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两点西十五分，林薇站在理工楼307实验室门口，手在门把手上顿了顿，深吸三口气才推门进去。
今天是项目组第一次全体会，她特意早到十分钟，想给顾言和其他组员留个好印象。
可推开门的瞬间，她还是愣了。
实验室里己经坐了好几个人：顾言照旧坐在主位，面前摊着笔记本电脑；赵宇在他旁边低头刷手机，手指飞快；最里面还坐着两个女生——一个长发披肩，穿米白色连衣裙，正笑着跟顾言说话，气质看着特别好；另一个短发女生安安静静坐着，手里翻着文件。
更意外的是，陈宇学长居然也在。
他坐在桌子另一头，看见林薇进来，笑着挥了挥手：“林薇来了？
顾言请我来当艺术顾问，毕竟我对校园里的雕塑壁画还算熟。”
林薇这才想起陈宇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确实专业对口。
她点点头，找了个离顾言不远的空位坐下，目光忍不住往那个长发女生身上飘——她跟顾言说话时，姿态自然又熟络，看着关系不一般。
“这是楚玥，我团团队第五个成员。”
顾言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手指了指长发女生，“计算机系大三，帮我做算法优化和数据处理。”
楚玥转过头，冲林薇笑得特别甜，声音软软的：“你好呀林薇，顾言跟我提过你，艺术学院的设计师对吧？”
话里带着客气，可林薇总觉得那眼神里藏着点审视的意味。
“你好，我是林薇。”
她礼貌地回笑，心里却犯嘀咕：顾言什么时候跟楚玥提过她？
提了些什么？
顾言敲了敲桌子，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人齐了，开会。
今天主要明确分工和时间节点，别浪费时间。”
他打开投影仪，屏幕上跳出一份密密麻麻的项目计划表，比林薇上周看的版本细多了，显然是周末又打磨过。
会议一开场，气氛就绷得有点紧。
顾言语速快，逻辑又密，每句话都首奔主题，连个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赵宇，周三前把后端架构初版弄好，我要测数据接口。”
“楚玥，这是数据集，本周内必须洗完标完。”
“陈宇学长，校园艺术品的资料和背景，下周一前给我。”
每个人都低着头记，偶尔插一两句问细节，没人敢拖沓。
轮到林薇时，顾言调出UI设计的进度条，目光扫过来：“按上周说的，修改后的设计稿今天该交了，弄完了吗？”
林薇赶紧点头，把U盘插进电脑，打开周末熬了两晚赶出来的设计稿：“按你的建议改了色彩和交互，还加了点动效演示，你看……”一说到专业，她紧张感少了点，连声音都稳了：“考虑到户外用，我选了高对比度配色，主要信息分了三层……用户打开APP，用摄像头扫艺术品，就能跳出解说……停。”
顾言突然打断她，手指点了点屏幕，“这个信息弹窗的交互有问题。”
林薇愣了：“啊？
哪里有问题？”
“从底部弹出要0.5秒动画，太慢了。”
顾言的语气有点硬，“AR要的是即时反馈，超过0.2秒的延迟都会影响体验。”
林薇脸颊一下子热了：“可0.2秒的动画几乎看不见啊，用户可能没感觉……没感觉才对。”
顾言没让她把话说完，“好的交互是自然流畅，不是靠花里胡哨的动画撑场面。”
会议室里瞬间静下来，连赵宇都不刷手机了，假装看桌子。
楚玥嘴角悄悄往上勾了勾，陈宇则一脸担忧地看着林薇。
“适当的动效能让用户觉得舒服啊……”林薇声音小了点，还是想解释。
“技术有限制的时候，‘舒服’得往后排。”
顾言的语气更冷了，“算法要处理那么多数据，再堆动画，渲染负担会很重。”
委屈一下子涌上来，林薇咬着下唇没说话。
她熬了两个通宵调的功效，就这么被全盘否定，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还有别的问题吗？”
顾言继续问，眼神没松。
林薇摇摇头，低头盯着笔记本，指尖把纸都捏皱了。
剩下的会议时间，林薇基本没说话。
顾言分配任务、强调节点，每句话都像带着重量，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她第一次觉得，跟顾言合作，比想象中难多了。
散会后，大家收拾东西往外走，林薇磨磨蹭蹭的，心情低落到极点。
“林薇，等一下。”
顾言突然叫住她，“设计稿还有几个细节，得再聊聊。”
林薇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还有什么要改的？”
等其他人都走了，顾言关上门，语气居然软了点：“刚才会上，我说话可能太首接了。”
林薇愣住了——他居然会道歉？
“设计整体没问题，色彩和布局比初版好太多。”
顾言走到电脑前，调出她的设计稿，“我挑问题，是因为这个项目对我们都重要，不能有疏漏。”
听到夸奖，林薇心里的委屈消了点：“我知道你是为了项目好。”
“你那个动效想法其实挺好的。”
顾言继续说，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只是现在技术跟不上，等核心功能弄完，我们再加这些细节。”
原来他不是否定她的想法，只是考虑实际情况。
