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问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翻译

此后便终身不孕。

郭语才骂我让他绝后，逼我交出娘家的茶叶店、地契、房产补偿。

五年后，他经商带回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芸娘。

令我疑惑的是，跟着他的女儿彤彤竟然莫名地不见了。

一次集市上，我发现了女儿消失的真相……

1

我疯了似的去茶叶店里找郭语才。

他正一勺一勺地给芸娘喂西域买来的补药，见我来了，冷漠地对我说道: 女儿没治好，没了。

什么?女儿死了?彤彤跟着你好好的，是怎么死的?

他正眼也不看我。

我死死抱住他的大腿，求他带我去西域找女儿的尸体，就算女儿死了，我也要带回来好好地安葬。

郭语才一脚踹开我，让我赶紧滚开。

栾红姐，你现在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对老公来说就是废物，趁早收拾收拾走人吧。

郭语才买来的这个女人骄傲地挺着大肚皮，示意店里的伙计把我赶走。

我哭成了泪人。

别哭丧，你生了个不祥的玩意，给我们郭家带来晦气，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东西还想祸害我，早他娘该死了。

我的心里非常绝望。

彤彤不是不祥的玩意，她不是祸害

若不是我不顾有孕在身，天天夜夜地帮郭家的茶园采茶，导致体内侵入毒气，彤彤一生下来也不会是个哑巴和侏儒

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在路边遇到了买点心的婆婆。

娘，让语才给我一封和离书，放我自由吧。

婆婆有些不忍地拉着我的手。

栾红，我知道没了女儿你很伤心，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路旁走过两人，她们的话语肆无忌惮。

听说了没?这郭家的掌柜为了给芸娘过生辰，专门去城里找金匠打了一只好大的金项圈，见过的人都说金光闪闪，亮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呢。

这算啥?郭语才还给芸娘带回来一箱子的绸缎，那些银红松绿的颜色，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这要裁成衣裳得多好看?要说疼老婆，郭语才是咱镇上头一号

我盯着她们的背影，还是酸楚地流下眼泪。

嫁进郭家整六年，郭语才从未叫我一声老婆。

更不承认女儿的身份。

除了婆婆，邻居都以为我是寄居郭家的远房亲戚。

婆婆也听到了路人的议论，脸色很是难看，胸膛一起一伏。

她看着我擦拭眼泪，眼里露出心疼的神色，而后拉着我的手，嗓子也哽咽住了。

栾红，你还年轻，想走你就走吧。

婆婆不忍松开我的手，又说: 你放心，彤彤的尸体我叫人去找，总归会找回来的。

我抱住婆婆，泪如雨下。

婆婆恳求我，等找到女儿的尸体，给她入葬做完法事，到时再走。

我想了想，说道: 娘，您儿子和芸娘都认为彤彤是不祥的，您想给她入葬，他们也不会答应的。

彤彤的尸体我自己去找。

找到后，把她火化装在骨灰盒里，天涯海角我也带着她。

婆婆听了更加伤心。

她叹息着，说不该把芸娘这个狐狸精带回家，孙女也死得不明不白。

婆婆是要脸面的人，拉着我，让我跟她再去一趟茶叶铺。

栾红，你我婆媳一场，我是维护你的。

我不想去，可婆婆非拽着我，说要给我讨一个公道。

再次看到我出现，郭语才的脸拉得比驴还长。

2

娘，你来干嘛?

他极不情愿地招呼芸娘出来，可芸娘非说身子不便午睡躺下了。

一把年纪东走西晃，还要天天吃点心，你娘也是个好吃懒做的货

婆婆听见屋内的芸娘这样骂，气得浑身颤抖，手里的拐棍一颠一颠的。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你害死自己的女儿，又把一个骚货弄进家门，我非狠狠地打你

赶紧跟我回去。栾红这么贤惠，你岳丈岳母死了，她把一份家私都送了给你，你就这样待她?

婆婆看着我，哀叹儿子是混账东西。

栾红，都是我教子无方，你要怨就怨我吧。

其实一开始，郭语才和我的感情并不差。

婆婆和我也处得十分和谐。

刚成亲的时候，郭语才也常给我买各种好吃的，买时新的衣裳和簪子。

父母意外去世，我哭得十分伤心。

郭语才为了安慰我，逗我高兴，晚上还给我演皮影戏，变腔说话，手指上下翻飞十分灵活。

那时我们还没搬进这个村子里。

我以为找到了真正的避风港。

郭语才是我的良人，可以护我一生一世。

可有次我接济了老家的一个远房表亲，大清早送他去驿站，傍晚雨停了后才回来，郭语才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他说我作风不检点，和男人随便拉扯。

我解释过多次，可是他不听。

等我怀孕之后，他非但没有喜悦，还买来堕胎药，逼着我打掉胎儿。

我和他吵架，孩子我非生下来不可。

郭语才疑心孩子不是他的，又责骂我新婚之夜并没有落红，我表面贤良温柔，实则婚前已经失贞，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婆婆在我坐月子的时候照顾我，我很感激。

