业的文思”创作的言情小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陈一帆刘小详情概述:和初恋结婚的第十我们冷战分居可半个月我收到了妻子意外离世的消整理遗物还出现了一件诡异的我看见了一张我和妻子高中时期的亲密合我们是大学恋高中时从未见所有人都说这是妻子生前自己 P 的照但我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声音: 如果有办法可以找回你愿不愿意用生命冒一次险?1静海市殡仪骨灰存放正午的阳光自天窗洒映在陈一帆的身像一道光面前整排的骨灰闪闪...
主角:陈一帆,刘小雨 更新:2025-07-15 01:5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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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半个月后,我收到了妻子意外离世的消息。
整理遗物时,还出现了一件诡异的事。
我看见了一张我和妻子高中时期的亲密合照。
我们是大学恋爱,高中时从未见过。
所有人都说这是妻子生前自己 P 的照片。
但我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声音:
如果有办法可以找回她,你愿不愿意用生命冒一次险?
1
静海市殡仪馆,骨灰存放室。
正午的阳光自天窗洒落,映在陈一帆的身上,像一道光柱。
面前整排的骨灰墙,闪闪发着光,看起来神圣而又肃穆。
他怀里抱着一个汉白玉的骨灰盒,妻子刘小雨的名字和黑白相片挤在一张小小的银色卡片中,再嵌在上面。
陈一帆一米七的个子,此刻佝偻着像个垂暮的老人。当他用颤抖的手打开柜门的那一刻,一丝酸涩即刻涌上心头。
此刻的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傻子,不仅控制不住自己的五官和表情,也控制不住心里的念头。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从大学恋爱长跑到结婚,如今已有十年。
可笑的是,他和妻子生前的最后一次见面,竟然是在吵架闹分居。
2
砰——
酒杯落地的炸裂声响彻整个房间。
随后从卧室里传来女人不耐烦的喊声: 陈一帆,你什么意思?你是要跟我发脾气吗?
陈一帆一边弯下腰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一边说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刚刚不小心打碎的。
你就是成心的。对了,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你今天为什么没穿?
卧室里头的女人仍在说话。
陈一帆看了一眼衣架上挂着的意大利纯手工定制西服: 哦,我忘了。
忘了?我看你是压根不想穿
刘小雨从卧室里出来,一袭酒红色的长裙,身上的首饰才摘了一半。
她没好气地说道: 从刚刚到家,你就跟我甩脸色。是嫌弃我今天安排得不好吗?
陈一帆把玻璃碎片用纸巾包好,搁在面前的水晶裂纹茶几上。
他犹豫了半晌,对她说: 我说了很多次,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带我去见那种人?我不适应这种场所。
刘小雨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拼命压抑自己的怒火,说话的声音却还是不小。
陈一帆,人家辛总是大制片人,好心好意地给你投资,怎么了?我死乞白赖给你求来的机会,你就这么对我。
陈一帆摇了摇头,随即站起来走到窗台边,背对着刘小雨。
那个人根本没有看过我的剧本,他只是看你的面子罢了。
就算是这样,那又怎么样?陈一帆,我们已经不是大学生了。三十好几的人了,现实一点好吗?刘小雨说道。
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骄傲,但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吗?当个默默无闻的编剧助理,在这寸土寸金的静海市拿着那点微薄的收入,能实现你的理想吗?
所以搞了半天,你就是觉得,眼前这个不入流的编剧助理配不上你这个刘大设计师呗
刘小雨怒道: 陈一帆,你是觉得我看不起你吗?
不是吗?你,大名鼎鼎的设计师,米兰、纽约,各种大都市,那么多人求着你去。
几十万的包,说买就买。每次跟我一起出门,都要让我好好捯饬,不然带出去丢面子。
这些不都是你说的吗?我每天穿什么衣服、戴什么表、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必须听你的。但是我是你丈夫,不是任你搭配的衣服包包
刘小雨简直气到无语。
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我要真嫌弃你,我当初就不会嫁给你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想给你个翻身的机会,结果还被你这么说。好心没好报,狗咬吕洞宾。
能不能好好说话?
