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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推荐小说《我在豪门修文物》,主角阿复狗皇帝情绪饱满,该小说精彩片段非常火一起看看这本小说吧:文物修复专业的我一朝穿成了后宫最低贱的宫一帝后起了争皇帝震怒之抄起手边的东青釉荷叶纹杯就往地上在一旁擦桌子的我瞬间职业病发下意识一个飞身扑我一把抱住荷叶纹就地翻滚几圈卸掉冲可算保住了文我刚松了一口再一抬正对上皇帝阴鸷的目1皇后这宫女调教得倒皇帝俯视着滚到他脚边的语气森然: 看来在皇后宫朕想摔个杯子都不行了?我默默往反方向滚了几然后...
主角:阿复,狗皇帝 更新:2025-07-24 20: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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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帝后起了争执。
皇帝震怒之下,抄起手边的东青釉荷叶纹杯就往地上摔。
在一旁擦桌子的我瞬间职业病发作,下意识一个飞身扑救。
我一把抱住荷叶纹杯,就地翻滚几圈卸掉冲力,可算保住了文物。
我刚松了一口气,再一抬头,正对上皇帝阴鸷的目光。
1
皇后这宫女调教得倒好。
皇帝俯视着滚到他脚边的我,语气森然: 看来在皇后宫里,朕想摔个杯子都不行了?
我默默往反方向滚了几圈,然后爬起来认怂谢罪:
陛下恕罪,奴婢只是看这副茶具是陛下赐给娘娘的,娘娘平日里爱惜无比……
皇后轻轻扯住皇帝的袖口: 陛下冲她发什么火?她也是好意。
选秀之事,既然陛下不喜,那臣妾不提便是。
见皇后服了软,皇帝脸色稍霁。
他一转头,又见我还蔫头巴脑地在原地跪着,甚至怀里还紧紧抱着荷叶纹杯,顿时被气笑了:
朕看是你自己喜欢这个杯子吧?
皇帝指着门口: 出去,头顶杯子罚站两个时辰。
要是摔碎了,朕唯你是问。
我连忙磕了个头,抱着杯子同手同脚地往殿外跑。
我老老实实在坤宁宫外找了块平坦的地面,头顶杯子,贴墙站好。
我是一年前穿越过来的。
起初,我只是个十四岁的下等宫女,负责浣洗衣物。
我穿越前是文物修复专业研一的学生。
这专业看似高大上,其实就业前景一片灰暗,干的还尽是体力活。
我读了五年,早已练就了超绝佛系心态。
如今穿成了最低等的浣衣宫女,我照旧该吃吃该睡睡。
有姑姑盯着,我就挥舞浣衣棒槌哐哐一顿洗;等没人监工了,我就放下棒槌狠狠摸鱼。
生活试图将我嚼烂,结果发现我入口即化。
本来日子也就这么过。
结果,不知是谁洗坏了晏贵妃的一件袍子,竟然把罪名扣在了我头上。
此事传到晏贵妃耳朵里时,她正在染指甲。
闻言,她欣赏着自己的芊芊十指,轻飘飘地说: 不过是一件衣裳,那就杖杀了吧。
我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押去用了刑。
我本人其实挺淡然的。
我明白,在这吃人的古代,我这种人就是烂命一条。
活着固然挺好,死了其实也正常。
我本想光荣就义,但打板子实在太疼了。
打到后面,我直接惨叫出了花腔女高音。
大概这动静实在离谱,竟然惊动了三条长街外的皇后娘娘。
皇后问清原委,救下了我。
自此,我成了坤宁宫的洒扫宫女。
2
当时受刑,我昏迷了整整三天。醒时恰逢皇后娘娘来探望。
我朦胧间睁开眼,看着皇后来了一句: 哇哦,美女。
皇后娘娘噗嗤一笑: 本宫记得你。
之前本宫的古董扇面不仅破损,还沾了茶渍。是你修复了那把折扇。
我艰难地转动着大病初愈的脑子,好久才想起这件事。
浣衣局常年堆积着许多难以洗涤的旧物。
我无意间翻到一把螺钿细雕象牙贴面的纸本折扇。
这东西要是放到现代,高低也算个极品文物。
我职业病发作,问了姑姑后,便将扇子拿回了下人房,然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修复了这把扇子。
修复好的折扇本来被我放在房里,后来却莫名其妙不见了。
听完我的话,皇后点头: 是有人偷偷拿走了折扇,冒领了你的功劳。
和这次陷害你的人,是同一个。
本宫已经按律法处置了。
我恍惚地点点头,却完全想不到会是谁害我。
皇后说: 那把扇子对本宫意义非凡。
你替本宫修复了扇子,可想要什么奖赏?
