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问你取钱干什么神回答

却被柜员反复盘问了几个钟头。

取钱干什么?

家属关系?

有病例证明吗?

一个个问题砸过来，我急得直跺脚。

最后他们说:

现金库存不足，我们下班了，你明天再来吧。

次日一早，银行卷帘一开我就冲了进去。

柜员敲着键盘，头都没抬: 取钱干什么?

1

我外公脑梗得立刻手术，这存单里的十万麻烦全取出来

我撑在柜台上唰一下站起，一口气把昨天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柜员终于抬头瞥了我一眼，你这么激动干嘛?

我没有激——

什么态度。她低声嘀咕。

他们明明配有喇叭，可每次来银行我都听不清他们说话，只能贴近玻璃生怕因他们不耐烦的重复而尴尬。这一句，我听得倒格外清楚。

我深吸口气，攥拳一字一字道: 请尽快处理，我只想立刻拿到我自己的钱

取钱干什么?

手术费手术费，我说我要付手术费。

家属关系?

我外公，我不是都说了——

有病例证明吗?

我取我的钱为什么要病例证明?好好好，我给你

我将病理报告用力按在玻璃上。

结果她像是也被激到了，语调陡然升高: 问这些还不是怕你被骗?

也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好吗?

这些都是规章制度，也只是例行询问，我们——

你问，我配合。我强压着火气苦笑，病例在这儿，还要什么?

她白我一眼，继续噼里啪啦敲键盘，也不知敲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名字签了一遍又一遍，手续却始终没办完。

终于，她起身，拿着单子离开了。

这是去取钱了?

我抹了把汗，刚松口气，身后却响起一道热情的声音:

小陈，你好你好。

是前几天替我办定期的客户经理，他笑着迎上来，手里拿着我刚签的一沓单子。

2

柜员重新回到座位，手里却空空如也。

取号机响了，报出下一个号。

我愣住了，转头看向刚才和我打招呼的王经理。

小陈，来，去我那喝杯茶。

我今天是来取钱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笑着把我往旁边一带。

先别挡着别人，来，往这边站站。

新来的客户走上柜台，他则把我引向角落，一边寒暄: 听说你外公病了?

说的正是我刚才对柜员说的那些话。

王经理，我真的很急，医院等着我交手术费。

你这十万才刚存进去，现在取出来太亏了。要不……我帮你看看贷款?利率很低的，比直接取钱划算多了——

他声音温和，语速却快得像推销，话里全是为我好。

可我终于明白了:

他不是在帮我，是在挡我。

我停下脚步，脸色沉了下去，不必了，我现在，只想取钱。

你这孩子，王哥大你几天，还能——

够了

我猛地挣开他拽住我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吼出来: 我就想取我自己的钱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取

银行里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向我。

工作日上午银行都是大爷大妈，嘴里絮叨着我听不懂的方言。

王经理的笑意一点点退了下去，脸色阴了。

又没人拦着你取，只是银行没那么多现金。

他顿了顿，冷冷补了一句: 现在的女孩子，脾气都这么大?给你们公司办工资卡的时候看你文文静静的，出来面对别人就立马变成这样。

3

银行拿不出十万块?

我抹了把眼角，气到发抖，而且我昨天已经预约了，按你们所说的规章制度，今天就该备好

王经理冷哼一声，甩下句好心当成驴肝肺转身走了。

我深吸口气，顾不上多想，冲回柜台。

喂喂喂，看不见别人在办业务吗?保安冷着脸吼住了我。

不好意思……我低声道歉，拿着取号单在警戒线外急得转圈。

好不容易等到那人办好离开，我刚上前，就听见柜员不耐烦的声音: 叫的 A0074 号，你是吗?

我刚刚——

不是你的号就去排队，别插队。

我一下又火了，我刚刚就在办，你没把钱给我——

你自己走开的，就是业务终止。她冷声打断，语气带着讥讽: 女士，有点素质行吗?别拦着别人。

与此同时，一位大爷一把将我推开，嘴里嘀咕着我听不懂的方言，坐在了窗口前。

退出警戒线。保安重新走了上来。

我，我刚刚取号了，你们凭什么不给我钱?

