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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牡丹的寓意是什么

斯塔万格 著

言情小说连载

小编推荐小说《绿牡丹的寓意是什么》,主角温旭张庭情绪饱满,该小说精彩片段非常火一起看看这本小说吧:为了供夫君读我借他之为梨园写不曾一卷《绿牡丹》风靡京崇华公主喜欢这派了人想请作者一夫君却拦下皇家礼数繁容易犯我知晓规你且安心在家等我等啊等来的却是一封休公主惜要他做驸他应我幸得公主垂怎能辜负天恩?你于我前途无怨不得我……我擦掉眼回到把那戏文的下半卷投了炭烧得干干净1温旭大婚那我在院里点燃了这些年来写...

主角:温旭,张庭   更新:2025-08-06 11:5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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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供夫君读书,我借他之名,为梨园写戏。

不曾想,一卷《绿牡丹》风靡京城。

崇华公主喜欢这戏,派了人来,想请作者一叙。

夫君却拦下我。

皇家礼数繁多,容易犯错,我知晓规矩,你且安心在家等我。

我等啊等,等来的却是一封休书。

公主惜才,要他做驸马,他应了。

我幸得公主垂青,怎能辜负天恩?你于我前途无益,怨不得我……

我擦掉眼泪。

回到家,把那戏文的下半卷投了炭盆。

烧得干干净净。

1

温旭大婚那日,我在院里点燃了这些年来写的所有稿卷。

一笔一划的心血,就这样烧尽。

公主府的女官闯了进来。

看到四处灰烬飞旋,勃然大怒。

公主和驸马大喜之日,你竟敢在此烧纸成心晦气不成

我敛眸答: 那只是些旧书信……

她踹翻了火盆,用棍子搅弄残灰,看清上面的墨字后,才脸色稍缓。

随即将一个沉甸甸的盒子扔到我脚边。

驸马爷仁慈你这疯妇大闹公主府,冒称是《绿牡丹》的原著者,他却还送你一箱金银

换了我,得把你乱棍打死才痛快

她冷着脸离开,一刻也不愿多待。

盒盖翻倒,里面是一块块金锭。

金锭下,压着一张信。

我抽出来看。

令仪,我虽负了你,但若你是我,想必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这些钱已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却不过是公主府一月的开销,我既有机会换种活法,便再无理由自困泥潭。

莫要怨我,人各有命,好聚好散。

天边传来悠远的钟鸣。

铛,铛,铛,铛,铛,铛……

六声,礼成。

我呆站着,半晌,揩掉面颊上的湿意。

原来与我共度的那些日子,于他而言竟是困在泥潭……

罢了。

我背上收拾好的小包,锁上了这方小小庭院。

头也不回地离开。

心想,京城还是太过喧嚣,实在不是静心书写之地。

2

三个月前,会试张榜,温旭榜上无名。

这是他第二次落第。

回家后,把自己关进屋里,喝得烂醉如泥。

我知他心里难受,为他熬了醒酒汤,想安慰几句。

送进房里后,却被他挥在了地上。

他眼睛通红,说:

任子琪的岳丈是翰林学士,他考一次便中。

李玉的小舅在礼部任职,他考一次便中……

张庭的娘家是徽州巨贾,他同样考一次便中

你说,我十五岁中秀才,十岁中举人,天纵之才,为何接连两次不中?

他语气又恨又怨,让我的心无端坠落。

……为何?

他咬牙切齿。

只因我出身寒门只因你百无一用

若你家能给我半分助力,我又怎会空有才华,却无门路?

温旭把案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

抄起那支碗,往我身后一掷。

滚你给我滚

我慌忙逃了出去,靠在门上,眼泪扑簌簌地落。

我哄自己,他一时失意,说醉话罢了。

然而,心还是痛得喘不上气。

醉话,又何尝不是真言?