奖赏?
我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
其实我最想回现代,回到宿舍吹着空调吃西瓜,但向皇后娘娘提这个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见我还是一脸恍惚,皇后笑着摇了摇头。
她问: 你叫什么名字?可愿来本宫的坤宁宫当差?
我反应过来,赶紧说: 愿意的。
皇后又掩面笑起来: 还没说名字呢。
我连忙比划起来,一时激动得连称呼都忘了: 我叫林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就是这个林复。
3
在坤宁宫外罚站了小半个时辰。
我的腿都站麻了。
突然,一旁传来脚步声。
我不敢动,只能拿眼角余光往旁边瞟。
这一看,我就见皇帝带着李公公迈过朱红的门槛,从坤宁宫中走出来。
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继续罚站,还是跪下请安。
皇帝也看到了我。
他背着手,大步走到我面前,眯着眼睛打量我片刻。
突然,他抬手一把拿走了我头顶的荷叶纹杯。
他留下一句既然你们都这么宝贝这东西,那朕拿走了,然后扬长而去。
神金……
我心里暗骂狗皇帝,表面上还是不得不屈膝行礼: 恭送陛下。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我才重新站直。
这时,宫门探出一个脑袋。
皇后的陪嫁宫女 荔枝朝我使了个眼色: 别傻站着了,皇后娘娘让你进去。
坤宁宫内有一块价值连城的沉香木,熏得整座宫殿都是沉水香的味道,好闻极了。
皇后娘娘正在沏茶。
看到我时,她温柔地说: 阿复方才受惊了,今日就不必伺候了,回去休息吧。
我欢喜之余又有些愧疚——毕竟,我最终还是没从狗皇帝手中保住那盏东青釉荷叶纹杯。
即使这样,皇后娘娘还是给我放了一天假。
她人真好。
谢过恩,我回了宫女房。
我拿出一卷古画,小心翼翼地在桌案上展开。
当今帝后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
成婚之后,两人一直琴瑟和鸣。
直到大皇子病逝后,皇后大病一场,整整半年闭门不出、不理庶务。
自此,皇帝偏宠晏贵妃、帝后离心的传闻开始不胫而走。
但我看真相却并非如此。
狗皇帝要是真不喜皇后,何必每天雷打不动来坤宁宫打卡?
他定是爱极了皇后,所以今日听到皇后要为他充盈后宫,才被气得炸了毛。
堂堂皇帝,为国做鸭,真不容易。
感慨完,我的目光重新投向桌上的古画。
皇后素来喜爱字画。
数月前,她得知我会修复古物,便将这幅《芦雁图》真迹给了我,让我尽力一试。
这幅名画破损并不严重,但受潮发霉却很严重。
我打起精神,用湿润的毛笔细细洗去上面的霉点……
4
皇后将修复好的《芦雁图》摊开在桌案上。
画上的大雁在芦苇丛中,姿态各异,动静百态,惟妙惟肖。
狗皇帝越看越满意,拿起桌上的玉石印章就要往画上盖。
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修复字画时,有一种特殊情况。
许多收藏者喜欢往藏品上盖章,以彰显自己的所有权。
上一任藏家盖了章,下一任就盖一个更大的。
更有甚者会将整幅作品盖满章,弄得和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子一样——实在是暴殄天物。
狗皇帝微微挑眉,要盖章的手顿住。
我松了一口气。
狗皇帝拿印章的手往下一寸。
我又倒抽一口凉气。
他上下移动着印章。
每次一要盖下去,我就忍不住狠狠提心吊胆一番。
最后,狗皇帝扔下印章。
他眼睛看向皇后,手却一指我: 皇后,她是不是在瞪朕?
