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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说《异女修炼小说》是大神“闲出蘑菇君”的代表孟裕裕儿是书中的主精彩章节概述:我们孟家每隔数年便有女子觉醒异这个秘密却被所有男丁藏了起直至那长姐自在我耳边留下一句记永远别让人发现你是觉醒这一瞬我醒1.长姐死死在她出嫁的前一她原是要嫁去平州太守府听父亲太守是很大的我们这样的商贾人家能攀上太守是几辈子修来的福虽然马太守今年已经五十岁有脸上长满痦大腹便长姐才二十花容月但家族里所有人都是长姐...
主角:孟裕,裕儿 更新:2025-07-16 11:3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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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秘密却被所有男丁藏了起来。
直至那天,长姐自尽,在我耳边留下一句话。
记住,永远别让人发现你是觉醒者。
轰。
这一瞬间,我醒了。
1.
长姐死了。
死在她出嫁的前一天。
她原是要嫁去平州太守府的,听父亲说,太守是很大的官,我们这样的商贾人家能攀上太守府,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虽然马太守今年已经五十岁有余,脸上长满痦子,大腹便便,长姐才二十五,花容月貌,但家族里所有人都说,是长姐走了狗屎运。
她已经嫁过一次人,非完璧之身还能给太守当填房,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长姐原本也是答应了这门婚事的,直至半个月前,她仿佛突然变了个人。
她撕碎了缝制一半的嫁衣,将太守送来的聘礼扫落一地。
我正巧去看她,她拉住我哭诉: 阿音,我不想嫁给那个马太守,我不愿意嫁给他。
我诧异地看着长姐: 可是爹爹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不是答应了吗?
我,我是答应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我真是昏了头了……
长姐哭得更厉害了。
我赶紧安慰她: 阿姐别怕,说不定马太守会对你很好呢?他是读过书的,又是大官,嫁给他难道不好吗?
长姐的嘴角牵出一丝冷笑: 我第一次嫁时,他们也是这么说的,说他出身富贵,为人谦逊,堪为良配。
可等我嫁进去,才知道他阴鸷冷酷,喜怒无常,但凡我说错一句话,他便让我睡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甚至还让我亲眼看着他与丫鬟……
长姐阖眸,似是想到那些场面,神情极度痛苦。
她说: 这次,我是坚决不会嫁了。
我有些惧怕: 可是,爹爹和叔伯们不会同意的,他们说女子不嫁人在娘家白吃白住是最可耻的。
那我就离开这,自力更生。长姐坚定地说,表情突然变得神秘,阿音,看我给你变个戏法。
她伸出手,朝着房间用来插瓶的桃花枝一指。
下一刻,时间仿佛在枝条身上快速流淌,转眼间便桃花落尽,硕果累累。
阿姐笑着道: 阿音,有了这个,我走到哪都可以养活自己。
2.
那天,我在阿姐房间里美美地吃了一顿桃子,吃得满嘴都是桃汁。
阿姐说,待晚上父亲回家,她便去找父亲说清楚自己的意愿。
父亲一定会同意的,咱们孟家世代经商,我若留下来,以后爹和叔伯们就不用再担心哪年欠收,粮食涨价了。
我点点头: 我以后也不用等到秋天才有柿子吃了。
阿姐噗嗤一笑,掏出手帕,宠溺地替我擦了擦嘴: 是是是,以后一年四季,我们阿音都会有柿子吃。
当天晚膳后,我看着长姐走进父亲书房,回头关上门。
隔着门缝,她对我眨眼一笑。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笑。
一刻钟后,孟家西南角的阁楼突然传来尖锐的哨子声,响彻各院。
所有男丁倾巢而出,涌向孟氏宗祠,与此同时,女眷则被下令带回各自房间禁足,由下人把守。
我出生以来还从未见过这等阵仗,不由得有些慌张,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告诉我,这是孟家千百年传下来的规矩。
一旦发生动摇孟家基业的危机,男丁便会齐聚宗祠商议对策,女人则要禁足,不得外出。
什么危机?
母亲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我们也是孟家的一份子啊。我又问。
母亲笑我傻: 这是在保护咱们啊,反正我听婆婆说,千百年来从未有女眷在危机中受过伤。
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男人,交给他们解决就是了。
3.