……
刘小雨自知有些失言,但她坚持自己没有做错,此时情急之下不肯服软,还是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
陈一帆的面部已在抽搐,怒意涌上心头。
那我走
陈一帆来到门口,提起玄关处一个旅行包,打开了房门。
今天是他冷战后第一次提包回家。
原本他满心欢喜地以为,刘小雨今晚叫他回来是为了吃顿晚餐缓解下夫妻矛盾,却没想到被她带去见了个素未谋面的辛总。
刘小雨愤怒地说: 你又要去你那个出租屋住?
陈一帆道: 没错,地方虽然小,但起码清静。
陈一帆一只脚刚刚踏出房门,背后 2 个酒杯就扔了过来。
一个砸在他脚底,一个砸在门框。
葡萄酒撒了一地,红得像血。地面上的日历也被染红,时间定格在了 7 月,事后他竟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是哪一天。
陈一帆咬咬牙出了门,当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很清楚地听到妻子歇斯底里地嚎叫。
你要是走,就一辈子不要回来
一辈子,不要回来
这话在陈一帆心头不断萦绕。
他凝视着手里的骨灰盒,妻子的美丽脸庞如今定格在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上。
他后悔了,很不甘心,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怎么会是这样的收场。
他跟妻子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面是在太平间。
3
见面之前,他已被警察和医生告知了妻子意外发生的经过。
她那天是去参加一档室内录制的综艺节目,可意外却偏偏发生。
一架小小的吊灯从摄影棚的天花板掉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刘小雨的头顶。
他看过那个吊灯的照片,甚至还没有一个拳头大,却偏偏是它夺走了妻子的生命。
节目组很快给出了高额的赔偿方案,至于后来他们说的话,他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太平间冰冷得让人恐惧。
他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颤抖着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他心里做出了千万种假设,可能妻子的脸已不是他认识的样子,但他还是决定揭开看看。
所幸,妻子的脸经过医生复原,还是如生前一般美丽动人。她日常精心保养的皮肤也还是白皙透亮,完美的身材就跟初见时一样迷人。此刻她静静躺着的样子,好像只是安静地睡着了,却没有离开自己。
陈一帆看着看着,笑了,然后又哭了,又笑了……
……
天上下起了小雨。
静海市被罩在一笼水雾中。
陈一帆从殡仪馆回到了那个曾经属于他们的家。
他熟练地插入钥匙,开门、开灯,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颇感意外。
家里竟还是一团乱糟糟的,就跟他当时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葡萄酒在地面凝成了黏黏的疙瘩,玻璃杯的碎片还静静躺在茶几上的纸巾里头。
他非常清楚刘小雨是有洁癖的人,所以以往不管他们如何吵架,第二天她也一定会把房间收拾好。即便没有时间,也会安排保姆来做。
像这样将近半个月不搞卫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但他没有细想,此刻他还是懵懂的状态,尚未从失去妻子的阴霾中清醒。
他从酒柜里开了一瓶红酒,瘫倒在沙发上,喝了起来。
他的心,此刻就如这个房间一般,一片废墟。
宿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恍惚之中,他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在面前晃动。
小雨
陈一帆猛然起身,却踩到盖在身上的棉被一角,栽了个大跟头。
巨大的声响,将眼前的女子吓了一跳。
张倩,怎么是你啊?
突然出现的女人,是妻子最好的闺蜜张倩。
陈一帆,混蛋,你丫的终于醒了
还不等陈一帆反应,一个鳄鱼皮包包已经向他砸来。
砰的一声,陈一帆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一双手紧接着拽住了他衣领。
小雨造了什么孽,跟你真是倒了大霉张倩怒火中烧,你说为什么死的是她,不是你?
陈一帆将这句话听了个仔细,口中嗫嚅道: 对呀,为什么不是我呢?