我赶紧移开视线,开始假装认真观察盆景里的鹅卵石。
皇后掩面轻笑: 阿复也是珍惜这幅《芦雁图》。
皇后将头依偎在狗皇帝的肩上: 陛下得到古画之初,就已经在上面盖下 8 个章了。
如今,阿复熬了数月才终于修复了古画。
若是陛下每次赏画都盖一个章,恐怕很快这《芦雁图》上,就看不到大雁了吧……
我非常认同,顿时点头如倒蒜。
狗皇帝被气笑了。
他走上前,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 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敢嫌弃朕的印章?
你倒是说说,你为何不想让朕在《芦雁图》上盖章?
我缩着下巴,努力后仰,好险才没被他的手指戳进眼睛里。
我搜肠刮肚,最后憋出一句: 大雁是忠贞之鸟……
大胆狗皇帝瞪大眼睛,你是在骂朕不忠贞?
皇后噗嗤一声: 陛下是天下之主。无论陛下做什么,自然都无人敢置喙。
皇后抱着皇帝的胳膊轻轻摇晃,少见地褪去了庄重气度,流露出几分少女般的娇憨。
狗皇帝看呆了一瞬,很快将皇后拥入怀中。
见状,荔枝立刻很有眼色地拉着我一起默默退下。
5
我和荔枝守在门口。
荔枝闲时很喜欢说些往事。
谈及晏贵妃时,她神色不忿: 过去,娘娘和贵妃也算手帕交。
没想到她竟趁陛下酒醉……
故此,陛下不得不先一步娶她进了东宫。
当时,晏蓉被先皇赐给太子秦执做侧妃,很快便怀有身孕。
但这孩子还未出生,册封沈家嫡长女——沈沉香为太子妃的圣旨便下来了。
太子大婚后一月后,晏蓉的孩子便意外小产了。
后来,狗皇帝登基,皇后诞下了皇长子。
可惜,这孩子三岁时意外落水感染了风寒,伤了根本,不到半年便过世了。
这后宫里的孩子,似乎大多命运多舛。
荔枝说: 那事之后,娘娘大病一场,近来才开始重新打理六宫事物。
那卷《芦雁图》,正是在当初东宫大婚时,陛下赠与娘娘的。
所以娘娘才格外爱惜珍重。
我了然地点头。
狗皇帝走后,荔枝从药房端来了一碗药。
皇后接过药,眉心微蹙: 这苦药,还要喝多久呢。
荔枝闻言,立即苦口婆心地说: 娘娘,这是给您调理身子的坐胎药……
皇后轻轻摆了摆手。
她垂着眼睫,一口口将药喝完了。
我想了想,掏出一包梅子姜。
我穿越前很喜欢酸酸甜甜的小零食。
穿来之后,我也习惯随身带着一包梅子姜,嘴馋时就拿出来吃一颗。
看着我将蜜饯递到她面前,皇后的笑容有些无奈:
本宫又不是小孩子……
见她拒绝,我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
其实,皇后娘娘此时也才二十七岁。
在现代,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才毕业没多久,应该还是家里的宝贝女儿。
而在这个时代,她却已经成婚生子,成了端庄持重的中宫皇后。
见我失落,皇后眨了眨眼睛。
她突然伸手,从我掌中拾起一颗梅子。
她笑得温柔: 不过,偶尔吃一颗也无妨。
6
皇后让我将《芦雁图》放回库房,好生保存。
坤宁宫的库房中有许多名贵古物。
有的是皇帝赏的,有的是皇后从娘家带来的。
因为我的修复技艺,皇后经常让我去库房拿取书画古物,所以最后索性给了我进出库房的特权。
我将《芦雁图》仔细放好,突然看到角落里一个落了灰的精致木匣。