小姑娘，他们银行就是这样的，存钱什么都好说，取钱比登天还难。一位大妈拉了拉我的袖子，用我的家乡话轻声说: 他们耍流氓咱们没办法的，还是早点重新取吧。

熟悉的乡音让我一下子红了眼，我望着大妈离开的背影和一脸冷漠的保安，咬牙重新走向取号机。

手机这时候响了，是外婆。

我从小被外公外婆养大，他们也只有我一个孩子。

因为我刚刚参加工作，他们担心我才背井离乡来到这座陌生城市，结果就生了这样的大病。

如今外公住院，身边只有外婆一人，她既不识字也听不懂普通话，这也是我急着回医院的原因。

囡囡，有些医生过来跟我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他们把你外公推走嘞……外婆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说得我一头雾水。

外婆，推哪里去了?

啊?我听不清，囡囡你说大声点。

我说他们把外公推哪里去嘞?我扯着嗓子又喊了一遍，顿时引来各种目光。

眼见保安又一脸不耐烦地朝我走来，我拿着取号单推门走到外面。

三十度的烈日照在额头，我听着电话那头外婆慌乱的哭声，急得两眼发黑。

哎哟，完蛋了呀，你外公怎么办呀，囡囡你快回来哟……

我紧紧咬着唇，胃因没吃早饭隐隐作痛，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哪里不想早点回去啊。

4

一直等到下午，才终于叫到我的号。

我一刻都没敢离开，连午饭也顾不上吃。

盯着屏幕的空隙，我拨遍了所有投诉电话，包括市长热线。

他们互相踢皮球，说话温和却全无实质进展。

我说得越来越快，情绪却越来越空。好像只有不断重复，才能把我急躁的心情压下去。

银行的人越来越少，我的电量也快耗尽。

终于，又一次走到那张熟悉的柜台前。

取钱干什么?

熟悉的问题，熟悉的语气，就像录音循环。

我闭上眼，压低嗓音一字一顿: 手术费。

同样的问题，开始进行第三遍，唯一不同的是，她这次多说了一句:

现金需要预约。贷款更快，你考虑一下。

不需要谢谢，我只要取钱。

这次我死死坐在椅子上，哪怕她再怎么沉默也不挪窝。

她终于抬头用上目线瞥了我一眼，将单子一甩，声音冷得像机器: 签字。

十万现金被放上验钞机，那些本就是我的钱，此刻却像天降恩赐。我居然感到庆幸。

还有什么业务?柜员冷着脸又开始敲键盘。

有。我急忙从胸前背包里取出一叠包在塑料袋里的存单，生怕她又叫我重新取号，这里的钱我都要取出来。

我自己的存款根本支撑不起后期治疗，这笔钱是外公外婆几十年一分一分攒下的。现在全指望它救命。

林大牛?柜员的上目线重新扫向我，嘴角勾出一抹我看不懂的笑容。

我按下心底的不安，急急将手中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一起递过去，我代我外公来取的，这些都是身份证明。

我顿了顿，又急忙补充: 我昨天已经预约大额取款，按你们的规章制度，现金库不应该再缺钱。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

抱歉哦，必须本人来取呢。

5

本人?

我外公现在正插着呼吸机躺在 ICU 里，等着这笔手术费撑到凌晨的开刀。他怎么来?

这是手术费账单和医院的病危通知——我咬着后槽牙，把文件推过去，声音已经发哑，麻烦……取钱。

大概是我脸色实在太差，柜员愣了愣，语气放缓了些: 抱歉，除非有远程委托授权——

她补了一句: 确实是银行代取大额定存的规定，请理解。

眼见她手指已经重新移向叫号器，我终于失控猛地站起，他都昏迷了怎么授权?

我再压不住声音里的哭腔，无比委屈，我只是想拿出他一辈子辛苦攒下的钱救他一命，为什么就这么难?你们为什么要逼人?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们?

