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还是怨种

顾川安慰地把我拉进公司群。

我肝到头秃，最终帮他拿下千万级项目。

没想到庆功宴的门外，听到他兄弟夸赞:

还是川哥手段高明，分币不花，吊得周晴乖乖卖命

这次奖金也不分她，咱们每人还能多得十万块

顾川默认提议，转头对另一人温柔告白:

媛媛，我有一千万了，可以跟我在一起了吗?

我没吵没闹，直接成了死对头公司的合伙人。

1

白天刚拿下千万级大项目，我却因为连熬三个月，胃病犯了。

看到群里的欢呼时，才知道今晚有庆功宴，且就在我家不远处。

我只当是顾川忘记通知我，于是刚刚吃了两片药略有好转，我就来了。

刚走到包间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说:

恭喜川哥，还是你手段高明，分币不花，吊得周晴乖乖卖命

这次奖金也不分她，咱们每人还能多得十万块

万一她找我们要，怎么办?

哪次不是川哥夸她两句就够了，女人恋爱脑都这样

她要是知道被公司开除，也是个阴谋，不得炸了啊?

旁边的人立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顾川不屑地笑笑，摆手示意，转头拉起身边女人的手。

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媛媛，我有一千万了，可以跟我在一起了吗?

叫做冯媛媛的女人，眉目如画，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嘴角微勾。

我要是答应你，周晴怎么办?

提她做什么?顾川轮廓分明的侧颜似是不悦，该不会，你吃醋了吧?

我保证只爱你一个他满怀深情，神色希冀，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

奢华的戒指套上无名指，我看到他们在欢呼和鼓掌中紧紧相拥在一起。

亲一个，亲一个

我呆立在门外，心里好像结了冰。

怪不得，我辛辛苦苦干了一年，一毛钱工资都没有，更别提奖金了。我只当是公司创业期不赚钱，心甘情愿贴钱付出，谁知竟被私吞瓜分

怪不得顾川最讨厌我提钱。

周晴，我们是为理想和情怀奋斗，老是钱钱的，多俗啊

从此以后，我便再也不提。每天转三趟地铁，来回四个小时，给他送饭，帮他打理猪窝一样的办公室，晚上点灯熬油赶方案。外卖从来只点一份菜，两份饭，我们两人吃。我怕他不饱，借口保持身材，只夹一两口。

日子艰难，我却心里喜悦: 我们这样好像一家人啊，嘻嘻。

没想到，公司壮大以后，吸我的血，坑我的钱就算了，还追别的女人?

我定了定神，抬手推门。

故作无异: 怎么，开庆功宴还偷偷背着我?

2

空气骤然结冰，所有人张大了嘴巴。

顾川神色微变，盯着我: 周晴，你怎么来了?

我淡淡微笑: 我不能来吗?

顾川摸了摸鼻子，猛然发现怀里还抱着人，赶紧松手。

冯媛媛抚着刘海，笑道: 周晴姐生病好了吗?我没让阿川通知你，怕影响你康复。

我看着她手上的钻戒。

哇，好大颗好闪啊。

上周就看见顾川神神秘秘，说准备惊喜。可笑我还暗自开心。

我问顾川: 今天什么日子，你记得吗?

他眉头微皱，疑惑道: 不就是拿下项目的好日子吗?怎么了?

哦——，顾川恍然大悟，转头对冯媛媛说，是你收养小咪的三个月纪念日

小咪，是她养的猫。

我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一盒生日蛋糕被我放在桌上。

你猜对了。

祝小咪生日快乐，我胃还有点疼，先走了。

我转身离开包间，跌跌撞撞回家，一头扎在床上。

他果然忘了，今天是我生日啊。他还说过要准备惊喜给我的。

我打开冯媛媛的朋友圈。

配文: 庆功宴秒变生日宴，连我的猫都在他心上哦~

照片里是她的猫，衔着一双男士拖鞋站在价值不菲的花瓶边。

这个花瓶还是我帮他挑的。

我想起他曾经认真地歪着头，说: 男人娶花瓶有什么用?还是要找周晴这样，既漂亮又能干的女人

我心里甜甜的，把玩笑当真，更加义无反顾地支持他。

我不顾胃痛，仰头喝了一杯红酒。

眼睛里有热泉涌出，这就是脑子里进的水吧。

3

直到早上五点我才沉沉睡去，醒来时手机跳出一条消息。

怎么样，胃痛好点了吗?我在楼下。

我盯了屏幕 5 分钟，拿起手机回，好多了。

顾川立刻回个猫猫开心表情: 下午有客户来，我来接你，中午一起吃饭?

略微间隔，又补了一句: 没你可真不行。

我隔着窗子看着楼下的人，面无表情地穿衣收拾下楼。

顾川倚靠着车门，一夜春风意气风发。

生日快乐我真该死竟然记错了你的生日，真是对不起

他愧疚地敲了下头，将一束鲜花递过来。

粉玫瑰?