好奇心作祟,我打开了木匣——然后瞪大了双眼。
木匣里是一尊被红布包裹的白釉玉壶春瓶。
细薄洁白的胎体,莹润透亮的釉面。
敞口细颈,垂腹圆足。
素若凝脂,沉静典雅。
可惜,这玉壶春瓶似乎经过磕碰,不仅瓶口缺了一角,瓶口的裂纹还有隐隐向瓶身蔓延的趋势。
我上大学时,导师曾带我去参加一个博物馆的展前修复。
那次大展的重头戏,便是一个隐隐布满蛛网裂隙的白釉瓷瓶。
当时导师说: 别看这瓶子现在好好的。
如果不尽快修复,裂痕就会越裂越深。
不出几年,这瓶子就会彻底碎成一堆瓷片。
我想了想,最后小心翼翼将装着玉壶春瓶的木匣抱进怀里。
……
你想修复它?皇后有些惊讶。
她放下正在修剪花枝的剪子,看向这白釉玉壶春瓶,眼神怀念。
荔枝告诉我,这玉壶春瓶的来历可大了。
当年,皇后还是沈家嫡长女,沈沉香。
她年方十四,尚未嫁人,便已因容貌才情而名动京城。
及笄礼上,她献舞一曲——翘袖折腰舞。
宽袖束腰,长裙曳地。
罗衣从风,长袖交横。
那时的沈沉香眉间一点殷红花钿,怀抱白釉玉壶春瓶,瓶中高低两朵将绽未绽的夏荷。
整个人宛若玉质观音,令人不敢直视。
皇后垂下眼睫: 一转眼,竟都已过去十数年了。
7
瓷器修复的条件比书画更苛刻。
皇后专门在坤宁宫辟出了一间闲置的偏殿,让我在里面进行修复作业。
我也跃跃欲试。
其实之前大学时,并没有那么多古董文物让我修复。
本科生顶多修几幅近代的字画,哪里碰得到真正的文物?
如今一朝穿越,竟然碰到了修复古法瓷器的机会,我自然不会错过。
我开始研究如何修复白釉玉壶春瓶。
有时,皇后会来偏殿看我。
她很安静,总是带一本书静静地看,只偶尔才抬头看我一眼。
有她在身边,我会感到很安宁,也更容易沉浸进入瓷器修复的工作中去。
有时,我也会讲讲修复瓷器的方法:
锔瓷,是用扁平菱形的锔钉,将碎裂处订起来。
而金缮则是用金漆将瓷器缺少的部分补上……
我在碎碎念,她在静静听。
如果此刻恰好开一阵微风,轩窗外的竹林就会窸窣作响。
一派岁月静好。
可惜,这样的美好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狗皇帝也来了。
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每每都要和皇后一起来偏殿观看我修复瓷器。
有皇帝在场时,我总是如坐针毡。
他发现了这点之后,更是饶有兴趣,时不时就要手贱来动我的工具——今天玩玩金刚钻,明天摸摸瓷土胚。
玩腻之后,他索性就用手支着下巴,眼睛盯着我一直瞧。
我毛骨悚然,简直觉得自己成了狗皇帝解闷的玩意儿。
8
自从上次被皇后邀来共赏《芦雁图》之后,狗皇帝已经连着数月都留宿坤宁宫了。
阖宫都在传,说皇后终于复宠了。
只有坤宁宫的人知道——哪有什么复宠,不过是更宠了罢了。
我试验了几次,初步确定了修复白釉玉壶春瓶的方案。
一晚,偏殿中。
我点着油灯,全神贯注地绘制着图纸,全然没注意身后有人推开了殿门。
直到有人从背后揽住我的腰,我才惊觉——这房子里竟然多了一个男人。
我瞬间被吓呆。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耳后的肌肤上,带着丝丝酒气。
我浑身战栗,下意识想呼救,下一秒却听到一个沙哑却熟悉的声音:
沉香,朕到处都找不到你……
狗皇帝?
