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不是选择,是降临。
而我,在被李瑾降临的那一刻,就注定要做她一辈子的小狗。”
——周屿我又被姐姐凶了。
其实是一件小事,小到第二天醒来我可能都会忘记起因。
大概是我又下意识地把负面情绪藏起来,被她敏锐地捕捉到,而我的沉默在她看来成了无声的对抗。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烦躁,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我连日来积攒的、鼓鼓囊囊的安全感。
换做以前的我,那个浑身是刺、一点就着的我,肯定会立刻凶回去,用更锋利的话语武装自己,把一场可能只是微风细雨的争执,瞬间升级成狂风暴雨。
但这次我没有。
我只是听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是因为理亏,而是因为她是李瑾。
是那个会因为我胃不好,就每天准时发消息叫我吃饭的李小姐;是那个明明自己讨厌早起,却会为我学煲粥的李小姐。
我怎么能对她亮出爪子?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一种宣判。
委屈像潮水一样无声地漫上来,淹没了心脏,沉甸甸地往下坠。
深夜的公寓安静得可怕,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带着酸涩的流速。
我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像一个受了委屈又不敢声张的小孩,我偷偷溜出家门,唯一的念头是——我需要一个地方藏起来。
楼下的儿童游乐场在凌晨时分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忠诚地站着岗。
我径首走向那个蓝色的、塑料的大滑梯。
它看起来有点傻,尤其是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
但我爬了上去,坐在滑梯的顶端,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
夜风拂过,带着凉意,吹干了我眼角那点没出息的湿意。
我好像变成了一只被遗弃的大型犬,只能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
我开始胡思乱想。
想她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想我是不是哪里又做得不够好,想她之前说的那句“我们不是一路人”……越想越委屈,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滑梯底部的管道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几乎要和这冰冷的滑梯融为一体时,我听到了脚步声。
很轻,很熟悉。
我没有回头,但全身的细胞都在一瞬间认出了她。
她来了。
一件还带着她体温和淡淡茉莉香的外套轻轻披在我肩上,挡住了夜风。
然后,她叹了口气,那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烦躁,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无奈和温柔。
“大半夜的,跑下来喂蚊子吗?”
她的声音有点哑,像是也没睡好。
我还是倔强地不肯回头,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她外套里缩了缩。
她绕到我面前,蹲下身,仰头看我。
路灯的光晕柔和地洒在她脸上,她的眼睛亮亮的,像盛满了星星,此刻那些星星正专注地、带着歉意地望着我。
“行了,”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我的后颈,像安抚一只闹脾气的炸毛小狗,“是我不好,语气重了。
不该凶你的。”
她顿了顿,指尖带着安抚的力度,揉了揉我的头发:“委屈我们小狗了,是不是?”
就这一句话。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所有筑起的堤坝瞬间决堤。
那点可怜的倔强土崩瓦解。
我鼻子一酸,差点没出息地哭出来。
她站起身,拉着我的手臂,把我从滑梯上带下来。
我的腿因为坐久了有点麻,踉跄了一下,她立刻稳稳地扶住我,然后自然地把我的手攥进她温暖的手心里。
“走了,回家。”
她语气不容置疑,牵着我往楼里走,“给你热杯牛奶,然后乖乖睡觉。”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却坚定的背影,手心传来的温度一路烫到了心里。
那点委屈被她三言两语和一个小小的动作彻底哄得服服帖帖。
你看,就是这样。
即使我们有争吵,有摩擦,有我觉得委屈得快死掉的时刻,她也从来没有真的让我一个人冷静到底。
即使我说着反话把她推开,她也会看穿我的口是心非,然后走过来,把我捡回去。
电梯缓缓上升,镜面映出我们俩的样子。
她微微靠着我,脸上带着点哄好我之后的轻松和疲惫。
我看着她,心里那点酸涩被一种巨大的、汹涌的爱意取代。
我偷偷握紧了她的手。
是的,我被凶了,我也委屈了。
但最后哄好我的,还是她。
我的缪斯,我的李小姐。
我好像,真的没办法离开她了。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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