这还是顾川第一次送我花。

曾经我多次幻想过他送我花的场景，可如今终于等到，我的心却意外地平静，甚至有些疲惫。

我抱着那束花，像往常一样，拉开副驾驶车门。

却看到驾驶位上的帖纸: 女友专属座位~

他略微迟疑: 那个，媛媛说这是她的专属座位，要不……你坐后面?

我捏紧手中的花，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行。

顾川察觉到我的情绪，开口: 媛媛她心眼儿小，哪比得上你宽容大度，别介意。

我没说话。

4

顾川新租的公司在大厦层，宽敞明亮。

客户约了下午一点半，现在刚过十二点，恰逢饭点。

停好车，我们走进楼下一家粥饼店。

你胃刚好，不要大吃大喝。

我点头，果然他还是体贴的。

不一会，菜上齐了。我拿起筷子刚要吃，只见顾川举起手机咔嚓一张照片，兴致勃勃发微信。

吃午饭也要报备啊?我假装不经意地问。

他没回答，下一秒，顾川手机震动。

他走出去接起电话，回来时面色焦灼。

周晴，你自己先吃，等下就直接上楼帮我把接待用的材料赶紧准备一下。媛媛被热牛奶烫到了，我得回家。

等不及我答话，他已经匆匆走出店。

我一个人默默吃完，上楼，布置会议室，准备宣传册和 PPT，还有矿泉水和水果。甚至忘记了，这些本该是作为前台的冯媛媛的本职工作。

那束粉玫瑰被我精心修剪，插进花瓶，珍爱地摆在工位上。

哇，晴姐，什么时候有男朋友啦?

晴姐这么能干，身材又好，没人追才奇怪吧?

我连忙摆手笑道: 哪有哪有。

直到我听到两个女生小声蛐蛐: 这不是昨晚媛媛嫌破烂，丢在地上的那束粉玫瑰吗?怎么在周晴姐这?

可不是嘛，我看连纸签都一模一样。上面还有鞋印呢。

笑死了，别人不要的东西当个宝似的。

刚才没注意，我立刻翻出纸签，果然只剩半边，还留着脏污。

花瓣上也沾着尘土。

5

送走客户，我把顾川堵在会议室。

花是哪来的?媛媛不要，扔地上又捡起来送我吗?

或许是我太少这么质问他，顾川愣了一下，皱起眉头: 有区别吗?都是我买的。

那能一样吗?

我嫌脏。我把花丢在他脚下。

顾川见我生气，柔声讨好: 那我重新订一束好吗?

对了，今天客户提的需求很急，你晚上加会班吧?

看看我的脸色，又补了一句: 你知道的，只有你做我才放心嘛

晚上，人都走光了。

我失神地坐在电脑前，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

有多少次我被他的甜言蜜语哄骗，出钱出力?记不清了。

这时手机跳出一条信息。

考虑好了没?死丫头。

陆星宇，顾川的死对头，也是我大学时期的师兄，陆氏集团的当家人。

顾川和冯媛媛在夜店狂欢，有意无意地忘记屏蔽我。

他们的快乐在惨白的屏幕上分外刺眼。

我毅然退出项目组群聊。

想了想，再次打开对话框。

师兄，上次开的价，还作数吗?

6

本以为陆星宇已经睡了。

没想到一个电话飙了过来，约我第二天吃饭。

年薪一百万，外加百分之十股权激励。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我不再犹豫。

吃完晚饭，陆星宇去取车，我一抬头，就看见顾川。

他气势汹汹地质问，怎么回事，你怎么退群了?

你一声不吭地走了，我的项目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顾川，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双唇失去血色，嗫嚅着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这双柔软的唇瓣，也曾落在我的额头、脸颊和唇角。

不是男女朋友，甚至连劳动关系也没有。

我抱臂哂笑。

当初顾川空口白话，所谓的百分之二十提成，连个合同都没有。

甚至连社保都是我自费交的。

顾川急了，一把拉住我的手，强行把我拥入怀中。

好了好了，别耍性子了。我承认是我不对，下周的晚宴很重要，关系到合同最终签订。帮帮我我离不开你

我冷冷推开他。

离不开我?

又想让我挡酒?

看我出丑?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次他假托冯媛媛酒精过敏，反而让我挡酒。

明知我酒量差，还是把我祭了。

我喝醉了，扯着头发，一把鼻涕一把泪: 顾川，呜呜呜，这个世界好残酷啊好残酷……

丢死人了。

谁这么不长眼?

一看发送者，竟是顾川

冯媛媛还在一边幸灾乐祸……

我质问他，为什么我就要挡酒，而冯媛媛不用?

他耸耸肩: 谁让你全能呢?

7

对不起，我没兴趣。我淡淡地。

顾川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姓陆的给你一个月多少钱?一万?一万五?

他狠心咬唇道: 我出双倍怎么样?

我已经跟财务查过账了，一年来帮他赚了近千万。

此刻，他穿着十几万的高定西装，给我开价却心疼得咬牙切齿，活像个小丑。

我觉得好笑，太好笑了。

抱歉，她现在身价年薪一百五十万，折合月薪十二万五。顾总出双倍吗?

陆星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微笑看着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