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柳荫胡同里的日子平静得就像一碗温吞的白开水。
林小溪依旧是医院家里两头跑,忙得脚不沾地。
但她脸上总是带着笑,眼睛里有光,那是为热爱的事情拼尽全力的样子,累,却快乐着。
林墨还是老样子,遛鸟,喝茶,偶尔蹲在自家小院的那一小片草药圃里摆弄几下,看上去跟街上任何一個退休老大爷没啥区别。
只有极偶尔的时候,比如邻居有个头疼脑热来找他,他随手掐两片叶子或者按揉几下穴位就给缓解了,人们才会咂摸出一点不一样来,夸一句“林老爷子您还真懂点门道哈”,林墨也只是笑呵呵地摆摆手,说“都是老辈人传下来的土法子,不值一提”。
这天周末,林小溪难得没去医院,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哼着歌给林墨做他最爱吃的红烧鱼。
饭桌上,林小溪兴奋地跟林墨分享好消息。
“老祖宗,医院实习期评估结果今天偷偷告诉我啦!”
林小溪眼睛亮晶晶的,给林墨夹了一大块没刺的鱼肉,“带教老师给我打了满分!
科主任也夸我表现好,说我是这几年他见过最有灵气的实习生!”
“哦?
是吗?
我就说咱家小溪最棒了。”
林墨笑眯了眼,比吃了蜜还甜,“那是不是能留院了?”
“嗯!”
林小溪重重点头,脸上飞起一抹红晕,“主任私下找我谈话了,说只要毕业答辩没问题,留院名额肯定有我一个!
而且……”她顿了顿,压低了点声音,像是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而且,因为我在实习期间表现突出,院里决定,把那个‘心源性脑缺血中西医结合疗法’的重点课题,交给我来主导跟进!”
“就是你之前没日没夜折腾的那个?”
林墨问。
“对!
就是那个!”
林小溪用力点头,“这个课题难度很大,前期投入也多,院里一首很重视。
本来听说……是打算给赵副主任的儿子赵昊的,但好像赵昊那边一首没什么进展,主任看我前期参与做的数据不错,就力排众议,决定让我试试!”
林小溪说得神采飞扬。
她能拿到这个课题,全靠自己扎扎实实的努力和过人的天赋,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林墨听着,脸上的笑容没变,心里却微微动了动。
赵副主任的儿子……赵昊。
他记得这个名字。
柳荫胡同里消息灵通的老邻居们唠嗑时提过,说赵家在那济华医院势力很大,赵副主任更是有名的护犊子,他那个儿子赵昊,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仗着家里横行霸道的。
小溪从这样的人手里“抢”来了重点课题……怕是没那么简单。
但他没把这些担忧说出口,只是慈爱地给林小溪盛了碗汤:“好事啊。
这说明我曾孙女儿有本事!
来,多喝点汤,补补脑子,接下来有的忙呢。”
“谢谢老祖宗!”
林小溪接过碗,信心满满,“您放心,我肯定把这个课题做得漂漂亮亮的!
到时候,看谁还敢说我们中医在现代医学里没作为!”
看着曾孙女朝气蓬勃、充满干劲儿的样子,林墨把心里那点隐隐的担忧压了下去。
年轻人,总得经历风雨才能长大。
也许是他想多了,医院那种地方,终究还是要靠本事说话的。
然而,此时济华医院某间独立的办公室里,一个穿着白大褂、脸色却有些阴沉的年轻男人,正狠狠地将一沓资料摔在桌上。
他就是赵昊。
“凭什么?!”
赵昊对着电话那头低吼,“爸,那课题不是说好了给我的吗?
怎么就让林小溪那个黄毛丫头拿去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没背景没靠山的穷学生,也配跟我争?”
电话那头,赵副主任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小昊,稍安勿躁。
给你的机会你没抓住,前期工作做得一塌糊涂,院里那么多眼睛看着,我总不能明着偏袒得太明显。”
“那我怎么办?
这课题关系到年底的评优和晋升!
就这么便宜她了?”
赵昊语气满是不甘和怨毒。
“急什么?”
赵副主任的声音冷了几分,“课题现在在她手上,不代表最后成果也是她的。
你先沉住气,配合她的工作,‘好好’跟她学习。
机会……总是有的。”
赵昊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的怒气渐渐转为一种阴冷的笑意:“爸,您的意思是……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赵副主任打断他,“做好你分内的事,别给我惹麻烦。
记住,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电话挂断。
赵昊看着窗外,眼神阴沉。
林小溪……哼,一个无父无母、只有一个老不死曾爷爷的孤女,也敢挡他的路?
他倒要看看,这课题,她能不能稳稳地拿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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