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苏溪月一只脚踏出来,壮汉铜铃样的眼珠子一瞪:“想出去?”
“我……我想出去买点好吃的,”苏溪月挤出一丝笑容,“你放我出去,到时,我分你一半。”
“买好吃的还背什么包袱?
骗鬼去!”
壮汉说罢,上前一步,伸出手来,像抓小鸡一样,一把将苏溪月拎了起来,往院内一扔。
苏溪月重重摔在地上,摔得屁股生疼。
不过这一摔,倒提醒了她,现在就算跑掉,也只能是暂时的,卖身契还在林文程那儿押着呢。
想要彻底离开,还得弄到林文程当初买原主时签的那张卖身契。
林文程的书房门是锁着的,铜锁的钥匙带在他自己身上。
苏溪月绕着院子观察一圈,只有书房后面那扇小窗是虚掩的。
她猫着腰穿过花丛,带刺的枝桠勾住了袖口,扯动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屏住呼吸,侧耳听了听,厨房的劈柴声和前院的扫地声依旧,而打杂的婆子刚才也端着木盆去井边洗衣去了,那些个下人想来是没留意这边。
她踮起脚,指尖搭上窗沿,试着轻轻往上推。
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等了片刻,并无异动传来。
她再次伸出手,这次用了巧劲,一点点将窗户往上抬。
缝隙渐渐变大,足够她侧身钻进去。
她将裙裾掖进腰带,收了收胸腹,从窗缝里钻了进去。
落地时膝盖磕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她顾不上揉,便在书房里仔细搜寻了起来。
书架顶层、博古架的暗格、甚至是墙上挂画的卷轴里,她都一一查过,可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
她望着满室的书卷,只觉一阵无力。
难道这卖身契,还被林文程带在身上了?
不至于!
苏溪月转念一想:既然那东西不在书房,你一定是在卧房了。
她沿原路翻窗回到院子里,又潜入卧房门口去查看。
隔着屏风,她瞥见卧房的床榻边有一抹灰蓝色身影。
洒扫丫鬟正跪在床榻前的踏脚凳上,在认真地擦地。
她悄无声息地退回院子里,准备等那些人睡中觉的时候再去试试。
她返回自己的屋子,重新躺下来,闭目养神。
首到后厨再次飘来淡淡的香味儿,她这才缓缓睁开眼。
看来是午饭时间到了。
她倚坐在床头,约莫等了半盏茶工夫,才见打杂的婆子推开她虚掩的房门,端进来一个漆面斑驳的托盘·。
托盘上搁着一个粗瓷碗,碗里是掺着麸皮的黄米稀粥,飘着几片青菜叶子,旁边摆着半块硬邦邦的麦饼,还有一小碟黑乎乎的酱萝卜。
“快吃吧,主子有交代,这两日得让你吃饱。”
婆子把托盘往床前的矮几上一墩,瓷碗与碟子相撞,发出刺耳的脆响。
苏溪月捧着粥碗吹了吹,小口抿着,青菜叶子没一点油水,麦饼嚼在嘴里像吞沙子。
但无论如何,她都得全部吃下去。
只有吃下去,身体才会强健起来。
待吃完所有,她将托盘送去后厨,回来浅浅眯了个中觉之后,便准备开始行动了。
此时林府的其他下人都还在睡中觉,院子里一片寂静。
她穿过回廊,径首走向了林文程的卧房。
卧房的卫生似乎还没有打扫完,门上没有挂锁。
推开门,空气里散发着皂角的清苦气味。
她先是翻了衣柜,只有些简单的衣物。
又西处敲了敲,原来还有暗格。
她心中一喜,连忙找到开关,伸手去掏。
但里边只有一些碎银,还有一个貌似祖传的包着红布的玉镯子。
她关上柜门,又掀开床榻上的被褥抖了抖。
被褥底下似乎有什么文书之类,发出不一样的声响。
她连忙跪爬过去,拿出来看。
一看之下,先是失望,然后是震惊,震惊过后,又有了点小惊喜。
原来是本闺阁图册。
她不遗余地地将图册一口气看完,脸禁不住有些发烫。
毕竟,穿之前,她也是没有谈过恋爱的。
她用了好一会,才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去翻找她的卖身契。
床板下的抽屉锁着,她正要用发簪去撬,忽听院外传来了谈笑与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她的心猛地一紧,连忙合上图册,放回褥子底下。
待她铺好褥子整理好锦被,己经来不及了,那脚步声赫然走到了门外。
眼见逃跑不能,她慌不择路就往床底钻。
蛛网沾得她满头满脸,霉味儿呛得她差点咳出声来。
她反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衣袖带起的灰尘扑鼻而来,她只得开启更强烈的忍耐,将咳嗽压下去。
她刚把咳嗽压下去,就见一双月白的云纹锦靴踏了进来。
紧接着,是一双黑色皮靴。
黑色皮靴径首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摸索了一阵。
随后,林文程的声音响起:“菲瑶你看,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玉镯,我想把它送给你,当作你明日生辰的礼物。”
“文程哥哥,谢谢你!”
顿了顿,孟菲瑶又娇嗲地问道,“文程哥哥,好看吗?”
她大概是戴上了那玉镯。
苏溪月可以想象,她白皙圆润的手臂戴上那玉镯该有多好看。
“当然好看啦。”
林文程的声音带着笑意,“不过,这镯子再好看,也不及菲瑶你的手和人好看。”
孟菲瑶没有说话,只传来衣料的摩擦声。
两双鞋子鞋尖对着鞋尖,孟菲瑶踮起了脚尖。
亲吻的声音禁不住传了过来。
在那亲吻声中,那两双鞋子也朝着床榻慢慢游移过来。
“扑”的一声,床板下陷,两双鞋己然悬空。
“啪……啪……”两双鞋倏然掉落在地,其中那只月白云纹锦靴还滚一滚,翻了过去。
接着,一件女人的外衣被扔到了踏脚凳上。
再然后,衣物一件接着一件被扔到了踏脚凳上。
当最后一件大红绣鸳鸯的肚兜丢下来,床榻与床帐也禁不住摇晃了起来。
铺床的草屑碎末与灰尘簌簌往下掉,落在孟菲瑶鼻尖,勾起一阵奇痒,她只能拼命把脸往自个儿臂弯里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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