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梦人

妈，转三十万到这个账户，动作快点

我颤抖着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串数字:

这是?

你孙子的妈赶紧转，那边生孩子着急用钱

说完砰的一声摔门离去。

我呆坐在床边愣了半响。

孙子?

我哪来的孙子?

我明明只有一个孙女

1

下一秒，我抓起手机就要给儿媳打电话，可拨出去的一瞬间，突然停住——

这事得查清楚，万一……是误会呢?

我迅速翻出老花镜，一笔一划地将那个账号输进手机银行。

试探着转了五百，然后果断报警。

是的，报警的原因，是因为诈骗。

我怀疑我的儿子被杀猪盘了。

很快，调查结果出来，我被带到了医院。

在这里，我见到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而他的怀里正抱着个皱巴巴的婴儿。

看见我，他两步冲到我面前: 妈你发什么疯?怎么把警察带来了赶紧把他们打发走

不由分说将婴儿一把塞进我怀中

你看看这是你大孙子晴晴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啊，这里 VIP 产房一天就要千等下还要转去月子中心，我还答应奖励她一个包，这样吧，你再给我五十万，回头我……

啪

噪音终于止住了。

杨伟捂着脸，满眼的不可思议。

我哆嗦地指向他:

你女儿目前正躺在病床上吸氧李梦也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而你呢?骗大家说是出差，实际在这生了个野种?

病床上的林晴突然嚎哭起来: 阿姨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孙子，我这是给你们老杨家传宗接代啊

闭嘴

我将孩子一把塞回她怀里:

你以为什么烂货都可以给我们传宗接代吗?况且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谁能保证?

身后的警察见状，匆忙递来笔录让我签字，逃也似地离开现场。

杨伟砰地摔上门，面目狰狞: 妈我不跟你吵，你把钱给我就可以走了，以后我和晴晴的事再不用你管

我扶住桌沿，眼前一阵发黑。

恍惚间，儿媳憔悴的脸浮现在眼前，心底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下一秒，我扯住他的袖子往外拖: 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儿童医院把李梦替换回来，让她休息休息，这边我先给你们请个月嫂照顾下。

哎呀妈

他狠狠甩开我的手: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现在我让孩子叫你一声奶奶是看得起你，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执意不认晴晴，那我也可以让我爸换了你

我惊讶地看向他的嘴脸。

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终于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畜生

2

从私立医院出来，我直奔儿童医院。

推开病房门，孙女正虚弱地躺着。

而李梦守在床边，眼下乌青一片。

妈?

她见我进来，慌忙起身，您腿还没好利索，别来回折腾。

我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你看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回去睡会儿，这儿有我。

她摇摇头: 你们一老一小我不放心，明天小满就可以出院了，不差这一晚。

我喉咙发紧，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开口: 梦梦，其实杨伟他……

下一秒，她身影晃了一下，差点栽倒。

我一把将她扶住，才发现她手冰凉得吓人。

梦梦，你还好吧?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她勉强笑了笑，妈，您刚才想说什么?

我看着她憔悴的脸，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我是想告诉你，你要多注意休息，趁孩子睡着，你也趴着睡会儿。

李梦笑着点点头: 放心吧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正说着，手机突然炸响。

我瞥见来电显示杨建国，心头一沉，快步走出病房。

刚接通，那头就传来嘶吼声: 曹美凤你装什么死?儿子那边等着用钱你不知道吗?晴晴刚给我们老杨家添了大孙子，你赶紧打五十万过去，别丢人现眼

我攥紧手机，指尖微微颤抖: 杨建国，你还要不要脸?你儿子在外面养女人生野种，你倒上赶着当冤大头?他有老婆有孩子，管不住自己裤裆，还得爹妈掏钱擦屁股?

什么野种?那是我们老杨家的种要怪就怪李梦命不好生不了儿子，赶紧打钱，别逼我跟你动手

听完他这句话，我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是的，他向来说到做到。

我这双半瘸的腿，就是拜他所赐。

三个月前，他想从我这里拿钱但没有得逞，就将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要不是李梦，恐怕我早就凉透了。

回家后，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就听见屋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推开门——

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3

家里被翻得一团糟，所有的抽屉、柜子全部掉落在地。

随后卧室探出一个脑袋，是杨伟……

此时他眼里泛着猩红的血丝，见到是我，直接一个箭步冲上来: 妈家里的存折呢?

我没搭理他，拄着拐杖来到沙发旁坐下。

看着一地的狼藉，微微叹了口气: 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你别白费力气了。

什么?

