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穿越到古代的女子是怎样的?
是甜宠团宠,美男三千。
还是异能读心,空间种田。
亦或者江山为聘,女帝加冕。
侯爷的新姨娘就是个穿越女。
她在花一样的年纪,嫁给了年过半百的侯爷。
1
她和别的姨娘不一样。
第一次见她,我刚准备跪拜,她竟直接拉着我的胳膊将我拽了起来。
你别这样,都是爹生妈养的,你也不比我低一等。
当下我就知晓,这位主子行事肯定不同寻常,在她身边做事要万分小心。
她很单纯。
单纯到第一次见面就拉着我的手,同我称姐道妹,毫不设防。
你跟我讲讲,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大年纪?高不高?帅不帅?
侯爷今年五十二岁……
我只说了一句,她顿时哭丧着脸抱住自己,小脸整个皱成一团。
真是万恶啊,我才 18 岁啊。
我不去深想为什么她把自己年龄说大了几岁。
很识趣地装作听不懂。
府上女主人都有谁?
我纠正她的措辞。
咱们府上只有一个当家主母,是大夫人,她潜心礼佛,平日吃住都在小佛堂,不怎么露面的。
礼佛?
赵书蔓下巴昂得高高的。
事在人为,怎么能寄托鬼神?我向来只相信自己的。
我心里又记了一笔,赵姨娘不信鬼神。
剩下的女眷只有嫁过来一年的崔姨娘。
2
我没有太介绍崔姨娘,很快她就了解了。
当晚侯爷来到赵书蔓的房里,两人刚刚熄灯,崔姨娘的贴身丫头就急匆匆跑来。
让我去见侯爷,崔姨娘病了。
在这后院久了,我又岂会不知道崔姨娘打的什么主意。
我自是不会让她得逞,身子死死抵住她的去路。
见我阻拦,丫鬟竟扯着嗓子朝里面喊起来。
侯爷,崔姨娘病了,嘴里念的都是你,你快去看看吧。
我赶紧去捂她的嘴,可还是晚了一步。
屋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侯爷的怒斥。
有病就去找大夫,我又不会治病。
我放开手,表情有些得意。
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有什么用?
侯爷不还是没有理会?
下一刻,我的得意僵在脸上。
身后门开了。
侯爷理着袖子从我身边走过,嘴里还怒骂着: 真不知道她一天都作什么妖。
话虽如此,脚步却是朝着崔姨娘的小院匆匆走去。
赵姨娘这就失宠了?
我急忙跑回小屋,想着安慰一下她。
第一天承宠就被截胡,她一定气急了。
没想到她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却是。
崔姨娘病了?什么病啊?要紧吗?
看着她懵懂的眼神,我叹了一口气。
她哪里是病了,分明是想和您争宠呢。
那些奴才惯会看人下菜碟,这下崔姨娘怕是要得意了。
与我的忧心忡忡不同。
赵书蔓眼睛亮晶晶的,原来小说里说的都是真的,还真有这样争宠的。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气愤,她轻声道。
你不用这样为我抱不平,是我让侯爷去的。
她低着头,双臂抱住膝盖,声音发抖。
其实我有点害怕,他好多白头发,胡子那么老长,脸上都是皱纹,身上的皮肤也松松垮垮的,今天我才和他第一次见面。
我……哪怕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我还那么年轻,我本来可以有大好前程的。
她显然思绪乱得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拿毯子裹住她单薄的身子,她突然扑进我怀里,抱着我痛哭出来。
泪珠打湿我的肩膀,我心中一叹。
这赵姨娘还是小孩子心性呢。
我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侯爷手指缝漏点银钱,都够平民家几年生活。
姨娘下半辈子都不用发愁,你家里人也会被侯府惠及,这是别人都羡慕不来的好日子。
女人家终究是靠男人才能活的,与其嫁给那些白丁,还不如嫁给侯爷。
姨娘已经要比世上大多数女子幸运了。
赵书蔓轻轻松开胳膊,眼中含泪望向我。
幸运?我幸运吗?