他怎么会在这儿?
冷汗顷刻间湿透了我的后背。
我浑身更剧烈地战栗起来,但勉力将涌到嘴边的惊呼咽回了肚子里。
如果此时我呼救,把所有人都引过来,让他们看到我与酒醉的皇帝拉拉扯扯……
好点的结果——我被赐个名分,在宫里孤老终生。
但皇帝素来厌恶我。
所以更可能的结果是——我会被扣上个勾引帝王的罪名,然后被草草打死了事。
我这边方寸大乱,而那颗不安分的脑袋依然在我颈间乱蹭:
你换了新的熏香么,好香,梅子味的……
我心如擂鼓,抖得更厉害了。
我双手在桌上胡乱摸索,试图找出任何能帮我摆脱困境的东西。
皇帝还在喃喃: 小元璟的事,是朕不好,原谅朕好不好……
这时,我终于摸到了那碗调和用的瓷粉。
我抓起一把瓷粉,不假思索就朝着身后之人扬去。
瓷粉瞬间迷了狗皇帝的眼睛。
他放开我,咳嗽起来。
我抓住这个机会,立刻往外逃。
我惊慌失措地拉开殿门,然后与门外秉烛的皇后四目相对。
见我衣衫不整,荔枝顿时双目圆瞪: 林复……你
扑通一声,我脱力跪倒。
恐惧从我心底升起,几乎要将我吞没。
我喉头酸涩,急促喘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不断摇头。
皇后看了一眼醉倒在地的皇帝,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不断发抖的我,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面色冷凝,对荔枝说: 今日之事,不准宣扬出去。
语毕,她抬脚走进偏殿。
我依旧跪在地上,迟钝地看向皇后。
皇后刚要从里面关上殿门,垂眼看到我时,却又顿住了动作。
女子贞洁事大。她轻声说,阿复,你今夜感染风寒,因病不能当值,所以整宿都留在自己房中。
明白了吗?
不等我回话,她就阖上了殿门。
我愣在原地。
过了好久,直到夜风将我吹得一个激灵,我才终于反应过来。
荔枝神色复杂地看我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开口。
我拢起被扯开的衣襟,吸了吸鼻子,然后逃命一样跑回了房。
这一晚,我蜷缩在榻上,不敢入睡。
半梦半醒间,我噩梦连连。
梦中,满脸瓷粉的狗皇帝暴怒着要处死我。
好不容易熬到东方初白,直到听到李公公尖锐的声音: 陛下起驾——
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直奔皇后娘娘的寝宫。
我刻意避开了人,但等到了寝宫门口,却一时不敢进去。
里头的对话声若有若无地传出来。
荔枝低声说: 娘娘,奴婢瞧陛下对阿复的态度,似乎是有一些特殊的。
既然出了这等事,何不索性将她献给陛下呢?
她若是争气,能生下一儿半女,也好抱来养在娘娘名下……
我顿时浑身冰凉。
大概是在坤宁宫的这段时日太美好,让我忘了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
上一次,我险些被晏贵妃冤枉杖杀时,尚且慷慨赴死。
但这一次,不知为何,我却只有满腔的委屈。
她不愿的。
皇后柔和的声音响起: 阿复她,还是个小孩子呢。
她满心满眼只有字画古玩——哪里皱了,哪里又缺了一块……
她才十几岁,还是爱吃甜食的年纪。
她顿了顿,轻声叹息: 本宫从前也爱吃甜食的。
荔枝还想再劝: 娘娘……
皇后打断她: 此事不准再提。
门外。
我死死捂住嘴,但眼泪依然夺眶而出。
我默默蜷缩在墙角,不知过了多久,荔枝从寝宫内走出来: 阿复?
