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真相刑侦小说

可惜，三个月前我儿子死于一场车祸。

妻子承受不了打击，选择离婚。

而今天，她正和我的发小大办婚礼，现场隆重热闹。

我站在台下，牙齿几乎咬出血。

人们都以为我只是个普通的入殓师，却不知道我有一个秘密。

我能通过触摸逝者的遗体，感知他们生前的状态和记忆。

我儿子的受损遗体是我亲手修复的。

儿子是如何死的，我一清二楚。

1

我是一名殡仪馆入殓师，手艺精湛到能让逝者面容如生，尤其擅长修复受损遗体，在行业内小有名气。

妻子方瑶，偶尔会念叨我这份工作不够体面，挣得少，但我们之间始终还算和睦，日子过得相敬如宾。

至于儿子，从小就乖巧懂事，还特别能体恤我的辛苦。

可是有一天，妻子打电话给我，哭得撕心裂肺，说我们的儿子死了，死于一场车祸。

我的世界瞬间崩塌。

我疯了一样赶到事故现场，只看到一片狼藉和盖着白布的小小身影。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痛得无法呼吸。

处理完儿子的后事，方瑶整日以泪洗面，说她承受不了这种丧子之痛，也无法再面对这个充满回忆的家，执意要和我离婚。

我答应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强忍着伤痛继续工作，用我的手艺送别一位又一位逝者，仿佛只有在与逝者的交流中，才能暂时忘却自己的痛苦。

三个月来，我一直浑浑噩噩。

在酒店当经理的表弟突然打电话来，说方瑶和我发小江浩哲在酒店大办婚礼。

我站在婚礼现场，看着台上那对新人，方瑶笑靥如花，江浩哲春风得意，周围的宾客纷纷送上祝福，称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才三个月，方瑶就已经忘了她的儿子是如何死的。

我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的恨意疯狂滋长。

人们都以为我只是个普通的入殓师，却不知道我有一个秘密。

我能通过触摸逝者的遗体，感知他们生前的状态和记忆。

而我儿子那具受损严重的遗体，是我亲手修复的。

2

那天，在殡仪馆的解剖室里，我戴上手套，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儿子冰冷的身体。

我站不稳，好几次要扶着解剖台。

最后拼命使自己镇静下来。

儿子的小脸在车祸中面目全非，我一边小心翼翼地修复，一边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信息。

那是一种强烈的愤怒，几乎要冲破我的感知。

我能清晰地看到儿子生前目睹了方瑶和江浩哲在一起的亲密画面，听到他们谈论着如何转移我们家的财产。

儿子当时气得浑身发抖，他想立刻跑去单位告诉我这一切，想举报他们。

可就在他转身要跑时，方瑶发现了他，慌乱之下催促江浩哲追出去。

儿子拼命地往我单位的方向跑，江浩哲在后面紧追不舍。

最终，儿子在慌乱中跑到马路上，被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撞倒……

感知到这些的那一刻，我差点晕死过去。

手机震动，是警队的老周。

景叙，你儿子那案子有点蹊跷，虽然那个地段的监控当时坏了，但肇事司机说当时看到个男人在后面追孩子。

其实儿子遗体传递给我的记忆里，早就清晰映出江浩哲追在后面的身影，但这话绝不能说出口。

谁会信一个入殓师能靠触摸感知逝者记忆?

他们只会当我是丧子过度精神失常了。

于是我故意问: 追他的人什么样?

司机说隔着雨幕没看清，就记得穿件黑色夹克。老周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不确定。

江浩哲那件黑色夹克我见过无数次。

我挂了老周的电话，站在原地愣了很久，脑子里乱糟糟的。

直到冷风吹得我打了个寒颤，才回过神来，脚步虚浮地往家走。

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我掏出钥匙，手抖了半天都插不进锁孔。

好不容易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我没开灯，就直接走到沙发边坐下，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眼前总晃着儿子的小脸，还有他被车撞倒的那一幕，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窗外的天慢慢亮了。

我起身走到儿子的房间，推开门，里面的一切都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书桌上还放着没做完的作业，床头摆着他最喜欢的奥特曼玩偶。

我走过去，拿起玩偶，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儿子的体温，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就在我沉浸在悲痛中时，手机又响了，是殡仪馆的同事小李。

