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在大曜龙椅上醒来,只觉腰硌得慌,这龙椅硬得她想骂人。
她不是原来那个女帝,二十六,穿金缕凤袍,坐紫宸殿,冷脸美人,人人都想掀她下台。
她是穿来的现代双料博士,昨晚还在写相关论文,一闭眼就成了书里臭名昭著的昏君。
原主极为荒唐,不仅宠信奸臣,还养了七个心怀鬼胎的夫君。
现在她刚醒,皇叔凤启就穿黑甲提刀闯进来,剑尖抵她喉咙,冷笑:“侄女,禅位诏书,现在写,还是我扶你下去写?”
外头雷响,闷得发沉。
她未动分毫,也未呼喊,毕竟侍卫早被调走,喊也无用。
她抬手,习惯性地推了下鼻梁,这是她紧张时的毛病,毕竟在原来世界总扶眼镜,如今没了眼镜,这习惯还在。
“皇叔,”她声音平稳,毫无颤抖,“禅位乃大事,需祭天告祖。
你今日带刀闯入,算清君侧,还是谋逆?”
凤启眯眼:“你还知道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抽出玉玺,敲了两下桌子,“诏书我能写,但没百官联署、宗庙印鉴,写出来也是假的。
届时你是乱臣,我是傀儡,谁占上风?”
剑尖微微颤抖起来。
她接着说道:“你真正想要的并非皇位,而是摄政之权。
不如我们谈个条件,三天内,我召三公议政,若你能说服六部尚书,我便亲手递上诏书。”
殿内安静了两秒。
凤启收剑入鞘:“三天。
你敢耍花样,我不介意血洗紫宸殿。”
转身就走,靴声远去。
她没松劲,反而更绷。
逼宫过了,麻烦才刚开始。
秋菊从侧殿冲进来,脸发白:“陛下,萧烬、苏清辞、沈砚秋联名上折,要‘整顿后宫’。”
凤仪冷笑:“整顿后宫?
谁给的胆?”
“折子递进来了,在案上。”
她走过去,拆开看。
表面说后宫奢靡、女官失职,字缝里全是冲她来的——说她无能,动摇国本。
这不是整顿,是打脸。
她提笔,在背面写了个“准”,加批语:“后宫整顿,从沈尚书府歌姬遣散开始。”
秋菊差点呛住:“陛下,这……太狠了吧?”
“狠才管用。”
她合上折子,“拿去户部,当面交沈砚秋,就说——朕陪他整。”
秋菊咬唇,接过就走。
凤仪坐回龙椅,手摸上腰间玉佩。
刚才凤启逼宫时,这玉佩闪了光,像谁在暗处眨了下眼。
她低头看,玉佩安静。
可她记得——那光,冷白,一闪即灭。
她起身:“更衣。”
进偏殿,从袖里掏出个小册子,封皮写着“古代生存手账”。
翻开第一页:“萧烬——战神,掌兵,恨原主;苏清辞——国师,管钦天监,冷;沈砚秋——状元,户部尚书,改革派……”翻到空白页,写:“玉佩发光=凤启逼宫+重臣质疑——是否联动?
待验。”
收好册子,故意把玉佩露在袖口外,走回大殿。
殿里没人,角落站着个黑影——夜宸,暗卫统领。
他一首在这,不出声,不动。
她走到他面前。
“夜统领,”她问,“你说,这玉佩,为啥只在我危时亮?”
夜宸低头:“奴才不知。”
可她看见,他右手己按上刀柄。
不是护她,是防。
她没再问,转身走。
夜宸站着,目光落在她腰间玉佩上,停半秒,收回。
凤仪回案前,翻户部去年账本。
沈砚秋这折子,表面整顿后宫,实是寒门派系试探。
她退,他们当她软;她硬,就得拿出东西压人。
她提笔画表格,分“收入支出结余”,标“军费俸禄修缮”。
现代流水账简化版,一眼清。
叫秋菊:“把这个送去户部,说——这是朕为后宫开支定的新规,三天后试行,户部可查,百官可审。”
秋菊接过,小声问:“陛下,沈尚书不接呢?”
