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信偏方不信专家，我拉黑全家

其实你挺有心机的。

上次你妹妹找的诊所就在家门口，你非要退掉，就为了显摆你有人脉。

我瞬间涨红了脸，以为她在说气话，干笑着解释专家更权威。

她嫌恶地看了我一眼，话锋一转:

这些破专家，问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凑过去看，才发现她把医生开的药单揉成了一团。

我一边帮她抚平纸单，一边嘱咐她先按时吃药。

结果她一把抢过去撕碎，固执地掏出手机。

你妹妹说了，那些都是骗人的，想让我多花钱买药。

她越说越激动，把病历本一摔: 你就是盼着我早点死，不像你妹妹，天天给我转发养生知识，真心为我好。

我心口一窒，给黄牛打了个电话，把专家号高价卖了出去，扭头给我自己报了个豪华邮轮游。

1

邮轮的汽笛声，是我听过最悦耳的音乐。

海风拂面，我靠在躺椅上，看着无垠的蓝色海面，感觉积压多年的郁气都消散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妹妹林晚。

我任由它响了很久，才慢悠悠地接起。

姐你跑哪去了妈出事了

林晚的声音尖锐，带着哭腔，刺得我耳朵疼。

我把手机拿远了些，抿了一口冰镇的柠檬水。

我在海上，信号不太好。

什么海上?你还有心情出去玩?妈的肾指标又不好了，浑身都肿了都是因为你上次非要带她去京市，来回折腾，把身体底子都搞垮了

我轻笑一声。

果然，任何事情，最后都能绕回我身上。

是吗?那京市的专家让她吃的药呢?你们给她吃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片刻后，林晚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妈说那个药副作用大，吃了头晕。我给她找了个养生大师，开了纯天然的草本排毒果汁，妈喝了之后感觉好多了。

那现在怎么又肿了?

我……我怎么知道姐，你快回来吧，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妈一直叫你的名字。

呵，叫我的名字。

是叫我回来付钱，还是叫我回来继续当出气筒?

我还没说话，电话就被我妈抢了过去。

她虚弱地喘着气，声音却依旧中气十足地指责我。

林宿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早点死你妹妹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你倒好，一个人跑出去快活

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来

我调整了一下躺椅的角度，让阳光晒得更均匀些。

妈，我在邮轮上，这船不到地方不靠岸，我滚不回去。

再说，不是有林晚照顾你吗?她那么真心为你，比我这个盼你死的强多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开启了勿扰模式。

海天一色，岁月静好。

真好。

2

半个月后，我结束了愉快的旅行，回到家中。

一开门，一股混杂着中草药和腐败水果的气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乱七糟，地上堆满了各种快递箱子，上面印着XX 养生堂、生命能量液之类的字样。

我妈躺在沙发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脸色蜡黄，整个人肿得像个发面馒头。

林晚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一边削苹果一边抹眼泪，看见我，像是看见了救星。

姐，你可算回来了。

我妈听到声音，艰难地掀开眼皮，一见到我，立刻来了精神。

哟，大忙人回来了?在外面潇洒够了?还知道这个家门朝哪开啊?

我没理她，放下行李，走到那些快递箱子前踢了踢。

这又是什么?

林晚连忙解释: 这是我给妈买的调理身体的宝贝，那个大师说，妈这是体内的毒素没排干净，要用这些能量产品辅助治疗。

我拆开一个箱子，里面是几瓶包装精美的三无液体。

就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

林晚眼神躲闪: 没……没多少。

我上个月转给你的五万块生活费呢?

姐，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妈的身体啊大师说了，心诚则灵

我气笑了。

我走到我妈面前，看着她那张浮肿的脸。

妈，你感觉怎么样?这些宝贝让你成仙了吗?