杨伟瞬间疯了……

姥姥那两百万拆迁款呢?你赶紧拿出来晴晴那边不能再拖了她都生气了

我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不再回答他任何一个问题。

下一秒，花盆在我脚底下炸开，玻璃碎片蹦到了我的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传来……

我再问最后一遍，钱到底在哪

嘶吼声穿透了耳膜，眼前的男人似乎下一秒就要疯了。

可紧接着，扑通一声，杨伟竟直接跪倒在地……

妈

您就帮我这一次小满是您孙女，可轩轩也是您孙子啊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重重叹了口气: 小伟，不是妈不帮你，只是妈手里这点钱是留给自己养老的，将来你只需要照顾好你的一双儿女就行，不用管我们。

杨伟的表情瞬间扭曲: 妈您怎么这么糊涂?将来孙子有出息，你也跟着沾光啊，小满就别管了，等她长大了，也是伺候别人的命

我忍不住笑出声: 我养了三十年的儿子都指望不上，还敢指望孙子?这次我摔断腿，是李梦端屎端尿伺候了三个月，你呢?在温柔乡里泡着，可还记得你有个老娘?

杨伟脸色阴沉，手背青筋暴起: 所以，您是真不打算管了?

我没吱声，算是默认了。

下一秒，杨伟猛地起身，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行，那你把我爸那份吐出来他已经点头了，这笔钱必须用来养孙子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你爸?他说什么了?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杨建国的短信: 你看，白纸黑字写着，他名下的钱全部由我支配你俩是夫妻，所以你的钱自然有他一半

我踉跄着扶住沙发靠背，只感觉无比荒谬。

这两百万，是我妈用拆迁的老屋为我换来的最后保障。

而这个三十年来连孩子学费都要我东拼西凑的男人，如今竟敢大言不惭地来算计我的救命钱

杨伟你爸这辈子往家拿的钱，还不够买你小时候的奶粉，他到底哪来的脸让你过来问我要钱?

杨伟双眼微眯，显然已经听不进去半个字。

他刚准备反驳……

咔嗒一声，门开了。

我们二人同时朝玄关看去，进来一道黑影。

竟然是杨建国……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看来今天这父子二人，定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要拿走这笔钱。

我该怎么办?

4

杨伟见来了靠山，腰杆挺得笔直: 爸，你过来劝劝妈吧，她把钱看得比所有人的命都重要，我实在没办法了。

杨建国醉醺醺地走了过来，嘴角挂着虚伪的笑: 美凤啊，这就是你不对了，把这么大一笔巨款攥在手里，看着亲儿子这么为难?

五十万而已，又没多要，这些年的母子情还不值这点钱吗?

我看着他这副嘴脸，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三十年来的委屈、愤怒和不甘，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

杨建国，结婚这么多年，你往家拿的钱连给孩子买尿不湿都不够，现在连五十万都不当回事了?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自己掏钱?

杨建国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无所谓地摆摆手: 我们是夫妻，分什么你我?今天我就把话撂这，我的钱，全都给儿子，他爱怎么花怎么花。至于你给不给，就看你在不在乎这段母子情分了。

这句话说完，父子二人都面目狰狞地看向我。

我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无法收场了。

干脆躺在沙发上，准备鱼死网破。

此时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信息——

妈，我明天给你约了全身体检，等我把小满送到幼儿园就陪你过去，今晚过了十点就不要吃东西了。

简短的文字像一束光，让我瞬间暖了过来。

我得支棱起来，为了孙女，为了儿媳。

因为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娘，竟比我的骨肉至亲更懂得什么是家人。

小伟，

我慢慢坐直身子，摸索着开口: 我觉得你爸说得对，我们这个年纪了，不都是为了儿孙活着的吗?

父子二人眼睛一亮，像闻到血腥的鲨鱼。

晴晴生了这么一大宝贝孙子，是咱们家的恩人啊，五十万根本不够表达我的诚意，所以我决定，把咱们这套房子也卖掉，一起奖励晴晴

什么?

妈你说真的?

父子二人瞬间僵在原地。

那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毕竟这套房子是他名下唯一的资产。

胡闹他猛地拍案而起，你把房子卖了全家睡大街吗?别想一出是一出满嘴喷粪

我不紧不慢地整了整沙发套: 急什么?现在楼市低迷，正是套现的好时机，再说……晴晴那样的好姑娘，总不能委屈人家住老破小吧?将来孙子上学咋办?都得用钱啊

杨伟立刻扑过来握住我的手，声音激动得发颤: 妈我就知道您最疼孙子刚才是我混账，不应该说那些伤您心的话，我错了妈，那咱们什么时候卖房子?

明天明天我就去楼下中介登记去

放你娘的屁

杨建国一脚踹翻茶几，碎玻璃溅了一地。

你敢拿老子的棺材本去养野种?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杨伟瞬间怒了

爸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的钱全都是我的吗，让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一套破房子而已，妈都同意了，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难道你要把房子留给那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

我心下一惊。

滚你妈的我说的是你妈那里的钱都是你的，跟我的钱没关系，养野种用你自己的本事去养，敢他妈花老子钱，也不瞅瞅你什么币样，生儿子没屁眼的窝囊废

眼看杨建国酒精已经上头，满嘴开始喷粪。

而此时的杨伟愤怒值已然达到了顶峰，脖颈青筋暴起，举起拳头就挥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