她眼中逐渐有了迷惘,似乎快要被我说服。
下一刻,她陡然清醒过来,拼命摇头。
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你不懂。
3
她很喜欢养花。
明明该是我们下人做的事,她却乐此不疲。
就像现在。
她拿着铲子,已经挖了一上午了,脸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土。
知道我来了葵水。
她在小花园里摘了一些草,差人煮了鸡蛋让我吃。
这是益母草,我以前来月经总喝。
她上下打量我一眼,盯着我的肚子。
你没怀孕吧?孕妇喝了可是要流产的。
若是寻常人这样问我,我早就恼了。
这分明是在凭空污人清白。
可赵姨娘这样说,我只觉得好笑又无奈。
奴婢没有身孕。
真不知道赵家是怎样养出这样单纯、又心直口快的女儿。
她在家一定被保护得很好吧?
得获得多少宠爱,才有这份不怕得罪人的底气。
有些割裂的是,这样娇宠的女儿怎么会嫁给侯爷呢?
明明可以有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
或许是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吧,真是可惜。
问了以后,她才放心把鸡蛋端给我。
我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以往都是下人伺候主子,如今居然是主子给我煮东西。
这一刻我真的相信她说的人人平等。
小花园现在很单调,没有几株花不说,有的地方还光秃秃的,只有刚种下种子的小土包。
她却透过泥土看到了未来。
等夏天到了,咱们院里得有好多花呢。
我是按照颜色来种的,到时候层层叠叠的,肯定特别美。
我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姨娘为何不将花种在花盆里呢?这样观赏起来也方便,等花开了再搬出来,要比现在美观得多。
赵书蔓眼神直勾勾盯着一朵花,语气喃喃,花盆再好,哪里比得上广阔土地来得肆意?
这一瞬间,我很确定她说的不是花。
她重新扬起笑脸,冲着我兴奋道。
我教你一首歌吧,一听我的心情就会变好,课间学校总放,那是我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不理会我的反应,自顾自地唱起来。
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请你嘛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
歌声悠扬婉转,明明该是温柔轻快的语调,却透出一股惆怅。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小调,不知这是哪位大家的歌曲?
看着我一本正经地发问,赵书蔓噗嗤一下笑出来,又轻咳一声绷住小脸。
是沈雁沈大家的『踏浪』。
我正思索京中什么时候出了一位沈大家。
赵书蔓却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抬头望向被宅子圈起来的一方天空。
眼神迷离,声音也渐渐放低。
山上的山花儿开呀,我才到山上来,原来嘛你也是上山,看那山花开。
4
这天,她神神秘秘地让我去取两套小厮的衣服,还要我保密。
当我看见她为自己换上衣服,并催促我也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卖菜的小贩会进侯府两次,我们躲在菜篮子里就能出府,白天跟着菜车出去,晚上再跟着菜车进来,我已经探过路了,今天带你一起去玩。
出去几趟并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晚上回来,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略带感慨。
今天我跟着一个卖豆腐的女人,看着她自己拉磨磨豆浆,挑着那么重的扁担,还得走街串巷地吆喝,我跟了她一路都没见她歇过一分钟,真是不容易啊。
而且她每天都要做这些,没有退休,也没有退休金,一直到死的那一天才能停下来喘口气。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似乎也感觉到扁担摩擦的疼痛。
想想就可怕,换我我是做不来的,你说得对,能嫁给侯爷真的很幸运。
5
日子好起来了。
赵书蔓的脸上多了几分鲜活,不再像以前那样郁郁寡欢。
空闲的时候,她会和我细数侯爷的优点。
嫁给侯爷,总好过被随便配给贩夫走卒。
侯府能给我提供锦衣玉食,不用像普通女人那样挣扎求生。
现在生活也挺好的,不开心了遛出府逛逛,想吃什么就和小厨房说一声。
就当侯爷是老板,伺候好他就能安稳一世。
横竖回不去了,不如想想怎么把现在的日子过好。
我总感觉她这些话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果然有次听到了她的心里话。
我这一辈子都和侯爷绑在一起,如果再不给他找些优点,日子就没法过了。
从这以后,赵书蔓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但我总觉得,她好像失去了什么。
6
怕她烦闷,侯爷特意让人去请了京中最好的戏班子,一连唱了半个月。
她从刚开始听不懂的咿咿呀呀,如今倒也听出几分滋味。
侯爷很宠她,为了给她惊喜,托人捉了许多蝴蝶放到小花园里点缀。
只是蝴蝶闷久了,一打开箱子扑腾了没几下,就掉在地上死了大片。
她有些心疼,嘟囔了一句。
这么多生命,造孽啊。
这话不知怎么的传到了侯爷耳朵里。
侯爷大怒,并放出话。
不过是个逗趣儿的玩意,真是当婊子还立牌坊。
当下就停了她的月钱,一连几天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起初赵书蔓是不在乎的。
她将死去的蝴蝶埋在花园,一边挖土,一边淡淡道。
不来就不来呗,我又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了。
她像往常一样偷偷遛出府,刚钻进菜篮子,就被菜贩子揪了出来。
侯爷有令,从今个起,姨娘不能再出府了。
她这才知道,自己那些自认为隐蔽的方法有多可笑。
是啊。
没有侯爷的默许,女眷怎么会上街?