突然,一行鲜血从陈一帆额头滑下来,张倩愣了一下,立马松开了手。
你头破了,擦擦,恶心死了。张倩没好气地说道。
哦。
陈一帆伸手擦掉额头上的血,又瘫坐在沙发上,拿起了昨晚没喝掉的半瓶酒。
你个废物,别喝了
张倩一把将酒瓶夺了过来,转身去了洗手间。
她将酒一股脑倒进了下水道,随后接了一盆水出来。
刺骨的冷水噗地泼在陈一帆脸上,令他瞬间跳了起来。
陈一帆道: 张倩,你要干嘛?
她将扫帚扔给陈一帆大喊: 还躺着干什么给我把小雨的家打扫干净。
陈一帆愣了半晌,终于缓缓站起来。
哦。
陈一帆绕开她,开始默默收拾屋子。
过了一会,张倩突然开口问他。
对了,陈一帆,葬礼是哪一天?
额……周五,她爸爸妈妈也会过来,还有我爸妈。
我知道了。
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嗯……张倩,你怎么突然来了?
小雨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过来看看不行吗?
我恨死你了,小雨这么优秀,你根本配不上她
她前一周还跟我说你们吵架的事。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去那个综艺节目吗?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陈一帆不明所以。
没错,那是为了帮你约辛总的附加条件,她才答应去上人家的节目。
陈一帆愣住了,哑口无言。
张倩的刀却还在不断刺向他。
如果不是为了你,她根本就不会去,也就不会死。
你压根不知道,小雨为你付出了多少
说完,她也开始拾起地上凌乱的物品,将它们一一摆放整齐,期间还在不停数落着陈一帆。
陈一帆默默听她带着哭腔的发泄。
陈一帆你听着,为了小雨,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听到这话,陈一帆没有反应,此刻的他就像个收拾垃圾的机器人。
气氛就在诡异的沉默中度过了许久,直到张倩突然说出一句话。
陈一帆,你和小雨不是大学时候认识的吗?
陈一帆没有过多注意她,只是一边扫着地,麻木地回应。
是啊,怎么啦?
那这张照片里怎么会有你们?
4
话音一落,张倩已捧着黑色皮夹的相册,翻开其中一页的照片,指给陈一帆看。
原本麻木的陈一帆,在看到照片那刻突然眼中发光,露出疑惑的神情。
照片上,刘小雨和陈一帆抱在一起,举止甚是亲密。但奇怪的是,两人都穿着高中时代的校服。
这不可能啊我和小雨大一才认识。
这不就是你们俩吗?你看这鼻子眼睛,一模一样。
陈一帆表情凝固。
张倩,你跟小雨从小玩到大,难道她还有个我不认识的姐姐、妹妹什么的?
当然没有。她家情况你做老公的还不了解吗?就一个弟弟。还有你看,这不是你学校的校服吗?她高中又不读这个学校。
张倩转念一想,又问: 是不是你们结婚之后想回忆校园时光,补拍了这组照片?
没有,我不记得有这事,会不会是她 P 的图呢?
张倩对着相册里的照片仔细察看: 看着不像是 P 的,以我多年的摄影经验来看,这张照片应该是拍立得直出,不可能是 P 的。
……
夜晚,陈一帆独自坐在床头,看着跟妻子最后的聊天记录,一言不发,眼眶早已湿润。
手机屏幕里,小雨最后对他说的话竟是,连续很多条不同日期的问他回不回来。
一道闪电划过心间,他回忆起白天看到的相册,突然起疑。
推开床头柜的抽屉,翻出白天那本相册,相册封面在灯光的映射下露出浅浅的纹理,似乎是写着The Secret——秘密的意思。
相册里,记录着刘小雨学生时代的点滴。前几页的照片都很寻常,直到翻到白天张倩看到的那张。
陈一帆仔细看了看相片的背景,无疑确是他的高中学校门口,相片里的两个人也确实跟他俩长得一模一样。
刘小雨,我们高中时真的见过吗?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5
时间来到第二天,静海市开往天沙市的高铁上。
陈一帆睡着了,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哧——
高铁十分罕见的一次明显减速,使得陈一帆猛然从梦中惊醒,脑袋哐当一下撞在列车的玻璃窗上。
迟疑了好一阵,痛感才持续传来。他吃痛地大喊,引起周遭一通关注。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双手合十,不断跟四周乘客说着抱歉。
待到周遭环境安静下来,他一眼瞥回,又看到了手中的秘密相册。
刘小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悄悄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带着那本奇怪的秘密相册,去找一个答案。
列车高速行驶着,窗外风景则像按下了回退键,从眼前熟悉的工作环境,回到了曾经的学生年代。
当时他和刘小雨刚刚大学毕业,乘坐着跟现在完全相反方向的列车,离开了求学多年的天沙市,去往大城市——静海市。
那时的列车比现在要拥挤,刘小雨坐在靠走廊的座位上,陈一帆则乖乖地蹲在她旁边的过道里。
不会吧?难道你长这么大,真的连天沙市都没出过?陈一帆惊讶地看着刘小雨。
陈一帆你好过分,又要嘲笑我了是伐?是我小时候没见识,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从乡下到天沙市,所以才会遇见你这个花花公子,行了吧?