家门外,高中的人家在放烟花庆祝。

我恍惚忆起与温旭成婚那日。

那时他囊中羞涩,我们的婚礼也办得寒酸。

同日,有大户人家娶亲。

红轿厢前一声爆响,烟花如星雨洒落。

满城百姓抬头仰望,我同样看痴了。

但温旭却只偏头瞧着我,面上略有愧色。

令仪,我定会为你挣一个远大前程,让你不必再羡艳任何人。

其实,我从未在乎过那些虚名。

世俗眼光何足道,唯有真心值千金。

然而,温旭想要的不是真心。

京城太浮华,迷了他的眼。

他想要功名利禄,万丈荣华。

为此,连我也能抛弃。

3

我从通州买了一张船票,沿大运河顺流而下,去杭州。

前些年,我爹因被卷入了官场斗争,被贬至钱塘,做了个不入流的小官。

而我嫁与温旭。

一晃眼,已是多年未见。

独自在京城的日子,温旭埋头苦读。

我一人撑起整个家。

靠着我的嫁妆,缝缝补补,也还能糊口。

但自从他落榜,家中境况变得艰难。

他的心思变了。

日日出门,深夜才归家,身上是掩不住的脂粉香气。

我忍不住问: 你去哪里了?

他倒在椅上,醉醺醺道:

……醉仙楼。

那里国子监的学生多,我请他们喝酒……

指甲陷进了手掌。

醉仙楼,是京中最奢的去处,一杯酒便要五百文。

我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袍: ……你花了多少?

他却不耐地将我甩开。

不过几杯酒

拉扯间,他袖中滑出一张薄薄的纸片。

最中间一行字,圈着朱笔。

赊账三十两

我跌坐在地。

三十两银子,已是我们两人一整年的开销。

他摇摇晃晃站起,指着我,骂道:

瞧你那怂样待我得了官职,莫说三十两就是三百两也不值一提

我与他们喝酒,他们都说我文章写得不俗说不定哪日家宴,便请我一道去了……

整日埋头读书,顶个屁用不如多走动走动

他进了卧室,歪头醉倒。

梦里,仍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魏紫,姚黄……别跑啊来给爷香一个……

我怔怔地坐在地上。

泪湿眼眶,满心悲凉。

4

温旭一掷千金,我只得想办法开源。

求了爹的旧同僚,得了份闺塾师的工作,去给大户人家的小姐讲学。

但仍然不够。

又夜夜挑灯疾书,撰写戏文话本。

常写得手腕酸麻,伏案睡去,再被冻醒。

但送到梨园。

班主连看都不看一眼,只说:

妇道人家,能写出什么好东西?

我没了办法,将戏文拍在案上。

这是我夫君写的,他十五岁中秀才,十七岁中举人,天纵之才,你若不要,我便送去其他戏班,到时他们开了戏得了赏银,你莫要后悔

他才不情不愿地翻开。

只是看了几页,他突然向我招手,脸上肥肉颤动。

你夫君叫什么名?

……温旭。

哪两个字?怎么写?

我在纸上写下。

班主立刻唤来几个徒弟。

都看好了啊下次有这个署名的本子送来,一律收下

说罢,他越看越欣喜,竟对着名字狠狠亲了一口。

嘿,来了棵摇钱树

我拿着银票,有些好笑,但转念又心涩。

我一笔一划写下的东西,最终好似与我全然无关。

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撑过这段日子。

我的名字在不在纸上,已顾不得了。

靠着这些笔墨,我还清了温旭的欠款。

更出乎意料的是,《绿牡丹》风靡整个京城。

公主府来了人,说崇华公主极喜欢这戏,想请作者一叙。

我激动不已。

心想,若真能得公主青眼,我们的日子,定然要好过了。

温旭要冷静许多。

他拦下了我。

皇家礼数繁多,稍有差池,便可能犯下大错。

我与王孙子弟交往多,知道该怎么做。

你且安心在家等我。

他难得为我着想,我自然感动。

于是就忽略了,他眼中那抹贪婪的精光。

我在家中等他。

等来的却是一纸休书。

他亲口与公主言明。

《绿牡丹》,出自他手。

5

我几近绝望,前去公主府讨说法。

但连公主的面都不曾见到。

下人往我膝窝一踹,我便跪伏在了地上。

掌事女官居高临下。

此乃公主府重地何人喧闹

我泣不成声: 我才是《绿牡丹》的原著者

啪——

响亮的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

贱婢竟敢胡乱攀咬驸马爷的才名

这等不守本分、不知廉耻的女人难怪驸马爷要休你

温旭出现在众人身后。

他缓缓靠近,捏起我的下颌,抚过我红肿的脸颊。

啧啧两声。

真可怜……

我抽噎着问:

为何……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将我抛下还不够。

为何连我写的字,也要抢去署你的名?

