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害的女孩后续

大到五万买三无床垫。

小到五千买停产手机。

我气不过，要替她出头争辩，她总说:

算了，都是熟人，闹大了，以后怎么打交道。

可一转头，她又心疼那些钱，

跑去打零工把自己折腾得生病住院。

我既无奈又心疼，每次忍不住给她报销。

直到在外婆十大寿上，我听到她和小姨的谈话。

姐，还是你会拿捏女儿，我可得跟你好好学学。

哎，都是她给逼出来的。

但凡她主动承担做姐姐的责任，托举弟弟，我也不至于整天装作被熟人坑，从她口袋掏钱。

耀祖一个男孩子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们做父母的，可不得想办法帮衬些嘛。

我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蠢货。

后来，我找人做局骗光我妈的积蓄，

她再次找我哭诉时，我笑着说:

算了吧，又没多少钱，都是熟人，闹大了不好看。

1

外婆的十大寿办得很热闹，家里亲戚几乎到齐了。

合照环节，大姨发现我妈和小姨不在，催我上楼叫她们下来。

大伙都等她们呢，怎么上去收个被子这么磨叽?小可你上楼看看怎么回事。

我到楼顶时，我妈和小姨倚在栏杆上聊得正欢。

你就听我的准没错，她们耳根子软，你在她们面前多哭一哭闹一闹，她们就会妥协。

小姨有些迟疑: 不会露馅吗?万一她闹上门找人家麻烦，知道了真相，你怎么收场啊?

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前段时间耀祖想出去毕业旅行，差点旅游经费，我就从老同学那拿了张收据单，骗陈可说我换了新手机。

她一开始也吵嚷着要找人理论退款，最后还不是老实给我报销。

我妈说着拿起手机在小姨面前晃了晃。

诺这手机就是，她不仅给我报销了那台停产机，原先她看好的那台也给我买了，你就说服不服吧。

小姨点头如捣蒜: 还得是你姐。

我妈哼哼了几声，又继续得瑟。

这几年，我隔三差五地来这么一次，金额有大有小，她确实有过不满，跟我闹过脾气。

然后我就故意折腾自己的身体，让她花更多钱，搅得她心力交瘁。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她被我拿捏得死死的。

我妈这番话，如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听得头晕目眩。

手机这事，我印象很深刻。

我妈给我发收据单那天，我正在为客户拖欠尾款愁得焦头烂额。

这年头，经济不景气。

做生意不垫资就没合作。

垫资后难收款，循环往复成死扣。

无解。

我还在求爷爷告奶奶和甲方商量着打款周期。

得知我妈又在所谓的熟人介绍下，花五千买个停产机后，我当即拨通了她电话。

妈，不都跟你说了，618 就给你换台新手机，你怎么自己就买了?

我妈一听这话，很不高兴:那我手机摔坏了，我着急用的呀。

我有些无奈:买之前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我刚刚查了一下，这台手机 2021 年上市，现在早停产了，全新顶配它也不值五千，你赶紧退了吧，我给你买新的，明天就能送货上门。

她却死活不肯: 哎呀买都买了，我都在用了，哪好意思找别人退的啊。

我深知我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于是压下脾气，向她讨要联系方式。

你不好意思说，我去替你说。

五千块凑个满减和国补叠加，都可以给你买个全新水果 16 了，你的老同学心也太黑了，咱必须找她理论退款。

听我这么一说，我妈急了。

那怎么行我和赵姨十几年的交情了，你找她麻烦，你让我以后怎么和她相处

再说了，几千块而已，这么计较干嘛，这次就算了。

听着我妈满不在乎的语气，我突然觉得很疲倦。

2

这不是我妈第一次被熟人坑。

最近一次，可以追溯到上个月。

那天我加班到十一点才回家，本来想休息一下就去洗澡。

结果坐在沙发上不到一分钟，我就累得睡着了。

最后我是被我妈的电话吵醒的。

她在电话那边絮絮叨叨的说，自己最近夜里失眠，休息不好，感觉心脏不舒服，浑身都没劲。

我以为她生病了，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

刚想给她安排个全身体检，我妈这才支支吾吾和我说:害，都是那个空调给闹的。

我仔细询问一番，才得知，前不久她从小姐们亲戚那买了一台 8999 元的五级耗能的空调机。

费电不说，还有异响，用了没多久，竟然还开始漏水。

我妈本就睡眠浅，入睡难。

这空调晚上嘎吱嘎吱地响，她肯定睡不好。

我让她找卖家上门售后维修，她没好气地说:

怎么没找，每次他来修好了没几天，又出问题了，找多了人家也烦啊。

我有些抓狂: 妈，都说了熟人杀熟更狠，套路更多，你怎么回回往人家坑里跳?上次五万的磁疗床垫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都会跟我商量吗，这才多久你就忘了?