银行大厅瞬间安静。

我的眼泪啪地砸在柜台上，眼前一片模糊。

陈女士。柜员的声音愈发柔和，神情也有一分动容，银行规定，像病人因昏迷无法授权这种特殊情况，可以向法院申请指定监护人，凭生效法律文书及继承人证明办理。通常大额取款是要提前预约的，但您昨天提过一嘴，我们可以破例为您办理，只是需要您去获得……

她说得很慢，很温柔，很体贴，仿佛在安抚病人。

可我只觉得冷，冷得两眼发黑，浑身发抖。

小陈，银行条款是这样的，也是为了保护——王经理又上来了，不过我一把将他狠狠推开。

我咬牙看着他，额头冒汗，手指颤个不停。

陈女士，喝口水，小心身子。另一个女职员走上来，自称大堂经理，您放心，您的钱肯定能拿出来，我们也烦这些条款……

我咬牙切齿: 什么时候能给我钱?

您理解下嘛，我们不是为难您。实在不行先贷款，首月免息，您先应急，再去跑下法院……我再听不下去，几乎是吼出来: 不能代取是吧?那把我自己的十万给我

我把身份证和存单一拍，盯着柜员: 我自己的十万，马上取出来。

这笔钱至少可以先确保外公今晚的手术顺利进行，其余的日后再想办法。

柜员神情一滞，目光在两位经理之间徘徊了几秒后，有些为难地看向我:

女士……因为您刚刚试图异常代取，我们需要先审核您个人征信——

别扯这些废话我怒吼，你就说能不能现在给我我的钱

她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慢慢开口: 很抱歉女士，今日无法——

话没说完，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6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病床上。

手臂还挂着吊瓶，窗外一片漆黑，手机也早就没电关机。

我撑着脑袋坐起，一拔吊针，身边病友惊呼: 姑娘，这东西不能自己拔的，你按铃啊

我顾不上回应，只觉全身无力，脑中乱成一团，唯有一个念头——

外公的手术。

刚冲出病房，一个护士就拦住了我: 你才低血糖晕过去，现在又要去哪?

我外公要动手术，身边只有我外婆，她什么都不懂，我真的没时间了，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们了。我的嗓音沙哑而凄凉。

护士一愣，轻拍我的手臂: 会好起来的，这个，你备着。

她递给我一包饼干。

我的指尖一颤，接过的同时听见她说: 那个，你的费用还需要——

我现在就去交，谢谢。

这家医院在银行附近，并非外公动手术的那家。办好出院，再打车赶去，等跑到手术室外已是凌晨。

手术室外只有外婆孤零零一个身影，小小的，整个人像缩进了医院。

她一见到我，憋久了的害怕和委屈便倾泻而出，而我也总算从那些支离破碎的话里听到了重点:

——医院破例宽限了缴费时间，手术按时做上了。

那一刻，我整个人瘫坐下来，抱住外婆，失声痛哭。

…

凌晨三点。

手术还没结束，我们蜷缩在冷清走廊的一角。

外婆问我钱取出来没，为什么会取不出来。

我看着她，有满腹委屈想倾吐，也有很多事情想商量，却不知如何开口。

微信列表静悄悄的，只有钉钉有几个红点。

点进去是日报填写的自动提醒。

我刚入职，职位边缘，没什么必须靠我做的事。

我的手指在上司头像上停留一会儿，又滑到一个还算熟悉的同事那，犹豫几秒，还是锁了屏。

又盯着头顶的电子屏发呆了片刻，我打开知乎，把银行这一天的遭遇写了出来。

没想引起共鸣，只是发泄。不曾想底下瞬间多了不少评论——

代取是很麻烦的，你按照要求去开呗。

人家规矩就是这样，你除了照做还能咋办，总不能抢银行吧。

好包子的性格。

真事?怎么可能自己的定存都不能取?

我的手指一顿，憋着气往下刷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翻回去: 当然是真事，我编这种事干嘛?

不一会儿，那人又回了: 别生气，我就是纳闷。

我回了四个字: 我也纳闷。

界面安静了几秒，突然弹出一句私信: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能帮你把这笔钱取出来，甚至还能让你多拿一笔，你要不要和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