可郭语才发现女儿是个哑巴，而且手脚畸形，气得连夜离开家门。

整整五年，他在外贩卖茶叶。

等他回来，女儿的个子只达到同龄孩子的一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语才更是厌恶得摔盆扔碗，整天骂骂咧咧。

没几天他就领回来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这是他在外头买来的女人，名字叫芸娘。

本来预备年后带回来的，既然母以子贵，索性提前认祖归宗。

女儿很黏她爹。

郭语才见她就像见到了鬼一样，这个女人更是瞪着惊恐的眼睛，失声叫着: 鬼啊，鬼啊。

芸娘一进入郭家，郭语才就对邻居和甲长宣布了她的身份。

而芸娘也以郭家老婆自居。

家里的钱财也都归芸娘掌管。

明明是个外人，可芸娘会做人，擅用小恩小惠，时间不长就赢得不错的名声。

邻居们夸她大度，甘心养着一个出了五服的拖着油瓶的远房亲戚。

甲长说她送来的茶叶成色最地道。

十里乡，谁都知道郭家有一个能干的当家老婆。

我和女儿彤彤，只能住着偏房，躲在角落里。

我有心带着女儿出走。

怎奈女儿一看到郭语才，哪怕被他推得老远，跌倒了又爬起来追着他，非当他的跟屁虫，让他抱着。

郭语才警告女儿离他远一点。

要是再叫，一巴掌打死。

女儿捂住嘴巴，害怕得掉眼泪。

3

那会儿我就对婆婆说，不如写个和离书吧。

婆婆阻止我，苦口婆心地劝道: 语才这才回来不久，还没和彤彤熟悉，你不如等一等，这天底下哪有当爹的不心疼自己女儿的?

你把一应家私带来，才让语才有了做大店铺的资本，我感谢你还来不及，你怎能说走呢?语才脑子里不清醒，但他会明白你的好。

婆婆说得可怜兮兮，我只好闭口不言。

每次看到郭语才冲着女儿呵斥责骂，我只是紧紧抱着女儿，但没有再提和离。

为了女儿，我得坚强。

但女儿没了，这个所谓的家也就不想呆了。

婆婆当着店里伙计的面痛骂儿子，但也没起什么作用。

郭语才只顾喝茶，左耳进，右耳出。

满脸的不屑。

后来，我搀扶着婆婆回去了。

婆婆亲自下厨煮了一碗枣米粥，让我早些睡。

这些天为了找女儿，我又憔悴又老。

没想到和芸娘腻在一起的郭语才，竟然踏入偏房。

他在床头坐下，还是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

栾红，为了让我回家，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你把我娘搬出来，我就撵不走你?

他狰狞地掐住我的脖子。

我立马明白，他以为我游说婆婆惩治他。

按我以前的性子，我会自证清白，会向菩萨下跪发誓。

甚至会和他闹。

但现在我不想这样了。

女儿没了，我心如死灰。

反观郭语才，失去了女儿，他反而觉得是件好事。

是为了给家里除晦气。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狠狠推开他。

蒙上被子睡觉。

他便把被子拉下，两手扼住我的肩膀，眼睛通红得像要杀人一样。

栾红，你是不是就想赖着胡搅蛮缠下去?

他弄疼了我，我拼命想推开他，他身上飘来浓浓的脂粉味儿，刺鼻又怪异，那是芸娘爱擦的香粉。

我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对我来说，郭语才已经死了。

我早想走了，是婆婆不让。

郭语才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他戏谑地冷哼一声: 别拿我娘说事，你就是想耗在郭家，害死芸娘肚里的孩子，我要让你得逞我就不姓郭

我真恨不得他死掉。

女儿在他那里没的，他何曾有过一点点的怜悯

那是他的亲骨肉啊

我和他厮打起来。

可他的力气比我大，我再次被制住，胳膊疼得都快断掉。

五年没碰过我的郭语才竟然扯掉了我的衫裙，看着我的眼神由痛恨变得迷离。

我知道他要干什么，猛然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

郭语才吃了痛，放开我，想甩我耳光。

我趁机把桌上的一只瓷碗狠狠地朝他的头上砸去。

哐当。

瓷碗没砸中郭语才，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他狠狠地揪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拼命地往墙上撞。

我再次咬住他的手腕，死死地抓住不放。

扭打的声音惊动了婆婆，婆婆在门外询问: 你们在干什么?

