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吃亏是福那我早已福如东海

他一边说女儿吃点苦好，一边给三岁私生子买学区房。

弟弟是你以后的依靠。他摸着私生子的头教育我。

我反手曝光他装病骗捐款的证据，在家族群直播他给私生子的百万转账。

他跪在我门口哭求: 爸知道错了

我笑着递给他一桶冰水: 爸，吃亏是福，您再多吃点。

后来他抢走的老破小无人问津，我的新房却划进顶级学区。

爱吃苦是吧，自己吃去吧

1

记忆里北方的冬天，是能冻裂大地的。

水龙头里淌出来的，不是水，是冰锥子。

我爸林强，就站在厕所门口。

那张刻意营造的苦难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笃定。

晚晚，打开水龙头，直接冲。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像生锈的铁片刮过冰面。

冷水好，锻炼意志。年轻人，吃点苦算什么?爸是为了你好，吃亏是福，懂不懂?

爸……我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架，寒气从脚底板蛇一样往上蹿。

 太冷了，真的……热水器就开一会儿行吗?就一分钟，我保证很快洗完……

一分钟?

他眉头立刻锁紧了，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纹。

 一分钟也是钱也是能源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懂得节俭?

冷水怎么了?

你爸我年轻时候，大雪封山，河里凿冰窟窿洗澡

那才叫锻炼现在条件好了，你们年轻人反倒娇气了?

不行

必须洗冷水

洗习惯了就好了，这是福气

他最后那句吃亏是福，像冰水一样兜头浇下，比花洒里的冷水更刺骨。

我看着他浑浊却异常固执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对女儿受冻的不忍，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对苦难的病态推崇。

2

我深吸一口气，麻木地脱掉衣服。

当冰冷刺骨的水流猛地冲击到皮肤上时，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皮肤瞬间绷紧、泛红，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铁锈味，才能忍住那几乎冲破喉咙的尖叫。

厕所门没有关严，留下一道缝隙。

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女人刻意压低却难掩得意的声音:

强哥，你看天赐多乖，奶粉都喝光了呢。

接着是我爸林强那瞬间切换的、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

哎哟我的宝贝儿子真棒慢点喝，别呛着，爸爸的心肝儿哟……

那个叫王艳的女人，抱着她和我爸的宝贝疙瘩。

刚满三岁的林天赐，就站在离厕所不远的地方。

林天赐被养得白白胖胖，穿着崭新柔软的棉袄，小手里抱着一个我从未拥有过的昂贵进口玩具车。

他听到水声，好奇地扭过头，乌溜溜的眼睛透过门缝。

正好对上我因寒冷而扭曲、狼狈瑟缩的身体。

小家伙大概觉得有趣，咧开没长齐几颗牙的嘴笑了。

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向我，用一种被宠惯了的口吻含糊不清地说:

爸爸，看……姐姐……洗澡……凉凉……好玩

他扭动着身体，咯咯笑起来。

王艳假模假式地拍了他一下，声音腻得发齁:

哎呀，天赐，别乱说，姐姐在锻炼身体呢

她嘴上这么说，眼里的幸灾乐祸却藏不住，还特意把孩子又往门缝边抱了抱。

我爸林强，竟然也跟着笑了。

那笑声里充满了对儿子的纵容和宠溺，他粗糙的大手揉了揉林天赐柔软的头发。

目光扫过我时，只剩下冰凉的漠然。

他对着瑟瑟发抖的我，用一种语重心长、仿佛在传授人生至理的口吻说道:

晚晚，看见没?弟弟多关心你。你得好好吃苦，好好锻炼弟弟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丁，是顶梁柱，以后也是你的依靠你现在吃的苦，都是为了以后有依靠，懂不懂?

依靠?

我站在冰冷的水流下，看着门外那个被爸爸捧在手心的三岁男孩。

再低头看看自己冻得通红、布满鸡皮疙瘩的身体。

一个二十岁的人，要靠一个三岁的奶娃娃当依靠?

这荒谬绝伦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当场崩溃尖叫出来。

那一刻，我清晰地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彻底碎了。

不是冰，是过去二十年对父亲那点可怜巴巴的、残存的孺慕和期待。

爱吃苦是吧?

行。这福气，您自个儿留着慢慢享用吧

2

我彻底搬出了那个所谓的家。

用大学期间拼命兼职攒下的一点钱，加上申请到的助学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

房间简陋，墙壁斑驳，但至少，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是热水。

每一次拧开热水洗澡，那温暖包裹全身的感觉，都像是在无声地嘲讽过去二十年里那场名为吃亏是福的巨大骗局。

我像一头沉默的困兽，舔舐着伤口，积蓄着力量。

报复的念头如同藤蔓，在冰冷的土壤下疯狂滋长。

但我很清楚，对付林强这种把苦难当勋章挂在嘴边的人，单纯的愤怒和指责毫无用处。

我需要证据，需要能把他那套虚伪透顶的吃亏哲学砸得粉碎的铁证。

突破口，出现在一个周末。

借口回去拿几件换季衣服——其实是想看看这对相亲相爱一家人还能演出什么新花样。

果然，一进门，气氛就透着异样。

王艳抱着她那宝贝儿子林天赐，坐在客厅沙发上，眼圈红红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我爸林强则阴沉着脸，坐在旁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眉头拧成死疙瘩，愁云惨淡。

晚晚回来了?

