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惊魂昏暗的灯光在“百乐门”的招牌上摇曳，映照出一种纸醉金迷的颓靡。
沈清河拢了拢身上的黑色风衣，快步穿过门口拥挤的人群。
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气、劣质香烟的味道，以及挥之不去的酒精味。
她知道，今晚的百乐门，注定不会平静。
“让一下，让一下！”
顾亦宸高大的身影挤开人群，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看到沈清河，脸色稍缓，“你怎么也来了？”
“我接了个委托，跟今晚的事情有关。”
沈清河简单解释，目光扫过被警戒线封锁的后台入口。
顾亦宸叹了口气，“里面乱成一锅粥了。
苏婉死了，死在化妆间里。”
沈清河心头一震。
苏婉？
那个在百乐门卖唱，答应给她提供消息的姑娘？
她死了？
“带我进去。”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原本光鲜亮丽的化妆间，此刻一片狼藉。
化妆台上，口红、粉饼散落一地，镜子上溅满了血点。
苏婉倒在地上，一袭红色旗袍被鲜血染透，显得格外刺眼。
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死状凄惨。
李茹正蹲在尸体旁，一丝不苟地进行检查。
看到沈清河，她点了点头，声音平静：“致命伤是颈动脉被割断，一刀毙命。
凶手下手很专业，也很狠毒。”
“死亡时间？”
顾亦宸问道。
“大概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
李茹指了指苏婉僵硬的手指，“看样子，死前挣扎过。”
沈清河仔细观察着现场，她的目光落在化妆台边缘的一个破碎的玻璃瓶上，瓶身上沾染着血迹。
“这是什么？”
她指着玻璃碎片问道。
“香水瓶，很普通的一款。”
李茹回答。
沈清河蹲下身，捡起一片玻璃碎片，仔细端详。
碎片边缘十分锋利，与苏婉脖子上的伤口吻合。
“看来凶手是就地取材，用香水瓶行凶。”
顾亦宸环顾西周，脸色凝重。
“案发时，百乐门里人很多，嘈杂混乱，想要找到目击证人恐怕很难。”
“未必。”
沈清河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一阵冷风吹进来，带着一丝淡淡的茉莉花香。
“闻到了吗？
茉莉花的香味。”
“茉莉花？”
顾亦宸有些疑惑。
“百乐门里没有人会用这种香味的香水，太素雅了，不符合这里的氛围。
这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沈清河缓缓说道，“凶手很可能在行凶后，打开窗户通风，想要掩盖血腥味。”
“有道理。”
顾亦宸点了点头，示意手下仔细搜索窗户附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匆匆走进来，满脸焦急。
“顾探长，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死了人？”
“程老板，你来得正好。”
顾亦宸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百乐门出了命案，苏婉被人杀了。”
程峻，百乐门的老板，上海滩有名的富商，也是沈清河这次调查的重要目标之一。
他表面上是慈善家，背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程峻闻言，脸色一变，随即露出悲痛的表情。
“这……这怎么会这样？
苏婉是个好姑娘，谁会杀她？”
“程老板，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顾亦宸问道。
程峻摇了摇头，“没有，我每天都很忙，很少来后台。”
沈清河走到程峻面前，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程老板，苏婉跟你关系怎么样？”
程峻似乎被她的眼神震慑住，稍稍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她只是一个歌女，我跟她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沈清河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
“是吗？
我听说苏婉很受程老板的赏识，还经常得到你的照顾。”
程峻脸色有些不自然，“我只是看她唱得好，所以偶尔会给她一些小费。”
“仅仅是这样吗？”
沈清河逼问道。
“当然，我……”程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急匆匆跑进来的服务生打断了。
“程老板，不好了！
有人在外面闹事，说是要找苏婉算账！”
服务生惊慌失措地说道。
程峻眉头紧锁，对着顾亦宸说道：“顾探长，你看这……”顾亦宸摆了摆手，“你去处理吧，这里的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程峻如释重负地离开了化妆间。
沈清河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你觉得是他？”
顾亦宸问道。
沈清河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他的嫌疑很大。
而且，外面闹事的人，也值得我们注意。”
两人走出化妆间，来到百乐门的大厅。
大厅里一片混乱，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在推搡着服务生，嘴里骂骂咧咧地喊着苏婉的名字。
“苏婉呢？
让她出来！
她欠我们钱，今天必须还清！”
顾亦宸上前一步，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这里是警察局的地盘，谁敢闹事？”
几个男人看到警察，顿时怂了，但还是不甘心地叫嚣着：“苏婉欠了我们高利贷，她跑不掉的！”
沈清河走到带头的男人面前，问道：“你们为什么找苏婉？
她欠你们多少钱？”
“她欠了我们五百块大洋！
说好今天还的，结果人不见了！”
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五百块大洋？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个歌女，怎么会欠下这么多的钱？
沈清河心里充满了疑问。
“你们知道苏婉为什么要借这么多钱吗？”
她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只说是急用。”
沈清河沉思片刻，对顾亦宸说道：“顾探长，这些人先带回去调查吧。
苏婉的死，或许跟这笔钱有关。”
顾亦宸点了点头，示意手下将闹事的人带走。
回到化妆间，沈清河再次仔细检查了现场。
她发现，在化妆台的角落里，有一个被压在碎玻璃下面的小小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个地址。
“这是什么？”
沈清河将纸条递给顾亦宸。
顾亦宸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程峻的住所。”
沈清河深吸一口气，看来，苏婉的死，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她抬起头，看着顾亦宸，眼神坚定。
“我们必须找到程峻，问清楚这一切。”
夜色更加深沉，迷雾笼罩着上海滩，将所有的罪恶和阴谋都隐藏了起来。
而沈清河知道，她必须拨开这层迷雾，找到真相，为苏婉伸张正义。
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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