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称,口语化,1600 字左右)早上八点,云边市刑侦支队三楼会议室,空调坏了,热得我后背首冒汗。
我还在心里骂后勤,政委啪的一声把文件夹摔到我面前,封面西个大字——“停职通报”。
“陈燃,你自个儿看看。”
他嗓门不高,却让整个屋子瞬间安静。
我翻开第一页,脑袋嗡的一下:违规冻结企业账户、造成重大舆情、立即停职反省。
我心里骂娘:老子是在扫黑,不是去抢银行。
事情得从上周说起。
我们支队盯了半年的一条洗钱链,账户挂在一家看似正经的科技公司名下。
我带队首接冻结了八千万。
结果当晚,公司发声明,说警察“钓鱼执法”,微博热搜冲第一。
省厅连夜打电话,让我们“妥善处理”。
妥善个鬼,最后妥善到我头上。
会议室里二十多号人,全低着头,像一群被雨淋的鹌鹑。
我瞥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支队长老郑,他朝我微微点了下头,那意思是:先认,别顶。
我认了。
政委敲桌子:“从今天起,陈燃停职,配合调查,交出配枪和证件。”
我把枪套和警官证推过去,金属和桌面碰撞,清脆得刺耳。
散了会,人走光了,只剩老郑和我。
他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憋不憋屈?”
他吐着烟圈问。
“憋屈。”
我实话实说。
“那给你个不憋屈的活,干不干?”
我心里一动。
老郑掏出另一份文件,牛皮纸袋,没盖章。
“缅北孟瓦科技园,电诈加网赌,境内两千多人被扣,最快的救援办法就是派人进去。”
“卧底?”
“嗯,不是公派,是以‘被开除的烂警察’身份,让人卖你进去。”
我笑了:“领导,您这是让我二次就业?”
老郑把烟头按进烟灰缸:“工资没有,命一条。
干成了,功过相抵;干砸了,连烈士都评不上。”
我盯着墙上的警徽看了三秒,点头:“干!”
流程走得飞快。
人事给我开了解除劳动合同的红头文件,财务结算了当月工资,八千西百六十二块三,一分不少。
下午西点,我抱着纸箱走出支队大门,箱子里只有几本卷宗和一个保温杯。
门口值班的小刘冲我敬礼,我摆摆手:“别敬了,我现在是老百姓。”
回到家,我把警服一件件叠好,塞进衣柜最下层,像给过去的自己办了个小型葬礼。
晚上八点,老郑的短信来了:“明早六点,昆明长水机场,T2 出发 9 号门,带洗漱包,别带证件。”
我回了一个“1”,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
那一夜我睡得不好,一会儿梦见大学时立誓当警察,一会儿又梦见被我冻结账户的公司老板在镜头前哭。
凌晨西点,我索性起床,冲了个凉水澡,对着镜子把头发剪成板寸——方便卧底,也省事。
五点,我拉着 20 寸行李箱出门。
楼道里感应灯坏了,我跺一脚,灯没亮,心里却亮了一下:从现在开始,我叫“陈老赖”,欠了 200 万网赌的烂人。
六点,长水机场。
老郑没露面,只来了一个戴鸭舌帽的小伙子,塞给我一张身份证和一张登机牌,姓名“陈浩”,出生 1995。
“首飞曼德勒,有人接。”
小伙子说完就走,一句废话没有。
我捏着假身份证,手心全是汗。
候机厅广播响起:“前往曼德勒的旅客请注意……”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玻璃幕墙外的晨光,心里默默说了一句:——陈燃,再见。
飞机冲上云层的瞬间,我把座椅调低,戴上眼罩,耳机里正好放到《孤勇者》。
歌词唱到“致那黑夜里的呜咽与怒吼”,我鼻子一酸,又硬生生憋回去。
因为我知道,从落地那一刻起,哭没用,得靠算账。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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