别,这话说得太过了。我要真是花花公子,早就傍上富婆了,还用在这儿陪你挤火车?
陈一帆,你还真敢想啊给你脸了
刘小雨气鼓鼓地伸手要打人,却被陈一帆春风化雨,收入怀中。
好啦,别生气了,我说着玩的。
刘小雨蓦地抽回手: 对了,你干嘛要跟我一起来啊?静海市是一线城市,我是从小就希望在大城市生活的。但你呢?怎么想的?为啥不听你爸妈的留在天沙,非得屁颠屁颠跟我来静海啊?
陈一帆笑道: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呗以我的才华,到哪儿其实都无所谓,反正我干啥都行。
自恋狂我可是在那儿签了公司才决定去的。你现在手头一个 。ffer 都没有,真到了那里你打算怎么办啊?虽说我公司有宿舍,但绝不可能收留你。
那在你旁边找个地方租房住呗
你确定?我公司不在市中心,很远的。你到时候万一在市中心上班,每天要三四个小时通勤,你受得了?
说话的间隙,陈一帆的脸悄悄靠近,这一举动引得刘小雨心下一阵小鹿乱撞。
只要跟你待得近,怎么样都行。
……
眼前的场景逐渐消散,又跌回现实,陈一帆不由得一声轻叹。
他在叹,那时的彼此如胶似漆,对毕业后在静海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天沙北站到了,请到站的旅客抓紧时间下车……
广播报站声将陈一帆的思绪拉回,他提着便携小巧的登机款行李箱,踏上家乡的故土。
尽管对要找的答案,并没有什么预期。
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亲友,悄悄辞去工作,只身来到最后一张照片里出现的地点,他的母校——长雅中学。
6
一路从校门走到教学楼,途经的一切都变了模样,陈一帆只能在脑海中将它们一一对应。
迎面走来一位老者,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帆,你来了。
那人瘦高,梳着大背头,小框的金丝眼镜搭在鼻尖。他是陈一帆高中时的班主任——朱长盛,今天是陈一帆主动约的他。
朱老师,好久不见。陈一帆打招呼,不对,该叫朱副校长了。
来到校长办公室,朱老师招呼陈一帆坐下,但他立马又站了起来。
朱老师,其实我今天来找您,还有件事。
说完,他掏出相册,将自己和小雨的合照指给朱老师看。
您能帮我确认一下,这个叫刘小雨的女孩真的没在长雅中学上过学吗?我这儿有她的身份信息。
这个学生,我是完全没有印象。
听到这话从号称过目不忘的朱老师口中说出,陈一帆的心差不多凉了半截。
朱老师径直走向办公桌,拿起座机听筒。
你先别急,信息给我一下,我打电话帮你查。
电话挂断后,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纸杯里的茶水凉了又续。
座机再次响起,接听电话的朱老师露出失望的神情,朝陈一帆摇了摇头。
一帆啊,我们查过了,长雅近 30 年来都没有这一号人。
听到肯定的答复,陈一帆不禁在想: 如果这个人不是小雨,那她又是谁?
