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故人心什么意思

佛寺守陵，或者嫁给侍卫。

我两个都没选。

听说我想出宫，裴璟之眉头一皱:

皎皎，你在怪朕?

年轻美艳的皇后徐阿娇窝在他怀中，笑得温柔可人:

小小婢女就敢放肆，皇上将来如何管理后宫?

要我说，随便指个瘸腿侍卫得了。

我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好选了佛寺守陵。

出发那日，我背着几件衣裳，望了皇城最后一眼。

这里埋葬着我和裴璟之互相取暖的十年。

只是世事易变，如今他终登帝位，我却不能容于这四方宫墙。

不过没关系。

我已经准备好假死药，一个月后，世间再也没有谢皎皎。

1

今日是裴璟之登基的好日子。

他盼了十年的皇位，如今终成囊中之物。

裴璟之不知道。

见他完成夙愿，我比他还要开心。

天还未亮，我便起身揉面蒸糕。

糯米粉掺了槐花蜜，裹上他最爱吃的枣泥馅儿，再捏成小小的如意状。

这是我的拿手点心，也是他最喜欢的糕点。

十年了，我总记得他当年蜷在冷宫里啃着硬馍馍的样子。

那时他攥着我冻裂的手说:

皎皎，若有朝一日……我定让你日日吃上热糕。

后来他凭着一身才华，终于得了先帝的青睐。

我们的日子也好了些。

槐花枣泥糕，便成了我和他记忆中的甜。

蒸笼的白雾模糊了视线，我抹了抹眼角。

见我在膳坊里忙活，几个相熟的婢女凑过来调笑；

哎哟，咱们皎皎姑娘的手艺，怕是连御膳房都比不上。

为首的阿碧挤眉弄眼:

等皇上忙完大典，见着这糕，还不得立刻封你当娘娘?

其他婢女也捂着嘴笑:

那可不?登基大典之后，皇上一看到这香喷喷的糕点，定然大喜——

我慌忙去捂她的嘴。

嬉笑间，殿外突然传来通传:

大喜之日，皇后娘娘赐酒

我和阿碧等人突然安静下来。

皇后娘娘徐阿娇，宰相嫡女，京城第一贵女。

我们这些婢女能得她的赐酒，当真是天大的福气。

只是不知为何，我的右眼跳个不停。

几个宫女托着装着桂花酿的金盏进门。

徐阿娇的贴身婢女昂着下巴，冷冷扫过我们:

娘娘说了，伺候皇上的都有赏。

阿碧等人欢天喜地地叩首。

我捧着酒盏，却莫名心悸。

琥珀色的酒液里，浮着几丝淡淡的浅色朱红。

此时此刻，我无比想念裴璟之。

如果他在……

那婢女死死盯着我: 怎么不喝?

话音刚落，阿碧突然惊叫着倒下。

鲜血从她七窍涌出，她痛苦疯狂地抽搐。

我扔下酒杯扑过去，却见满殿的姐妹都在吐血。

为首的宫婢冷笑一声，将酒盏中的酒尽数灌进我的口中。

2

我以为我必死无疑。

可再睁眼，竟身处皇帝的寝殿。

刚一抬头，便看见徐阿娇斜倚在裴璟之怀里。

她戴着九凤衔珠的金冠，绛红朝服上金线绣的凤凰刺得人眼疼。

看我醒来，她笑得甜美可人。

宫人递来葡萄，她用水葱似的指甲接过，轻柔喂进裴璟之口中。

恍惚中，我听到她柔媚娇俏的声音:

阿璟哥哥心疼我，也知道我最善妒。

我的男人，谁也不能看。

我浑身发抖，望向裴璟之。

阿璟，救我……

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轻轻瞥过头。

烛光里，他金色冕服上的龙纹明明灭灭。

曾经为我暖过手的手指，此刻正缠绕着徐阿娇的发梢。

看着二人亲昵的模样，谁也猜不出，昨日的裴璟之，还和我在床塌间缱绻情深。

寒意密密麻麻爬上心头。

死去的婢女，善妒的皇后，我的死里逃生……

直觉告诉我不对劲。

徐阿娇忽然转头轻笑，露出颊边梨涡:

放心，本宫不会杀你。

毕竟阿璟哥哥说，你为救他丢了半条命。

你是皇上的恩人，自然也是本宫的恩人。

佛寺守陵，还是嫁给瘸腿的赵侍卫，你自己选吧。

3

明黄的寝殿里，浓郁的龙涎香一阵阵飘来。

许是没怎么闻过这样贵重的熏香，我有些头疼。

晕晕乎乎中，仿佛又回到十年前那个飘雪的冬日。

我的爹娘是活活饿死的。

那年大旱，田里颗粒无收。

我亲眼见过人为了半块馊馒头，能变成什么模样。

后来为了吃饱穿暖，我自愿替一位富家千金入宫，做了最低贱的宫女。

初入宫中，我没有银钱打点，被分到最破败的冷宫。

那日寒风刺骨，我瑟瑟发抖浣洗侍卫们的衣服。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拳打脚踢声。

几个锦衣华服的皇子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孩子。

为首的皇子笑得狰狞:

裴璟之，你出身寒微，也配姓我皇家姓氏?

