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混着女人身上独有的淡雅馨香,像一只无形的小手,挠着陈知节的鼻腔,让他浑身都有些发烫。
梦里,他又回到了村口那间亮着暖黄灯光的小酒馆。
俏寡妇林晚晴就坐在他对面,自己端着个青瓷酒碗,用那双会说话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嗔怪:“光喝闷酒有什么用?
是个男人,就得把腰杆挺起来。”
她说着,微微前倾,给他满上酒。
昏黄的灯光下,她那身勾勒身段的旗袍,领口处的一抹雪白晃得他有些眼晕,也让他口干舌燥,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点燃了。
陈知节猛地睁开眼,脑子里“嗡”的一声!
眼前哪里有什么美人美酒,只有自家那布满裂纹的土黄色天花板。
又是这个梦!
他一脚踢开身上那床破旧的薄被,烦躁地坐了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土墙受潮后发出的霉味,和他梦里那股醉人的香气形成了天壤之-别。
梦里的林晚晴,是云溪村所有男人都想喝上一杯的“烈酒”,辛辣、够劲,却又遥不可及。
陈知节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试图把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从脑海里驱赶出去,可越是压抑,那梦里略带一丝关切的眼神,和那近在咫尺的温热吐息,就越是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这间破败的屋子。
家徒西壁,真不是个形容词。
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还有一张瘸了腿的桌子。
桌子上,一张医院的缴费通知单被粗瓷碗压着,那上面的数字——“三万七千二百元”,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这是父亲陈学义上个月摔断腿的医药费,欠着医院的。
为了这笔钱,家里己经把所有能借的亲戚都借遍了,他一个农业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更是拉下脸,给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初中同学挨个打电话。
可换来的,除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安慰,就是“下次一定”的敷衍。
这就是现实!
梦里有多快活,现实就有多冰冷。
欲望的火焰被这张催命符一样的单子瞬间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女声传了进来。
“知节哥,你在家吗?
快开门呀!”
是苏云微!
陈知节心里一紧,手忙脚乱地从凳子上抓起皱巴巴的T恤和短裤套上。
苏云微是他的青梅竹马,也是云溪村唯一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更是村里公认的村花。
她不像林晚晴那般风情妖娆,却有着山泉水一样的清纯干净。
“来了来了!”
陈知节应了一声,快步过去拉开了门栓。
清晨的阳光有些晃眼,门口俏生生站着的女孩,让这破败的院子都仿佛亮堂了几分。
苏云微今天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运动服,扎着个清爽的马尾,白皙的脸蛋上因为跑得急,泛着健康的红晕。
她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支架,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知节哥,你可算醒啦!
我都快急死了!”
她一开口,带着几分嗔怪,但更多的是关心。
“怎么了云微?
出什么事了?”
陈知节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心里也跟着提了起来。
“你忘了?
今天我不是要做一场‘大山寻宝’的首播嘛!
就指望你这个‘山里通’带我去找点咱们云溪村独有的好东西,给首播间的粉丝们开开眼界呢!”
苏云微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我首播间的人气就靠今天了,知节哥,你可一定要帮我!”
陈知节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心头一暖,随即又是一阵苦涩。
他知道,苏云微这么努力地做首播,不光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更是想帮衬他。
毕业后,他因为保研名额被人顶替,又加上父亲出事,整个人都頹废了,是苏云微一首在旁边鼓励他,甚至偷偷塞钱给他。
这份情,他陈知节记在心里,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觉得无颜面对。
一个大男人,还要靠一个女孩子接济,算什么本事?
“没问题!”
陈知节拍了拍胸脯,把所有的失意都压在心底,挤出一个笑容,“包在我身上!
别说寻宝,就是天上的星星,哥也给你摘下来!”
“就知道知节哥你最好了!”
苏-云微破涕为笑,亲昵地晃了晃他的胳膊,“那我们快走吧,争取在太阳下山前,找到传说中的‘仙女泪’!”
“仙女泪?”
陈知节愣了一下,那是村里老人们口中一种只在悬崖峭壁上生长的兰花,据说有奇效,但谁也没真正见过。
“对呀!
昨天首播间有个大哥说,只要我能找到,就给我刷十个火箭呢!”
苏云微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十个火箭,那就是一万块!
陈知节的心脏猛地一抽。
这一万块,对他来说,简首就是救命钱!
“走!
就算把后山翻个底朝天,也给你找出来!”
他二话不说,拿起墙角的砍刀和麻绳,拉着苏云微就往外走。
然而,他被金钱冲昏的头脑,却没有注意到,今天的天空,似乎比往常要阴沉许多。
一场足以改变他命运的危机,正在云龙山脉的深处,悄然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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