朱老师,您说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跟小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就在长雅上学?
一帆啊这太匪夷所思了。
能请您再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我想去校史馆看看,找一找这些年的学生照片,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人存在?
一帆,够了。
朱老师义正辞严地反对。
作为你曾经的班主任,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小雨已经走了,这个你是清楚的。你拿着这张也不知道是不是 P 的照片,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出于规定,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校史馆我是肯定不能让你进的。我建议你好好回去休息一下。
没错,小雨走了,我亲眼看到的。陈一帆道,但是朱老师,我还是想……
听我的,不要再想了。你认清现实,节哀吧
陈一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叹息道: 那我回去了。谢谢朱老师。
同朱老师告别后,失魂落魄的陈一帆来到了操场边一处树荫下坐着。
翻开秘密相册,第一页第一张照片,是肉脸嘟嘟的少女在自家公主床上对着镜头比耶,眉眼依稀看得出是刘小雨的样子。
7 月,天沙市的风还是暖的。
微风和煦,陈一帆被吹得有些困意,睡了过去。
等他迷迷糊糊半睁着眼时,感觉有人正在悄悄扒拉他手上的相册。
谁?
他猛然惊醒,面前仿佛一阵疾风,一条黑影倏地飞过。
起身揉揉眼睛,看了看手头,相册还在。
陈一帆朝四周望去,现在是上课时间,偌大的操场上除了扫地的大爷,并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人。
而离他最近的大爷,也起码隔着两百多米的距离,正常人应该是跑不了这么快的。
刚才真的有人在吗?
可能只是风一时太急,又或是自己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
啪地将相册合上,陈一帆离开学校。
这一番折腾下来,似乎并没有找到任何答案。
照片里的两人究竟是谁?
陈一帆自言自语。
突然间,他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雨的死已成了既定事实,毋庸置疑。
就算找到照片上的人,于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能让小雨活过来吗?
7
之后的几天里,陈一帆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相册的事,将心思放在了小雨的葬礼上。
而他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没有半分生气。
葬礼过后,一些远房的亲朋以及同事都已离开。
天空飘着微雨,陈一帆独自站在小雨的墓前,神情木讷,整个人像是被剥离了灵魂。
啪——
面前仿佛一阵强风袭来,下一秒,陈一帆已被打翻在地,这感觉就像是迎面撞上了一头牛。
陈一帆,你还我姐姐命来
挥拳的人是刘小雨的亲弟弟,刘天。
都是你害死了她要不是你我姐根本不会去参加那个什么破综艺
刘天追上来,揪住他的衣领,正准备朝他脸上再补两拳。
这时,一旁紧跟着又冲上来一名男子,将刘天死死拖住。
小天,你冷静一点。你姐过世是意外,这不能怪他。
拖他的那人是陈一帆的铁哥们,也是高中同学,张旻浩。
你放开我,我们自己家的事,关你个外人什么事?放开
不远处,一位女士开口说话。
他说得对,张旻浩,你别多管闲事。
张旻浩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张倩。两人四目交接的瞬间,互相白了对方一眼。
张倩你什么毛病?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你倒是问问你自己的兄弟,他干的那叫人事吗?可怜我们家小雨嫁了这么个人。
松开,听到没?
刘天恶狠狠地瞪着张旻浩,表情像是要吃了他。
不放再怎么样,打人是犯法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陈一帆终于开口,道: 张旻浩,你放开,让他来。
陈一帆,你丫吃错药了?
张旻浩依然死死拖住刘天,将他往后拽。刘天也不甘示弱,他不仅体格像头牛,脾气也一样。
几个人就这么僵持在刘小雨的墓前,直到一位老者从背后厉声呵斥。
你们干什么?都给我松开
陈一帆一听到这声音,立马低下了头,他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小雨的父亲。
刘天很听父亲的话,他站起身来,默默走开了。
张旻浩和张倩也都朝刘父跑了过去,准备去搀他,但被他挥手拒绝。
刘父站到陈一帆面前,望着坐在地上、无所适从的他。
爸,我……
陈一帆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泪不由自主地往外涌。
刘父回头看了一眼身旁几位晚辈,对他们说: 你们几个先过去,照顾好其他人,我有话要单独跟陈一帆说。
众人听后点点头,纷纷离开。
刘父和陈一帆坐到墓地附近的一张长椅上,刘父望着天空,而陈一帆看着地下。
刘父平静地问道: 陈一帆,你还记得,当初你都跟我说过些什么吗?