你娘死了，父皇记不得你，你只能在这里等死。

今日要么从本殿下胯下钻过去，要么断一条腿，你自己选

那年的裴璟之不过十岁出头，却倔强昂头。

哪怕被打得嘴角渗血，仍死死咬牙不肯低头。

看着大皇子手中的赏银，我冲了出去。

殿下息怒，奴婢愿替他钻

大皇子哈哈大笑。

他扔下一袋碎银，一脚踩在我背上:

是条好狗，会护主人了。

不错，这是赏你的狗食

我卑微地拿起赏银，屈辱地从他胯下爬过。

等他们走后，我攥紧钱袋笑得满足。

裴璟之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厌恶:

没骨气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他昂首离开。

可第二天，我发现床上破旧的被褥被人悄悄换成厚实的棉絮。

床边还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粥。

望着墙角处灰扑扑的一袭衣角，我轻轻笑了。

是裴璟之。

后来，裴璟之总偷偷跟着我。

我不在时，他替我洗侍卫们的衣衫。

我假装不知，却在夜里偷偷溜进他的偏殿，把省下的半根鸡腿放他床头。

和他熟了，便知道他也是个苦命人。

生母本是无忧无虑的江南富家千金，也有了未婚夫。

可先帝南巡，被看中带进宫。

被临幸后，她骤然失宠，抑郁而亡。

唯一的孩子裴璟之，也被其他后妃扔进冷宫。

偌大的皇城，没他的活路。

而我因为护他，成了皇子们的眼中钉，更没我的活路。

小小的我们依偎在红墙下，靠着彼此的温暖，过了一天又一天。

那年冬天格外冷。

我的手生了冻疮，红肿溃烂，连水都不敢碰。

裴璟之见了，二话不说替我洗衣裳。

我急得直跺脚: 殿下，这不合规矩

他头也不抬: 闭嘴，再啰嗦，本殿下连你的亵衣也洗。

我气得脸红，他却忽然笑了。

少年眉眼如画，在雪地里格外明亮。

皎皎，你是唯一一个，把我当主子的人。

那天他的眼神太亮，刺得我脸红心跳。

当晚，他就冻得发起高烧。

见他蜷在冷宫的破榻上瑟瑟发抖，为了给他取暖，我偷了御膳房的炭火。

被人发现后，挨了二十板子，后背皮开肉绽。

裴璟之得知后，红了眼眶:

都是我无能，不能保护皎皎。

皎皎等着，若有一天我能站上最高的位置，谁也不能欺负你

记忆逐渐散去，眼前逐渐清明。

看着他和徐阿娇坐在一起，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我突然就放下了。

裴璟之这样的天选之子，我确实配不上。

人呐，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徐阿娇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不耐烦:

本宫再问一次，佛寺守陵，还是嫁给赵侍卫?

我抬头，望向裴璟之。

他的眉眼依旧俊朗。

只是当着徐阿娇的面，他给我的，只有冷漠。

这样也好。

我死死噙住眼中的泪，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奴婢选第三条路。

4

想出宫?

皎皎，你在怪朕?

听到我想出宫，裴璟之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我看到他猛然起身，紧握在龙椅上的手骨节泛白。

其实我说的是实话。

我从没想过留在皇宫。

这宫墙太深，深得让人无法呼吸。

若不是为了他，我才不愿意留在这吃人的地方。

不过还好，上天最终没给我这个机会。

徐阿娇看出了他的失态。

她倚在他怀中，有些愠怒噘着小嘴:

皇上，一个小小婢女，也配自己选去处?

依臣妾看，嫁给赵侍卫最合适，那瘸子不是一直想讨个媳妇儿吗?

心底骤然锁紧。

我知道，若继续留在宫中，徐阿娇绝不会让我活过这个冬天。

既然如此，我只能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奴婢……愿为先帝守陵。

裴璟之猛地站起身，眼眸翻涌如墨:

嫁给侍卫，你还能留在宫中，难道你真的要……

他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下一瞬，徐阿娇冷冷望向他:

怎么，皇上莫非舍不得?