他只低头凑到我耳边,说:

我幸得公主垂青,怎能辜负天恩?

你于我前途无益,怨不得我……

他起身,对下人淡然道:

将她轰走。

我被扔在了大街上。

朱红高门关闭时,有人冷声道:

驸马爷说了你若再敢登门胡搅,休怪他将你扔进官府大牢

那一刻,我终于惊觉。

自己这些年,终究是错付了。

我于他而言,早已从他的妻,变成了一块恰好合适的垫脚石。

所以他走过便弃,踩完便抛。

6

船走了旬日。

我始终心绪郁结。

常站在船头,看水光日夜浮沉,暗自神伤。

直到行至山东境内,黄河汇入,气势磅礴。

我才久违地感到一丝开阔。

随口吟道: 黄河入漕来,涛声卷暮开。

身旁有人接: 千堤垂绿柳,万里见归槐。

我转头看去,是一名俊朗青年。

他朝我一揖,神色温雅。

在下孟玄喆,听姑娘吟诗,情不自禁地接上一句,多有唐突。

他能接我的诗,我自然是高兴的。

于是朝他笑笑,无妨。

他同我一般,也是要去杭州。

旅途漫长,我们偶有交谈。

起初我心中忧怨尚重,话也不多。

后来渐渐发觉,他颇有见识,戏文诗词,无一不精通。

我们各抒己见,时有共鸣,甚至有几分知音之感。

不知不觉,一月已过。

船至终点。

正值庙会,我们从码头上下来时,街上热闹非凡。

远处有一戏台,锣鼓喧天。

我看着这烟火人间,忽然有些恍惚,像是从梦里走出来一般。

心头的重石,松动了许多。

我便问他: 想不想去看看?

他欣然应允。

我们随着人流往前,凑了个热闹。

然而走近了瞧,我便攥紧了手指,开始后悔这个提议。

因为那上面演的,正是我写的《绿牡丹》。

7

这一月已经有些淡忘的伤心事。

此刻又被挑了起来。

我不愿多看,正想离开。

然而一人已经挤到了孟玄喆身旁,张望着问他。

兄台,这是什么戏?怎如此火爆?

孟玄喆回: 近日京城风靡此戏,名为《绿牡丹》。

绿牡丹?讲什么的?

三言两语很难讲清。

那人看他似乎很了解,便央求他讲讲。

于是孟玄喆娓娓道来:

沈家有一个才貌无双的女儿,名婉娥。

到了婚配的年纪,父亲便以绿牡丹为题,举办诗会挑选女婿。

其中,两名纨绔公子没有诗才,找人代笔,弄虚作假。

柳家公子,请了自己的家塾老师谢英。

而车家公子,也求了自己的妹妹车静芳帮忙。

唯有寒门弟子顾粲,是亲自作诗。

诗会结果,柳公子第一,车公子第二,顾粲第三。

按原作者看,实则是谢英第一,车静芳第二,顾粲第三。

本应按榜择婿,但沈婉娥却很喜欢顾粲的诗作。

她的侍女告诉她,三位相公中,只有一位长得清秀,其他两位都很丑陋。

她却说,只要才学好,长相俊丑又有什么关系?

而沈婉娥的父亲又拿了首诗考评三人。

柳、车两家公子只会胡乱夸赞,唯有顾粲点评得恰如其分。

于是沈父心生疑虑,欲再开诗会,选出真正的才子良婿。

而另一边,车静芳看到哥哥带回的谢英诗作,心生仰慕。

她以为那是柳公子之作,却撞见了自家哥哥和柳公子欺负顾粲。

于是认定柳公子写不出那样的诗来。

她派自己的乳娘前去柳家打探。

说不管他姓柳不姓柳,不管家世如何,就喜欢这首诗,看上了这个人。

……

说到这里,孟玄喆停住了。

那人一愣,问: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怎会没有然后??