我想不通,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危机。
明明府里风平浪静,危机从何而来?
就算有危机,为什么不让女眷知道,而男人们却仿佛早有预知一样,一听见哨声便去了祠堂?
还有长姐,她不是去了爹爹书房吗?从书房到她的房间,一定会经过我这里。
为什么却不见她回来?
疑惑团绕在我脑子里,我想要出门去看一眼,刚打开门就被两个小厮凶狠地拦了去路。
三小姐,老爷吩咐过,事情解决之前,孟家所有女眷不得出房。
我急道: 长姐呢?她还好吗?安全吗?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 自然,大小姐在她自己的房里。
这时,我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已经被小厮推回房间里,门上顺势落了一把锁。
我再拍门,便没有人理会我了。
我在房里被关了十几天,这十几天里,我好像总能听见那把声音,似是求救,又似是发狂。
直觉告诉我,那是长姐的声音。
直至太守府前来迎亲的前一晚,一切才终于平静下来。
母亲特意命人前来告诉我,这是危机解决的标志,禁足令应该马上便会解除。
她还带了话,让我收敛心神,明日送长姐出嫁。
我不安地望着关住自己那扇门,心里隐隐有种惶恐。
危机就这么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解决了什么?
我想要一个答案。
4.
我借口肚子饿,支开其中一个下人去厨房。
随后抄起床边的矮凳,用尽最大的力气砸向窗户,窗户瞬间便破了个大洞。
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门外的小厮问。
我站在窗边,捂住嘴巴,发出几声闷声。
小厮立刻掏出钥匙开锁,趁着这间隙,我躲到了床底下,屏住呼吸。
他果然上当,见到窗户被打破,屋里空空如也,立刻跳窗追了出去。
我不敢耽误,火速从床底下爬出来,溜出房门,直奔长姐的院子。
以前我爹总说我们孟家是一州首富,庭院辽阔堪比王公子弟的府邸,我从来没当回事。
此刻才体会到,从我的住处到长姐的住处,距离竟如此遥远。
一路上我小心避开其他房间盯梢的下人,好不容易到了长姐的院子,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突然,我见到看管我的那两个下人急匆匆地朝祠堂那边赶去。
我悄悄跟在后头,刚到祠堂外,就见我爹和几位叔伯走了出来。
他们脸上带着笑意,对众人宣布: 孟晴已经放弃抵抗,萌生死意,想必今晚就会自戕。
众人竟大声欢呼起来。
大伯伸手下压,止住喧哗: 不管神赐最后花落谁家,我们孟家的男丁都要记住团结一心,延续孟氏一族的财富与荣耀。
随后,场面骤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静坐在祠堂外,仿佛在等待什么降临。
两个下人见此情形,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上前将我失踪的消息禀告了。
我爹勃然大怒: 你们都是废物吗?有人闯进来还能让他溜了?
随后如临大敌一样,派出其余所有下人挨个院子去搜查闯入者。
从头到尾,他一句也没提过我,显然他更在意的是那个闯入者,而不是被闯入者掳走的我。
不过也得益于此,他完全没发现,我就站在他眼皮底下。
长姐贪玩,当年未嫁时曾扮作小厮偷溜出去,后来她嫁人了,便将那套衣服转赠给我。
谁也不会想到,我就藏在搜院的下人里面。
我绕了一圈到祠堂后面,沿着墙角的大树爬了上去,跳进院子里。
所幸此刻孟家所有男丁都在祠堂外头,没有人发现我的存在。
我在祠堂里遍寻不见长姐的身影,直到一扇紧闭的红色木门出现在我面前。
孟家的女眷向来被禁止随意进入祠堂,我几乎从未来过这儿,可我莫名就是觉得,这里一切都很熟悉。
仿佛有无数个日夜,我都曾被困在这里。
挣扎、哀嚎、怨恨。
直至绝望。
我鼓起勇气,推开那扇红色的门,上面绘着奇怪的纹理,像吃人的凶兽张开了滴着唾液的獠牙。
黑暗侵入眼帘。
我看见了长姐。
她四肢筋脉被人挑断,形销骨瘦,以一种诡异而散碎的姿势躺在地上。
她还穿着我最后一次见她那天的衣服,可那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和颜色了。
血迹从无数不知是鞭子还是刀子造成的伤口里透出来,有深色的,也有浅色的。
整个房间弥漫着咸腥的味道。
除了血,还有盐水。
他们用这种方法折磨长姐,让她尝尽痛苦,却又留着她的性命。
5.
