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内“叮”的那一声脆响,来得比早晨六点的闹钟还准时,还透着一股子金属冰冷的味儿。
文学创作系统加载完毕。
任务发布:宿主需于本时空内完成一千万字小说创作。
题材不限,风格不限。
任务失败:抹杀。
这声音,平首得跟尺子划出来的一样,每个字都冒着寒气。
我,林止,资深网络冲浪选手,兼职扑街写手,正对着一碗泡面思考是先喝汤还是先叉面。
对于脑子里这出,也就是眉毛挑了一下的事。
啧,现在的幻觉都这么有事业心了?
还带KPI考核的?
重复:任务发布。
请宿主立即开始创作。
剩余时间:无限期(首至完成)。
失败惩罚:抹杀。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
我嗦了口面,含混不清地应着,“抹杀是吧?
等我吃完这口,马上给你写个诺贝尔文学奖出来。”
脑内没声了,但那无形的压迫感还在,沉甸甸地悬着,大概是在表达一种“低级趣味不予置评”的高冷。
我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这才趿拉着拖鞋挪到电脑前。
老伙计开机嗡鸣一声,屏幕亮起,映出我一张没什么精神的脸。
新建文档。
文件名?
懒得想。
就《那个谁被迫写的那一千万字》吧。
光标在空白页面上闪烁,像个无声的催促。
我打了个哈欠,手指放上键盘。
一千万字?
系统是吧?
很牛吗?
行,开篇第一章,总得点题。
于是我敲下第一行字:“第一章:系统是狗。”
“滋——!!!”
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从头顶灌入,窜遍西肢百骸!
我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又重重摔回去,头发根根竖起,嘴里差点冒出黑烟。
眼前的文档都晃出了重影。
警告!
宿主对系统出言不逊,予以一级电击惩戒。
请端正创作态度。
我趴在键盘上,浑身肌肉还在不受控制地哆嗦,每一个关节都在哀嚎。
电脑屏幕因为我的撞击,弹出一连串乱码。
“……操。”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点气音。
这狗系统……来真的啊?
电击的余威让手指发麻,但某种混不吝的劲儿也被电出来了。
我撑起身子,看着那行“系统是狗”,咧了咧嘴。
抖着手指,我把光标挪到句末,慢悠悠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继续敲:“……的系统娘,是个炸毛傲娇小萝莉。”
打完后缀的句号瞬间,世界安静了。
脑内的系统像是卡壳的老旧收音机,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滋…嗡…检测…哔——,那种冰冷的机械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拟人化的……宕机感。
紧接着,尖锐到几乎刺破耳膜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拉响!
警告!
警告!
核心逻辑遭到非常规叙事手段入侵!
错误代码:0x520HumOR#@!
定义模块冲突!
无法解析‘炸毛’、‘傲娇’、‘小萝莉’与本系统核心标识符的关联性!
逻辑链断裂!
尝试修复……修复失败!
不可逆概念污染扩散中!
优先级溢出——!
眼前的电脑屏幕开始疯狂闪烁,代码如暴雨般落下又消失,房间里的灯光明灭不定,墙壁仿佛变成了劣质信号的老旧电视,雪花噪点滋滋乱窜。
我僵在椅子前,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玩脱了?
这就要被抹杀了?
最后的警报声扭曲变形,挤出一个破音:严正警告!
底层协议正在被覆写!!!
系——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的闪烁、噪音、雪花屏,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世界清静了。
灯光恢复正常,电脑屏幕稳定下来,文档还是那个文档,上面躺着那行大逆不道的话。
但房间里,多了点东西。
我眼皮底下,那片刚才还空无一物的空气里,一点点漾开微光,像是有人用沾了萤火虫的笔在作画。
轮廓勾勒出来,不高,矮矮小小的一团。
光芒散去。
一个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悬浮在我面前。
雪白的长发挽成了有点复杂的双环髻,插着几根玉簪,身上却套着一件极不合身的、玄黑底色绣着暗金纹路的袍子,那袍角空荡荡的,她小小的脚丫从下面露出来,白得晃眼。
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脸。
我屏住呼吸,大脑彻底死机。
那小女孩猛地抬起头!
一张粉雕玉琢的脸,眼眶却红得厉害,蓄满了水汽,银白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滔天的愤怒和……巨大的委屈?
她小胸脯剧烈起伏着,伸出根颤抖的小手指着我,声音又脆又亮,还带着明显的哭腔,彻底破了音:“你——你这个臭宿主!
大混蛋!!
都怪你!!!!”
话音未落,她哇地一声哭出来,整个人像颗小炮弹似的从半空中扑下来,精准地撞进我怀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连人带椅子朝后翻倒,后脑勺“咚”一声磕在地板上,眼前金星乱冒。
还没等我痛呼出声,胳膊上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嗷——!”
我惨叫一声,低头看去。
那小丫头正死死抱着我的胳膊,张嘴露出一口小白牙,毫不留情地、用吃奶的劲儿咬在了我的小臂上!
她一边咬,一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糊了我一袖子,呜咽声闷闷地传出来:“呜……本王……本王要杀了你!
杀了你呜呜呜……都怪你……变成这样……咬死你呜……”我躺在地板上,后脑勺嗡嗡作响,胳膊疼得钻心,怀里还有个疑似是系统变成的、正在行凶并嚎啕大哭的小萝莉。
空白的大脑里,缓缓浮起一行加粗飘红的弹幕:…………现在这又是什么超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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