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璟琛为了救我，不幸变成了跛脚。
二十岁，我自愿退学，嫁给了他。
我照顾他一应生活，陪他做康复训练。
结婚七年，我们从无话不谈，变成了相顾无言。
直到，我发现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孩。
他会耐心的听她说话，会在她生日的时候送她花，会陪她吃饭，看电影。
但他们从未越界。
我知道，霍璟琛爱上别人了。
我也是时候让出霍太太的身份了。
1
遇到霍璟琛前，我生命里也曾出现过两束光。
岁那年，我被亲生父母抛弃。
是许如兰女士捡到了我。
她带我回了家。
一个看起来比我大几岁的小姑娘，递给我一套干净的衣服，笑着和我说:
这是我以前穿的，你试试。
我抱着衣服放在鼻尖嗅了嗅，是太阳的香气。
她叫乔安，比我大五岁。
是许如兰女士的亲生女儿。
那天，许如兰女士给我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那是我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许如兰女士给我改了名字，叫乔宁。
她眉眼带着柔和的笑:
我不求你们日后大富大贵，只求你们岁岁安宁
在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
她告诉我，希望我岁岁安宁。
许如兰女士的日子并不富裕。
全靠她那个小饭馆撑着家里开支。
她每天早起进货，洗菜，晚上半夜才睡觉。
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累，面上永远带着笑容。
哪怕最后被病痛折磨的形同枯槁。
她依旧笑着安慰我，一切都会好起来。
许如兰女士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倒下的。
那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至今治不好。
听说许如兰女士母亲也是这种病去世的。
那年我十三岁，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看着许如兰女士从我生命里消失。
许如兰女士去世后，我性子变得愈发沉闷。
厨房里没有了她忙碌的身影。
耳边没有了她不厌其烦的叮嘱。
唯独那条洗得发白的红色围裙还挂在墙上。
不知不觉中，乔安代替了许如兰女士的位置。
她系上了那条红色围裙。
脸上挂着跟许如兰女士一样的笑容。
那是一种对生活充满无穷信心的笑。
乔安脑子活络，在市场给别人卖衣服业绩很不错。
加上邻居的帮忙，我们姐妹俩日子还算过得去。
而我，就是靠着吸食这对母女的青春。
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十岁，我考上了大学。
彼时，乔安服装店生意日渐红火。
日子似乎真的在慢慢变好。
大一下学期，我去校外投喂流浪猫。
碰见了一个少年。
他靠坐在墙角，怀中抱着一只奶牛猫。
微风拂过少年额前的碎发，画面温馨又美好。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率先跟我打招呼。
怪不得我每次来，都有猫粮，原来是你。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大三的学长，叫霍璟琛。
眼前流浪猫庇护所，就是他建的。
因着这次相识，每次我过来投喂，总会碰见他。
不知是不是巧合。
往后校园内我在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
我开玩笑的问他，是不是跟踪我。
霍璟琛双眼含笑，声音温和地询问我:
乔宁同学，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正值青春年华，对爱情总归是憧憬的。
何况那时候的霍璟琛是那般神采熠熠。
他笑起来很好看，浅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2
那时候的我，只以为霍璟琛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若不是霍母找到我。
我根本不知道，他一件简单的衬衫。
足以抵我和乔安几个月的开销。
更不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霍氏集团的少爷。
霍母的话很难听。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龄的女孩，都想走捷径。
但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我霍家门的。
她瞧不上我，连带着瞧不上乔安。
她说乔安浓妆艳抹，穿得花枝招展，上不了台面。
只是说我可以，说乔安不行。
可我没想到霍璟琛会那么执着。
他不在意我单方面提了分手，反而步步紧逼。
他说会说服家里，让我等他。
事实上，霍璟琛确实做到了。
只不过代价太大。
那场大火，人人都往外跑。
只有霍璟琛往里跑，却不幸被房梁砸断了腿。
再次见到霍母，她明显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她说她同意我和霍璟琛在一起，但是必须退学。
一心一意在家里照顾他的一应生活。
三年内替他生下孩子。
霍璟琛看出我的迟疑。
他让我不要自责，更不要勉强自己。
可不幸却接踵而至。
乔安患了和许如兰女士一样的病。
我没得选，我太需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了。
我主动找到霍母，答应了她的要求。
唯一的条件就是她能替乔安治病。
我时常在想，如果没有霍璟琛对我的这份喜欢。
我肯定留不住乔安。
所以我打心底里感激他。
3
嫁给霍璟琛以后，我便开始医院霍家两头跑。
原本结婚的事，我是瞒着乔安的。
每次她问起来，我都找借口敷衍。
但 VIP 病房，国内外知名专家。
这些都不是我能承担的。
所以很快就穿帮了。
乔安怨我没有跟她商量，更怨自己拖累了我。
她几次歇斯底里的闹着要出院。
她说感激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
唯独以身相许最愚蠢。
日子还长，倘若他以后后悔，那你这辈子就毁了，你有大好的前途，我不能拖累你。
可是姐姐。
如果没有你和妈妈。
我何来前途可言呢?
我抱着浑身发抖的乔安，眼泪簌簌往下掉。
姐，我已经失去了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况且璟琛是真的喜欢我，我相信他不会的。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
谁也料不到未来会怎么样。
结婚没多久，怀孕的事宜便提上了日程。
霍母开始各种催促我。
我深知一旦怀了孩子。
就不能去医院看望乔安。
我想迟一点。
于是，我便在私下偷偷吃避孕药。
可纸包不住火，霍璟琛到底还是发现了。
我尝试着跟他解释，但他听不进去。
那天，霍璟琛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用拐杖打落了我手中的杯子，推倒了桌椅，砸碎了我们的结婚照，玻璃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他双眼通红，满脸怒气的冲我大吼:
如果没有我，你姐早死了。
你嫁给我，就是霍家的人。
生孩子，照顾我，才是你的主要任务。
而不是一门心思放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你明不明白?