我妈瞬间恼了，声音开始变得尖锐。

我哪里懂这些，我看她说得天花乱坠，最大优惠力度，我哪里知道对方会坑我啊。我以为大家都是朋友，没这么多弯弯绕绕，想着照顾一下对方生意。

没找你还不是怕打扰你工作，上次家里洗衣机出问题，我打电话找你，结果你连挂我十个电话，我哪里还敢找你。

我妈不说洗衣机的事还好，一说我就有点来气。

她和我说家里洗衣机出问题后，我就第一时间预约了维修人员上门售后，并告知我妈当天中午在家等着给工作人员开门就好，剩下的事我会和对方电联。

千叮咛万嘱咐，我妈还非要在人家上门前出门打麻将。

到晚上需要用洗衣机时，她开始电话轰炸我。

不是说会有工作人员上门维修吗，人呢?家里衣服都堆成山了，明天你弟还要穿那件衬衫出门呢，你说现在怎么办。

那会儿我正在给甲方汇报工作进展，那个项目对我非常重要。

我妈打第一个电话时，我虽然挂掉了，但很快就见缝插针在微信跟她解释了。

可她不听，非要连打 N 个电话轰炸我。

那时候我不知道，我妈这是故意折腾我，就是为了在空调机上拿这个话头堵我。

不许我找别人麻烦。

诶，算了，朋友一场，都在一个舞团里跳舞，抬头不见低头见，大不了以后不买她亲戚的东西了。

如果我妈真就这么敞亮，不计较得失也就罢了。

可事后，她又在我面前哭着闹着要去工地打零工，去酒店刷盘子，去果园摘果子，要把钱赚回来。

她知道，我一定会拦她。

前些年，我妈做了腰椎手术。

医生嘱咐过要好好休养，不能过度劳累，不能干重体力活。

为了阻止她瞎折腾，我只能又是给她报销，又是给她换新空调，这事才消停。

谁承想，这才过去没多久。

我妈这个散财童子又上赶着给熟人宰。

从前手头宽裕也就罢了。

我就当花钱买个清净和安稳。

可如今我的工作室因为客户拖款太久，导致资金周转紧张。

满屋子的员工还等着我付工资。

合作的摄影公司和模特公司也在我屁股后边追着要结清尾款。

我实在无能为力了。

于是我摆烂回道。

行，既然妈你觉得五千没多少，这次我就不给你报销了。

3

那天撂下电话后，我妈安静了两天后，给我发来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站在烈日下在果园摘水果。

我今天出来打零工了，老板说摘一天给 100，我慢慢挣养老钱，以后不拖累你。

背景音乐是超大声的: 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

我看得心里堵得慌。

明明之前家里负债时，她一双二十块的凉鞋穿到鞋面断裂还要用火钳修补。

别说五千块，买菜遇到鬼秤被坑一块钱，她都要跟人争吵两小时。

如今花我的钱，就不拿我的钱当钱了。

一想到这，我心又硬了。

我第一次对她没苦硬吃的行为无动于衷。

可晚上，我爸火急火燎地跟我说我妈出事了。

你知道你妈今天你妈中暑住院的事吗?

工友都劝她回去休息，但她还是坚持干完，就为了拿到工钱。

她身体一向不好，你是知道的，你怎么不劝劝她?就为了五千块和你妈赌气，把你妈命搭进去你就好过了?你这样做女儿是不是太冷血了。

见我迟迟不回。

过了一会，我爸软下语气，苦口婆心地劝道。

她就是好面子，被熟人坑了，她心里也难受，这个手机不好用，她都不好意思跟你说。

可可啊，不是爸喜欢对你说教。你可能觉得自己在外工作，不需要维护家里的人际关系，可我和你妈在老家生活，不能把关系闹僵了，大家以后还要来往的。

听爸的，给你妈打个电话，好好哄哄她。她今晚都没吃饭，就抱着手机在那偷偷抹眼泪，就等你给她发消息呢。

紧随其后，是我妈躺在卫生所床上的照片。

我被我爸这这番话说得心里又酸又涩，很不是滋味。

在看完照片后，就也顾不上跟她较劲。

我马不停蹄地给我妈低头认错，坦言是自己最近资金短缺导致情绪失控，希望她谅解。

我妈什么也没说，可背对着我抹泪的动作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

事后为了弥补，我不仅给她买了我选定的那台手机，还给她转了五千。

那时候，我内心有多内疚自责，如今我就有多愤怒。

合着，这都是我妈给我使的苦肉计

为了贴补弟弟，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亏得我总是以为，是我妈太天真，好面子，所以轻信外人，这才一次次被杀熟。

可到头来，我才是被杀熟那个

思绪回笼时，我妈和小姨还在聊。

小姨听完她之前种种事迹，十分拜服。

姐，还是你会拿捏女儿，我可得跟你好好学学。

诶，就是不知道，这招对我家那个冷心冷肺的死丫头有没有用。这几年，她对我冷冰冰的，好像我不是她妈，是她仇人一样，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我不知道小姨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些话的。

