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鱼招法什么意思

医生说我患了罕见鱼鳞病。

却解释不了为什么我能闭气半小时。

或为什么我的瞳孔在暗处会变成一条细线。

更解释不了，每到月圆夜，我都能听见水底传来张鹏的声音。

他在笑，程远，你以为封印了黑水潭就结束了?它只是七分之一。

而今天，我在新接手的水库工程图纸上。

发现了和林家村石碑一模一样的符文……

1

我被水触须刺穿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剧痛从胸口辐射到全身，却有一种诡异的温暖感，好像回到了母体。

我的血在水中扩散，形成一片红雾。

潭神的惨叫与无数解脱灵魂的欢呼混在一起。

透过渐渐模糊的视线，我看到那些苍白的身影一个个化作光点升空。

包括张鹏，他最后对我笑了笑，嘴唇动了动，像是说谢谢。

但最大的黑影仍在挣扎，它用剩余的力量将我拖向深水。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缺氧的肺部火烧般疼痛。

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能在水下呼吸了。

颈部两侧传来撕裂感，新的器官正在形成。

不...

我用最后的意志力挣扎，我不要变成它们那样……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衣领。

2

我被粗暴地拖上岸，剧烈咳嗽着吐出大量黑水。

抬头看向救命恩人，是个穿道袍的中年人，手持青铜剑，剑身刻满符文。

差点就晚了。

道人皱眉看着我颈部的鳃裂，变化已经到第三阶段了。

你...是谁?

我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林三，民俗研究所的。

他简单检查了我的伤口，林阿旺是我叔公。

我想起死去的老人: 他是被……

潭神杀的，因为它知道叔公在帮你。

林三道长从包里取出朱砂，迅速在我胸口伤口周围画上符咒。

这能暂时阻止它通过伤口继续侵蚀你。

我看向重归平静的水面:

它死了吗?

林三冷笑。

没那么容易，百年的怨气集合体，哪会这么容易消灭。它只是受伤潜回深水了。

他帮我包扎好伤口:

但你现在有了它的一部分力量，也成了它的弱点。

3

林三的道观坐落在一处僻静山谷。

在药浴中泡了三小时后，我身上的鳞片纹路有所消退。

但颈部的鳃裂和脚上的蹼依然存在。

这些是永久性的了。

林三递给我一面镜子。

看看你的眼睛。

镜中的我瞳孔变成了一条细线，眼白泛着淡绿色，像是戴了美瞳。

我到底变成了什么?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半鲛人。

林三点燃烟斗。

古籍记载，被水怨灵标记又没完全转化的人会这样。古代称为『河伯使者』。

他拿出一本发黄的古籍，指着其中一页:

你能在水下呼吸，皮肤会自动分泌保护性黏液，但代价是每月必须接触一次活水，否则会脱水而死。

我握紧拳头，新长出的指甲坚硬如贝壳:

有办法彻底恢复吗?

林三沉默片刻:

有，但你需要先听个故事。

4

1903 年，林家村大旱……

林三吐着烟圈，当时的村长林魁决定恢复古老的『送亲』祭祀，将童男女活祭给潭神。

墙上投影出他手机里的老照片:

一群村民站在潭边，中央是两个被红绳绑住的孩子。

我叔公的祖父林秀才反对，连夜救走了祭品。当夜潭水暴涨，林秀才一家被卷入水中。但没人知道，他在水下做了什么。

投影切换到一张模糊的画像: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水中，手持发光的玉璧。

这是镇水玉璧，明代皇帝赐给我们祖上的。林秀才带着它沉入潭底，暂时镇压了怨气。但 1957 年水库建设时，玉璧被炸毁。

我打断他: 所以现在的潭神是……

是百年来所有枉死者的怨气，加上被献祭的童灵，还有林秀才的执念形成的怪物。

林三掐灭烟斗，它想要的是替身，一个新的镇守者。

5

林三竖起手指:

两个选择，第一，我做法送你远离所有水域，你能活但永远保持半人半鱼的状态；第二，回到水库完成仪式，但九死一生。

我摸着眼角的鳞片:

如果选第二个……

你要成为新的镇物……

林三直视我的眼睛:

像林秀才一样永远镇守水底。

我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如果我失败了呢?