裴璟之突然冷下脸，眉宇中闪过一丝嫌恶:

一个不懂感恩的婢女罢了，朕有何舍不得?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皇后，和一个下人置气，有失体面。

裴璟之握住徐阿娇的手。

随即，他转头看向我，目光仿若陌生人:

既然要去佛寺，京郊路远，不如明日就启程吧。

我跪下行礼: 奴婢叩谢皇上皇后娘娘。

5

次日，望着住了十年的偏殿，我竟不知该带走什么。

屋里东西不多，可每件东西，都是我和裴璟之共同的记忆。

他娘亲最喜欢的碗盏，是我补的。

我最喜欢的月纱扇，是他求的。

他写过的诗书字画，我都调皮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今看来，心酸又可笑。

目光落定在妆匣里那朵绒花上，我拿起又放下。

六年前，这是他为我买的生辰礼。

绒花很好，却是他赌钱买的。

原本他以为，我会开心。

可第一次，我将他狠狠训斥:

殿下若真想出人头地，就该好好读书，而不是学那些纨绔子弟，沾上赌钱这种腌臜玩意儿。

他愣了半晌。

最后，轻轻将绒花戴在我头上，紧紧抱住我:

皎皎，你说得对。

我发誓，终有一日，我会让咱们过上好日子。

再后来，他固执地握住我的手，在月下起誓:

裴璟之此生，唯皎皎一人。

思考良久，我还是放下了绒花，只拿了几件粗布衣裳和一小袋碎银。

刚出门，就和顾淮江撞了个满怀。

他是宫里有名的太医。

年纪轻轻就成了太医院副院首。

先帝曾夸他华佗再世。

看到我，他悄悄往我手里塞了一包药，眉眼莫名有几分窃喜:

皎皎，你终于同意我的建议了。

顾淮江是宫里有名的太医，平日照顾我颇多。

得知徐阿娇想杀我，昨晚他和我聊了一夜。

得知我选择佛寺，他第一次急切抓住我的手:

万一她再想杀你怎么办?

我有假死药，天大地大，咱们哪里去不得?

我这才知道，他已经递交辞呈，不日将离宫。

看着白雪落上他的衣衫，我后退一步，递给他一些碎银:

顾太医，谢谢您为我考虑。只是您前途无量，万万不可因我一人离宫。

马车在等了，我先走一步。

宫门外，大雪纷飞。

我拢了拢单薄的衣衫，头也不回踏入风雪。

踏上轿中前一秒，我望了皇城最后一眼。

恍惚间，仿佛在城楼上看见一个熟悉的明黄身影。

我摇摇头，毅然决然登上轿撵。

裴璟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这辈子，你我已经不会再见了。

6

养心殿里，帝后二人突然爆发了新婚后的第一场争吵。

见裴璟之脸色不悦，徐阿娇不再隐忍:

我就知道你对她动了心。爹爹说得对，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儿。

反正现在的后宫，只能有我一人。接她回来，你想都别想。

别忘了，你能当皇帝，是靠的谁

她甩袖离去。

看着窗外飞雪，裴璟之的心突然空落落的。

皎皎走了?

陪他十年的女人，真的走了?

他像是突然惊醒，匆忙冲出大殿，留下身后一行太监惊恐喊叫。

风雪肆虐，几乎蒙住了他的视线。

他踉跄着跑到宫门，却只看见茫茫白雪。

地上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

皇上，回去吧。老太监低声劝道，雪大，仔细龙体。

裴璟之怔怔站着，忽然想起那年她替他试毒。

因为这个，皎皎失去半条命。

她流了一滩血，却还冲他笑:

殿下别怕，奴婢死不了。

他当时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

皎皎，你不能死，我只有你了……

想到这里，裴璟之突然无法呼吸。

几阵寒风吹过，他才多了几分清醒。

他能上位，纯粹是因为徐阿娇身后的宰相。

若非徐阿娇拼死要嫁给自己，皇位怎会轮到他?

母族势力，比什么都管用。

纵然他有一身才华，可身后空无一人。

除了徐阿娇。

所以，他背叛了奴婢出身的谢皎皎。

选择了更大的靠山。

风雪中，裴璟之缓缓抬手，接住一片雪花。

他突然怪谢皎皎不懂事。

她就不能先嫁给那个侍卫，再等自己几年?

下人都知道谢皎皎是自己的人，谁敢碰她?

他为了保下谢皎皎的命，不知和徐阿娇费了多少口舌。

她倒好，不懂自己的用心良苦。

若真的到了佛寺，徐阿娇安排的爪牙定将她吃得渣都不剩。

谢皎皎，你怎么这么倔?