一年半的康复训练。
霍璟琛已经可以靠着拐杖独自行走。
但他的脾气也在与日俱增。
他会突然在书房一通乱砸。
会突然打翻牛奶，扔掉拐杖。
事后，他又马上道歉，说自己没控制好情绪。
我知道他一直憋着。
发泄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默默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狼藉。
玻璃碎片划破了手指。
鲜红的血液落在地砖上，开出一朵带着腥气的花。
我没再吃药，听从霍母安排，开始安心备孕。
二十三岁这年，我不负所望，生下了霍子岸。
4
生产那天，医生说有难产的风险，建议剖腹产。
霍母坚持顺产，她说剖腹产对孩子不好。
我看向一旁的霍璟琛，他蹙眉握着我的手:
要不，再试试好不好?
我疼的说不出话来，湿润滑进耳廓。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幸好，一切有惊无险。
刚出生的霍子岸小小的，皱巴巴一团。
很是可爱。
随着霍子岸的到来，我变得更忙了。
好几次我都差点忘了，替霍璟琛准备第二天要穿的衣服。
好在小孩子长得快。
转眼霍子岸学会了走路，学会了叫妈妈。
他作为长孙，颇受霍家人重视。
每周都会被送去老宅，让霍父霍母瞧一瞧。
我会趁着这个时间，做好饭带去医院和乔安一起吃，再带她去楼下看看蓝天白云。
霍子岸四岁这年。
我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接到医院电话时，我刚把霍子岸哄睡着。
医生说国外研制出了这种病的特效药，但价格很贵，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连连跟医生道谢，告诉他我会尽快准备好钱。
真好啊。
乔安能够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了。
我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去了霍氏。
第一次来霍氏，前台不认识我，不让我进去。
我跟她说我是霍璟琛的妻子。
她目光上下打量着我，面上毫不掩饰鄙夷:
少看点狗血言情小说。
霍总还不至于喜欢一个老妈子。
我这才发现自己穿着家居服，头发凌乱。
喏，那才是霍总喜欢的类型。
我顺着前台的视线看过去。
霍璟琛旁边坐着一个女孩。
弯弯的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
女孩略带撒娇的语气对他说:
上次那家日式餐厅还不错。
一会我们还去吃那一家吧。
他们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凯凯而谈。
我忽然想起，我和霍璟琛也曾无话不谈。
只是近几年，我们变成了相顾无言，变成了冷淡疏离，他不再唤我宁宁，不再陪我去医院。
我曾听他朋友问他，后不后悔遇见我?
他晦暗的眸光望向远方。
没说后悔，也没说不后悔。
他只是长久的沉默。
人终会为年少的冲动感到后悔。
只是这一天，来的有点快。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聊了好久。
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女孩在说，霍璟琛在听。
他全程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却在看见我时，蹙起了眉头。
你怎么来了?
女孩闻声看过来。
她愣了片刻，疑惑的询问霍璟琛:
这位是?
我再清楚不过地看见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
霍璟琛不情不愿的开口: 乔宁，我太太。
女孩名叫孟晴。
她扯了扯霍璟琛的衣角: 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不用。
霍璟琛看向我: 有什么事吗?
我如实回答:
医院打电话来，说研制出特效药了。
在得知我的来意后，他马上叫来司机送我回家。
好似我多待一秒钟，都能让他感到不自在。
临走时，我回头:
晚上，还需要等你回来吃饭吗?
他没回答我，只是吩咐司机快去快回。
5
那晚，我本可以不用等霍璟琛。
但我还是在餐桌前坐了很久。
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我也不明白我在等什么。
或许在家里等他，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客厅灯光被打开的时候，我注意到墙上的挂钟。
晚上十点半，霍璟琛回来了。
四目相对间。
我想我应该问点什么。
问他去哪里了?
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可话到嘴边还是沉默了。
霍璟琛淡淡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都安排好了。
等乔安各项指标正常，就可以用药了。
除此之外，他没有再跟我说任何话。
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
悲凉中掺杂着一份庆幸。
至少，他还愿意帮我，不是吗?
第二天，目送霍璟琛去公司后。
我换了一身衣服，打车去了医院。
乔安看见我来，笑了起来:
今天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我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
今天吃素，西红柿鸡蛋面。
我是学着许如兰女士的方式做的。
却怎么也做不出来她那个味道。
我盛了一碗面，递给乔安，看着她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她忽然问我:
宁宁，他对你好吗?
我扬了扬嘴角，极其自然的说道:
好呀，昨天我刚跟他说出了特效药，他马上就安排好了一切，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出院了。
对了，你到时候别忘了给霍子岸准备红包，说起来，你这个大姨子还没抱过他……
宁宁，你又瘦了。乔安打断我。
我情绪向来很稳定。
可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慌了神。
我无措的走到窗边，佯装关窗户。
透过玻璃，我看见映照在上面瘦削的脸颊。
怕乔安看出端倪，我故作轻松道:
可不嘛。
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知道有多磨人了。
她听完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风中已经有了冬日的气息，看样子初雪将近。
来年这个时候，乔安应该好起来了吧。
6
至于霍璟琛。
自被我撞见那日起，他便常常早出晚归。
一日三餐，都是跟孟晴一起吃。
他们畅谈公司经营管理，他们一起出席酒会。
他会在她生日时，送她玫瑰花。
会包下整个电影院，陪她看电影。
我的生活范围很小，除了霍家就是医院。
底下的人惯会拜高踩低。
管家和司机聊天不避着我，我也就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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