陈一帆默不作声。
刘父继续说道: 记得当年静海市暴发疫情,小雨一个人感染了被隔离在宿舍。你想搬去她那里照顾她,怕我们不同意,还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
陈一帆默默点头。
你说,她当时生病了浑身乏力,社区提供的食材是生的,她也没办法做。你想过去照顾她,是为了让她能吃上一口热饭。
你还说,你好不容易买到了治发热的药,想顺便给她带过去。
你跟我们反复保证,你搬过去绝对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好像生怕我们怪你似的。
有这回事吧?
陈一帆点头: 是。
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你说……
刘父停顿了一下,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你说……你会好好保护她的。
陈一帆继续点头,但哽咽已使他说不出话来。
可是小雨死的那天,你在哪里?
这简单的话语,像一把刀子刺穿了陈一帆。
想起小雨去世那天,他们还在闹分居。
为了不被她找到,陈一帆一气之下换了手机号码。
也正因如此,在刘小雨送医的途中,医院给他打了无数通电话,他一个都没能接到。
等警方终于拨通他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刘小雨离世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此刻,刘父通红的眼睛正看着他,陈一帆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
你说过,你会保护她的……
泪和雨都在坠落。
过了好一阵,刘父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起身离开。
陈一帆紧跟着站起来: 爸,虽然小雨离开了,但我会代替好小雨,照顾你们二老。
不用了
刘父回答得异常干脆。
照顾我们,有小天就够了。
爸……
不要叫我爸
这一声呵斥,如雷霆降下。
平静了许久的刘父,眼中露出了罕见的凶光。
小雨已经走了,你现在跟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刘父越走越远,陈一帆却还愣在原地,他似乎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追上去。
在他的视线里,刘父的身影渐渐模糊。
而他与小雨的最后一丝牵连,也在这一刻,彻底断了线。
……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陈一帆一直待在天沙市的父母家里。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足不出户,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在这个失去光彩的世界里,他整日孤独地徘徊,呼吸的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悲伤和凄凉。
直到有一天,无意中他又翻开了那套秘密相册,越看越入神。
实在太像了。
说着,他捧着相册来到窗边,随手拉开窗帘。
刹那间,他一眼瞥到楼下,正对着他家窗台的走廊上,有个穿着黑色卫衣的身影迅速地跑开了。
什么人?
脑中突然涌现那天在学校操场上发生的怪事,陈一帆立即下楼追了上去。
在楼下走廊跑了几个来回,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陈一帆感到惊悚。
人呢?难道是我眼花了?
陈一帆自言自语。
彼时一阵冷风穿堂而过,陈一帆顿感浑身冰凉。
也许……都是错觉吧。
他试图说服自己,不论是秘密相册,还是诡异的黑影,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断强迫自己,几乎快要接受了这个现实。
倘若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8
事情发生在不久后的高中同学聚会。
陈一帆独自一人,坐在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默默地关注老同学们的聊天内容。
同学间重聚的谈资,基本是那些关乎婚姻、事业、生活的相互吐槽。
或是把大家当年的糗事拿出来咀嚼回味。
陈一帆忍不住在那些回忆往事的谈论中,寻找刘小雨的痕迹。
陈一帆,你还好吧?
听声音是个温柔知性的女生,陈一帆回头看她,来人是他高一时的同桌,余暖。
余暖,是你啊?
是啦,你终于认出我了。我看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还是因为你妻子的事吧?
啊,很明显吗?
你也真是的,如果真这么难过,干嘛要强迫自己出来玩?明明只想一个人待着。
我还好,正好我有件事想问你。陈一帆认真道。
听说你毕业后回长雅当老师了?