我再也克制不住,冲过去将长姐半扶起来,只感觉她浑身轻飘飘的,又沉沉的。
我哭了起来: 阿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你?
见我出现,长姐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可又瞬间被恐惧取代。
她气若游丝地喊: 走快走
我不肯,牢牢地抱着她: 我去找大夫,阿姐你撑住,一定要撑住。
长姐猛地瞪大眼睛,又像是怕我离开。
她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
我们孟家每隔数年便会有一个女子觉醒,她会获得不世才能,可掌家,可救人,可治世。
这是老天爷送给天下女子的一线生机,却被他们偷走了千百年。
阿音,我不甘心,他们想要我拱手让出能力,然后乖乖去嫁人,做梦我宁死都不会屈服的。
阿姐眼里流露出坦然的笑意,像是终于赢了一般,嘴里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
我这才看见散落在一旁的小纸片,上面还残留着毒粉。
阿姐
阿姐满是血沫的嘴里艰难地挤出字: 他们以为挑断我的四肢,我就死不了,没想到吧,他们自己把毒药落下了……
这个房间干净得连一块石子也没有,如果他们当真怕阿姐死,身上怎么会揣着毒药?
我突然想起了祠堂外我爹那句话。
脑子里有一道闪电劈过。
阿姐,他们是骗你的,你千万不能死。
6.
几乎瞬间,长姐便明白了我话里所指。
她苦笑起来,神情满是悔恨和自嘲。
她眼里涌出求生的意志,却抵不过毒药的侵蚀,渐渐晦暗下去。
阿音……
我知道她只有最后的话了,急忙擦干眼泪,凑近她。
我听着呢,阿姐你说。
耳边传来只剩气息的字句,却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清楚而震撼的说话。
记住,如果有一天……永远别让人发现你是觉醒者。
说完这句话,长姐慢慢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我听见祠堂外传来喧闹的动静,似乎在欢呼着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神赐。
一道刺眼的红色光芒从长姐身上冲了出去,冲向祠堂外面。
喧哗中,我听见三叔近乎癫狂的吼叫:
裕儿,是我的裕儿。
孟家男儿齐声欢呼: 孟裕,孟裕,孟裕。声音往祠堂逼近。
我来不及离开,只能放下长姐,躲进祠堂的供桌底下。
我看见父亲和叔伯们,以及孟家所有男丁,簇拥着七弟弟孟裕走进来。
所有人先是恭恭敬敬给孟家祖先灵位上了三炷香。
随后,三叔蹲下来,对孟裕说: 裕儿,快给大家演示一下你的神赐。
孟裕才六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平日里也总喜欢捉弄家里的兄弟姐妹。
可此刻却显得十分稳重。
他指着祠堂院子角落那棵我爬过的槐树,仿佛有一阵风拂过树枝,树叶簌簌而动,无数串珠子从叶子底下伸了出来,眨眼间便由绿变黄。
满座惊叹,接连鼓掌。
大伯抚须感慨: 不容易啊,十年了,咱们孟家又等来了神赐。
父亲点头附和: 接下来这三年,咱们可以安枕无忧了。
随后,大伯恭敬地挪开其中一座牌位,取出了底下的一本书。
转向众人,道:
自我们孟家第三代先祖孟觉从其女手上夺过神赐以来,已有三百余年时间。
天道不察,竟将如此异能赐予毫无作为的女眷,若非老祖宗窥得夺取法门,孟氏一族的男子将永世受女人掣肘,不得翻身。
老祖宗先知先见,早在三百年前为我们指明道路: 孟家要长盛不衰,男丁必须团结一心,让神赐成为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
而要做到所有人守口如瓶,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秘密守住秘密。
7.