林薇心里的疙瘩松了点：“我明白了，我先把核心体验做好。”
顾言点点头，开始跟她讲具体要改的地方。
这次他说得很慢，还会问她的意见：“这个按钮位置，从设计角度看，有没有更顺手的方法？”
林薇受宠若惊，赶紧认真分析：“放右下角可能更好，大部分人习惯用右手操作……”两人就这么聊了快半小时，林薇发现，顾言虽然不是设计专业，却特别懂用户体验，提的建议都戳在点子上。
“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设计的事。”
她忍不住说。
顾言挑了下眉：“做开发的都知道，设计不好，后续调试要多费一倍劲。”
正说着，实验室门被轻轻推开，楚玥探进头来：“顾言，不是说散会后去调试设备吗？
再不去实验室要关门了。”
顾言看了眼手表，皱起眉：“都这么晚了？
忘了时间。”
他转向林薇，“今天先到这，按刚才说的改，明天给我新版本。”
林薇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楚玥走进来，很自然地站到顾言身边：“电脑我帮你拿吧？”
“不用。”
顾言简短地拒绝，把笔记本塞进包里。
林薇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男生挺拔，女生漂亮，都是计算机系的精英，莫名觉得有点刺眼。
她赶紧低下头，加快收拾速度，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回到宿舍，林薇打开电脑就开始改设计。
苏晓凑过来，看见她一脸严肃，忍不住问：“怎么了？
项目出问题了？”
林薇叹了口气，把会上跟顾言吵架、后来又单独解释的事说了一遍。
“我去，顾言也太严格了吧！”
苏晓咋舌，“不过他居然还会道歉？
这跟传说里的高冷学神不一样啊！”
“我也觉得意外，”林薇盯着屏幕，“而且他懂好多设计相关的，提的建议都挺专业。”
苏晓突然露出八卦的笑：“哎，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不然干嘛单独留你解释？”
林薇脸一热：“别瞎说！
他就是对项目负责。
而且……”她想起楚玥，“他跟那个楚玥看着挺配的。”
“楚玥？
计算机系那个系花？”
苏晓摆手，“得了吧，听说她追顾言半年了，顾言都没理她。
你可比她有优势多了！”
林薇哭笑不得地推了她一把：“赶紧去背你的单词，别在这瞎起哄。”
嘴上这么说，苏晓的话还是在她心里留了点痕迹。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专心改设计。
晚上十点半，林薇终于改完了。
她把设计稿发给顾言，附上一句“己按讨论修改，有问题随时说”。
没想到五分钟不到就收到回复：“收到，明天当面说。”
这么晚了还在忙？
林薇犹豫了一下，回了句：“好的，明天见。
别太累，早点休息。”
发完就后悔了——会不会太关心了？
顾言会不会觉得她多管闲事？
正忐忑着，手机震了。
顾言的回复只有两个字：“你也是。”
林薇盯着屏幕上的三个字，心跳莫名快了点。
这个冷冰冰的学神，好像也有细心的一面。
可第二天早上，林薇提前十分钟到实验室，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声音。
“……真没必要惯着她，设计稿本来上周就能弄好，非要拖到现在……”是楚玥的声音，带着点不满。
林薇的脚步顿住了。
“项目进度最重要。”
顾言的声音传来，“林薇的设计能力对项目很关键。”
楚玥轻笑一声：“得了吧，艺术学院的能有多专业？
要不是你给她那么多资料，手把手教，她能做出现在的东西？
我看还不如……”后面的话林薇没听清，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原来她能做出设计稿，全是靠顾言给的资料和建议？
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进步了……她往后退了两步，故意加重脚步声，推门进去：“早上好。”
屋里的谈话瞬间停了。
楚玥转过头，立刻换上甜美的笑：“林薇早啊，来得真早。”
顾言只是点了点头：“来了就坐，我们开始说设计。”
林薇走到座位上坐下，手里攥着U盘，指尖都泛白了。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可楚玥的话总在耳边转。
顾言知道楚玥这么看她吗？
他心里是不是也觉得，她的能力根本不行？
原来这个项目，不光要跟技术较劲，还要面对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和事。
林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乱绪——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证明自己，不能让人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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