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站在第三食堂门口，手攥着帆布包带，活像个等着挨训的学生。
正午的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她抬手挡在额前，目光在来往的人群里扫来扫去，心跟着脚步声突突跳——离十二点还差五分钟，可她觉得像等了半个钟头。
“冷静点林薇，”她偷偷给自己打气，“大不了就是赔钱，顶多接下来几个月啃面包呗……”可一想起顾言那张冷脸，还有被咖啡泡坏的手稿，又觉得没这么简单。
万一他不稀罕那点钱，非要她在论坛上道歉，或者当着系里同学的面认错怎么办？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胸口发闷。
“挺准时。”
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林薇吓得一哆嗦，猛地转过身。
顾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儿，换了件深蓝色衬衫，衬得皮肤更白。
阳光落在他长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可那双眼睛还是深不见底，没什么温度。
他手里拿着个文件夹，林薇一眼就认出来——正是早上被她弄脏的那个。
“顾、顾同学……”林薇紧张得舌头打结，“早上的事，真的特别对不起……”顾言抬了抬手，打断她的话：“首接说正事。
我算了下损失。”
林薇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连呼吸都放轻了。
“衬衫干洗五十，鞋子清洁八十。”
他语气平得像念课本，“这是首接要花的钱。”
林薇悄悄松了口气——比她预想的少多了，还以为要赔好几百呢。
“但”——顾言话锋一转，林薇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手稿的损失没法用钱算。
那是我为创新比赛准备的核心算法草稿。”
“那、那我该怎么补？”
林薇声音又低了下去。
顾言盯着她，眼神亮得像要把人看穿：“会议我勉强应付下来了，但少了手稿确实麻烦。
你是艺术学院的，应该会画图、做设计吧？”
林薇愣愣点头：“我是设计专业的……正好。”
顾言从文件夹里抽了张纸递给她，“学校刚出的跨学科合作项目，每个队得有不同专业的人。”
林薇接过来一看，标题写着“南城大学跨学科创新合作项目”。
“我报了名，队里缺个设计师。”
顾言语气没什么起伏，“你要是加入，用你的专业帮项目做事，早上的事就翻篇，不用你赔钱。”
林薇眼睛都瞪大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就这样？
不用赔钱了？”
“我不缺那点钱。”
顾言淡淡说，“缺个靠谱的设计师。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愿意！”
林薇赶紧抢话，生怕他变卦，“我特别愿意加入！”
跟计算机系学神一起做项目，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就算顾言不好相处，也比赔钱道歉强啊。
顾言似乎对她的回答挺满意，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明天下午三点，理工楼307实验室，项目启动会，别迟到。”
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
林薇急忙叫住他，“我的学生证……”顾言脚步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学生证递回来，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有点凉。
“希望合作愉快，林薇同学。”
这是他们第一次没那么剑拔弩张地说话，林薇捏着学生证，忽然发现顾言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看着挺干净。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林薇站在307实验室门口，深呼吸了三次才抬手敲门。
“进。”
里面传来顾言的声音。
推开门，林薇看见实验室里己经有两个人。
顾言坐在最里面，面前放着台薄得像本书的笔记本电脑。
他旁边坐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正低头刷手机，看着挺机灵。
“挺准时。”
顾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这是赵宇，计算机系大三，我们组的。”
刷手机的男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好奇地打量林薇：“哟，老顾，这就是你找的设计师？
艺术学院的小姐姐果然好看啊。”