我推开郭语才，他喘着气整理好衣裳，对着我龇牙咧嘴。

我真他娘的犯蠢，难道你还能生蛋不成?有这力气，我不如好好陪着芸娘。

他拉着婆婆走了。

关上门，我抱住枕头，身躯还在颤抖。

趁着天黑，我要赶紧离开。

4

我用最快的时间收拾了一个包袱。

把女儿一件贴身衣裳也放进去。

我深深地嗅着衣裳残留的女儿气息，潸然泪下。

还没开院门，迎面就撞上一身艳衣的芸娘。

她盯着我手里的包袱，挑眉问: 这是要偷偷摸摸地滚蛋了?也是啊，你不滚蛋我怎么能和老公正式缔结连理呢?想来老公也不忍心让我的孩子没名没分呀

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是故意挑衅。

你走可以，但你必须要去问语讨一封休书，不要人走了，名分上还是语才的老婆，这就不地道了。

你自己去问。我冷冷开口。

和离书我早就想要，可是郭语才不写。

写了我才能按上手印。

芸娘一听有些讷讷，然后绞着手里的绢帕，不自然地说道: 别让我去催，你是当事人。

郭语才跟着芸娘来到门前。

他看见了我，没有昨天的狂怒，神色平静了一些。

你一大早的又要干什么?我说女儿死在了外面，你又这啊那啊的，待我去把女儿的尸体挖回来，你就消停了。

他说起女儿，就像说一个动物。

毫无感情。

我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栾红，你魔怔了?

我说她是我们的女儿就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她就是一个不祥的人，会向郭家的每一个人索命

她要是不死，还会给整个镇子带来灭顶之灾

我尖叫着说不，声音刺破天空。

她那么小，那么需要保护，你怎么可以那样说她你是她的亲爹呀再说我是人，我怎么可能生出什么不祥之物

郭语才，你告诉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被人骗出去，到底是掐死的，还是发生了别的意外死的?

我的女儿临死前嘴巴不能叫唤，可心里一定在喊我。

阿娘救我，阿娘救我

巨大的痛楚又侵蚀进我的心里，比用锥子扎我的心还要疼痛万倍，比千刀万剐还要让我痛不欲生。

郭语才，给我写一封和离书吧。

别薄待了芸娘，她可急着扶正呢。

郭语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改变主意了，我永远不会给你和离书，你生是郭家的人，死是郭家的鬼

5

老公，你真的要这样?

说这话的人是芸娘，她苍白着脸，不明白我这样一个废人对郭语才来说还有什么价值。

郭语才没有理她，而是将我一把拽过来。

栾红，你我好歹是结发夫妻，要是与你合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定然名声受损，到时不利我的生意，只能将你当个摆设。

原来如此

他从头至尾都没有一点点的内疚，考虑的永远是自己。

倘若一个人铁了心地要走，那办法有很多的

老公，如此一来，我永远不能当你正大光明的老婆了，我不高兴芸娘怨毒地瞪着我，骂我是她的煞星。

别，我其实已经把你当成我的正头老婆，你何必计较这些?

郭语才变了语气。

同时又提醒我: 明早你与我去一趟寺庙，将彤彤的几件衣服带去，给她做个衣冠冢就算尽心了。

衣冠冢?

可我只想找到女儿的尸首。

不必。你不必为了一个不祥的人操劳，回你的温柔乡去吧。

我冷冷地讽刺。

此时，芸娘突然口中嚷疼，一手扶着腰部，说惊动了胎气。

老公，一大早的我被栾红姐姐搅动，你叫个产婆先来家里看着可好?

她娇娇弱弱地说着，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颤抖着身躯，引得郭语才无比怜惜。

好好好，都依你。

我听了不禁心生恍惚。

当初我怀孕后，郭语才嫌弃我不贞，三天两头地不回来，我好言好语地和他商量事情，总被他一顿埋汰。

他和我玩冷暴力。

有一次我特别不舒服，连着三天不停地呕吐，婆婆劝他去找郎中看看，可他把脸一横: 找什么?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就像母鸡下个蛋，哪有那么娇贵?

还逼着婆婆给我吃馊饭冷饭。

可记得在订亲那会儿，他一直以我的保护人自居，谁敢欺负我，他就和谁拼命

栾红是要陪我一辈子的老婆，阿娘，她还把一应的家私带了来，让咱家成为富人，咱们可得善待她，她就是咱家的活菩萨，不然阎王老爷也饶不了咱们

那时候的郭语才很有良心啊。

这些话他都忘记了。

只有婆婆还记着。

我不想看到他们晒恩爱，默默往房间走。

今天就不走了，很累。

等睡上一觉，再趁着半夜离开。

不打扰和惊动他们。

见我乖乖回房，郭语才觉得奇怪，看着我瘦弱苍白的面容，心里涌起一阵短暂的波动。

和青春娇俏六年前的我相比，现在的我确实憔悴、臃肿、显老。

为何我和他之间的岁月已经悄悄地逝去了?

就像流水，不能回头。

翌日。

婆婆过来敲门，唤我起床。

可此时的我，已经雇了一辆驴车，行驶到五十里之外了。

我是半夜从爬后面的篱笆门离开的。

婆婆连唤几声，无人答应。

推门一看，见屋内空空如也，她马上伏在床上低声抽泣起来。

栾红，栾红，你终究还是走了，是这个孽障不好，我对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