顾师傅，您现在能回馆里一趟吗?有具尸体急着要做修复，时间有点长了，再拖下去可能就不好处理了，家属那边催得紧。

3

我不想动，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就这么守着儿子的房间，守着这些回忆。

可小李的语气很着急，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顾师傅，这事儿真耽误不得，您就辛苦一趟吧，馆里实在没人能接手这活儿了。

我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我知道，这是我的工作，就算心里再难受，也不能推脱。

我把奥特曼玩偶放回原处，轻轻带上门，又看了一眼这个冷清的家，转身离开了。

我刚走出单元楼，就看见方瑶站在楼下那棵老梧桐树下。

她穿了件棉布裙子，脸上没施半点脂粉，倒真有几分哀戚的模样。

和昨天婚礼上那个笑得灿烂的新娘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景叙。她抬起头，声音很轻，带着刻意压制的哽咽，我在这儿等了你两个钟头。

我停下脚步，没说话。

三个月前她在葬礼上哭倒在地，说要随儿子一起去时，也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恶心得发慌。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她往前走了两步，离婚是我不对，可我实在熬不下去了。每天晚上一闭上眼，就看见小远躺在太平间里的样子，那屋子……我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她抬手抹了把眼角，这三个月我没敢走远，就在城郊的庙里住着，天天替小远烧香祈福。我想通了，这红尘俗世没什么可留恋的，等过些日子，我就剃发为尼，在青灯古佛旁守着，一辈子给小远超度，赎我这当妈的罪。

若不是儿子冰冷的遗体传递给我那些记忆，我恐怕真会被她这副模样骗过去，以为她只是个被丧子之痛击垮的可怜女人。

她素来不屑与我这边的亲戚打交道，定然想不到我表弟恰是他们订的那家酒店的经理，早把她和江浩哲办婚礼的事告诉了我。

她更不会知道，就在昨天，我亲眼目睹了她在婚礼上那副开心兴奋的模样。

是吗?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干涩，那倒委屈你了。

方瑶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即又堆起那副悲戚的表情: 不委屈，是我没照顾好小远。要是那天我把他看紧点，他就不会……不会在马路上乱跑了。

乱跑?我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心脏揪痛，你觉得他是在乱跑?

不然呢?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那孩子从小就淘，说不定是追什么东西跑到马路中间去了……都怪我，那天不该让他一个人出门买酱油的。

她还在演，还在把一切推给意外，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以为我只是个被蒙在鼓里的蠢货，以为我永远不会知道她和江浩哲在书房里做了什么……

我正想开口，却见她突然捂住嘴，肩膀猛地一缩。

下一秒，她踉跄着冲向路边的垃圾桶，剧烈地呕吐起来。

4

她胃里的东西混合着酸水一股脑涌出来，溅在垃圾桶边缘，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

她弓着身子，背脊剧烈起伏，连带着肩膀和手臂都止不住地抖。

这场景太熟悉了。

十二年前怀儿子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每天早上都要吐上半个钟头。

那个她曾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怎么能那样无情地对待?

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

阳光把她那身素净的裙子照得有些透明，隐约能看到腰间悄悄隆起的弧度。

她吐了足足有五分钟，才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转过身来时，眼眶红得厉害。

对不起，她慌忙从包里翻出纸巾，一遍遍地擦着嘴角，动作慌乱得像被人戳破了秘密，昨天去庙里吃了碗素面，那油可能不太干净，从半夜就闹肚子。

我看着她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说完了吗?说完我该走了。

景叙她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想抓住我的胳膊，几乎要触到我的衣袖时，被我侧身避开。

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更深的慌乱，你……你等等。其实……其实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件事。

我挑眉看着她，没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脸上又换上那副悲戚的表情: 交警队那边……小远的赔偿款，是不是下来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嗯，前天才到账。我淡淡道。

那笔钱……她咬了咬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却又很快被伪装的哀伤掩盖，毕竟我也是小远的妈妈，他走了，我这心里……也空落落的。以后去庙里给小远超度，也需要些香火钱。你看，能不能把那笔赔偿款分我一半?

我看着她，看着她一边假惺惺地说要为儿子赎罪，一边迫不及待地想分走儿子用命换来的钱，只觉得一阵恶心。

方瑶，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是小远的命换来的钱，你也配要?

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

我……我怎么不配了?我是他妈妈

她提高了音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再说了，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我对小远的感情一点也不比你少分我一半怎么了?你想独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