说不定一直有小厮跟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侯爷。
出府是他施舍的特权,现在他要把这个特权收回去。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她失宠了。
下人也是见风使舵的。
见她失宠,吃穿用度规格都下降了几个档次,以往每顿两道荤菜也撤了。
最让赵书蔓无法忍受的是,她失去了自由。
刚嫁到侯府怎么样都行,时间一长,男人的新鲜劲儿一过,怎么都不行了。
上街不行,看戏不行,在院子里闲逛不行,种花也不行。
她闲得用头撞柱子,边撞还边哼哼。
以前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还嫌弃四四方方的天空局促,现在只能瞪着眼睛看房梁,连被高墙框起来的天空都看不见了。
到底怎么样才能出去呢?
不等我回答,她便自顾自道。
只要侯爷开口,我就能像以前一样逛街看戏。
她烦躁地使劲揉着头发,我把侯爷惹恼了,怎么样才能让他原谅我呢?
7
她急了,着急重新拿回上街的特权。
她变了,变得和其他女人一样,将重心从自己转移到男人身上。
旁的女子多看侯爷一眼,她都觉得是来和她抢男人的。
也是从这天起,侯爷的喜怒哀乐牵动她全部心神。
她试了很多方法,最后决定靠厨艺。
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老祖宗的话一定错不了。
从被油烫得吱哇乱叫,到面对油崩面不改色。
赵书蔓似乎找到了自己活着的价值。
她会因侯爷的一个肯定暗自骄傲,也会因侯爷不经意的蹙眉自我怀疑。
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泡在小厨房,连精心伺候的小花园都遗忘了。
我看向院子里的几团红色,语气惊喜,姨娘,你种的花都开了。
自从开始研究做菜,她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花园。
没想到一晃花都开了。
望着满园春色,我语气兴奋,花园真的和姨娘当初说的一样好看呢。
听到我的话,赵书蔓头也没抬。
是吗?我都忘了,好看吗?
她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目光紧盯着炉子上的汤,时不时用钩子扒拉柴火调整火候。
只要她愿意抬头,就能看到她曾经珍视的花园。
为侯爷煲的汤,占据了她全部注意力。
见她心思不在这,我也再没有开口。
她似乎也不在乎花开没开了,没有追问。
8
赵姨娘的手艺比下人还好呢,不说老爷喜欢,我也喜欢得紧呢。
面对崔姨娘的嘲讽,赵书蔓恨得牙痒痒。
想着精心照看几个时辰熬出来的汤,进了崔姨娘的肚子,她就觉得晦气。
似乎为了安抚她,侯爷当天晚上来了赵姨娘的房里。
刚熄灯,崔姨娘的丫鬟就老调重弹,在门口吆喝。
侯爷,姨娘说心口不舒服,请您过去一趟。
这次赵书蔓不甘示弱。
她娇滴滴推搡着侯爷,语气软软的。
上次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就扔下我去她的院子,现在她故技重施,你去吧。
她赌气地背过身,甩起的发丝故意拂过侯爷的面颊,扬起一阵香风。
他哪里还管什么崔姨娘,立刻挺着松垮苍老的身体扑倒赵书蔓。
第二日,扬眉吐气的赵姨娘走路都带着风。
侯爷赏了我一匹布,听说宫里的娘娘们穿的就是这种料子,等我做成衣服了穿给你看。
崔姨娘鼻子都快气歪了。
这还是两人争斗里,赵书蔓第一次占上风。
以往轻视她的下人再也不敢在她眼前张狂,之前少的两道荤菜也补上了,甚至还多添了一道甜品。
尝到了甜头,她开始想要更多。
到底怎么能让侯爷高兴呢?他到底想要什么?
