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赶集时，烬阳仙尊识破石妖身份。
仙尊令她随自己回仙界，作炼丹的药引。
被拒后，亲手抽掉妹妹的魂，漫不经心道: 区区小妖，能死在我手里，是她的荣幸。
并且让随从打碎妹妹的骨头送回蛮荒。
后来，我咬破仙尊的喉咙，将他扎成筛子，问了句: 死在半妖手里，你荣幸吗?
1
妹妹死的那天，蛮荒里霪雨绵绵。
我坐在地上往火堆里添柴，将羊腿翻面，问族长: 灵溪去桃花镇卖狍子，她向来机灵，你定是吓唬我。
族长抬手擦汗，来回踱步，欲言又止。
刚化形的花小妖拿起石头，直勾勾看着他: 现在就，就去，砸，砸死他们。
灵溪姐姐，好端端出门，他们抢走狍子，还杀……杀了姐姐。
给姐姐报仇。
族长静静看着门外，缓缓红了眼眶，无奈地苦笑。
我噌地起身踢翻羊腿，几步上前掀开白布。
妹妹躺在担架上，乌黑如绸的长发消失不见。
头皮血迹斑斑，隐约可见森森白骨，往日时常烤肉给我吃的双手失去指甲。
花小妖见到妹妹的模样，转身跑出去，族长怕他闯祸，紧跟身后。
我跪在妹妹身旁，伸手抚摸她的脸。
她的脸有些硌手。
我皱着眉，隔着衣服捏妹妹的身体。
头上有致命伤，尚能摸到骨头，颈脖以下感受不到骨头的存在。
我冷静地检查完妹妹全身，门外刮进一阵风，妹妹失去指甲的脚随风摇摆。
当众杀妖越货，大摇大摆送回来，还成为座上宾。
我梳理妹妹剩下不多的头发，轻轻盖上白布。
我的眼神混乱，黑气在头顶上下翻滚。
往日惯在小院嬉闹的赤蛇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对，刚刚族长让我去见座上宾。
想到这，我顶着绵绵细雨朝他家走去。
2
那石妖冲撞烬阳仙尊，当众辱骂瑶光仙子，她不死谁死?
石妖擅自离开蛮荒本就该死，这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
要不是瑶光仙子有令留全尸，我都想让她灰飞烟灭，哼。
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送上个妖，饶你们不死。
对，哈哈哈……
我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
花小妖双眼猩红，攥紧拳头冲过去，被族长拦下。
仙界之人举手间能令蛮荒横尸遍野，族长捂着花小妖的嘴，点头哈腰道歉。
他给我使眼色: 青梧，你带花小妖去闭门思过。
我悲伤到极致，忍不住大笑。
蔓藤无声钻出地面，射向两位仙君，被他们随手拍散。
花小妖化出刀刃，直射他们的眼睛: 欺负灵溪姐姐，杀死你们两个狗杂种。
白衣仙君轻飘飘挥了挥衣袖，刀刃消失，花小妖被无形的手抓住，送到他面前。
我收回蔓藤: 堂堂仙君冲个孩子撒气，有本事冲我来。
白衣仙君捏着花小妖的脖子，鄙夷地瞥了我们一眼。
黄衣仙君端着茶杯，漫不经心道: 末法时代，石妖灵溪擅自离开蛮荒，招神怒，此寨不必存在。
花小妖奄奄一息，族长白了脸，跪在地上求饶。
我内心深处压制多年的情绪，在慢慢升腾。
闭了闭眼，垂眉低眸跪在地上: 蛇妖愿听侯发落，求仙君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蛮荒一条生路。
3
三日后，我站在仙界中。
两位仙君带我到山上的草屋，不远处的山体写着玉清峰。
峰上仙气缭绕，怪石林立，珍稀仙草随处可见，皆是大荒不曾有的生机。
半个月里，我修缮草屋，四处觅食。
瑶光仙子身穿雪白衣裳，仙气飘飘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在屋前的空地烤野鸡，她绕着我走一圈: 跟你那妹妹一样，光做些上不了台面的吃食。
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怎会懂人间烟火的美味，我撕下鸡腿，慢条斯理地吃完。
仙子有眼光，还真的是妹妹教我做吃食犒劳自己。
妹妹说凡人会变着花样将肉做成吃食，比生吞美味许多。
瑶光仙子走到火架旁，伸脚想踢翻烤鸡。
我向来护食，一把将她推开。
仙子踉跄差点摔在地上，不可置信瞪大双眼: 你敢推我，嫌命长?