后面的还在作者肚子里呢。

那人一拍大腿,没写完呀

随后憾然离去。

8

孟玄喆讲完了,戏台上的戏也演尽了。

看客们纷纷扔出铜板,又聚在一起,激情地讨论这场择婿的结果到底如何。

我随他挤出人群,小心问道:

你如此了解这戏,认为写得如何?

他沉吟半刻,好,又不好。

为什么?

这戏本身很好,才子佳人惺惺相惜,纨绔子弟丑态百出,让人期待下文。

但这戏外,却不好。

这是……什么意思?

这戏文的作者,是刚做驸马的温旭,但我却觉得,他并非真正的作者。

我瞬间诧异。

孟玄喆遥望着远处。

我看过温公子会试时的文章,他确实有些才情,但却一味讨好考官,意在求名。

而《绿牡丹》却是借柳、车两位公子的作风,讽刺权势,两者立意相去万里。

况且,《绿牡丹》中对女子心思刻画之细腻,若非亲历,断然是写不出来的。

所以我姑且一猜,这戏是个女子写的。

只是可惜,她连名字都不曾留下,自己的心血,倒叫人拿去攀了高枝。

说到这里,他讽刺地摇了摇头。

这温旭,和戏中人一样无耻……

不过,若是能认识这位女子,真想结交一番。

我心头巨震,脚下一停。

差点脱口而出,那人是我。

又深吸了几口气,将汹涌的泪意逼了回去。

既已离开京城,又何必节外生枝……

最终,我只是垂眸笑道:

孟公子慧眼识珠,那女子若是知晓,想必会很高兴。

他也笑了笑。

人潮汹涌,我们四目相对。

他像第一次与我搭话时那般,拱手躬身。

舟行千里,与你同道,不虚此行。

一时间,我竟有些伤感。

离别的时刻到底还是来了。

我轻轻道:

孟公子,再会。

他朝我挥手,往路的另一端走去。

我也转了身。

恹恹地走出百步,才突然顿住。

应该问问他住在何处的……

然而回头,早已不见那人影子。

9

回到家中。

爹娘老了一大截。

抱着我,一同垂泪。

娘拍打着我的肩。

当初就叫你莫嫁他,你偏要嫁……

你朝朝暮暮苦奔忙,他倒是风风光光做新郎

爹拦着她。

好了好了,莫提这事了,如今一家团圆,已是万幸。

我埋在他们怀里。

慢慢擦掉了眼泪。

是啊。

一家团圆,已是万幸。

夫家没了,可还有娘家。

天地虽大,但总有我的归处。

之后的日子,娘怕我伤心,总带我逛茶肆,吃点心。

中秋又去放河灯,望钱塘大潮。

我渐渐地适应了杭州的生活。

只是偶尔夜深时,又会想起那些执笔于灯下的日子,想起那天燃尽稿卷的炽火。

一连玩了数十日,我已有些意懒。

爹却带来了个消息。

他说,杭州府学要整理藏书楼,但人手不够。

于是寻会识文写字的人去帮忙。

他知道我喜欢读书,拜托了典籍官,给我留了个位置。

既能拿工钱,若是遇到喜欢的书,做好登记,还可借阅回家。

我高兴极了,兴冲冲地跑去。

却发现,帮忙的人中,竟有几个年轻女眷。

她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连几日,中午休息时,都聚在一起唉声叹气。

唉今日孟大人也没来

谁说他平日总来藏书楼的?

我都在这三天了,连他的影都没见着。

我听得心生好奇,问:

你们说的孟大人是谁?

她们都瞪大了眼。

你竟不是为他而来?

10

看我一脸茫然。

她们立刻将我围住,七嘴舌起来。

孟大人是府学的教谕,远近闻名的大才子,满城闺秀的梦中人

院试拿了案首,乡试中了解元,要是继续考,日后怕是要做会元、状元

他不仅人美,还心善,之前有学生付不起束脩,他自掏腰包资助

我要能和他说上一句话,这辈子都值当了

我看着她们一个个面色绯红,满脸陶醉。

笑道:

你们既然如此喜欢他,为何不请媒妁说合,只在这里偷偷看?

