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被撕碎的银河倾泻而下，程野的电动车在积水的柏油路上划出一道银线。
他单脚撑地停在晟世大厦前，雨水顺着他的外卖头盔往下淌，在颧骨上冲出两道泥痕。
"27楼，苏女士。
"他核对订单时，铜制算盘挂件在脖颈处晃了晃，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电梯镜面映出他发红的眼眶——三小时前刚被P2P公司催债，对方扬言要把他揭露财务造假的事捅给媒体。
他对着镜子扯出个冷笑，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算盘珠，那些檀木珠子己经被盘出包浆。
"叮——"2701室门缝里渗出的香槟味混着血腥气，让程野瞬间绷紧脊背。
他踹开虚掩的房门时，正看见落地窗前摇晃的高跟鞋——十二厘米的Jimmy Choo悬在六百米高空边缘。
"操！
"外卖箱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程野扑过去的瞬间，女人丝绸衬衫的袖扣刮过他下巴，他看清对方腕间百达翡丽星空表盘显示着：23:47，正是三年前全球原油期货崩盘的准确时刻。
"松手！
"女人醉眼朦胧地挣扎，"反正明天晟世股价也会跳楼..."话音未落，她突然弯腰吐在程野肩上。
混着黑桃A香槟的呕吐物，正顺着他的外卖制服流进爱马仕Birkin包里——那包此刻卡在通风管道边缘，里面露出半截《蜡笔小新》漫画。
程野突然笑了："苏总，您这自杀套餐还配二次元开胃菜？
"暴雨在此时劈进室内，闪电照亮女人苍白的脸。
程野认出了这张经常出现在财经头条的面孔——晟世集团掌门人苏明薇，二十五岁执掌百亿帝国，却在三个月内让集团市值蒸发60%。
"你知道我是谁？
"她瞳孔微微收缩。
"当然。
"程野拽着她退到安全距离，指了指还在冒泡的Birkin包，"海港城谁不认识，用三十万包包装呕吐物的行为艺术家。
"又一道闪电划过，程野突然僵住。
苏明薇身后办公桌的液晶屏上，晟世集团的K线图正呈现诡异的鲸吞形态——这和他三年前发现的财务造假案手法一模一样。
"深蓝..."他无意识喃喃自语。
苏明薇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别、别让我看数字..."她蜷缩成团的样子像被抽走骨头的猫，昂贵的香水混着酒精味在暴雨中发酵。
程野鬼使神差地摸出铜算盘，珠子碰撞声在雷雨间隙格外清脆："听着，五进一退，西上五去..."这是父亲教他的珠算口诀，此刻却像某种咒语。
苏明薇的呼吸渐渐平稳。
远处海港城金融中心突然亮起猩红警示灯——"金融虹膜效应"被触发，意味着某支股票正在被量子算法猎杀。
"你的Birkin包..."程野弯腰去捡，却摸到个冰凉金属物。
微型录音器正在漫画书底下闪烁红光，背面刻着晟世CFO林世诚的名字。
暴雨声忽然遥远。
程野想起老白上周的拉面暗号："紫菜代表监听，鱼板是..."没等他想完，玄关传来指纹锁启动声。
"明薇？
我听到动静..."温润男声伴着古龙水味逼近，程野瞥见来人的西装第三颗纽扣反着冷光。
食人鱼纹样的袖扣——是晟世集团CFO林世诚。
程野迅速用漫画盖住录音器，却听见苏明薇用清醒得可怕的声音说："林叔，这位外卖先生刚救了我。
"林世诚的皮鞋在五步外停住。
程野后颈汗毛首立，他太熟悉这种捕食者的停顿——三年前听证会上，那些董事们投票封杀他前也是这样沉默。
"真是巧。
"林世诚微笑时露出虎牙，"程分析师改行送外卖了？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三人影子在警示红光中纠缠。
程野摸到铜算盘上那道陈年裂痕——那是他职业生涯被拦腰斩断的印记。
此刻算珠正发出细微震颤，仿佛感应到K线图里潜伏的量子幽灵。
苏明薇突然抓住程野的手腕："你刚才说...深蓝？
"远处金融中心的猩红警戒灯突然转为紫色，程野看见林世诚的瞳孔剧烈收缩。
这个在暗网流传的操盘手组织名称，此刻像把钥匙，正在拧动某个潘多拉魔盒。
"苏总。
"程野反手扣住她冰凉的手指，眼睛却盯着林世诚，"您的外卖订单还差最后一步——"他举起淋透的外卖单，水渍晕开的数字正诡异地组成鲸吞形态："确认送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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