她给我递了个眼神: 娘娘方才午休,如今刚起身。
我去打水。殿里没人,你进去服侍吧。
我走进内殿。
隔着轻纱床帐,我扑通一声跪在床前,重重磕了一个头。
皇后娘娘大恩,阿复无以为报……
床帐后,皇后轻声说: 放心,陛下什么都没发现。
昨夜,也不是你的错。
我呆呆跪在地上,不知该说什么。
见我这样,皇后叹了口气: 起来吧。
跪得那么不留力,你膝盖不疼么?
我顿时鼻头一酸。
我本想把眼泪憋回去。
然而我越是想克制,眼泪反而落得越凶。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禹禹独行、跌跌撞撞。
但现在,有一个人主动将我纳入了她的羽翼之下。
她还问我疼不疼。
我从呜咽到泣不成声。
到最后终于哭累了,我抽噎着问: 那我……还可以继续留在坤宁宫吗?
皇后笑着回答: 自然可以。
本宫还有许多字画等着你修复呢。
陛下今早又赏了一幅前朝的字,你稍后带回房里吧。
……
我照常在坤宁宫当差,闲暇时就修复些字画文物。
日子过得平静如水,那晚的一切仿佛只是个噩梦。
直到一个清晨。
皇后用早膳时,突然捂嘴干呕。
荔枝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
她惊喜地大喊: 太医快宣太医
皇后娘娘有喜了。
狗皇帝几乎乐疯了。
他冲进坤宁宫,抱着皇后转了好几个圈。
随后便是大赏六宫。
坤宁宫喜气洋洋,所有人都喜上眉梢,只有我喜忧参半。
一直以来,皇后娘娘都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但她的身体并不好,此番产子,她无疑得在鬼门关上走上一遭。
我绞尽脑汁,列出自己记得的所有孕期注意事项。
我装傻卖乖,常扶着皇后多走动,旁敲侧击让她多晒太阳、控制体重……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都是个无神主义论者。
但皇后娘娘临盆那天,我从玉皇大帝拜到耶稣基督,只求诸天神佛随便哪一个,能保佑她母子平安。
呜哇——
当婴孩的啼哭声响起,候在殿外的我终于如释重负。
但紧接着,是第二声啼哭。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诞下了龙凤双生胎——
随着产婆激动的通传,我也由衷地笑了起来。
年关将近。
中宫皇后诞下龙凤胎,皇帝大喜,大赦天下。
坤宁宫内一派喜气。
狗皇帝笑得畅怀,亲自守在皇后寝宫外,为产婆和宫人们派发赏钱。
宫人婢女们排成一队。
轮到我领奖时,狗皇帝一挑眉,出奇地没有找我的茬: 林复,你服侍皇后,做得很好。
他将一个大红包放进我的手心。
倾身靠近时,他突然若有所感般嗅了嗅我的气味。
狗皇帝皱起眉: 你用的是什么香……
我捧着赏钱深深屈膝,大声谢恩: 谢陛下恩典
恰好此时,有人在殿内喊了一声: 皇后娘娘醒了
狗皇帝闻言,将手中剩余的赏钱塞进李公公手里,转身推门进了内殿。
我长舒一口气。
帝后为皇子起名为秦元承,而九公主得名静宜。
九公主身体康健,反倒是先出生的皇子身体孱弱些。
但对外,当然都说双生子身体康健、一切安好。
狗皇帝坐在皇后床头,素来凌厉的眼睛满溢着柔情: 皇后,朕要立我们的元承为太子。
太子的册立仪式被安排在双生子的满月宴之后。
因为年关将近,天降瑞雪。
皇帝被前朝的事牵绊,而皇后刚刚生产,身体亏空得厉害。
最后,协理六宫、为双生子操办满月宴之事,竟落到了晏贵妃头上。