潭神会完全恢复力量，明年这时候，这一带将多出几十个『溺水者』。

林三拿出一块残缺的玉璧:

这是当年的一小块碎片，能帮你暂时对抗它。

玉璧触手冰凉，但让我的头脑异常清醒。

我想起张鹏最后的表情，想起老人肿胀的尸体。

语气坚定: 我选二。

6

夜幕降临，水库比白天更加阴森。

林三在水边布置法阵:

七盏油灯排成北斗状，中央是一面青铜镜。

记住流程。

他严肃地开口说道:

先引它现身，用玉璧碎片刺它的『眼睛』，那张巨脸中央的发光点，然后我会启动七星锁灵阵。

他从包里取出一套古怪的衣服:

这是用林秀才遗物做的法袍，能加强你与玉璧的联系。

穿上的瞬间，我仿佛听到耳边有无数人在低语。

最清晰的是一个文雅的声音:

多谢小友，为我了此夙愿……

那是林秀才的残念。

林三解释道，他一直在等合适的人选。

子夜时分，一切准备就绪。

林三割开我的手掌，让血滴入水中:

以血为引，怨灵现形

7

水面开始翻腾，但比上次更加剧烈。

无数气泡冒出，伴随着腐烂的恶臭。

最先浮出水面的是那些水鬼。

包括已经高度鱼化的张鹏，他们围成一圈，像是在护卫什么。

接着，水面隆起一个巨大的鼓包，潭神的巨脸缓缓浮现。

它比上次更加扭曲，中央有一只发着幽绿光芒的眼睛。

现在。

林三将目光投向我。

我跳入水中，玉璧碎片在手心发烫。

水鬼们立刻向我扑来，但林秀才的法袍发出淡淡金光，逼退了它们。

潭神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根根水触须向我射来。

我灵活地闪避着，半鱼化的身体在水中异常敏捷。

接近巨脸时，那只眼睛突然射出刺目的绿光。

我眼前一黑，坠入了幻觉。

8

幻觉中，我经历了林秀才的一生:

他如何寒窗苦读却因反对祭祀被村民排斥。

他如何在雨夜救下两个孩子却被追捕。

他最后抱着玉璧跳入潭中的决绝。

现在你明白了。

林秀才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潭神需要的是一个自愿的镇守者，而不是祭品。

我猛然清醒，发现已经游到巨眼前方。

玉璧碎片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巨眼的真实面目。

那是由无数痛苦面孔组成的可怖集合体。

结束了。

我将玉璧狠狠刺入巨眼中央。

9

潭神发出前所未有的惨叫，整个水库沸腾起来。

巨脸开始崩溃，那些组成它的面孔一个个分离、消散。

但我也被反噬的力量击中，胸口旧伤崩裂，血染红了周围的水域。

意识开始模糊时，我看到张鹏和其他水鬼的身影渐渐透明，对我挥手告别。

坚持住。

林秀才的声音再次响起:

玉璧需要活体载体。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玉璧碎片需要与一个活人结合，才能永久镇压怨气。

但那就意味着……

我愿意。

我握紧玉璧碎片，主动刺向自己的心脏。

10

刺目的白光过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岸边。

胸口没有伤口，只有一块玉璧形状的印记。

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满天星光。

成功了?