终于,她一拍大腿。
我真傻,侯爷年纪这么大,如果能老来得子他肯定高兴
她乐得在屋里转了好几圈,语气也神神叨叨的。
府上只有主母有个儿子,崔姨娘嫁过来一年也没生蛋。
我一定得生个儿子,最好是双胞胎,龙凤胎就更好了。
赵书蔓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突然焦虑起来。
我嫁过来四个月都没有孩子,不会是有什么病吧?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语气急切,你去帮我叫几个大夫,多叫几个。
9
她变着法子争宠,招数有点儿旧,但总归是好用的。
我找来一些布料,按照她的要求,做成清凉的小衣。
凭借几件只遮住私密处的小衣,她将侯爷从崔姨娘手里彻底夺了回来。
哪怕是夜夜留宿,她还是没有怀上孩子。
赵书蔓急了,开始乱投医。
我听厨房的婆子说,早上喝一杯丈夫的晨尿可以生儿子,一定得一口闷下去,喝完半个时辰内不能喝水吃饭,她们村里有个女人生了个儿子呢。
赵书蔓的面容有些扭曲,我一定得为侯爷生个儿子哪怕是拼上我的命
这个偏方她到底还是没用上。
她去找侯爷要晨尿,侯爷知道以后怒斥她有病,此事就没了下文。
这条路行不通,还有别的路。
她开始疯狂收集求子偏方,甚至在民间开了悬赏。
改风水,换布局,吃中药,拜神佛。
凡是能生子的偏方,她都试了。
汤药一碗一碗不要钱似地往肚子里灌。
整个人面色蜡黄,好似怨气极重的女鬼,完全看不出二女子该有的精气神。
10
世华山的送子观音最灵验了,只要从山脚磕长头跪拜到大殿,用自己的身子丈量被拜过的土地,送子观音便会赐下男婴。
赵书蔓有些犹豫,一直趴在地上磕头往前爬?人来人往的,会不会有些不雅啊?
婆子笑道,姨娘不用怕丢人,想要生男婴的女子多了去了,没人会注意你的。
去世华山的那天是个阴天,没多久就下起雷雨,女人们愣是一个都没放弃。
别人我不知道,赵书蔓是想过放弃的。
她说一想到崔姨娘得意的神情,她就不想放弃了。
和赵书蔓跪拜的还有十几个女子。
她们年纪、打扮各不相同,阶级地位也不相同。
有官家女子也有平民家的妇人。
她们顶着雷雨上山跪拜的目的只有一个——求子。
夹着雨水的春风像是刮骨刀,刮在人身上又冷又寒。
我紧了紧身上的斗笠,上前为赵书蔓撑一把伞。
雨声簌簌,我透过雷声冲着她耳边喊道:
姨娘,要不我们改天再来拜吧,雨这么大你会受凉的。
说话间,阴沉的天空投下一记炸雷,雨势又大了几分。
头发黏在她惨白的脸上,精心打扮的妆容也花了大半。
她脸色狰狞,扭过头冲我吼道:
狗奴才你想害我白跪吗?让观音娘娘看见了怎么办?快把伞拿走
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
见我把伞移开,赵书蔓急忙跪下祷告。
伞是奴才不懂事自作主张打的,跟我没有关系,希望送子娘娘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送我一个、不,两个男胎。
赵姨娘磕得比谁都诚心,完全看不出曾经不信鬼神的模样。
她年轻体力又好,远远将其他女子甩在身后。
膝盖和手掌早就磨破,额头也磕出一团狰狞的疤。
暗红的血混着泥浆,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长痕。
她的举动感动了主持,主持特意送了她一尊送子观音放在家里供奉。
这让赵书蔓信心大增,每日焚香沐浴更是一刻不敢怠慢。
11
侯府添丁了。
不过没添在赵书蔓的肚子里。
崔姨娘扶着腰,明明才一个月,硬是做出孕晚期的姿态。
赵姨娘这头磕得虔诚,瞧瞧额头上的血痂都没消呢。
不过也亏得妹妹这么诚心,送子观音还真把孩子送到侯府了。
咱们府上都十多年没添丁了,你是没看到侯爷知道我怀孕有多高兴,库房的钥匙亲自交到我手上,让我喜欢什么随便拿。
你说这孩子也是个聪明的,知道投到谁肚子里才是享福的命,听大夫说,是个男胎呢。
赵书蔓死死盯着她的肚子,似乎想要瞪出个洞来。
崔姨娘不躲不避,反而挺起肚子让她看个够。
对了,我同侯爷说,希望妹妹能继续吃斋念佛为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祈福,直到我生产那日,侯爷同意了,妹妹可万万不能懈怠啊。
崔姨娘扶着肚子扬长而去,只留下眼神阴郁的赵书蔓。
12
嫁过来一年才怀上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
还要我吃斋念佛为你祈福?我呸
最好走路摔死你,连同肚子里的小畜生一起摔死
她死命地掐着枕头,仿佛掐的是崔姨娘的脖子。
清秀的面容配上额头的血痂显得极为狰狞。
嘴里还不停念叨: 摔死你,掐死你,咬死你,杀死你
这般癫狂的模样让我想起以前几位失心疯的小妾。
我叹口气,上前从她手中抽走枕头: 姨娘该喝偏方了。
我端起一碗又腥又臭、冒着热气的浓郁汤药,强忍着恶心。
都半个月了,我还是不习惯这个味道。
真不知道这东西姨娘是怎么面无表情喝下去的。
她接过帕子擦了下嘴角溢出的汤药。
赵书蔓盯着帐子一角,目光呆滞,突然语气幽幽,明慧,我对你怎么样?