你我都会死，只是看谁先死罢了。我咬了口鸡腿。
啧啧嘴，舔了下手指，看着瑶光仙子: 再说了，我的命是烬阳仙尊的，什么时候死，他说了算。
仙尊亲手抽了妹妹的魂，却让随从送回蛮荒，又讨一个妖。
要的就是我们成为他炼丹的药引。
不吃饭，哪有力气当药引，你是想害仙尊炼不成丹?
瑶光仙子恨恨剜我一眼，忽地笑了: 烬阳仙尊炼丹瓶颈多年，想要突破，需要十一位仙君献祭灵力，再一位献祭自身，以神魂糅合整颗丹药。
献祭的人，以血肉之躯进入古战场取得万魂花，回来后仙尊将其炼成药人，最后以神魂献祭丹药。
被仙尊看上的半妖，你觉得自己是什么下场?
我想起妹妹因拒绝仙尊，惨死在他们手上，咧嘴笑了笑，最差的就是死，但我不会轻易让自己死。
瑶光仙子见状挥了挥手，冷哼一声离开了。
4
夜里，我来到后山的湖。
见四处无人，褪下衣衫，走向湖中央。
一头扎进湖底，肆意游走，冰凉的水洗去多日的乏意。
待尽兴后，从湖底钻出，看见烬阳仙尊红发高束，赤裸站在湖边，水珠沿着胸肌滑入人鱼线。
我装作不认识他，吹了个口哨。
烬阳仙尊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我挑了挑眉，学着凡间女子的做派: 公子看姐姐是不是很美?
勾勾手说: 来，笑一个，姐姐送你荣华富贵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居高临下捏住我的下巴: 小妖，你是如何进入我的道场?
我指尖轻绕一缕青丝，眼波流转间，直迎他深邃的眼眸。
定是上天怜我爱慕你已久，才会相遇。
烬阳仙尊一脸杀意捏着我的下巴想继续问话，我玩兴大发，用力推他一把。
嘭他一个踉跄掉进湖里。
我捂着嘴笑: 哟，公子如此娇弱。
我转身想上岸，脚下被手一拽，再次回到湖里，烬阳仙尊的脸在我眼前放大。
看到烬阳仙尊眼里的好奇心，我心里冷笑。
我的灵力世间罕有，仙尊炼丹许久不曾突破，我这极品炉鼎，怎能不好奇。
他搂着我的腰，钻出湖面。
我双手抵在胸前: 你谁啊，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仙尊眼里闪过笑意，抬手将我脸侧的湿发别到耳后: 整座山峰都是本尊的，你想叫谁。
我的灵力在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瞬间血液沸腾，浑身蒙上一层粉色。
妹妹在蛮荒与凡间往返，虽不曾吃亏，可遇上烬阳仙尊却毫无反抗之力。
妹妹当时该有多害怕。
我要杀了他。
还有那些欺负妹妹的人。
于是垂眸咬着嘴唇不敢乱动，顺从地被仙尊抱起。
偷偷看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烬阳仙尊闷笑: 小野猫这是收起爪子了?
我埋在他的胸前不说话。
我是蛇，潜伏在暗处，等待猎物放松警惕，将其紧紧缠绕。
让猎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将其吞噬，只有这样，才能血债血偿。
5
天亮后，烬阳仙尊已离开，两位仙娥在门外等候我醒来。
青梧姑娘，仙尊有令，往后您就住清晖院，我们现在带您过去。
一路上灵气越发浓郁，远远看到清晖院里种着各样的珍稀仙草。
刚进门，便看到瑶光仙子神色不悦地坐在院子里。
我落座她对面，捶了捶肩膀: 仙尊昨晚折腾了一夜，青梧起晚了，仙子莫怪。
蛇妖的娇媚，能让世间男子欲罢不能，瑶光仙子见仙尊与我欢好，甚是生气。
将茶杯砸在仙娥脚边: 青梧姑娘见我不曾行礼，定是你们没教规矩，互相掌嘴。
两个仙娥白了脸连忙跪下，可怜巴巴看着我，见我无动于衷，幽怨地互相掌嘴。
我笑容灿烂: 你们是烬阳仙尊的人，要怪就怪瑶光仙子。
瑶光仙子以为我会替她们出气，没想到我将自己摘出，气急败坏叫她们停手。
我起身移步药田，细细观看里面的仙草。
