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渐浓的晨光里，苏绾绾缓慢地首起身子，指间摩挲着洗得泛白的衣袖。
眼前是冷灰色的瓦墙，墙外是一片寂静。
昨夜的心悸还未散去，扑草席的寒意仿佛生生刻进骨子里。
她侧耳，外屋有人正细声交谈，断断续续，像潮水翻涌。
“她到底醒了没？”
苏绾绾屏住呼吸，指甲扎进掌心，生怕再被那些眼神锁定。
“姑姑说今日要传新人去尚膳房，说不定就把她指过去。”
墙角的日光斑驳，窗棂投下锋利的影子。
那些话声原本模糊，此刻却忽然在脑海里异常清晰，如潮水般涌来——但这分明不是耳中听见的……是心里生出的低语。
苏绾绾愕然，她本能地抬手捂耳，只觉脑海轰鸣。
那些交谈不再只是声音，更像是从那两个侍女的心里传出来的微妙断章。
她甚至能分辨出一个声音充满焦虑，另一个则藏着暗暗期待。
“她若走了，咱们能宽松些。”
——这是其中一人的内心独白，短促、急切、却未曾说出口。
苏绾绾僵在原地，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陌生。
她努力抑制呼吸，首到那种窃听心声的异样感渐渐褪去，像退潮的水面，露出湿冷的石缝。
门唰地一声被推开。
傅微然穿着青色宫服，神色间带着两分不甘和三分从容。
她脚步轻快，眸光扫过苏绾绾，嘴角微扬，仿佛早己察觉苏绾绾的紧张。
“你总算醒得齐整，”傅微然低声道，目光犹如细雨——温柔、但藏着审视与试探，“今日尚膳房要点新人，你可要当心，副领婢尤难伺候。”
苏绾绾刚欲起身，只觉脑海又是轻微一震。
傅微然脸上的稳重，与她心底的那些碎语全然不同——“她果然还怯场，若真能听懂我的提醒，到也不枉我费力。
苏绾绾，看你是不是真聪明。”
苏绾绾下意识抬眼，傅微然眉梢微动，似乎捕捉到了她犹疑的神色。
水雾在窗纸间打转，她努力思索，这种能力究竟是什么。
她微微侧首，低声应道：“多谢姐姐提点，绾绾一定谨记。”
傅微然莞尔，但隐隐中有一丝释然的意味——这让苏绾绾确信，她刚才捕捉到的不只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心语。
外屋的宫婢们开始忙碌，铜盆碰撞，药汤浓香掩盖住青草的寒气。
苏绾绾随傅微然步入内院，空气里浮动着青梅的清甜。
一排新晋侍女整齐站定，大太监步履沉稳，目光如刀。
苏绾绾站在队列末端，心跳愈发急促。
太监一声清喝，众人低头齐整。
她竭力不去触碰身旁侍女的目光，却忍不住听见更深层的细语——“千万别让她靠近世子殿下，会招祸上身。”
“昨夜殿下身边少了个旧婢，听说是病倒了。”
“这新来的苏绾绾，看着温柔，怕是没什么胆气。”
那些心声如同暗流，冲击着她的意识。
苏绾绾缓慢地将注意力收回胸口，试着屏蔽冗杂信息。
她发现，只要集中精神，便能将那些声音推远；而一旦分心，心声便如骤雨袭来。
列队未散。
太监点名，“苏绾绾——”她一惊，连忙答应。
“尚膳房还缺一人，你去。”
太监沉声道。
左右侍女投来复杂目光，有同情，有幸灾，有轻蔑。
苏绾绾微微垂头，十指紧扣。
傅微然低声道：“别怕，有什么事记得找我。”
她悄悄侧身，靠近傅微然，嘴角浮现一丝苦涩，但心底莫名生出安定感。
她不用言语，就能捕捉傅微然隐约的温暖与支持——这种读心的天赋，像黑夜中的微光，让她不至于孤立无援。
被带去尚膳房的路上，苏绾绾步履沉稳。
宫道曲折，檐角深藏金饰，风声里混杂着午后的阳光与厨房炊烟。
尚膳房副领婢沈佩君站在门口，身材纤细，却气度自持。
她的微笑如莲花盛放，带着难以捉摸的圆滑。
沈佩君淡淡一笑，声音温婉，“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苏绾绾低头，“奴婢苏绾绾。”
沈佩君看了她一眼，眸色清冷，语气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我管事，宫中规矩多，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许乱打听。”
苏绾绾忍受着沈佩君的气场压迫，却突兀地听到一丝心语入耳——“这姑娘，倒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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