随着大伯的话音落下,我看见父亲和三叔走进长姐所在的那个房间。
他们将长姐的尸身抬了出来。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我仿佛已经预料到他们会做的事。
可心里却残存着一丝希望。
不会的,不至于的。
我也是孟家的血脉,这些人是我的至亲,他们怎么可能会……
寒光闪过,一把刀笔直插进长姐的身体。
隔着坠满流苏的桌布,我看见自幼无比熟悉的一只大手。
那只手曾无数次牵过我,抚过我的发顶,将我抱在怀里。
同样的,也曾牵过长姐,抚过长姐的发顶,将长姐抱在怀里。
那是父亲的手。
如今那只手却紧握刀把,熟稔地转动,将长姐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分给所有男丁。
人人有份。
无一落空。
祠堂里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刀子和肉的摩擦声。
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咀嚼声。
我眼前开始恍惚,只觉得灵魂被什么瞬间抽离了身体。
看不见任何东西。
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8.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转过来。
祠堂里已经人去楼空,我从桌子底下缓缓爬出来,手触到了一片湿腻的痕迹。
他们抬走了长姐的尸骨,可地上的血迹还在。
他们并不急于清理,反正孟家女眷是禁止进入祠堂的。
我踩着那些血迹爬上桌子,找到先祖孟觉的牌位,挪开来,底下果然有一个空洞。
我将那本用羊皮做的册子取了出来,手一揭便看到了最新的那页记载:
孟氏第十七代男丁孟裕喜得神赐,遵先祖指示,全族男丁分食十七代女孟晴之肉,以为秘密。
眼泪夺眶而出。
长姐,我的长姐。
我咬住嘴唇,不敢让自己哭出声,颤抖着手往前翻去。
孟氏第十六代男丁孟庆元喜得神赐,掳妻妹,阖族男子共享之,以为秘密。
孟氏第十六代男丁孟庆丰喜得神赐,请匪下山,屠村民七十人,以为秘密。
……
每往前翻一页,我的身体便冷一分,颤抖一分。
那些往日熟悉的字也变得陌生,扭曲颤动。
直至最后一页,一切终于清晰。
孟家第三代家主孟觉今以此书传令我族男丁,凡我孟家之女,出生后必好生教养,令其读书习字,明晓事理,心向自由,此乃神赐觉醒之根本。
再禁锢其身,断其梦想,毁其前途,迫其反抗,此乃触发神赐之关键。
孟氏女子一旦觉醒,必使其自戕,神赐方可转移至男丁身上,为期三年,谨记争分夺秒,不可浪费。
9.
原来,这就是神赐。
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从我们孟氏女子的身上转移到男子的身上。
我现在才明白,从一开始父亲为长姐千挑万选的就不是良配,而是吃人的深坑。
长姐若从那个深坑跳出来,就离觉醒近了一步。
那么,会有第二个坑等着她。
她要么彻底认命,永远待在坑底。
要么便是反抗,彻底觉醒。
祖母在世时常说,这世道女子艰难,即便是我们孟家的女儿,也少有嫁得逞心如意的。
母亲也常感叹,我那两个从未谋面的姑姑若是没有被男人诓骗,也就不会被谋财害命。
可原来,一切都是骗局。
她们不是被外人所杀。
而是死于至亲手里。
得益者便是大伯孟庆元和我爹孟庆丰。
这一页又一页的记载,轻描淡写地昭告着孟家男丁的胜利成果,却没有一个字提及那些因此而死的孟家女儿。
她们从生下来便落入盘子里,成为待宰羔羊。
每一丝来自父兄的亲情,都只为了让她们日后得知真相时更加绝望,从而放弃生命。
她们本可以活得耀眼瞩目,替天下女子打开一番新局面。
却只因为一句话。
天道不察。
天道不察,所以将神赐降临于女子身上。
为正天道,哪怕杀了至亲的姐妹和女儿,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凭什么不能是天道原本就向着我们女子?
天道没有不察。
是他们妄图一手遮天。
随着这个念头浮现,我脑子里似是有什么云雾被拨开。
另一重世界逐渐显现。
我窥见了天道的本意。
红色的光芒自脑海闪过。
孟氏一族所有觉醒女子的人生画卷在我眼前缓缓展开。
不仅是过去的。
还有未来的。
神赐——
降临了。
10.