她们对视一眼,却说:

唉对孟大人,只能远观。

若是想嫁给他,家中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

为何?

她们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旁人。

朝我招招手,示意我把耳朵递过去。

因为……

咳咳

典籍官来了。

一群人作鸟兽散。

她们给了我一个遗憾的眼神,我也再没机会细问。

回家路上,大雨下得突然。

我未带伞,只得冒雨往家跑,结果当晚便烧了起来。

这一烧就是三日。

直到第三日暮时,我才头昏脑涨地记起,之前借的书已经到了归期。

爹还未散值,娘去给他送饭了。

我只得脚步虚浮,慢慢挪到了藏书楼。

典籍官不在。

我四处张望,瞥到书架拐角处有一个身影。

正欲呼喊,看清人后,愣在了原地。

那人倚着墙,手中捧着半卷书。

夕阳从雕花窗棂斜斜切进来,在他肩膀上镀了层金。

身后有人进来,疑道:

怎的这时候还有人来?藏书楼将落锁,还请速离。

那人听到声音,抬了头。

看到我,一怔。

随即笑了起来。

……钱姑娘,好久不见。

竟是孟玄喆。

11

他带我坐进书房时。

我还有些迷茫。

孟公子怎会在藏书楼?

我在府学任职,刚才去找几本书。

既有公务在身,之前怎会去京城?

府学教谕需要上京观摩会试,今年安排了我去。

我愣了半晌,混沌的头脑才反应了过来。

噢……所以,你就是闻姑娘她们日日来看的孟大人?

这回轮到他愣了。

垂眸为我倒了一杯茶,有些无奈地笑。

白日人多,所以我晚些来。

氤氲的白雾遮住了他的面庞。

我有些脸热。

一时不察,竟把别人的少女心事抖了个干净。

几盏茶下肚,隐隐听到有雷声翻滚。

孟玄喆看了眼窗外。

天色将雨,姑娘可有带伞?

我眨眨眼,有些懊恼。

又忘了。

他从桌下抽出一柄长伞,笑着问:

你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去吧。

深秋细雨中,伞影双双斜。

地上两道水痕相叠,一个轻提裙,一个微侧肩。

公子住何处?

住清波门。

西湖旁?

嗯,出门便是柳浪闻莺。

我去过,岸边有间藕香居,专做西湖莼菜羹。

藕香居名气大,旁边还有几家小店,有一家藕粉,清甜不腻,是别处寻不到的滋味。

下次一定去尝尝。

……

比起一个月的水路,这条路短得不像样。

还没说上几句话,已经到了家门巷。

我进了门廊,他停在青石板路上。

肩头微湿,眉眼却弯。

问我:

那时赶路急,忘了问姑娘。

待我休沐……

可想一同泛舟西湖?

12

西湖没泛成。

府学快开学了,孟玄喆忙个不停。

而藏书楼也整理完毕。

我略有些惆怅,只想着这邀约怕是要作废了。

却没料到,他忽然邀我到茶楼,说:

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我有个妹妹,年纪尚小,想请你教她读书。

我有些惊讶。

如今虽有闺塾师,但都是权贵人家才会请的。

寻常女子要读书,在世人眼中既无用,又有碍名声。

古板一些的婆家,还会觉得有抛头露面之嫌。

我试探着说出顾虑。

但他只不虞地摇了摇头。

读书,可以明辨事理,修身利行,人人皆当读书。

若是因她读了书便嫌弃她,那样的人家不嫁也罢。

这话与我所想一拍即合。

我当即应下。

跟着孟玄喆到了他家。

家里干干净净,还有成排书架。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女孩坐在轮椅上。

看到我,眼睛亮了亮。

哥,这就是你成天念叨的漂亮姐姐?

孟玄喆轻咳一声。

说什么胡话,还不快过来拜师。

孟钰一听我是她哥给她请的塾师,脸上的激动按捺不住。

真的?