我妈被我的话噎住，随即勃然大怒。

林宿你一回来就咒我死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恶毒的女儿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力不从心，只能用手指着我，浑身发抖。

你就是嫉妒嫉妒你妹妹比你孝顺，比你更得我心她为了我的病跑前跑后，你呢?你只会花几个臭钱，然后躲得远远的

滚你给我滚出去

林晚也跟着哭哭啼啼地帮腔: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她生病已经很难受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我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这对情深义重的母女，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一个愚昧无知，一个自私愚蠢。

真是天生一对。

我没滚，而是掏出手机，预约了本地医院的肾内科专家门诊。

不管她们怎么闹，人，我还是得带去医院看看。

这是我作为女儿，最后一次的责任。

3

第二天，我硬是把我妈从沙发上架起来，拖去了医院。

林晚一步三回头地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地念叨: 姐，我觉得还是让妈在家静养比较好，医院里都是病菌，万一交叉感染了怎么办?

我一个冷眼扫过去，她立刻闭了嘴。

到了医院，专家看了我妈的体检报告，脸色沉了下来。

胡闹简直是胡闹

医生把报告拍在桌上，声音严厉。

病人的肌酐指数已经高到危险水平了，再拖下去，就是尿毒症，到时候就得终身透析

之前京市专家开的药为什么停了?还有，这些所谓的『排毒果汁』、『能量液』是什么东西?这都是在加重肾脏负担，是催命符

我妈被医生训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头埋得低低的。

林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小声辩解: 我们……我们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啊，那个大师说……

什么大师就是个骗子医生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你们这些家属是怎么当的?病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医生重新开了药，并强烈要求立刻住院观察治疗。

我拿着住院单去缴费。

林晚跟在我身后，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我的衣角。

姐，住院……得花很多钱吧?

我没说话，直接刷了卡。

办完手续，我回到病房，我妈已经换上了病号服，躺在床上。

见我进来，她把脸转向了墙壁，一副不愿理我的样子。

林晚坐在床边，正在给她喂水。

妈，你别生气了，姐姐也是为你好。

我妈冷哼一声: 为我好?她是想看着我被医院这些化学药品折磨死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根本没那么严重，都是医生吓唬人，想多收钱

她说着，忽然扭过头，看着我。

林宿，我不住院，我要回家你现在就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我平静地看着她: 医生说你必须住院。

我说了我要回家她激动起来，伸手就要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

林晚急忙按住她: 妈，你别这样，医生说不能拔

我不听我不要在这里你们都想害我我妈开始撒泼，又哭又闹。

整个病房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妈，你确定要出院?

她对上我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退缩，但很快又强硬起来。

对我确定你今天不让我出院，我就死在这里

好。

我点点头，转身就走。

林晚愣住了，急忙追上来: 姐你去哪儿啊?你真的不管妈了吗?

我去办出院手续。我头也不回。

既然她自己想死，那就成全她。

4.

我真的去办了出院手续。

医生再三劝阻，说病人情况不稳定，擅自出院后果自负。

我签下了所有免责声明。

当我把出院单递给我妈时，她和林晚都愣住了。

大概是没想到，我这次竟然真的这么听话。

我妈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话已出口，她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算你还有点孝心。她嘴硬道。

我没理她，叫了辆车，把她们送回了家。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到家后，我把我妈安顿在沙发上，然后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林晚不安地跟在我身后: 姐，你这是干什么?

我搬出去住。我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

那你走了，妈怎么办?

不是有你吗?我拉上拉链，回头看她，你不是最孝顺，最懂妈的心吗?你不是找了大师，买了宝贝吗?妈的命，以后就交给你了。

林晚的脸瞬间白了。

姐，我......我一个人不行的......

怎么不行?你不是一直都做得很好吗?我笑了笑，别怕，我会按时给你打生活费，足够你买那些『宝贝』了。

我妈在客厅里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气急败坏地吼道: 林宿你敢走你走了就永远别回来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拖着行李箱走到她面前。

好啊。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我妈的哭喊声和林晚的哀求声。

我一步都没有停。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公寓，开始了独居生活。

没有了无休止的争吵和指责，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我拉黑了所有可能替我妈和林晚传话的亲戚。

世界终于清静了。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是我的小姨。

宿宿啊，你怎么把你妈和你妹的电话都拉黑了?你妈都快急疯了。

她又怎么了?