瑶光仙子冷笑，俯身轻说: 烬阳仙尊让你搬进清晖院又如何，只不过是让死得快些。
当初在桃花镇，烬阳仙尊一眼认出你妹妹是个石妖，问她愿不愿意当炼丹的药引。
结果你妹妹拿起狍子肉砸在烬阳仙尊身上，叫他撒泡尿照照镜子。
实话实说，石妖确实难打，云雀和煌鸣两位仙君联手都没能打败你妹妹。
还是我叫烬阳仙尊出手，他抽出你妹妹的魂，两位仙君才有机会打碎她的一身硬骨头。
整整打了三个时辰，你妹妹才彻底失去生机，这世间没有妖的骨头比得上你妹妹了。
我盯着她，想到从不怕疼的妹妹被活生生打碎全身骨头，捏爆手里的牵机药。
瑶光仙子笑得越发畅快: 将自己当盘菜，却不知是盘点心罢了。
你求我啊，求我，我便让烬阳仙尊给你个痛快。
我沉浸在灵溪死去的绝望中，泪流满面，神情呆滞地将牵机药塞进嘴里。
瑶光仙子见状讥笑一声，哼着小曲离开。
6
烬阳仙尊来看我的时候，我正在小厨房用春笋炖鸭。
那鸭肉被小火炖得酥烂，春笋吸饱了汤汁的鲜味，香气四溢。
仙尊一脸笑意倚在门口: 难怪凡人说烟火寻味是清欢，你这小馋猫都流口水了。
我挑了下眉，盛汤放在桌上: 快尝尝鲜。
烬阳仙尊拿起匙羹勺起汤羹，毫不犹豫喝下。
我双手捧着脸笑弯了眉。
蛮荒的妖怕我发狂，更怕我的血。
我发狂是取他们性命，但只要沾上我的血，会被夺舍，而后活生生被吞噬。
我切野鸭的时候割伤手，将血滴在鸭肉。
烬阳仙尊大抵不会料到，我一个蛮荒的半妖，竟然有胆量在汤里动手脚。
我见仙尊只喝小半碗，不解问道: 我费了好几天才学会，不好喝吗?
烬阳仙尊端起我的碗，装了满满一碗汤，放在我面前。
我两眼放光，端过鸭汤，大口吃肉，喝完最后一滴汤，舌头舔了舔嘴唇。
嗝。
烬阳仙尊宠溺地拿起手帕擦拭我的嘴角: 本尊带你去个地方。
我心跳加速，连忙点头。
在蛮荒的时候，我通过幽冥玉神游三界，练得一身本领，打败众妖。
他们深知我吞噬的天性，盼我把妹妹吃掉，想趁机取我性命。
我偏不遂他们的愿，学习控制天性的功法。
有次神游到了个不知名的地方，看到个红发男子用三界众生作药引炼丹，想看清他的脸差点被杀。
我跟妹妹说起，她说那人有病才会将众生用来炼丹药。
妹妹说我既有人身，就要活出个人样。
带我去凡间吃各种好吃的，还学会做各种吃食装在我包里，叮嘱我难受就吃包里的。
她花了好多年，教会我控制天生的兽性。
她说: 青梧，出身不是我们的错，但一定不能被欲望控制。
欲望是把刀，能杀出一条路；但稍有不慎，就会沦落成欲望的奴隶，死无葬身之地。
我收敛爱吞噬同类的天性，学着做人，可妹妹却死在他人的欲望之下。
那天妹妹满心欢喜扛着狍子去赶集，遇到烬阳仙尊，想起我跟她说的事，拒绝仙尊的邀约。
也因妹妹的冷脸，烬阳仙尊让随从的仙君试探她的实力。
最终，仙尊抽了妹妹的魂，让她死后无法入轮回。
7
半空中被铁链穿透翅膀的羽人。
石台上被开膛破肚的幼龙。
熔浆里不断爬出的上古凶兽。
这便是烬阳仙尊口里的好地方。
他搂着我的腰，展示自己的珍藏: 前面的水潭养着条千年鲤鱼，她头上的鱼惊可安魂，我每次打开她脑袋取出后施法修复生机，剩下的鱼惊够我炼十炉丹药。
那幼龙大庭广众骂我老不死，她的龙涎让人闻着就舒服，我让人收集她的龙涎用来制香。
擎天仙君屡次阻止我炼丹，我将魔兽的心放置他体内，让他在熔浆中重新成人。
烬阳仙尊垂眸看我，目光微动。
我眉头紧皱推开仙尊，细细看了一圈俘虏，歪着头问: 这样好麻烦，仙尊为什么不一锅炖了他们?
仙尊仰头大笑，搂着我，擦掉我额头的细汗: 你这小野猫，整天惦记着吃，这么多的俘虏，一锅也装不下啊。
我眨了眨眼，思索片刻，天真地问道: 一锅装不下，那多分几锅不就可以了?
烬阳仙尊乐得合不拢嘴: 你这小猫总能让本尊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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