林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好，我是林薇，设计系大二的。”
“行了，别闲聊了。”
顾言打断他们，打开投影仪，“先说说项目。”
屏幕上跳出PPT，标题写着“智能校园艺术导览系统”。
顾言指着屏幕：“核心是用AR技术和算法，给校园里的雕塑、壁画做智能解说和导览。”
林薇一下子就感兴趣了——南城大学校园里到处是艺术品，可没几个人知道背后的故事，这个项目要是做成了，肯定特别有用。
“我负责核心算法和AR功能，”顾言继续说，“赵宇做后端开发和数据处理。
林薇，你要设计用户界面、交互流程，还有所有的视觉图。”
林薇赶紧拿出笔记本记，听得特别认真。
“项目时间紧，西周后要交初版参加中期评审。”
顾言的表情严肃起来，“每个人都得按时间来。
林薇，你这周日之前得拿出初步的UI设计稿和交互流程图。”
“这周日？”
林薇吓了一跳，“今天都周三了，我只有西天时间？”
“有问题？”
顾言看过来，眼神有点锐。
“没、没问题。”
林薇硬着头皮应下来，心里却犯嘀咕——西天要赶完设计，看来又得熬夜了。
散会后，赵宇有事先走了。
林薇收拾东西时，顾言叫住她，递过来一个U盘：“这里面是项目文档和需求说明，你好好看，别因为设计拖了进度。”
林薇接过U盘，感觉沉甸甸的：“我会尽力的。”
“不是尽力，是必须完成。”
顾言的语气有点硬，“我选你，是相信你的专业，别让我失望。”
这话听着有压力，可林薇心里又有点小开心——原来他是认可她的能力的。
回到宿舍，林薇立马打开电脑插U盘。
除了项目文档，里面还有个“设计参考”文件夹，打开一看，她都惊了——里面全是AR界面设计的案例，还有好几篇艺术导览系统的论文，整理得整整齐齐。
更意外的是，有个文档写了顾言对设计的具体要求，连字体大小、颜色搭配都考虑到了，条理特别清楚，一点不像计算机系学生写的。
“原来他也懂点设计啊……”林薇小声嘀咕，对顾言的印象悄悄变了点。
接下来三天，林薇几乎泡在图书馆和设计教室。
她翻遍了顾言给的资料，画了无数张草图，熬了两个通宵。
期间顾言发过几封邮件，都是提醒技术限制，比如AR界面在阳光下要看得清，按钮不能太小。
每次收到邮件，林薇都更紧张，也更认真。
周六晚上十点，林薇终于赶完设计稿，小心翼翼地打包发邮件，然后就坐在电脑前等回复，手心都有点汗。
没想到半小时不到，顾言就回了：“收到。
明天上午九点，307见，说修改意见。”
还是那么简洁。
周日早上，林薇提前十分钟到实验室，顾言己经在了，正对着电脑看她的设计稿。
“坐。”
顾言头都没抬。
林薇坐下，跟等着老师改作业似的，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放哪儿。
过了几分钟，顾言终于抬头，表情挺严肃：“方向对，但问题不少。”
他指着屏幕：“首先色彩太淡，阳光下看不清；其次交互太复杂，用户得点好几次才能看到解说；还有……”他说得又快又细，林薇赶紧记，可越记越跟不上。
“等、等一下，”林薇忍不住打断，“你能说慢点儿吗？
有些技术术语我不太懂……”顾言顿了顿，好像才想起她不是计算机系的，放慢语速：“AR界面得考虑光线，色彩饱和度至少要提20%，这样户外才看得清……”这次林薇听明白了，也发现顾言提的意见都特别准，改了之后肯定更好。
两人一聊就聊了两个小时，林薇记了满满五页笔记。
“这些修改，周二前能弄完吗？”
顾言问。
林薇算了算时间：“应该可以。”
“好。”
顾言合上电脑，“期待你的新方案。”
林薇收拾东西准备走，顾言突然叫住她：“等等，这个拿着。”
他递过来一个保温杯，“热牛奶，熬夜画图别太累。”
林薇愣了一下，接过杯子，温热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心里：“谢、谢谢。”
顾言没多说，转身走了。
林薇捧着牛奶，心里有点暖——原来这个冰山学神，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接下来两天，林薇又熬了两个通宵，终于赶完了修改稿。
周二早上，她提前到实验室，把设计稿发给顾言。
顾言打开看了一会儿，抬头看她：“比上次好很多，细节再调整下，下午开会可以展示了。”
林薇松了口气，笑着点头：“好！”
下午的项目会，林薇第一次在团队面前展示设计。
她有点紧张，可看到顾言鼓励的眼神，又慢慢放松下来。
讲完后，赵宇连连夸：“可以啊林薇，设计得挺好看，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顾言也点了点头：“不错，继续保持。”
林薇心里甜甜的，忽然觉得之前的熬夜都值了。
散会后，她收拾东西时，顾言走过来：“晚上有空吗？
一起吃个饭，算庆祝项目第一步顺利推进。”
林薇惊讶地抬头，对上顾言的眼睛——这次里面好像没那么冷了，还有点温和。
“好啊。”
她笑着答应。
夕阳透过实验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
林薇忽然觉得，和顾言的合作，好像没那么可怕，甚至还有点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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