小姨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着，老毛病又犯了，比上次还严重，都起不来床了。你妹妹一个小姑娘家，哪会照顾人，天天在家哭。

小姨，我打断她，当初是妈自己非要出院的，也是她亲口说没有我这个女儿的。

哎呀，那不是气话嘛母女哪有隔夜仇的。你妈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她现在知道错了，天天念叨你，说还是你好。

我差点笑出声。

刀子嘴，刀子心还差不多。

小姨，有事说事吧。

小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你妈现在这个情况，得请个护工了。你妹妹一个人忙不过来，钱也不够......

钱我会打过去。护工让林晚自己找。

宿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妈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你啊你回去看看她吧，啊?

不见。

我挂了电话，直接把小姨的号码也拉黑了。

又过了几天，林晚用一个新号码给我发了条短信。

内容很长，通篇都是哭诉和卖惨。

说她为了照顾妈，工作也辞了，朋友也没了，每天累得像条狗。

说妈现在情况很不好，吃不下东西，整晚整晚地睡不着，一直在咳血。

最后，她说: 姐，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撺掇妈去信什么大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回来吧，我们不能没有你。

我看着那条咳血的短信，心里毫无波澜。

我只是觉得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没有回复。

我以为她们会就此罢休，但我低估了我妈的战斗力。

两天后，我们老家的一个远房表舅给我打来电话。

他先是跟我寒暄了几句家常，然后话锋一转。

宿宿啊，我听说你妈病得挺重啊。

嗯。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回去看看?你妈一个人把你和你妹拉扯大，多不容易啊。

我耐着性子听他说教。

舅舅，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表舅干咳了两声: 是这样，你妈呢，想来我这儿住几天。

我愣了一下。

表舅家在乡下，他自己开了个小诊所，就是个赤脚医生。

你妈说，城里医院都是骗钱的，空气也不好，想来我这山里养养，顺便让我给她开点中药调理调理。

我明白了。

这是曲线救国，换个地方继续作。

她想去就去吧。

哎，可是......表舅的语气有些为难，你看，我这儿条件也一般，你妈这病，吃穿用度都得讲究点。你妹妹手头又紧......

要多少钱，你发个账号给我。

哎哟，那敢情好宿宿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表舅的语气立刻变得热情洋溢。

挂了电话，我冷笑一声。

孝顺?

我只是在花钱买清静。

我给表舅转了三万块钱，备注: 赵慧琼女士一个月的生活费及医药费。

我以为，这下总该消停了。

没想到，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

一个月后，我正在开一个重要的项目会议，手机忽然疯狂震动起来。

是表舅。

我掐断了，他又打过来，一连七个。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跟领导告了假，走到会议室外接起电话。

宿宿不好了你妈出大事了

表舅的声音带着哭腔，惊慌失措。

她......她吃了我开的药，忽然就抽过去了，口吐白沫，现在人已经送到县医院抢救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回事?你给她开的什么药?

就是......就是一些补气活血的草药啊，她说她总是气短乏力，我就想着给她补补......谁知道会这样啊

你不是医生吗?我忍不住吼道。

我......我那个诊所没行医执照啊......表舅的声音越说越小，宿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医院这边催着缴费，还要家属签字，说要做手术，不然人就没了你快过来啊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又是钱，又是签字，又是责任。

为什么每一次，到了这种时候，他们想到的永远只有我?

林晚呢?那个贴心的小棉袄呢?

我妹妹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你妹妹......她一听要做手术，要花十几万，就说......就说她没钱，然后人就跑没影了

我闭上眼，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跑了?

她竟然跑了。

把病危的母亲和一堆烂摊子，就这么丢下了。

电话那头，表舅还在催促: 宿宿，你快来啊医生说再晚就来不及了你妈......你妈她快不行了

我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心里的最后一丝犹豫和温情也消失殆尽。

我对着电话，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舅舅，你听着。

第一，报警，说你无证行医，致人病危。

第二，告诉医院，我妈的女儿叫林晚，让她去签字，去缴费。

第三，别再给我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