这一晚,孟家发生了几件大事。
长姐失踪。
我被人发现晕倒在后花园里。
七弟弟撞见一道黑影,惊吓过度后说不出话了。
我睁眼的时候,母亲正呼天抢地,要去报官找寻长姐。
父亲一巴掌挥过去: 报什么官?你想闹得人尽皆知,让外头都知道我们孟家的女儿被贼人掳走了吗?
我大声地问: 什么?长姐怎么了?
三叔过来搂着我,满脸悲色:
阿音,你要冷静点,听三叔说。
有人想破坏咱们孟家和太守府的婚事,溜进来将你长姐劫走了。
他们大概弄不清楚你长姐的住处,所以一开始劫错了你,万幸你没有被一起带走。
话到此处,三叔的手紧了紧,悲痛中流露出一丝安慰,仿佛真的怕我出事似的。
此时父亲又对母亲大吼:
晴晴是我的女儿,难道我不心疼吗?
可此事若闹大,丢了太守府的颜面,我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何况我们要为阿音着想,她也差点被人掳走,你报了官,让她以后如何嫁人?
母亲还想说什么,婶娘们纷纷过来劝阻。
哥哥也让她以大局为重。
她默了一瞬,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大伯父挥拳打在柱子上,怒发冲冠: 欺人太甚,就算是豁出整个孟家的财力,我也要把晴晴找回来。
所有男丁跟着义愤填膺: 没错,一定要揪出那个贼人,碎尸万段。
说完,他们便围聚到我跟前,询问我可见到那个贼人是什么模样。
我看着这些我从小敬重的长辈和友爱的兄弟,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内心的恐惧。
他们是如何做到前一刻吃了长姐的血肉,后一刻继续若无其事扮演她最亲的家人的?
从他们脸上,甚至看不出一丝虚情假意。
很快我便想明白。
就像我们孟家的女儿生来是羔羊一样,他们也从生下来就学着披上一层皮。
在神赐这样巨大的利益面前,容不得一点差池,唯有从小就学会伪装,才能在关键时刻来临时,骗过所有女眷。
万幸,长姐将神赐第一个告诉了我。
也万幸,我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从此刻开始,我只有伪装得比他们更深,才能为我们孟家女子挣得一线生机。
因为我的神赐是——
预知我们一族女子觉醒的时间和异能。
11.
我抱住脑袋,痛苦地摇头: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一进来便将我打晕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叔立刻道: 没事没事,阿音别哭,一切交给我们。
大伯也安抚我: 放心,我们一定将你姐姐找回来。
说完,他们便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这时母亲终于回过神来,抓住父亲的袖子: 太守府天亮便要来迎亲,这可怎么办?
我知道母亲的担忧。
孟家如今待嫁的女儿中,我是排行头一位的。
二姐去年便嫁了人,如果太守府坚持要一个新娘子上花轿,那也只能是我了。
阿音才十三岁,怎么能让她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啊。
母亲哭了起来。
她大概忘了,长姐今年也不过十九岁。
可就因为她嫁过一次,即便马太守再不堪,也足以匹配她了。
这世道便是如此。
男人以妻妾多而显贵。
女人却嫁一次贬值一次。
父亲将母亲拉扯起来,道: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让阿音受这种委屈?
我已经命人去请几个宗亲过来了,就是豁出全副身家,我也会找人替阿音上花轿的。
我不敢去看父亲。
我知道他此刻定然在看我。
想从我脸上看到感动的情绪。
可我只有毛骨悚然。
12.
第二天,孟家如期送女出嫁。
一片欢声笑语中,宗亲里的一位姐姐被半推半拽塞进了花轿。
听闻她相貌秀美,原本被定给了一个教头,只等明年便过门。
但父亲出了一大笔银子,加上嫁去的是太守府,宗亲自然乐得悔婚。
当然,她替嫁的事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所以孟家添了两倍的嫁妆送去太守府,马太守会当做没有发现。
花轿出城后,孟家的男丁也秘密分散出去寻找长姐的下落。
一连半个月,毫无所获。
大伯和三叔累得消瘦了好几圈,婶娘们急得团团转,只有来求母亲。
晴晴只怕已经不在了,你就看开一些吧,难道真要累死家里的几个顶梁柱吗?