当初她家庭美满，女儿乖巧听话。

是她嫌弃日子过得平淡无味，又嫌姨夫笨嘴拙舌，于是婚内出轨，抛家弃女。

完全不考虑成绩优异的表妹正值中考，因为这事，滑档到了普高。

姨夫憎恨小姨出轨的行为，对长相和小姨相似的表妹不仅非打即骂，还断了她的生活费。

走投无路的表妹无奈之下向小姨求助，却被她无情拒绝。

我没钱，别来烦我，我不仅仅是你妈，我还是我自己。

那段时间，父母健在的表妹，活得还不如孤儿。

如今她被情夫骗光积蓄，被人扫地出门。

得知表妹大学毕业有份好工作了，就厚着脸皮找女儿赡养。

凭什么啊。

没想着弥补，就只会盘算着如何算计女儿的钱，。

她们俩真不愧是一对黑心肝的姐妹花。

4

我妈被小姨那几句话捧得找不着北，开始倒豆子般给她传授经验。

没事，时间久了，那些事也就翻篇了。只要你小恩小惠的哄着她，时不时嘘寒问暖，小事上顺着她，时间久了包管她会心软。

当初，为了让陈可儿把学费省下来给耀祖付高中择校费，我逼她 211 的成绩读省内免学费的大学，她也记恨过我好久，上了大学就跟我断联。

后来知道得知我伤到腰，还不是请假回来，帮我忙前忙后。

我就趁机和她说了不少软话，后来她放假回家前，我就给她提前晒被子，铺床单，特地给她做她爱吃的饭菜，在她房间放她喜欢的零食，她感动得要命，最后还不是把我当菩萨般供着。

那些东西又费不了多少钱，你表面功夫做好了，再适当地示弱，她们就会像狗一样你招招手，就屁颠颠地来找你了。

我妈说得唾沫横飞，事无巨细地和小姨分享着这些年，她如何算计我的细节。

小姨听得津津有味。

我妈说到最后，还不忘为自己找补。

哎，要不是陈可自私又心机重，我不至于想出这些招，也是被逼无奈。

但凡她主动承担做姐姐的责任，托举弟弟，我也不至于整天装作被熟人坑，从她口袋掏钱。耀祖一个男孩子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们做父母的，可不得想办法帮衬些嘛。

小姨连连附和。

是的呢，我们生她们，养她们，她们天生就该欠我们，就得好好报答我们恩情，减轻我们重担不是。

做姐姐本就该无私奉献托举弟弟，毕竟儿子才能光宗耀祖，传宗接代

我被她们这番话恶心透了。

当初因为高考志愿，我对我妈心灰意冷，曾下定决心，等毕业后就要飞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家。

可后来接到我妈的求助电话，我还是没狠心挂掉。

她在电话码头，期期艾艾地说，三岁那年我发高烧时，她也是这么无助。

下着雨，村里交通也不方便。

我爸在外干工程，邻居去探亲，她只能把我背在背上，徒步五公里送我去医院。

等到医院时，她才知道自己鞋丢了一个，脚底被碎石扎破了好几个口子，她都没注意到。

听着她絮絮叨叨聊起这些，我其实没多大印象。

但我想起了弟弟还没出生时，我妈会给我扎漂亮的辫子，也会因为我考试拿到满分奖励我大鸡腿。

那时候，她会夸奖我，会觉得我是她的宝贝，是她的骄傲。

想着想着，我感觉自己筑起的心墙在一点点崩塌。

我妈就是在这种状态下，跟我道歉:

当初妈让你改志愿，也是被逼无奈，你弟中考没考好，不交点择校费，人家好的高中不收他，他这个年纪不读书能干什么，他那群狐朋狗友你也见过的，跟着他们只能学坏。

是爸妈没本事，不能同时供你们，你和你弟手心手背都是妈的宝，我何尝不难受啊，我以为你会体谅妈妈的。

我是哭着定回家的机票的。

送她去医院针灸电疗时，她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地感叹。

还是闺女最疼我。

关键时候，你爸和你弟根本靠不住。

这几年妈妈很想你，但不敢打扰你，你有空常回家看看妈妈好吗。

我心软的一塌糊涂。

在我妈身体还没痊愈，还闹着要出院挣钱给我弟挣生活费时。

我包揽了我弟的生活费。

又给她重新买了一个好床。

可谁能想到，我的这番孝心落在我妈眼里，竟成了她从我身上捞钱的手段。

为了能让弟弟吸到我的血，我妈真的煞费苦心。

我早该明白。

她怎么会变。

她怎么可能爱我。

5

不爱你的人，是不会在乎你的眼泪和委屈的。

我花了两分钟逼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今天是外婆的十大寿，她对我还算疼爱，我也不想搞砸她的席面。

想通后，我悄无声息地退到楼梯口，假装刚上来的样子，然后扯着嗓子开始喊我妈。

妈，小姨，你们被子收好了吗，大家都等着你们合影呢。

我妈乍一听到我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

你......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我亲昵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妈你怎么这么紧张?该不会是在和我小姨说我的坏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