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大陆，东域。
青云山脉脚下，季家演武场。
数百名季家子弟汇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期待与紧张的气息。
今日，是季家一年一度的资质评估，也是决定无数年轻族人未来命运的最终时刻。
演武场中央，立着一块半人高的“引气石”，通体黝黑，表面光滑如镜。
一个又一个年满十六岁的少年少女走上前，将手掌贴在石面上，屏息凝神，试图引动天地间那一缕虚无缥缈的灵气。
“季明，引气入体失败，评定，丁下！”
“季兰，引气入体失败，评定，丁下！”
随着执事长老面无表情地一声声宣判，大部分少年的脸上都写满了失落。
修仙之路，第一步便是天堑，引气入体说来简单，却卡住了九成九的凡人。
人群的角落里，一个身形略显瘦弱的少年静静站着，他叫季平凡。
他的衣着干净整洁，却掩不住眉宇间的一丝郁色。
作为族长季长云的独子，他本该是全场最耀眼的存在，但此刻，投向他的目光却充满了同情、讥讽与幸灾乐祸。
因为，他己经努力了无数次，今天是最终期限，而他，至今未能引气入体。
“下一个，季平凡。”
执事长老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念一个与季家未来毫无干系的名字。
季平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缓步走向那块冰冷的引气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数百道目光瞬间像针一样扎了过来。
“看，是少族长，你说他今天能成吗？”
“成？
别做梦了！
这都最后一天了，他要是能成，我当场把这引气石给吃了！”
“嘘，小声点，族长还在高台上看着呢！”
“看着又如何？
族规就是族规，今天再不成功，就算是族长的儿子，也得被派去边远矿场，这辈子算是完了。”
议论声虽轻，却一字不落地钻入季平凡的耳中。
他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将手掌按在了引气石上。
冰凉的触感传来，他闭上双眼，拼尽全力按照功法所述，去感知，去牵引。
然而，识海中依旧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别说灵气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一息，两息，十息……引气石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黑色，没有泛起半点光华。
失败了。
又是失败。
人群中，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开始响起。
“我就说吧，废物终究是废物，和他那个名字一样，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
一道格外刺耳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身穿华丽锦衣，神情倨傲的少年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狗腿子般的跟班。
正是大长老之子，季浩。
季浩走到季平凡身边，用下巴看人，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季平凡，别挣扎了，你根本就不是修仙的料。
族长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依我看，你还不如早点收拾包袱，去矿场还能给家族做点贡献。”
季平凡缓缓收回手，睁开眼，平静地看着他：“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哟，嘴还挺硬。”
季浩撇了撇嘴，“可惜啊，修仙界靠的是实力，不是嘴皮子。
今天之后，我倒要看看，你这所谓的少族长，还怎么硬气得起来。”
高台上，一名面容坚毅，眉宇间带着几分忧色的中年男子拳头微微握紧，他便是季家族长，季长云。
看着儿子被当众羞辱，他的心如刀绞。
“大长老，”季长云声音低沉地对身旁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说道，“平凡他……”被称为大长老的季山抚了抚胡须，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淡淡道：“族长，规矩不可废。
季家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
这是老祖宗定下的铁律。”
季长云脸色一白，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大长老一派早就视他们父子为眼中钉，如今抓到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
“季平凡，引气入体失败，评定，丁下！”
执事长老的声音，如同最后的丧钟，敲碎了季平凡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默默地走下台，在无数道目光的洗礼下，离开了演武场。
……夜，深沉如墨。
季平凡的房间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这里是季家最偏僻的一个小院，与他少族长的身份格格不入。
他盘膝坐在床上，回想着父亲今天离开时那落寞的背影，和那句“凡儿，别放弃，爹再想想办法”，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父亲己经尽力了。
为了他的修炼，不知求了多少人，耗费了多少资源，可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漏斗，无论多少灵药灌下去，都毫无反应。
或许，我真的不是这块料吧。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但他不甘心！
凭什么季浩那种人可以修行，而自己却要被流放到矿场，在无尽的黑暗和劳作中度过余生？
“再试一次！
最后一次！”
季平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摒弃所有杂念，再次进入冥想状态。
这一次，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催动到了极致，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疯狂地向西周探去。
一秒，两秒……就在他即将再次失望放弃的刹"嗡"的一声，他的脑子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海！
哎哟，我的老腰，这破床板又硌着我了，什么时候能换个软点的……饿，好饿，灯油快没了，我要灭了，我要灭了……外面的风好大，吹得我窗户纸都快破了，好冷啊……墙角那只臭虫又在爬，烦死了，等下我塌个角压死你……桌子在抱怨，油灯在呻吟，窗户在叫屈，连墙壁都在骂骂咧咧！
这些声音不是幻听，它们无比真实，每一个都带着清晰的情绪和逻辑，疯狂地挤进季平凡的脑海。
“啊！”
季平凡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无数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恐怖的精神噪音，撕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想要停下来，想要把这些声音赶出脑海，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这些声音仿佛长在了他的灵魂里，无处可逃。
他从床上滚了下来，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脸色苍白如纸。
这小子怎么了？
在地上打什么滚？
抽风了吗？
是地板在嘀咕。
管他呢，别把我的灯油弄洒了就行……油灯有气无力地说道。
吵死了吵死了！
还让不让桌子睡觉了！
这些声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清晰，愈发吵闹。
这是怎么回事？
走火入魔了吗？
我难道就这样要死了吗？
在无尽的痛苦中，季平凡的意识渐渐模糊......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