又忽然羞涩。

姐姐这么好看,我怕是要上课走神的……

孟玄喆板起了脸。

走神?我每日回来便考校你的功课,你若是答不上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孟钰一听,朝他吐了舌头。

你这副老学究的样子最丑了姐姐不会喜欢的

孟玄喆作势要敲她的头,孟钰便摇着轮椅逃之夭夭。

他耳尖有些泛红,深吸了一口气。

小妹顽劣,还望姑娘海涵……

我偏过头,嘴角压不住。

无妨,她可爱得紧。

13

我与孟玄喆商议。

每周三次,给孟钰上课。

她虽有腿疾,行走不便,性子却天真爽朗。

几次课下来,我已与她渐渐亲近。

她最喜欢我给她读戏文。

初次讲到《牡丹亭》时,她听入了迷,感叹道:

杜丽娘敢为爱生,敢为情死,真是世间至情之人

我不由得怔了。

在她这个年纪,我也曾沉迷这部作品。

惊艳于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时我尚未及笄,却信了,世上若真有情,可以为它不顾一切。

所以哪怕温旭功名未立,我仍执意要嫁给他。

只是,我的故事与《牡丹亭》不同。

情深义重,未必能换得一个好结局。

我看着孟钰,一阵心酸。

正想开口,劝她莫要过于沉溺情爱。

但她却接着说:

不过我不要做杜丽娘,我要做汤显祖

世人皆想成为梦中人,但我想做造梦人

我一时讶然。

她说得那么笃定,让我忆起,自己曾经,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少年不知愁,写字也写梦。

伏案疾书,期待着将来有一天,台上人念我写的词,台下人问起我是谁。

可后来才知道,这有多难。

这世间对女子的才华与笔墨,何等苛刻。

女子之作,难以署名,更难得传世。

哪怕千古绝艳,也终究只是闺阁消遣。

我几番欲言又止。

可最后,也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我相信你。

你一定能写出属于自己的故事。

14

那天课后,孟钰在案前练字,我在书架前随意浏览。

在一个角落里,又看到了两卷有些旧意的《牡丹亭》。

纸页已有些泛黄,书脊也磨出了毛边。

我好奇地抽了出来,翻开,却怔住了。

书页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那人似乎年纪尚轻,为书中杜丽娘的爱情故事如痴如醉。

字迹清秀稚嫩,情意绵长。

我只翻了几页,便被吸引住。

之前孟玄喆曾说,他家中藏书,我都可随意借取。

于是我请孟钰转告他后,将两卷《牡丹亭》带回了家。

吃过晚饭,我捧着书卷,倚枕一直读到深夜。

越看越觉动人。

纸上评语情真意切,读至伤心处时,墨迹下甚至隐隐有泪痕。

更有趣的是,上下两卷戏文,批注并非一人。

后卷之人,多了几分克制与思辨,虽模仿了前卷笔法,却自有风骨。

我几乎是屏息着看完,感觉这两人好似穿越了时空,在字句间与我共鸣、对话。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我才见到两个落款:

陈桐谭娥

我愣住了。

原来,竟是两名女子的心血。

15

《牡丹亭》评本颇多,但流传开来的均是男性评本。

多从语词曲调方面评注,还从未有过闺中视角。

我缓缓抚过略显破损的封皮,心中泛起一点点疼惜。

也不知孟玄喆是从何处得来的此书……

里面的评注写得太好,太有才情。

怎能只埋在一座书架中,任由岁月腐蚀?

或许是因为白日与孟钰的对话唤起了我的初心。

我不禁想,要是这书能刻印出版,那该有多好?

只是,想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我叹了一口气,将两卷书收起。

准备和衣就寝。

可翻来覆去,毫无半分睡意。

心里有一道声音,微弱,却清晰:

——你真的甘心吗?

甘心自己一字一句写下的心血,被人篡名,还要低头认命?

甘心她二人的情思与才华,被虫蛀空,烟消云散?

甘心日后孟钰也同你一样,写尽浮华,却无声无名?

我闭上眼,喉咙发涩。

我知道,我不甘心。

纵使我已远离京城,纵使我已许久不曾提笔。

但我仍在期盼着。

有朝一日,我能在《绿牡丹》的戏文本上,看到自己的名字——钱令仪。

这或许是整本书中最短的一行字。

但却是最重要的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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