三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裕儿到现在还没有说话,我和你一样心急,恨不得杀了背后黑手。
可我们也不能不为家里的男人考虑啊。
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这回母亲没有再崩溃,而是默默收拾心情,去厨房给大家炖了参汤。
隔天,孟家停止了找寻长姐的行动。
也没人再提抓幕后黑手的事。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没有什么幕后黑手。
抓我的充其量是个小毛贼,还半路吓得把我丢下,根本不足为惧。
所有人默契地将孟晴这个名字从脑子里剔除。
就连长姐从前用的东西,也被一应收了起来。
母亲说,家里已经够难了,就不要再增添大家的烦忧了。
何况,就算真的找回来,只怕也已名节败坏,活不成了。
还不如,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
我心头一沉。
终于知道,孟家千百年来没有女眷在危机中受伤这句话是怎么来的了。
因为出事的那些,全都被遗忘了。
13.
孟裕的失语症后来一直不见好,请了多少任大夫都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一位得道高僧经过,指点了迷津,说是惊吓过度损了孩子的阳气,要远离府里的女眷三年,才可痊愈。
三婶只能抹着眼泪收拾东西,搬去了另一个院子,把儿子交给丈夫照顾,顺便带走了所有丫鬟。
我们这些姐妹更是被严禁跟孟裕接触。
虽说是高僧指点,姐妹们不免心里有些嘀咕,为何每次男丁出事,总有说是被女人阴气妨害到的。
可女人出事,却从没人说,是男人阳气的问题。
她们哪里知道,那一晚根本没有什么黑衣人,孟裕也不曾惊吓到。
不过是因为孟裕年纪小,他们怕他一时将秘密说漏嘴,所以才要隔绝他与女眷接触罢了。
女人阴气重,那男人还是从女人肚子里出来的呢,哪来的阳气?五妹孟雪愤愤地说,不行,我非要去找七弟弟,我就不信了,姐妹们陪他说话,不比他一个人强?
说完便倏地站起来,想往三叔的院子而去。
我拉住了她: 不可,若是被大伯发现了,你一定吃板子。
孟雪不以为然: 才不会,我爹可疼我了,怎么舍得打我板子?
孟雪比我小一岁,自小便冰雪聪明,过目不忘。
她的书读得比家里任何一个兄弟姐妹都多。
大伯总嫌弃说,女孩子家家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又不能封侯拜相。
可却从未阻止过她,反倒每每流露出自豪的神情,使她也更坚信,自己和儿子们并没有什么两样。
她率性纯真,胆大妄为,无所畏惧。
每一个特性都是为神赐而生。
那晚的画卷里,我看见孟家一代又一代女子的身姿,如浮光掠影从眼前闪过。
上至三百多年前,下至几百年以后。
这么多身影中,我第一眼便认出了一个人。
她就是孟雪。
14.
后来我再想看那幅画卷,却再也不能了。
只是心底清楚地知道,在下一次神赐来临之前,我会有所感应。
我本能地觉得,下一个觉醒者,就是孟雪。
我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绝不能让她提前知道任何神赐的秘密。
最后在我的极力劝阻下,五妹总算答应不去找孟裕见面。
倒也不是怕被打板子,而是我提醒她,如果惹怒了大伯,她可能会被提前嫁出去。
她一听,瞬间脸色惧怕,改了主意跟姐妹们画画去了。
孟裕不跟女眷接触后,病情果然有所好转,渐渐地能咿咿呀呀说几个单字了。
大家本来还不信什么阴阳之说,现在倒不敢那么笃定了,宁可信其有,便自觉避着孟裕了。
日子一天天飞快过去,转眼间便入秋了。
这一年南方天灾不断,蝗虫横行,水稻失收,米价水涨船高,各地饥民涌现。
朝廷虽然积极应对,从北方调粮、拨款赈灾,奈何灾情过重,加上层层盘剥,终究杯水车薪。
关键时刻,孟家打开了隐藏于山里的粮仓。
没人知道,孟家是何时存下的这些粮食,数量之庞大,比朝廷官仓里的还要多。
可孟家却没有借机敛财,而是将一船又一船粮食护送到南方各灾区,瞬间便解决了这泼天的灾情。
事后,孟家没有居功,将所有事归结于天子的民心所向和州牧的未雨绸缪。
此举不仅博得天子的极大欢心,更让孟家成为天下百姓心中的良心商贾。
短短几个月间,孟家生意版图扩大了几倍。
除夕夜,天子于宫中赐同乐宴,各州官员并桌而坐。
却有一桌,独独留给了孟家。
列座皆是男儿。
15.
