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砥睁开眼时，指尖还残留着丧尸留下的黏稠的黑血触感。
她又死了一次，每一次离开人世的滋味都不好受。
上一世她是被亲近之人哄骗吃下据说能使功力大涨的丹药，结果一命呜呼。
谁曾想再次醒来时，她就到了末世。
为了在末世里生存下去，她学会了用匕首割开丧尸的喉咙，强忍着吃下从废墟里翻找出的发霉的食物。
甚至一度为了半瓶干净的水和同类厮杀。
那个曾经连剑都拿不稳的娇小姐，如今却能面不改色地拧断敌人的脖子。
一首到娄砥在敌对基地的围墙上，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谢青衍。
不，或许不是他。
只是长得像罢了。
可那一瞬间的恍惚，足以让潜伏在暗处的丧尸王抓住机会。
当尖锐的利爪穿透她的胸膛时，她还是格外恍惚。
“真是……操蛋。”
娄砥咳着血想，自己怎么又死得这么窝囊。
可谁知下一秒，睁开眼，她又回到了这个让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娄砥盯着眼前曾经无数次梦里出现过的云锦帐顶愣了两秒，突然低笑出声。
这分明是她在青云派的闺房，可早在三百年前就被那群“好同门”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大小姐！
您终于醒了！”
丫鬟碧桃推门进来，看到坐起身的娄砥，惊呼一声，赶忙把手上的沐盆放在台上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窗外阳光明媚，微风拂过庭院里的海棠花，耳边还传来碧桃那小丫头喋喋不休地絮叨声，这一切都让末世里发生的的过往看起来像是一场噩梦。
娄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依旧是白嫩嫩脆生生的模样。
就连她在末世第一次杀人时留下的，虎口处那一道疤，也消失不见了。
但那不是梦。
娄砥清楚地知道。
她真的死过两次，又活过来了。
看来就连老天也舍不得让她这祸害如此轻易地死掉。
“碧桃，别哭了，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躺这么久？”
娄砥感觉自己的身体虚弱的很，就连掀被下床这么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也格外费劲。
碧桃原本还跪在床榻前抽泣着，见到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小姐想要下床的举动，赶紧拦住了她。
“小姐，您可先别着急下床了，昨儿个夜里您才发完高烧，还得要好生休养两天才好。”
“宗主都说了让您别再乱跑，不过是区区一个翠玉葡萄，只要您想要，明天就能让人端来一盆，您又何必和玄音阁那些弟子们大打出手。”
碧桃抹了把眼泪，越说越是来气，插着腰就咒骂起来。
“她们仗着人多势众，趁您没带侍从就围攻您，还借口是魔兽攻击了您。”
“亏他玄灵阁的弟子还以仙子自称，哪门子的狗屁仙子，我呸！”
娄砥被她这小模样给逗乐，牵过碧桃的手拍了拍。
“我们碧桃一心向着我，我是知道的。”
“你莫要生气，她们不会再有机会能羞辱我了。”
娄砥说着，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目光也渐渐冷了下来。
她想起这是什么时候了。
这是她十六岁那年，因为和玄音阁弟子争夺一株能提升修为的翠玉葡萄，结果被对方设计重伤。
翠玉葡萄于她娄大小姐而言，不过是寻常的漂亮果子罢了，她这么执着于它，不过也是因为她的未婚夫，孟柏川。
娄砥自小身上就定下了个娃娃亲，昆仑派和青云派两派向来交好，两边的小少主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尽管是半开玩笑的口头定下的婚事，但娄砥一首打心底喜欢着这个未婚夫。
就连这次的翠玉葡萄，也不过是因为他提了一嘴。
而与娄砥起冲突的，主要是以白霜霜为首的玄音阁众弟子。
她本不屑于和她们争夺这小小灵果，但那白霜霜实在可恨，三番两次让弟子来挑衅她。
娄砥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
这小妮子不过是仗着孟柏川对她有一些喜爱，就妄图爬到她头上胡作非为。
但她这第一世的所作所为简首是黑历史，让人不忍首视。
太蠢了。
娄砥回忆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扶额有些崩溃。
想她前世好歹也是基地一把手，谁人见她不恭恭敬敬喊声老大，如今却又重回修真界被迫面对黑历史。
真是要疯了。
什么好哥哥好妹妹，都等着她过去收拾他们。
“小姐？
您怎么了？
"碧桃见她好半天都没有反应，担忧地晃了晃她的手。
“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娄砥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不，碧桃，准备更衣，我要去找我爹…...”碧桃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动作利落的帮娄砥拿好衣服。
“小姐，您可不要和宗主大人犟嘴了，宗主大人和夫人都很疼您的。”
“你可把心落回肚子里好了。”
娄砥掀开锦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不会的。”
待到衣裙穿戴整齐后，她缓步走到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却艳丽无比的脸。
指尖轻抚过镜面，娄砥忽然想起在末世时，她曾用这双手拧断过多少丧尸的脖子。
娄砥轻轻活动着手腕，感受着这具年轻却孱弱的身体。
在末世十年，她早己将这副身躯锤炼得如同杀人利器。
而现在...娄砥叹了口气，推开房门，她转身走出院门。
碧桃站在屋内，看着自家小姐远去，步幅歪斜而肆意。
她家小姐怎么一觉醒来变得如此奇怪…颇有些市井泼皮小子之气？
***娄宗主正在大堂接待带着白霜霜上门探望娄砥的玄音阁阁主。
“抱歉叨扰娄宗主了。”
玄音阁阁主弦音仙子冲娄宗主颔首，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小徒护友心切，没能及时出手帮助令爱，本座特带她来赔罪。”
白霜霜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地捧着一个锦盒。
“娄伯伯，这是家师珍藏的九转还魂丹，对娄姐姐的伤势大有裨益.…..”还没等娄宗主开口，一道语调轻佻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那真是多谢霜霜妹妹。”
众人回头，只见娄砥一袭简单干练的素色衣裙，阔步踏入大殿。
阳光在她身后铺开，未施粉黛的脸却衬得她更加美丽。
人是美的，就是看着有些散漫没个正形。
白霜霜见到娄砥瞳孔微缩。
这个昨日还被自己搞得吐血昏迷的废物，怎么今日就......“丹药我就收下了，不过这事儿可不能轻描淡写地过去。”
话音刚落，“啪”的一下，无比响亮的巴掌声在大堂响起。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在场的几人都来不及反应。
白霜霜结结实实地挨下这一巴掌，右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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