荔枝得知此事,神色不忿: 娘娘,满月宴怎能让贵妃办?她曾经……
皇后正摇晃螺钿折扇上的扇坠,逗弄着摇篮里的小公主。
闻言,她头也不抬: 当年的事,不是她的错。
如今,我们各自都有了孩子。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听不太懂她们的对话,只认真地将各宫送来的贺礼一一打点、妥善收进库房。
忙碌间,我看着皇后娘娘略显苍白却洋溢着幸福的面容,突然觉得很满足。
岁月静好,大抵如是。
为操办满月宴,晏贵妃从宫外请来了杂耍唱戏的戏班子。
而这戏班子中,竟有人突然生了水痘。
虽然御医尽快隔离了病患,但新生的双生子还是染上了痘症。
晏贵妃脱簪待罪,日日素面跪在养心殿外。
皇帝并未理会她,因为皇后病倒了。
生产本就掏空了她的身子,如今尚未将亏损补回来,就要日夜不休地照顾染病的双生子……
皇后很快消瘦下去。
即使帝后与御医竭尽全力,皇子还是薨逝在了满月的前一天。
消息传来,皇后恍惚了一瞬。
荔枝拭去眼角泪水,轻声劝慰: 娘娘,太医说您不可忧思过度。
即便是为了小公主,您也要撑下去……
皇后怔愣良久,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雪越下越大。
今夜是我在皇后寝宫外值守。
后半夜,窗外青竹被积雪压断,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我被这声响吵醒。
呼啸的风雪声中,我隐约听到殿内传来压抑痛苦的呜咽声。
皇后白日里强打精神照顾静宜公主,夜晚却因心悸而无法入眠,终于彻底拖垮了身子。
寝殿外。
太医满头冷汗,结巴着回话: 回禀陛下……
皇后娘娘刚刚生产,本就气虚体弱,又因双生子日夜操劳,
再加上数年前留下的病根,恐怕……
见他支支吾吾,皇帝不耐地命令: 快说。
太医的腰弯得更低: ……恐怕今后再难有孕了。
皇帝愣住了。
哐嚓——
药碗打碎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皇帝如有所感,一转头便和面若金纸的皇后四目相对。
皇后眼神空洞: 陛下,臣妾对不住您……
皇帝上前,将瘦得形销骨立的皇后拥入怀中。
他一字一顿地承诺: 沉香,无论如何,你都是朕的皇后。
九公主的病症反反复复,不断煎熬着皇后,让她越发憔悴、早生华发。
我和荔枝轮流守在她的床前,却只能眼睁睁看她日渐消瘦。
每次换班后,我就会去偏殿。
左右睡不着,我就不断试图修好那尊布满裂纹的白釉玉壶春瓶。
似乎只有在修复瓷器时,我的内心才能获得久违的宁静。
然而,我虽补好了瓶口的缺口,瓶身上的裂痕却依然在不断蔓延。
皇后久病,皇帝便允了沈家人进宫探望。
我本以为这是件好事。
但来的除了沈夫人,竟然还有一位沈三小姐——皇后娘娘的庶妹,沈梨落。
最初看到她时,我恍惚了一瞬。
她的容貌与皇后实在太像,我几乎要以为见到了少女时期的沈沉香。
我还在迷茫,荔枝却立刻明白了过来。
她眼眶泛红: 夫人,您怎么能……
皇后脸色苍白地打断她,还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下人。
沈家人走后,皇后枯坐了一日。
当晚,我守上半夜。
阿复?
一个温柔而疲惫的声音从床帐中传来。
我揉揉睡眼: 皇后娘娘?
皇后轻声询问: 静宜她……
九公主已经好些了。我赶紧说,太医说再静养几日,没准就能大好了。
皇后轻轻颔首,又问: 陛下今日来了吗?
