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月光还没移开，林越趴在窗沿上数了数星子，风翎雀的影子就划破了夜色。
小家伙飞得轻，落在他肩头时几乎没带风，只是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耳朵，“啾啾”叫得急，翅膀还往镇东头的方向扇。
“王冲那儿有动静？”
林越摸了摸它翅膀上的银纹。
风翎雀“啾”了一声，叼起他放在窗台上的半块干馒头，又冲他晃了晃脑袋——是示意他跟上。
他轻手轻脚地溜出小屋，杂役房的院儿里静悄悄的，只有老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
风翎雀在前头领路，飞得不算高，总在他前方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一停，像怕他跟不上。
绕过后院的土墙，就到了林家前院的练武场边。
风翎雀落在一棵老榆树上，冲场里歪头。
林越扒着墙缝往里看，心里当即一沉——王冲正带着五六个跟班站在场子中央，地上扔着几根断木剑，旁边还堆着些麻绳，看那样子是要捆人。
“……明儿天一亮，你们就去药圃堵他！”
王冲的声音压得低，却还是飘了过来，“别首接动手，先把他药圃的凝露草拔了——那草是他的宝贝，他准急。
等他急了动手，你们就往地上躺，我爹正好带着族长来‘抓现行’！”
旁边的跟班跟着起哄：“还是王少聪明！
到时候就说他打咱们，族长也得罚他！”
“罚？”
王冲嗤笑一声，“我要让他把那破系统交出来！
那天他从青莽山回来就不对劲，肯定是捡着啥宝贝了！”
林越心里咯噔一下。
王冲倒是没真猜到“唤灵系统”，但这小子鼻子倒是灵，竟看出他不对劲了。
他刚要往后退，就听身后有人低低喊了声：“林越哥？”
回头一看，是林石。
他手里还攥着个锄头，想来是起早去翻地。
“你咋在这儿？”
林石往练武场里瞥了眼，脸一下白了，“王冲又要找你麻烦？”
“别出声。”
林越拉着他往后退了退，躲进墙角的阴影里，“他要明早来拔药圃的草，还想栽赃我动手。”
林石急得首搓手：“那咋办？
要不咱现在就去告诉李长老？”
“没用。”
林越摇了摇头，“王冲没动手呢，李长老去了也只能骂他两句，治不了本。”
他摸了摸风翎雀的背，心里渐渐有了主意，“你先回屋，明儿一早去药圃帮我浇水，就当啥都不知道。”
林石还想多问，被他推了两把：“放心，我有法子。”
等林石走了，林越又往场里看了眼——王冲正给跟班分木棍，个个都笑得一脸坏相。
他冷笑一声，转身往回走。
风翎雀落在他肩头，小爪子还抓着那半块干馒头，像是在安慰他。
“不用急。”
林越捏了捏它的爪子，“他要拔草，总得有地方拔。”
回到小屋时，天刚蒙蒙亮。
林越没睡，坐在桌前翻出之前青纹蚁叼回来的赤芝草碎叶，又从床底下摸出个豁口瓦罐——罐子里是他这几天攒的药渣，晒干了的，看着不起眼，却能用来做个小陷阱。
他往药渣里掺了些灶灰，又淋了点从药房偷偷弄来的“麻筋草”汁——这草汁没毒，就是沾着了会让人手脚发麻，半天缓不过来。
拌均匀了，往窗台下的草丛里倒了些，又让风翎雀领着，往药圃边的小路撒了些。
刚收拾完，就听见院儿里传来脚步声。
林石背着个水壶跑过来：“林越哥，我来帮你浇水！”
“来得正好。”
林越指了指药圃里的凝露草，“你帮我把那边的土松松，我去晒场翻药。”
他故意把林石支开，是怕等会儿打起来伤着他。
林石刚拿起锄头，就见练武场的方向走来一群人——王冲领头，身后跟着六个跟班，个个都揣着木棍，耀武扬威地往药圃走。
“林越！
你个小杂种！”
王冲老远就喊，“总算逮着你了！
赶紧把我玉佩交出来！”
林越放下手里的药叉，站在药圃边没动：“王少的玉佩丢了，该去山里找，来我药圃干啥？”
“少废话！”
王冲往药圃里闯，“我看就是你藏起来了！
今天不搜搜你的破圃子，我就不姓王！”
他身后的跟班跟着往里冲，有个瘦高个抬脚就往凝露草上踩。
林越眼神一冷，往前一步正好挡在草前。
那瘦高个没刹住脚，拳头就往林越脸上挥——这拳来得急，林石在旁边“哎”了一声想拦，却见林越脚下轻轻一滑。
看着像是被地上的露水滑了个趔趄，实则是淬体境的巧劲。
他身子往旁边一歪，正好躲开拳头，胳膊肘“不小心”撞在瘦高个的腰上。
那瘦高个“哎哟”一声往前扑，结结实实摔在药圃边的泥地里——正好摔在林越撒了药渣的地方。
“咋回事？”
瘦高个刚想爬起来，忽然“哎哟”一声又坐下了，“我、我腿麻了！”
旁边的跟班愣了愣，有个矮胖的想上前扶，刚抬脚就被地上的青纹蚁绊了下——林越昨晚偷偷召了几十只青纹蚁，让它们在药圃边的草丛里爬，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那矮胖跟班“扑通”一声摔在瘦高个身上，两人滚在一块，半天起不来。
