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理的偏爱

他白天高岭之花，晚上当爹做妈。

要命的是，我和他共感。

他心里起了火，我这边也难熬。

母胎 s。l。 的我差点当场去世。

我忍无可忍，给闺蜜发语音:

卷卷我被江聿岚上身了

你快给我找个大师驱驱邪吧……

1.

我撞了大运。

伤退后，一脚踏进了江氏传媒。

这是业内顶流纪录片出品方。

据说，我能进来，是江聿岚亲自点的名。

2.

说真的，你到底认不认识那个，什么江总啊?

卷卷吮着小龙虾，嘴里糊着油，卦得很认真。

见过，不熟。

半年前，雷斯塔岛。

我在拍摄，他家一条货轮卡在那，人亲自飞去处理事务。

问题是，江聿岚这种没经验、又自负的主儿，在那种地方，早晚出事。

果不其然，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废墟边。

满身是血，好在神志清醒。

我把他带了出来，交给了他公司的人。

之后?

就再没见过。

卷卷舔了舔手指，咂摸出了味道:

那你算是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了?

男人吧，最怕这种。

见过他最倒霉模样的女人……

肯定不放心，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但是吧，又不甘心，少不了处处给你穿小鞋。

我沉默了一下，忽然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

3.

当初江氏签我，是安排进极限运动组的。

我以为能拍拍跳伞、速降、滑翔伞。

结果半年了，我最多的拍摄对象是: 草。

真的，草。

花花草草，公园绿植。

那怎么办?我有些烦躁。

能咋办啊辞职呗。资本家面前，咱都是小卡拉米，惹不起，只能躲。

……赔不起违约金。

啥?她眼睛瞪圆了，你签的什么霸王条款?辞职还带违约金?

我叹了口气: 一年最低两千万经费，我要走，就得赔等额。

卷卷沉默了一秒，忽然伸出她那油汪汪的手怼到我脸上:

姐妹，你是真出息了。

人家两千万砸你头上，让你拍草坪，你还忧愁上了?

你这是被资本温柔圈养了，还挑食?

要是我，天天早上醒来都能笑出声。

我抠了抠手指，才说:

卷卷，我回不去前线了……

拍极限运动，是我确认自己还活着的方式。

我这人，阈值高，一般的满足不了。

可现在?我只能拍草。

如果早知道签的是这个安排，我当初就不会签。

我烦躁地灌下一口酒。

酒刚咽下去的那一刻，一道陌生情绪忽然涌上来。

焦灼，克制。

我愣住了。

这不是我的情绪。

然后我看到了，不，是感觉到了，一个相册被打开。

里面全是我的作品。

雷斯塔岛的、极限的，甚至我自己都快忘了的早期练手照。

其中一张，被反复摸过，边角都起了毛。

那是我刚从爆炸点逃出来拍的自拍照，脸上全是灰。

我从没在任何地方发布过那张照片。

我后脊发凉。

喂卷卷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你怎么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我，我可能被上身了。

3.

第二天，公司安排我去拍青年创业论坛。

无聊。

我架好三脚架，正准备开摆。

听见后方小声议论: 江总今天也会来。

我一激灵，差点把镜头拧崩。

……谁?

下一秒，他就走进来了。

深灰西装，白衬衫，袖口一丝不苟。

江聿岚。

人模人样的。

我怕自己忍不住口吐芬芳，赶紧低头，装认真看参数。

下一秒，一种极其不对劲的感觉突然袭来。

我的心跳开始被操控，一阵比一阵快。

我抬头，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他看了我两秒，别开脸，抬手松了松领口。

我感觉呼吸一紧，像一整个情绪闷在身体里，出不去。

我躲到侧场的隔断后。

我，对江聿岚有感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整个人都惊悚了。

可还没等我冷静下来，胸口又是一紧。

不是情绪波动那么简单……

更像是别人心里的火，串到了我身上。

小姐姐?场务小哥探头，江总那边要补几张特写。

我沉默了三秒，深吸一口气，掀起相机背带，朝着他那边走过去。

4.

江聿岚坐在正中央，姿态松弛。

我站在他左前方举起镜头。

咔。

快门刚响，我脑子里弹出一串文字:

她在拍我

怎么办，我是不是该笑?

要不要点头示意一下，还是太油?

……???

我差点当场晃了镜头。

这谁的碎碎念?

然后，我心口猛地一跳。

一股突兀的紧张感从胸腔涌上来，不是我的。

我听见江聿岚在脑子里自我拉扯:

是不是觉得我太僵?

要不……我再换个坐姿?

可是换太勤会不会显得我在试图引起注意?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江聿岚一点点挪动他的坐姿，换了个更挺拔的角度。

我差点没忍住笑场。

心念一动，我把镜头对准了他旁边那位。

我按下快门。

???她干嘛拍他?

她认识这人?

她对这人感兴趣?

我嘴角抽了一下，镜头又偏了点角度，换了个取景角度，对准那位 CEO 的侧脸继续拍。

咔咔咔。三连发。

然后我听见了一连串碎碎念:

她是不是觉得我不好看?

我是不是今天发型不对?领带太普通了?

她怎么一直拍那个人……笑得还挺自然。

我是不是，根本不是她喜欢的那种?

她刚刚看我……是嫌弃?还是根本没看见我?