我不明所以,当下表忠心,姨娘对我很好。
好?有多好?
她突然这样发问,我心里有了预感。
我对赵书蔓是感激的。
一开始她说人人平等我还以为是喊喊口号。
后来我发现她真的把我当平等地位来对待。
会为我煮益母草,会关心我值夜冷不冷。
至于现在……她只是钻牛角尖了,等生了儿子就好了。
思及至此,我沉声道:
奴婢愿意为了姨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赵书蔓似乎就等着我这句话。
她突然朝我跪下,声音带着哭腔:
明慧你帮帮我,你知道侯爷对我很重要的,你帮帮我。
你也看到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了,真让她生下孩子,那我以后的日子都没办法过了。
侯爷可以有孩子,但孩子只能从我的肚子里生出来
我要让崔姨娘和她肚子里的贱种去死,去死
她后槽牙磨得咯嘣响,两颗眼球都快瞪出来,眼中闪烁着疯狂。
眼前的赵姨娘,与我记忆里那个活泼单纯的赵书蔓相差甚远。
这嘴脸令我极其陌生,看不出半分原来模样。
我不禁去想,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的呢?
真的只是因为崔姨娘吗?
13
姨娘让我给您带的汤,这汤她足足熬了几个时辰呢。
崔姨娘抚着肚子斜了我一眼,她能有这么好心?心意我领了,这汤还是拿回去吧。
我故意将瓷盅的盖子掀开一道缝。
一股清新的汤菜味从缝隙里挤出来。
崔姨娘鼻头轻嗅,喉头微不可察地滚动。
赵书蔓故意将汤做得清新淡雅,闻着就新鲜可口。
更不要说崔姨娘怀孕后一直吃不下东西。
最终,理智战胜了欲望。
她咽了口唾沫,摆摆手,端回去吧,帮我谢谢她的好意。
我有些急了,直接戳破她的心思。
崔姨娘莫不是怕汤里有毒?赵姨娘哪有这么傻,害您肚子里的孩子,她又怎么能活得下去?侯爷怎么会放过她?
她低头想了一阵,似乎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一扬下巴,贴身丫鬟就从我手中接过瓷盅。
她用汤匙一下一下舀着汤晾凉,对着我闲聊道。
都是女人,我能理解她的心情,遭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仇人怀上孩子了,要是我我也气不过。
理解归理解,后宅女人天生对立,就没有不斗的,侯爷只有那么多精力,她多一分我就少一分,为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我没办法不争。
回去告诉她,看在汤的份上,吃斋念佛就免了。
我没有听她在说什么,只敷衍地嗯了几句。
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动作,脑中不断盘算。
等她喝了汤以后,我就告诉她是我恨她和赵书蔓争宠,是我想害死她。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然后我再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我回想起最初种益母草是为了治病,没想到治病的草药竟成了害人的工具。
期望我死了以后,赵姨娘可以平安顺遂。
她端起汤碗,就要往嘴里送。
我盯着她的动作,紧张得手指尖都在发抖。
汤勺朝着嘴边靠近。
快了,就快喝了。
汤勺贴近嘴唇,下一秒,陡然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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