朕的良苦用心，你怎么不懂?

裴璟之突然有些懊恼。

一切都是自己选的，不是吗?

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吃些苦头吧，等磨平了性子，朕再找人为你撑腰……

想到这里，他甩开袖子，头也不回走进了深宫。

7

我知道守陵的日子很苦。

但没想到，活人要比死人更可怕。

即便相隔百里，守陵的宫女们也早就摸清了我的身份。

京郊皇陵的冬天比宫里更冷。

我蜷缩在漏风的厢房里，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将单薄的被子又裹紧了些。

这床被子是昨日才从管事嬷嬷那里求来的。

原先那床被子，被同屋的宫女泼了冰水，成了硬邦邦的冰坨。

刚准备休息会儿，耳边就传来一个宫女的尖叫:

哟，狐狸精还知道冷啊?

在宫里勾引主子那股子骚劲儿呢?让我们大家伙看看啊。

我低着头，死死咬住下唇。

不能顶嘴，不能反抗。

这里的每一个人，背后都可能站着徐阿娇的眼睛。

我想到了假死药。

原本，我打算一个月后再吃药。

毕竟刚来就死，着实容易让人怀疑。

可看着现在这情形，我知道自己要加快进度了。

窗户突然被打开，寒风猛地灌进来。

我突然想起六年前的那个冬天。

裴璟之怕我冷，偷偷把内务府新发的银炭全搬到我屋里。

自己冻得手指通红，还笑着哈气给我暖手。

如果此时他在，他会保护我吗?

想到这里，我猛然摇头。

徐阿娇是谁?

满京第一贵女，裴璟之自然更爱她。

宫女对我做的，就是徐阿娇授意的。

裴璟之什么都没说，自然默认了旁人欺负我。

不知为何，心突然被扯碎，刀割一样生疼。

一个胖嬷嬷啐了一口: 哭?哭给谁看

她肥胖的身子挤过来，一把夺过我身上仅剩的薄被子。

晦气东西整日哭哭啼啼，冲撞了先帝陵寝你担待得起?

包袱散开，一枚褪色银簪掉了出来。

那是娘临死前给我的。

还给我

我扑过去想抢，却被她一脚踹在小腹。

剧痛让我倒地抽搐。

呸下贱胚子也配有首饰?胖嬷嬷捡起簪子，随手插在自己油腻的发髻上，一扭一扭走了。

入夜，寒风从破窗的缝隙里钻进来，像百鬼哭嚎。

白天被踹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我刚迷迷糊糊有了点睡意，一盆刺骨的冰水猛地从头顶浇下。

头发，脸上，衣领里全是冰冷的雪水。

我尖叫着坐起。

片刻间，冻得四肢都失去了知觉。

哈哈哈快看她的样子，像不像落汤鸡?

几个宫女举着空盆，笑得前仰后合。

她们身后还站着几个看热闹的嬷嬷。

冷，太冷了。

下一秒，胖嬷嬷狞笑着，一个散发着恶臭的黑东西被扔到我身上。

给狐狸精暖暖身子

我定睛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只死老鼠。

再也忍不住，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本想起身，却两眼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8

高烧像烈火般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缩在草席上，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

厢房外，几道尖利的声音穿透门板:

那贱人还没断气?

快了快了，今早吐的血都发黑了。

嗯，死了就好。皇后娘娘早就安排下来了，等死后直接扔后山喂狼，省得晦气

我颤颤巍巍摸向枕下的包袱。

那里，藏着我的假死药。

是时候了。

可手指刚触到布角，房门突然被踹开。

胖嬷嬷肥硕的身影堵在门口，三角眼里闪着恶毒的光。

哎呦，你还藏有药?

她一下抢过我手中的布包，直接扔进火中。

里面的假死药很快化成灰烬。

我又倒了下去。

恍惚间，仿佛看见裴璟之搂着徐阿娇，在温暖的椒房殿里举杯相庆:

终于除掉那个碍眼的贱婢了。

我闭上眼睛，留下一滴泪。

突然有些后悔。

下辈子，如果不认识裴璟之。

会不会我的日子，能好过那么一点点?

9

当天晚上，我就被几个嬷嬷扔进了后山。

迷迷糊糊中，冻得四肢僵硬。

我以为必死无疑。

或许这样死了，反倒是个解脱。

对裴璟之，对徐阿娇，甚至对我……

都挺好。

刺骨寒风里，一双温暖的手突然将我抱起。

他身上有好闻的药香。

闻到这药香，我皱了皱眉。

这香味……莫名有些熟悉。

我费劲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