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泼墨般浸染天际,浓稠的黑暗裹挟着悬崖峭壁。
冰冷的雨丝划过鼻尖,与轰鸣的雷暴交织,暴雨将这片藏污纳垢之地与苍茫群山混沌成一片。
悬崖边缘矗立着一座破败建筑,与其说是房屋,倒更像被放大无数倍的锈蚀铁箱。
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沙哑地沉声道:"到了,进去吧。
"话音未落,屋内骤然爆发出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哗啦!
叮铃——”尖锐声响在暴雨中转瞬即逝。
叶杦殇瞳孔微缩,凭经验判断这是酒瓶坠地的脆响。
几小时前刚平复的心跳,此刻又在胸腔里剧烈震颤。
他抬手抹去脸上雨水,毅然推开那扇通往黑暗的门。
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两盏昏黄灯泡在蛛网间摇晃。
墙角堆叠着蒙尘的麻袋,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尽头还有一扇虚掩的门,隐隐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叶杦殇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这扇门。
“给我!
把东西给我!!”
只见屋内有一个皮肤蜡黄、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匍匐在地,手肘勉强撑着上半身,手里攥着半截破碎的酒瓶。
锋利的玻璃碴深深刺入头顶,鲜血混着碎玻璃汩汩流出,左腿上赫然是个狰狞的枪伤,暗红色血迹在水泥地上静静地淌着。
叶杦殇垂眸,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上,还沾着零星血珠。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人是用酒瓶砸碎了自己的脑袋。
男人面前黑色貂皮大衣裹着的身影斜倚在真皮座椅上。
那人翘着腿,手肘撑着扶手,指节抵着下巴,双眼微阖似在假寐。
脸上一道蜈蚣状疤痕从眼角斜劈至下颌,即便岁月流逝,仍透着骇人的暴戾。
叶杦殇心脏猛地一缩,他知道,眼前正是警方通缉多年的头号毒枭——江斌华。
按照常理,新人考核根本接触不到这个级别的人物。
冷汗顺着脊椎滑入衣领,叶杦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呜啊……”垂死的男人突然松开酒瓶,双手死死揪住头发,整个身体如痉挛的蚯蚓般在血泊中扭曲翻滚,“我受不了了!
给我,再给我一点……求你!”
江斌华缓缓睁开眼,冰锥般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他盯着男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冷漠中透着不加掩饰的鄙夷。
男人的目光透着深深的疯狂与绝望,让叶杦殇如坠冰窖,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你说很痛苦?”
江斌华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那我帮你解脱如何?”
男人疯狂点头,脖颈青筋暴起。
下一秒,江斌华身后的两个毒贩如鬼魅般冲上前,粗暴地架起他往外拖。
凄厉的惨叫声混着拖行的血迹,一路延伸到门外。
“不要!
放开我!
你们不能这么做!
你们会遭报应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呼喊渐渐消散在暴雨中,紧接着,一声重物坠崖的闷响传来,混着惊雷在山谷间回荡。
叶杦殇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方才还温热的心,此刻坠入了万丈冰崖。
闪电划破天际,将整个房间照得惨白。
恍惚间,叶杦殇仿佛看到一轮血月高悬夜空,月光里翻涌着绝望的哭喊、破碎的求生欲,还有数不清的冤魂。
那个刚刚消逝的生命,或许是某人的父亲,某人的丈夫,却在毒品的深渊里化作一具无人收殓的尸体。
这里是罪恶的渊薮,是仇恨的温床。
叶杦殇的胸腔里翻涌着滔天怒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作为一名缉毒卧底,他在心里发誓: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将这群恶魔绳之以法,为所有被毒品残害的生命讨回公道。
“老大,这是新来的。”
壮硕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斌华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枪,冰冷的目光如毒蛇般锁定在叶杦殇脸上。
叶杦殇强压下心底的恶心与不安,扬起一抹讨好的笑:“老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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