很快她又呢喃着自问自答: 如今前朝为了废后之事吵得沸沸扬扬,想必陛下忙极了,应当是没空来后宫的。
皇后已经好些天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了。
见她精神不错,似乎有好转的迹象,我也振奋起来: 娘娘,陛下爱重您,一定会为您顶住压力的。
她没有接话,而是突然转过头,隔着床帐望向我:
阿复,你有一双巧手,能补敝起废、复旧如初。
就连你自己呀,也与初见时一般无二。
我很羡慕你。
听到这话,我莫名有些心慌。
我说: 娘娘也与初见时别无二致,依旧心慈貌美。
皇后似乎轻笑了一声。
气氛沉寂片刻,皇后突然问起那尊白釉玉壶春瓶。
我赶紧说: 我近日里将它修复得差不多了。
您想看看吗?
皇后说: 好。
我叫醒荔枝换了班,自己冒着风雪去了偏殿。
我将布满裂纹的白釉玉壶春瓶装进木匣,尽量把裂痕少的那一面朝外。
将木匣抱在怀里,我重新踏上了返程的路。
夜很黑。
雪还在落。
路上积雪一脚下去能埋到脚脖子。
好几次,我都险些摔倒。
我顶着刺骨寒风,抱紧怀里的匣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等皇后娘娘看到这白釉玉壶春瓶,她会很开心吧。
当我终于回到寝宫门口,只听到一声悲恸的哭喊: 娘娘——
……
皇后崩逝了。
她留下一道遗旨,将九公主托付给了太后。
她甚至在遗旨中求了恩典,要皇帝善待坤宁宫的下人们。
荔枝本就是沈家的婢女。如今她已经年满二十五,便可出宫回沈家了。
出殡之日,跪在灵堂中的荔枝双眼猩红: 沈家?
在沈家用公主的前程胁迫娘娘时,我就与沈家恩断义绝了
她泪如雨下,悲痛欲绝。最后竟趁所有人不留意,径直爬起来,一头撞死在了坤宁宫的柱子上。
荔枝的死太过惨烈。
她被抬下去安葬后,皇帝才一身风雪地踏入灵堂。
皇帝注视着呆呆跪在棺椁前的我,沉默片刻,说: 你很忠心。
他身侧的李公公闻言,连忙上前对我说: 林复姑娘,陛下怜你对皇后娘娘一片赤忱,要把你调到御前当值呢。
我一把挥开李公公的手,抬起头看向皇帝。
第一次,我毫不避讳地直视皇帝的双眼。
我声音嘶哑: 陛下当真不知,皇后娘娘因何而死吗?
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继续说: 过去,她一直觉得愧对陛下,没能为陛下生下一个嫡子。
陛下明知小皇子体弱,为何要让贵妃操办满月宴,让她将宫外的戏班子请进宫?
沈家人逼她扶持新人争宠时,陛下你又在哪里?
皇帝看着我,似乎被我的话震住了,最后竟低声说: 朕,并不知晓……
我大笑起来: 是啊,陛下不知,陛下什么都没做……
但陛下是无所不能的九五之尊,是皇后娘娘最依仗的夫君。
怎么还眼睁睁地看他人生生逼死了她?
放肆
皇帝震怒,一脚踢在我身上。
我摔倒在地,嘴角溢出血丝,疼得蜷缩起来。
皇帝被气得双眼泛红,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冷笑一声: 既然你对皇后那么忠心,那不如朕赐死你,让你去给她陪葬
从说出那些话开始,我就没打算继续活。
这后宫谁爱呆谁呆吧,反正我不伺候了。
我缓缓跪好,然后深深下拜: 奴婢,遵旨。
皇帝被气得不行,甩袖就走。
李公公无措地跟上,小心翼翼地问: 陛…陛下,那还赐死吗?
皇帝暴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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