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己经烧得旺了些,木柴 “噼啪” 地响着,火星子随着风往上窜,落在雪地里,瞬间就灭了。
隘口的军户房是土坯盖的,只有两间,一间住着陆山父子,另一间住铁牛和其他三个年轻的军户。
此刻铁牛正蹲在篝火旁,手里拿着个铁勺,在一口破锅里搅动着什么,锅里飘出淡淡的麦香。
“叔,斩渊,你们来啦!”
 铁牛看到他们,连忙站起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锅里煮了麦粥,还热着呢,快过来喝。”
铁牛比陆斩渊高半个头,肩膀宽宽的,穿着件和陆斩渊差不多的粗布短打,只是胸前沾了些锅灰,显得有些邋遢。
他手里的铁勺柄都弯了,还是去年从蛮族手里缴获的,一首用到现在。
“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陆山走过去,在篝火旁坐下,接过铁牛递来的陶碗。
“这不是想着今天要加固木栅嘛,得多吃点,不然没力气。”
 铁牛挠了挠头,又给陆斩渊递了个陶碗,“斩渊,你昨天练枪练到那么晚,今天没偷懒吧?”
陆斩渊接过碗,喝了一口麦粥,温热的粥滑过喉咙,暖得他胃里舒服极了。
他白了铁牛一眼:“谁像你,昨天巡逻回来就睡,我可是练到月上中天了。”
“嘿,我那不是累了嘛!”
 铁牛不服气地说,“昨天我们走了二十多里路,腿都快断了,哪像你,天天在隘口练枪,多轻松。”
“轻松?”
 陆山放下碗,看了铁牛一眼,“你以为练枪是闹着玩的?
斩渊现在每天要举枪三个时辰,手上的茧子比你的刀疤还厚,你要是能像他这样练,下次遇到蛮族斥候,也不用只敢远远放箭了。”
铁牛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他知道陆山说得对,上次遇到蛮族斥候,他因为紧张,连刀都差点掉了,还是队里的老周叔帮他解的围。
陆斩渊喝着粥,看了看铁牛,又看了看父亲,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父亲没说完的话,忍不住问道:“爹,你昨天说,枪是百兵之胆,是什么意思啊?”
昨天晚上,陆山教他练枪的时候,偶然提到了这句话,当时他没来得及问,后来就忘了,现在想起,心里满是好奇。
陆山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篝火旁的那杆孤胆枪上,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话,是我爹,也就是你爷爷,当年教我的。
他说,刀是凶,剑是雅,只有枪,是百兵里最有胆魄的 —— 枪长,能刺能扎,能远能近,进可攻,退可守,就像咱们守在苍狼口的军户,既要敢冲上去和敌人拼命,也要能守住自己的阵地,护住身后的人。”
他拿起一块麦饼,掰了一半递给陆斩渊,自己咬了一口,慢慢嚼着:“你爷爷当年,也是苍狼口的军户队长,手里也有一杆凡铁枪,叫‘镇北’。
三十年前,蛮族来了三万大军,把苍狼口围了三天三夜,当时朝廷的援军还没来,你爷爷带着二十多个军户,就凭着手里的枪,守了三天三夜,硬是没让蛮族踏进隘口一步。”
陆斩渊睁大眼睛,听得入了迷:“爷爷这么厉害?
那后来呢?
援军来了吗?”
“来了,第西天早上来的。”
 陆山的声音低了些,“但是你爷爷,在第三天晚上,为了掩护队里的小兄弟撤退,被蛮族的狼骑砍中了后背,没撑到援军来。
他临死前,把‘镇北枪’交给了我,说‘陆家的枪,要守着苍狼口,守着老百姓,不能丢了胆魄’。”
篝火的光映在陆山的脸上,他的眼神里有悲伤,也有坚定。
陆斩渊攥着手里的麦饼,心里酸酸的,他从来没见过爷爷,只知道爷爷是个英雄,却没想到爷爷的故事这么壮烈。
“那‘镇北枪’呢?”
 陆斩渊小声问。
“在十年前的那次袭扰中,断了。”
 陆山叹了口气,“当时蛮族来了一千多狼骑,我带着队里的人抵抗,‘镇北枪’被蛮族的首领用弯刀劈断了,我也差点死在那里,幸好援军来得及时。
后来,我就自己找了块凡铁,打了这杆‘孤胆枪’—— 名字是我起的,我想告诉你爷爷,陆家的枪虽然断了,但胆魄没丢,咱们还是敢跟蛮族拼命的。”
陆斩渊看向那杆孤胆枪,枪杆是黑色的,枪头是普通的铁铸的,没有任何装饰,却在篝火的光下,泛着一种沉稳的光。
他突然觉得,这杆枪不再是冰冷的铁,而是有了魂 —— 那是爷爷的魂,是父亲的魂,是陆家世代军户的魂。
“爹,我明白了。”
 陆斩渊放下陶碗,站起身,走到孤胆枪旁,伸手握住枪杆,“枪是百兵之胆,咱们陆家的枪,就是苍狼口的胆,是老百姓的胆。
我以后一定要把枪练好,像爷爷和你一样,用这杆枪,守住苍狼口,守住咱们的家。”
陆山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他知道,儿子长大了,己经懂了 “胆魄” 这两个字的分量。
铁牛也凑了过来,拍了拍陆斩渊的肩膀:“斩渊,以后你要是成了厉害的枪客,可别忘了带我一起,咱们一起杀蛮族,保卫苍狼口!”
陆斩渊回头,对铁牛笑了笑:“好,到时候咱们一起,让蛮族知道,苍狼口不是好惹的!”
篝火还在烧着,风还在刮着,但隘口的小屋里,却充满了温暖和坚定。
陆斩渊握着孤胆枪,感受着枪杆传来的力量,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成为最厉害的枪客,用这杆枪,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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