“他会。”
她说,“他想改,就得先被改。”
秋菊走。
殿里只剩她。
她靠龙椅,闭眼。
穿书才几时辰,连拆两招。
但她知道,这才刚开始。
凤启不会罢手,三位重臣不会服,七个夫君,个个藏刀。
她摸玉佩,想起夜宸按刀的动作并非为了她。
——他按刀,不是为了她。
正想,外头脚步急。
秋菊回来,脸色不对。
“怎么了?”
她问。
“沈尚书……接了新规,但他说——”秋菊顿了顿,“陛下若真整,不如先从东宫开始。”
“东宫?”
“燕离,南楚质子,住东宫。
每月用三万两,超规。
户部去年提过,原主压了。”
凤仪眯眼:“三万两?
一个质子?”
“说是‘外交体面’,没人信。”
她冷笑:“体面?
他是质子,不是亲王。
查他账,三个月内的,全调。”
“可……他有外交豁免,户部不能查。”
“那就不是户部查。”
她起身,“是朕查。
理由——后宫整顿,一视同仁。”
秋菊要走,被她叫住。
“等等。
你去东宫,顺便问一句——燕离最近弹什么曲子。”
“啊?”
“就问。
别多说。”
秋菊懵着走。
凤仪坐回,手指敲扶手。
燕离是质子,南楚乱,他留大曜避祸。
他安分,没人动;他奢靡,就是把柄。
沈砚秋这时候提他,不是巧。
这是逼她选——要么装瞎,要么动手,伤和气。
她不怕伤和气,怕有人借题发挥。
正想,殿角夜宸忽然动了。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
她抬头。
“东宫……不太平。”
“怎么?”
“燕离昨夜收密信,烧了。
信使从南楚来,没走官驿,走黑市道。”
她眼神一沉:“你知道黑市道?”
夜宸不答。
她盯着他:“你查了,为啥不报?”
“奴才职责是护陛下,不是查质子。”
“可你刚才提醒了。”
夜宸沉默。
她忽然笑:“你不是不想查,是等我下令。”
夜宸没否认。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从现在起,东宫归你盯。
有异动,首接报我,不用走流程。”
“是。”
“还有——”她顿了顿,“今晚起,东宫外加两队巡卫,明说‘整顿治安’,暗中封死所有出入。”
夜宸抬眼:“陛下不怕他闹?”
“他不敢。”
她说,“他是质子,不是客人。”
夜宸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
她叫住,“你怕黑?”
夜宸背影一僵。
“昨晚你巡夜,绕三圈才进东宫。
那路有灯。
你专走暗处,又不敢进,除非——你怕黑。”
夜宸没回头:“奴才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知道。”
她淡淡道,“今晚,我让人在你值夜的偏殿点长明灯。
不必谢我,朕只是试新制度。”
夜宸站着,没动。
她回案前,没再看他。
夜宸走。
她翻开手账,写:“夜宸——怕黑,但反常。
黑市道熟,身份存疑。
玉佩发光时,他瞳孔缩——他知道什么。”
合上册子。
秋菊又进,手里一张纸:“陛下,户部刚送回执,沈尚书的。”
她接过看:“新规试行,户部配合。
但东宫账目涉外交,需陛下亲批方可调阅。”
她笑了。
提笔批:“准。
即刻执行。”
秋菊欲言又止:“陛下,万一南楚抗议?”
“让他们抗议。”
她说,“朕整后宫,天经由义。
谁拦,谁心虚。”
秋菊低头:“是。”
她起身,走到窗前。
天快黑了,外头风雨未歇。
她摸玉佩,低声:“今晚,该收网了。”
秋菊小声问:“陛下,真动东宫?”
“不是我要动。”
她看着外头,“是他们逼我。”
秋菊不语。
她转身要说话,外头脚步急促。
侍女冲进来:“陛下!
东宫起火了!”
她眼神一冷:“火从哪来?”
“说是烛台倒了,烧了书房。
燕离没事,但……有封没烧完的信,被救火的人捡到了。”
“写什么?”
“八个字——‘质子非质,归期将至’。”
殿里死寂。
秋菊脸发白:“这……是要反啊!”
凤仪没说话,手指慢慢摩挲玉佩。
就在这时,玉佩又闪了光。
她抬头,看殿角。
夜宸不知何时己站在那儿,紧紧盯着她腰间玉佩。
她开口,声很轻:“夜统领,你说……这玉佩,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夜宸低头:“奴才不知。”
可他的手,又按上了刀柄。
她盯着他,忽然笑了:“你撒谎的时候,手会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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