我虚弱地问。

林三扶我坐起来:

比成功更好。林秀才的残魂与玉璧碎片融合，自愿成为新的镇物。而你……

他递给我一面镜子。

镜中的我人类特征完全恢复，只有瞳孔还是微微泛绿的细线。

你自由了，但会保留一些水族特性。

林三笑道:

比如水下呼吸、夜视能力，还有……

他指了指我的脖子，那里有一片若隐若现的鳞状纹路。

这个会在你情绪激动时显现。

我望向水库，仿佛看到水底有微光闪烁，像是有人在向我致意。

11

三个月后，我回到了正常生活。

胸口的玉璧印记偶尔会微微发热，提醒我那不是梦。

医生对我奇迹康复的胸部伤口百思不得其解。

而警方将张鹏列为溺水失踪人口。

我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在林三的介绍下加入了一个民间水利保护组织。

利用新获得的水下能力，我参与了几次水库安全检查。

第一次潜水时，我在黑水潭水库底部发现了一块刻有文字的石碑，上面记载了真正的林家村历史。

原来最初的潭神祭祀是为了镇压一个更古老的邪恶，而林秀才其实是守墓人的后代。

我将石碑内容告诉了林三。

他研究后表示，这个发现可能改写本地的民俗历史。

但我们决定不公开。

有些秘密，还是留在水底比较好。

12

尽管生活回归正轨，但某些后遗症始终存在。

我再也无法吃任何鱼类，闻到鱼腥味就会呕吐。

洗澡时必须用特制的草药盐，否则皮肤会干裂出血。

最严重的是，每到月圆之夜，我必须在水边度过，否则就会窒息般痛苦。

林三解释说这是水咒的残余影响，随着时间会慢慢减弱。

但我知道，有些改变是永久的。

比如我偶尔会做的那个梦:

站在无尽的水域中央，脚下是无数沉睡的面孔，而我在守护着它们。

另一个变化是，我开始记录这个故事。

不是为了发表，而是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

忘记张鹏，忘记林阿旺老人，忘记那个为我牺牲的古代书生。

13

今年清明节，我去水库边祭奠。

烧纸钱时，发现岸边多了一块小石碑，上面刻着水府镇守林公之位。

碑前摆着新鲜的供品，还有一束野花。

正准备离开时，我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个穿校服的女孩。

她怯生生地走过来:

您……您也是来祭拜水神大人的吗?

我惊讶地问: 什么水神大人?

奶奶说，去年有个好人制服了水里的坏东西。

女孩指着石碑:

现在保护我们的是个好神仙，叫林先生。

我心头一热:

你奶奶还说什么了?

说林先生有个帮手，是半人半鱼的侠客……

她突然盯着我的眼睛:

叔叔，你的眼睛好像鱼哦。

我笑着与她道别，走向水库。

水面映出我的倒影。

恍惚间，似乎看到林秀才站在我身旁，对我微微颔首。

14

上个月，我收到了林三寄来的包裹。

一本手抄的《水府镇守录》，和一块小巧的玉坠。

玉璧的另一块碎片。

信中写道:

随身佩戴可保平安。另，邻县青云水库出现异常溺水事件，疑有『同类』，若有兴趣可同往调查。

我摩挲着玉坠，感受到微微的脉动，像是远处水波的韵律。

当晚，我梦见了张鹏，他在水下对我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游向光明处。

第二天，我给林三回了信:

愿往。顺便问一句，镇守录上说的『水府行走』，是指我这种人吗?

他的回复只有一行字: 你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15

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自己的能力正在增强:

能在水下看清黑暗中的物体，能感知水域的情绪。

甚至能通过接触水预知天气变化。

最神奇的是上个月，我在河边救起一个落水儿童。

我在水中抱住他时，周围的流水自动形成了一个保护泡。

让孩子能正常呼吸直到上岸。

当地报纸报道了这起奇迹救援，而我只能对记者撒谎说是运气好。

那天晚上，胸口的玉璧印记发热了一整夜，像是在提醒我保持低调。

16

我开始系统性地探索附近水域，寻找可能与潭神类似的存在。

在邻县一个废弃矿坑形成的深潭里，我发现了一处人工开凿的洞穴，壁上刻满了与林家村石碑相似的符文。

林三看照片后非常激动:

这是明代水官留下的镇邪遗迹。

我们连夜赶往现场，但奇怪的是，那个洞穴消失了，潭水变得浑浊不堪。

它在躲我们。

林三盯着水面说:

或者说，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们找到它。

当晚，我做了一个新梦:

无数被铁链锁住的身影在水底挣扎，而一个穿官服的人站在高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