你有没有印象,咱们学校有长得跟我很像的男生?但不是我。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余暖十分迷惑。
陈一帆猛地意识到相册的事余暖并不知情,而且她也没有见过小雨,自己真是一时糊涂了才会突然这么问她。
那没事了。
对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会留在天沙吗?
最近这段时间焦头烂额的,陈一帆还从没认真想过以后的生活,只好调转话头。
还没来得及想,你呢?过得怎么样?
我嘛,离婚了。
余暖跟陈一帆展示左手无名指上残存的戒痕。
离婚?跟张伟?
余暖使劲推了他一把: 不然呢?还有谁?
这一推不打紧,却让陈一帆上身不稳,目光不自觉朝四周瞥去。
他的目光偶然触到座位前排一位同学。
那人穿着黑色卫衣,此刻正用一种瘆人的目光盯着他这边。
目光相触的瞬间,那人随即转过头去,套上卫衣帽兜,企图掩饰尴尬。
陈一帆立马警觉,悄悄指着那人,问余暖: 你记得那个人是谁吗?
余暖想了片刻,摇摇头: 有点不记得了,这么久了,哪能都记得住?
当她再度望向陈一帆时,只见他已起身,走到那位同学面前。
陈一帆在他前排入座,转过身同他说话。
老同学,真对不起,我有点没印象了,你是哪位来着?
那人趴在桌上,始终没有抬眼看陈一帆,用极小的声音回应他。
那声线嘶哑扭曲,仿佛是刻意压低声音在说话。
陈一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奇怪?
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也怀疑,刘小雨究竟有没有在长雅中学存在过?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洪水的开关,陈一帆激动地拽起那人的衣领,声如洪钟般质问他:
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
这一拖拽连带着他脚下的座椅跟地面摩擦,产生尖锐刺耳的噪音,引起了全班同学的注意。
余暖走到陈一帆身边,拍拍他肩膀: 陈一帆,你发什么神经?放手。
你别管
陈一帆愤怒地甩开余暖的手,直拽着那人走出了教室。
教室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陈一帆猛兽般的行径,谁也不敢上前,只有余暖在想办法。
你们谁跟着陈一帆,别让他们出事。我去找朱老师
9
来到教学楼背后的草坪,是极隐秘的场所。
陈一帆将那位不知名的同学推到角落,随后深呼了好几口气,极力将自己从暴躁的边缘拖回来,压低声音问他。
同学,请你告诉我,刘小雨她真的在长雅中学存在吗?
那人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活像只受惊的猫。
同学,你别害怕,我跟你道歉。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在长雅中学见过刘小雨?
那人突然愣住,随即抬眼盯着陈一帆看,同时摘下了卫衣兜帽。
当看清那人的脸,陈一帆开始在脑海中拼命搜索这个人的过往。
但除了一个叫秦朗的名字,其他事情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秦朗,我认识你,高一同学,后来不在一个班了。你刚才为什么说那些话?
陈一帆,难道连你也忘了?
这话问得陈一帆不明所以。
秦朗凑近端详着陈一帆,把他上下里外看了个遍,随后围着他转圈,开始自言自语。
不会啊陈一帆,别人不记得刘小雨,那都情有可原,你怎么会不记得呢?
听到他再次说出刘小雨的名字,陈一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身体僵硬在原地。
你的意思是,大家都忘了刘小雨的存在?所以刘小雨真的在长雅中学存在过?
奇怪了,连你都不记得了,为什么我还记得?只有我记得。不这不对,错了,错到家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错了?陈一帆不停追问。
秦朗突然从背后闪到陈一帆眼前,吓了他一跳,随后对他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嘘的动作。
也是,刘小雨跟我说过,这事不能告诉你。
秦朗兀自转过身去,背对着陈一帆蹲着,口中还在小声嘀咕。
陈一帆凑近去听,只听到——
错了……错了……错了……
你倒是告诉我,什么错了?
陈一帆激动地去扯秦朗的手臂,却听到背后有人厉声呵斥。
陈一帆住手你在干什么?