王艳看到我，立刻像找到了倾诉对象，声音带着哭腔。

你回来得正好，快劝劝你爸吧……他这身体……唉

林强重重叹了口气，把烟头摁灭在堆满烟蒂的廉价玻璃烟灰缸里，那烟灰缸脏得看不出本色。

他抬起那张刻意显得蜡黄憔悴的脸，声音有气无力，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沉重:

晚晚啊……爸……爸可能……唉，不中用了。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努力挤出一丝担忧: 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咳…咳咳……

他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一边咳一边虚弱地摆手。

老毛病……医生……医生说得住院……好好检查检查……怕是……怕是不太好……

他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是啊晚晚

王艳立刻接腔，眼泪说来就来。

你爸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啊他要是倒了，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天赐还这么小……

她说着，把怀里懵懂无知、只顾玩玩具车的林天赐又搂紧了些。

这住院费、检查费，可不是个小数目……家里现在……唉……

她唉声叹气，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意图再明显不过。

要钱。

演，接着演。这拙劣的苦情戏码，连林天赐手里那个价值不菲的新款遥控车都显得格外讽刺。

我压下心头的厌恶，语气带上一点恰到好处的焦急:

这么严重?爸，病历和检查报告呢?我看看具体什么情况，也好想办法啊。

林强和王艳显然没料到我会主动要看这个。

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啊……那个……

林强支吾着，眼神飘忽。

报告……报告在卧室呢，乱七糟的，爸去给你找找。

他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卧室，那背影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机会来了。

3

趁着他进卧室翻找的间隙，王艳正忙着给林天赐擦口水，注意力完全在儿子身上。

我迅速扫视客厅。

林强的旧手机，那个屏幕都碎成蛛网、边角磨损严重的廉价智能机，就随意地扔在沙发另一头的扶手上。

他这人警惕性其实不高，尤其是在他认为绝对掌控的家里，对我和王艳基本不设防，密码也永远是那个老掉牙的123456。

我状似随意地走过去，拿起那个冰冷的手机，动作自然地解锁。

屏幕亮起，微光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

指尖飞快地在几个常用 APP 间滑动。

微信?

聊天记录干净得像水洗过。

短信?

全是运营商广告。

支付宝?

账单记录被他删得七七。

心一点点下沉。

难道他真的滴水不漏?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指尖无意中点开了那个绿色的银行 APP 图标，需要密码。

我尝试着输入了那串123456。

登录成功

心脏猛地一跳。

我迅速点开交易记录。

页面加载的几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终于呈现在眼前时，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沸腾

近三个月的记录，触目惊心

一笔，两笔，三笔……频繁得如同家常便饭

收款人: 王艳。

金额: 5000、8000、10000……最大的一笔。

赫然是半个月前的300000整整三十万

备注: 天赐奶粉玩具、天赐新衣、天赐早教班、给天赐存着……

更刺眼的是最新的两条:

200000——转账成功。

收款人: 王艳。备注: 天赐学区房定金。

时间: 就在昨天

500000——转账成功。收款人: 豪都地产公司。

备注: 林天赐购房款。

时间: 今天上午就在我回来之前

学区房购房款整整七十万

就在他哭穷、装病、向我暗示需要救命钱的当口

一股冰冷的怒焰直冲天灵盖，烧得我指尖都在颤抖。

我强忍着砸掉手机的冲动，飞快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头。

我将林强手机屏幕上那些一条条刺目的转账记录，清晰、完整地拍摄下来。

尤其是那笔三十万定金和五十万购房款的记录，给了长时间的特写。

冰冷的数字，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我的眼底。

刚拍完最后一条，卧室门就响了。

4

我立刻将林强的手机放回原位，坐回原来的位置，仿佛从未动过。

林强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明显是社区医院开具的普通体检报告单走出来，上面显示的无非是些常见的小毛病: 血脂略高，轻度脂肪肝。

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沉重:

晚晚，你看，这……这问题不少啊，医生说得好好治，不然发展下去就……

爸，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这报告……好像只是常规体检?没写有什么大病啊?

我指了指报告单上最关键的结论部分。

林强和王艳的脸色同时一变。

你懂什么

林强立刻拔高声音，带着一种被戳穿的恼羞成怒。

医生那是怕我承受不住，没敢在单子上写明白私下里跟我说的情况很严重

他将那张轻飘飘的纸挥舞得呼呼作响。

王艳也赶紧帮腔:

就是啊晚晚，医生的话能都写在纸上吗?你爸这身体，我看着都心疼你是他亲闺女，这种时候可不能不管啊住院费、营养费……

我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看着林强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哪里还有半分病态的脸。

看着他挥舞体检单时中气十足的样子。

再看看王艳怀里那个穿着崭新名牌童装、抱着昂贵玩具车的林天赐。

那个所谓的学区房，此刻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我心头，沉甸甸的，充满了讽刺。

证据，已经在我手机里了。

冰冷的转账记录，比任何虚张声势的表演都更有力量。

爸，我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两人。

最后落在林天赐那张天真无邪却让我无比憎恶的小脸上。

你说得对，吃亏是福。

 这福气，您慢慢享。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错愕又带着怒气的脸，转身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关上门的那一刻，楼道里的冷空气吸入肺腑，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