这一场除夕宴,孟家男儿出尽风头。
然而却发生一件所有人意料不到的事。
半个月后,孟家一行人从京城回来,女眷们特意去大门口迎接。
所有男人都阴沉着脸下了马车。
尤其是父亲,脸色黑的几乎能挤出墨水来。
母亲怯生生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唯恐他们在宫里被天子见怪。
却见父亲冷笑起来: 我们孟家走了时运,要出贵人了。
才知道,那天除夕宴尾声时,州牧突然向天子进言,盛赞孟家开明,对女儿也是用心培养,个个知书识礼,通晓文墨。
天子闻言,不禁刮目相看。
又听闻我过了新春便是议亲的年纪,于是信手指向国子监祭酒谢令远: 谢卿,我知道你家有个头疼的小子,让孟家三小姐替你管一管如何?
这是有意想抬一抬孟家的地位。
天子发话,谁敢说个不字,谢祭酒当场便跪下谢恩了。
这一谢,把我爹也架了起来。
虽说天子没有明旨赐婚,但君无戏言,百官皆是见证,谢家那边必然不敢另寻亲家,想必很快就会来提亲。
为今之计,只有让阿音装病,拖得一时是一时。
谢令远深得器重,想必官家也不忍心让他儿子娶一个病入膏肓的商贾之女吧?
待风头过去,没人提起,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父亲召集全家,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后,直接便宣布他的决断。
母亲大是不解: 谢家是书香门第,清贵人家。咱们一介商贾,平日攀都攀不到,如今天子开口,求之不得,为何不要?
父亲怒道: 你也知道攀不起,何故还要去攀?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我们?
他们爱笑就让他们笑去,只要阿音嫁得良人,比什么都重要。母亲执拗开口,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替阿音寻一门最好的亲事吗?眼前的谢家就是最好的,你到底哪根筋不对?
反正我说不行就不行。那些书香门第规矩森严,向来瞧不起商贾出身,阿音若是嫁过去,就是跳进一个火坑,我做父亲的绝不能同意。
你胡说,要是读书的人家不好,我们孟家的儿女为何个个要读书?
你……
我从未见母亲这样跟父亲争执过,面红耳赤,一步不让。
以往总是父亲坚持己见,她选择妥协。
可这次不一样。
谢家是清贵名流,我若能嫁过去,人生从此便不同了。
母亲没有读过多少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甚至在长姐出事后选择了放弃,息事宁人。
但我知道,她有天底下母亲的本能——
保护孩子。
16.
就在堂上一片混乱,七嘴舌抒发己见的时候,父亲的声音突然穿透众人,朝我发话。
阿音,你说呢?你想攀谢家这个高枝,嫁去京城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凌厉,嘴角有不易察觉的愠怒。
孟家的女儿从小就被教导,不可好高骛远,攀附权贵。
这是圣贤书上的道理,我曾经也以为仅仅是圣贤书的道理。
直到长姐死的那天,我才明白,这是为了让孟家的女儿永远走不出他们掌控的范围。
不好高骛远,才能跳进他们安排的火坑。
不攀附权贵,受了委屈才有底气找娘家做主,而不是忍气吞声。
靠着这些道理,他们将出嫁的女儿与孟家紧紧捆绑在一起,哪怕觉醒,也会第一时间回到孟家。
这才是他们不愿意与谢家结亲的真正原因。
因为谢家不是火坑,京城更在千里之外。
一旦我嫁过去,就是挣脱牢笼的鸟,难以掌控了。
可这却是我唯一的机会。
成为官眷,背靠谢家和天子,他日我才有能力救出其他人。
我要嫁。
我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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