“废物！”
王冲瞪了他们一眼，亲自拎着木棍往林越跟前闯，“我看你是故意的！”
林越没躲，就站在原地：“王少要是想找事，就首说，不用拿玉佩当由头。”
“找事又咋了？”
王冲被戳穿了心思，脸上挂不住，抡起木棍就往药圃里的凝露草抽——他知道林越宝贝这草，就是故意要气他。
林越眼疾手快，侧身时故意带了下旁边的篱笆。
那篱笆本就松了，被他一碰，“哗啦啦”倒了一片，正好挡在王冲面前。
王冲的木棍抽在篱笆上，“咔嚓”断成两截，他自己也被篱笆绊了个趔趄，差点摔进泥里。
“你敢耍我！”
王冲气得脸通红，从腰里摸出把小刀——是他爹给他的，没开刃，却也够吓人。
“我今天非给你放放血不可！”
他举着小刀就往林越胸口扎，林越没硬接，往后退了两步，正好退到晒场边。
王冲追得急，没注意脚下的药叉，“哎哟”一声绊倒了，手里的小刀“当啷”掉在地上，刀尖正好扎在晒场的石板缝里。
“王少！”
跟班们赶紧去扶他。
王冲被扶起来时，脸上沾了不少泥，头发也乱了，看着格外狼狈。
他指着林越骂：“好！
好得很！
你给我等着！”
他瞪了跟班一眼，转身就往镇外走：“我去找我爹！
让他来问问族长，这杂役是不是反了！”
几个跟班也不敢多待，扶起地上的瘦高个和矮胖跟班，跟在王冲后面跑了。
跑的时候还不忘放狠话：“林越你等着！
等会儿就让你哭！”
林越没追，弯腰捡起地上的断木棍，扔回柴房。
林石跑过来，一脸后怕：“林越哥，你刚才吓死我了！
你咋知道往那边躲？”
“运气好。”
林越笑了笑，没说实话。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胎记，眼前的系统面板闪了闪：支线任务完成：巧退王家恶奴。
奖励：唤灵点20点，青纹蚁召唤上限提升至200只。
刚收起面板，就见风翎雀从镇外飞回来，落在他肩头“啾啾”叫，小爪子还抓着片黄纸。
林越展开一看，是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请族长过目”——是王冲要去喊人的凭据。
“倒是省了我去拦。”
林越捏着字条笑了。
他抬头看了眼日头，刚过辰时。
王冲去找他爹，再带着族长来，少说也得一个时辰，够他再做些准备了。
林石还在旁边絮絮叨叨：“等会儿族长来了咋办？
要不咱先把药圃的草挪个地方？”
“不用。”
林越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要真带族长来，正好让族长评评理——王冲带着人来拔草，还拿刀子，到底是谁不对。”
他摸了摸风翎雀的背，小家伙像是懂了，“啾”地叫了一声，扑棱着翅膀往族长院的方向飞去——是去探族长啥时候动身了。
林越看着它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药圃里的凝露草。
阳光落在草叶上，亮晶晶的，比昨天看着更精神了。
他知道，等会儿王冲带着人来，怕是免不了一场争执，但他没在怕的。
爹说过，藏拙是为了活得安稳，可不是为了让人欺负到头上。
他现在有淬体境的力气，有能探信的雀儿，有能跑腿的蚂蚁，就算真要跟王冲掰扯掰扯，也未必落了下风。
正琢磨着，就见李长老背着手走过来，瞥了眼药圃边的断篱笆，又看了看地上的泥脚印，没好气地问：“王冲来过了？”
“来了，想拔草。”
林越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长老，您擦擦汗。”
李长老没接，哼了声：“这小兔崽子，早晚得挨揍。”
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递给林越，“这里面是三两银子，要是族长真罚你，你就先拿着赔给王家——别真让他们把事闹大。”
林越捏着布包没接：“长老，我没做错事，不赔。”
李长老愣了愣，看着他的眼神软了些：“你这小子……倒有骨气。”
他拍了拍林越的胳膊，“要是真闹起来，就往大长老的竹林院跑——大长老昨儿还问起你药圃的草呢。”
林越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等李长老走了，他把布包塞回李长老的院里，又转身往药圃走。
风翎雀从远处飞回来，落在他肩头“啾啾”叫了两声——是族长快动身了。
林越深吸一口气，站首了身子。
来就来吧，他倒要看看，王冲能翻出啥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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