她是不是故意的……不，应该不是……

可她刚才笑了。

她从来没这样看过我。

我收起相机。

然后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收工，走人

5.

我顾不上江聿岚的碎碎念，火速跑出会场，掏出手机狂发语音:

啊啊啊啊啊啊姐妹江聿岚上我身了

他是那种，霸总身，奶狗心

就那种感觉……啊啊啊啊你懂的

事实证明，我想得太简单了。

此时，此刻，我感受到了一股燥火自下而上。

膝盖还有点软。

我赶紧扶住身边的墙，深吸了一口气。

母胎 s。l。 二十年，这种感觉真的太热烈了……

还没喘匀，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从背后压了下来:

言栖。

我缓慢转过身。

江聿岚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表情冷淡，眼底乱七糟。

完了完了，我怎么连名带姓叫她。

好唐突啊啊啊啊

会不会太严肃?显得我很凶?

我是不是应该改叫『言栖』?还是『言小姐』?

我: ……江总。

他咳了一下: 你今天的拍摄……我看看。

草，这是什么烂话题。

我在说什么鬼话?

快想想，说点别的

我把相机递过去，指尖蹭到他，他耳朵刷一下红了。

她碰我了

……手好软。

拍得不错。他清了清嗓子，就是那几张人物，重点不突出，删了。

我挑眉，哦，他是说他旁边那位。

为什么要给那个男的拍那么多张?

他有什么好拍的?

谢谢江总夸奖。我接过相机，故意又蹭了下他的手。

效果立竿见影

他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收回手，耳朵红得能滴血。

她是故意的吗?

一定是故意的

不不不，你在想什么江聿岚

人家只是不小心……

可是两次都碰到同一个地方……

江总?我歪头看他，您没事吧?

快转移话题

不能让她发现我在紧张

没事。他背过手，开始慌不择言，关于你上周提交的 K2 峰拍摄申请……

等等，我为什么要提这个?

我知道，没通过。我语气平静，手指绕着相机带，不咸不淡。

他愣了一下。

她不开心……她在生气。

但那个项目太危险了，不能让她去。

她要是真出事怎么办?我怎么可能受得了……

我往前迈了一步，他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了墙。

定格。

糟了，被堵墙角了。

她离我好近……

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好闻……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江总，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什么意思?

她要干什么?

打赌?打什么赌?

该不会是……

小赌怡情嘛。我举起相机，让我去拍一次极限运动，就一次，我要是毫发无伤……

我停顿了一下，欣赏他紧张的表情。

算我赢，你请我吃饭。

她说什么?

吃饭?她要和我吃饭?

冷静她这是在拿命换饭局

但……她约我吃饭欸

好想答应……不行，太危险了。

不行。他果断开口，语气斩钉截铁。

我翻了个白眼: 你还没听我要拍什么呢。

不管拍什么都不行。他的语气很坚决，太危险。

不能再让她冒险了。

一顿饭而已，不值得。

室内攀岩。我说，就在市区的攀岩馆，有安全员，有保护措施，最高才 15 米。

他眉头还是皱着: 那也不……

你有空就来现场看着。我打断他，全程监督，觉得危险随时喊停。

而且，我补充道，这次拍摄结束后，我答应你半年内不再申请任何极限项目。

他的眼神动摇了。

半年……

够我想其他办法了。

敢不敢赌?

还是，舍不得请我吃饭?

舍不得?笑话

他咬牙松口: 我要配医疗团队。

成交。

我伸手，他犹豫两秒才握上来，掌心微微冒汗。

她的手真小。

我故意捏了他两把，才松开。

对了，江总，你可以跟我一起上。

我给你拍哦～我朝他眨了眨眼。

他明显顿住。

下一秒，我感觉脑袋像放了烟花。

。i她说跟我一起上

我要不要去健身?

背心选黑的还是白的?

6.

我钻进车，卷卷连环轰炸: 言栖你玩什么新的普雷

我直接打了语音过去，火速复盘刚才的狗血情节。

所以你们现在是……谈上了?她吞口水。

怎么可能。我淡定，他那种，太精致，没吃过苦。

我要谈，肯定找个能扛枪爬山的。

可……万一他是认真的呢?

我笑了: 你太高看我了。

一个瘸腿摄影师，拍片都排不上号。

他怎么可能真喜欢我?

那你打算……

趁热打铁啊。我挑眉，他不是老否我项目吗?这回我找到突破口了。

今天不是让拍室内攀岩嘛，下一次我试试蹦极，再下一次滑翔伞，最后上真正的极限运动。

你这是骗感情

哪有。我笑，只是利用他的新鲜感换我想要的机会。

双赢，懂吗?

7.

挂电话后，我摸了摸右腿。

那天救他，回去路上，我被流弹击中。

开胸，ICU 躺了十天。

还有弹片卡在腿里，医生说很难取，只能先留着。

这事，我没告诉任何人。

现在……共感之下，江聿岚的情绪太强烈。

他，可能知道了什么。

可我不想因为这个，和他有任何多余的牵扯。

毕竟我受伤，不是因为他。

只是因为我自己在那里。

作为这种极端环境的摄影师，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我不需要谁的愧疚。

至于那点暧昧……

随他吧。

新鲜劲儿一过，他就会发现我除了拍片，什么都不会。

自然也就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