原来是朱老师、余暖,以及几个同学出现在他身后。两名同学上前先扶走了秦朗,陈一帆刚想去追问,又被朱老师拦下。
陈一帆,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先回去休息吧秦朗我们送去医院,他看起来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朱老师,我……
陈一帆试图再跟上去,这次是余暖拦住了他。
先这样吧秦朗同学患有间歇性的疾病,他需要治疗,你不要再刺激他了。
余暖拖着陈一帆的手臂,将他带离现场。
回去的路上,余暖本打算陪着陈一帆到家,但陈一帆坚持让她先走,于是她便打了车离开。张旻浩本也想跟着他,也被他打发回家了。
一个人走在路上,陈一帆回忆着白天的事情。
秦朗居然记得小雨,这太匪夷所思了
想着,走着。陈一帆从一条平直的马路上了桥。
过桥后,是相对僻静的西城区。
夜深,四下寂静无人,陈一帆沿着脚下的路,信步来到一处偏僻的十字路口。
路口的信号灯,持续不断、快速地闪烁着黄色。
此刻,他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对周遭有任何感知。
当他迈步走向马路中央的同时,一道强光突然从身侧晃住了他的眼睛。
砰——
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突如其来。
呲——
又是一连串刺耳的刹车声响。
刹车停止的瞬间,陈一帆的身躯也重重摔在了柏油路上。恍惚之中,他看见一辆轿车就停在离自己不远处。
那辆车车头凹陷,打着双闪,窗前的雨刷无助地摆动。
这时,有个人慌慌张张地从车上下来,朝陈一帆看了好几眼,又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最后竟一声不吭地上了车。
陈一帆的眼睛将闭未闭,全靠一口气吊着,眼睁睁看着那辆车从自己视野中疾驰走远。
一股沉重的力量,促使他的眼睛闭合。
陈一帆感受到流淌着的鲜血正从自己身体里抽离,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手里的挎包,那里头有小雨的秘密相册。
最后一刻,当一切思绪都已放空,他满脑子只剩下刘小雨的样子。
小雨, 对不起。
陈一帆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说着。
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我,我怕是要来陪你了。
这时,脑中出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用平静的语气问他:
陈一帆,如果有办法可以找回她, 你愿不愿意用生命冒一次险?
陈一帆虚弱无力地回应:
我……我愿意……
等到双眼完全闭合,耳旁所有的声音也在瞬间结冰。这个世界的喜怒哀乐,仿佛正在离他远去。
寒意逐渐弥漫全身,深入骨髓的寒冷使得陈一帆周遭的世界变成一片乳白色,他感觉自己置身于巨大的冰块之中。
这巨大的冰块慢慢变得透明,他从中看到了某栋高级公寓的某个房间, 刘小雨朝他扔出的玻璃杯在空气中碎裂。恍惚中,他又看到自己抱着骨灰盒, 在殡仪馆无人的长廊尽头擦着眼泪。接着时间开始回溯,回到去往静海市的高铁车厢, 回到大学秋日里遍地的枫叶堆,再到大一报到时的懵懂初见……
无数记忆穿插, 化作冰块上的无数雪花。渐渐地,雪花模糊了, 一切也都模糊了。冰块将他最后的意识封存起来,埋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
叮铃铃——
清脆的声响, 仿佛在一点点破开他置身其中的巨大冰块。
世界仍是一片黑暗,陈一帆终于意识到这声音并非虚构,而是真实的。
他这才发现自己还闭着眼,于是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人流熙攘,一个个熟悉的面庞在他四面方坐下。强光一闪,他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空间变成了高中时的教室。
梳着大背头、戴着金丝小框眼镜的年轻老师站上讲台, 同学们立马安静下来,只听见他说:
各位同学, 上课前有件事情宣布,我们班今天有一名新的转校生,大家欢迎。
随着掌声响起, 一位身材娇小、眉眼秀丽的女孩站上讲台,她开口自我介绍:
各位同学好,很高兴有机会跟各位同窗。我的名字叫——刘小雨。
点击专栏《时间里的你》全文共 16 小节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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