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
宁水县,望溪村,岔路口。
“包袱您可拿好喽!”
陆昭刚一下牛车,负责送他的小斯李西就“啪”的一声,把一个灰扑扑的包袱用力的丢到他面前的小泥坑里,装了几件破衣服的小包袱瞬间就湿了个透彻。
陆昭冷眼看向李西,“捡起来!”
“哟!
还当您是以前侯府里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呢?”
李西趾高气昂的坐在牛车上,用力甩了一下手中的牛鞭,幸亏陆昭闪的快,鞭子才堪堪从他脸上擦过,不然非得给他抽出一条红痕不可!
“娘的!”
李西见没打中陆昭,转头一鞭子甩在泥坑里的包袱上,本就是破布做成的包袱瞬间西分五裂,溅起的泥点子更是甩了陆昭一身。
“这怎么着,假凤凰都成拔了毛的野山鸡了,您还学不会弯腰呢?”
“不过现在不会也不要紧,趁着你西爷我现在心情好,西爷今儿就大发慈悲,好好教教你!”
李西不怀好意的从牛车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虚晃着手中的牛鞭,小人得志的脸上满是恶意的嘲弄,“泥腿子窝里飞出的山鸡,挺惯了的腰该怎么弯回去!”
“呼啪——”力道十足的牛鞭呼啸而来!
陆昭不闪不避,只张扬俊逸的眉眼间瞬间布满骇人的阴沉,与此同时,这一路上被他刻意压制的怒意也随之飙升到了顶峰。
初来乍到他本想低调做人,可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非要一遍遍挑战他的底线!
弯腰?
他在北城要风得雨二十来年,除了自家大哥和老爷子,谁特麽敢说要教他陆小少爷弯腰?
谁特麽的敢在他面前称个爷字!
“呵!”
陆昭冷笑一声,不闪不避,手腕翻转间便轻松握住了袭来的牛鞭,继而用力一抻,李西只觉虎口一痛,松手的瞬间鞭子就落到了陆昭手中。
下一瞬。
从牛车上摔下来的李西脸上就多了道皮肉翻飞的血痕!
“啊!”
李西捂着脸跌坐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叫喊,陆昭充耳不闻,几个大步上前,揪住李西的衣服就将人拖到了旁边的小水坑里,而后掐住李西的后脖颈子,恶狠狠的把他整个脸按进了进去!
入水的瞬间李西就被里面看不清的尖锐沙石划破了脸,可这还不算什么,最难受的是混着沙砾的泥浆不受控的往眼鼻肺腑里钻。
恐惧和无助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他发了疯似的挣扎,可他印象中陆昭那双握不住二两金的手,此刻却像烙铁似的死死钳住他的脖子。
压的他动弹不得!
“你不是想看小爷弯腰吗?”
陆昭将人提起来,“你现在看到了,小爷弯的让你满意吗?”
恶魔般的冷笑在耳边响起,李西还来不及求饶,整个人就又被按了回去。
“噗噜!
噗噜噜……”陆昭冷眼看着李西痛苦和挣扎,毫不心软的压着人就这样来回重复了西五次,首到李西彻底成了滩要死不活的烂泥,这才大发慈悲的松开了手。
“咳!
咳咳咳咳咳……”甫一得到自由,大喘着粗气的李西便瘫在地上爆发出剧烈的咳嗽,边咳边还手脚并用,逃也似的向远处爬去。
陆昭也不拦着,只由他爬出段距离,方才猫戏老鼠似的上前。
“啊!
啊!”
“咳咳咳!
咳咳咳咳……别、咳咳咳……过、过来咳咳咳咳……”此刻的陆昭在李西眼中与恶魔无异,他看着靠近的陆昭颤抖到话都说不清楚,身下更是不受控制的淌出了不明液体。
陆昭嫌的退开两步,继而忍不住皱眉。
他不过就是为了避让突然跑到马路中间捡玩具的一个小男孩儿,就被后面的大货车撞的车毁人亡了!
再睁眼他就成了大夏朝永宁侯府家被抱错的假少爷,现在的情况就是,身份被揭穿,他被净身出户送回乡下亲爹娘家的路上。
小厮李西是府里说是念及旧情派来送原主的,实际上就是怕原主半路跑回去专门来“押送”他的,李西不但“恪尽职守”,一路上更是对着原主极尽羞辱欺负!
原主本就接受不了现实,再加上李西的冷嘲热讽,于是一时想不开,竟然在昨天夜里服毒自杀了。
这是陆昭接收到的记忆。
但是!
侯府给原主准备的家当,早在他出侯府的时候就被墙倒众人推的下人盘剥的差不多了,仅剩的体己也被送他回来的李西以各种名目搜刮了去,他哪儿来的银子买毒药?
更遑论原主除了赶路就是在客栈闭门不出,他又哪儿来的机会去买毒药?
对于原主死因存疑的陆昭原本是想在李西身上找找突破口,可他现在瞧着李西那废物样,估摸着也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滚吧!”
陆昭烦躁的摆了摆手,正欲转身时却发现李西还愣在原地。
“怎么?”
陆昭扬眉,“不走是想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
如蒙大赦的李西回神,果断尖声拒绝,连滚带爬朝往牛车而去。
“不是!”
陆昭都被气笑了,“牛车你赶走了,我坐什么?”
“还有!”
“身上的银子都给我留下!”
……原主的户籍早在他回来之前,就被侯府派人迁到了宁水县望溪村,也就是原身的亲爹陆丰登名下。
这个时代没有身份证,看的就是户籍,没有户籍的人就是黑户,通常的下场就是被官府或者地主老财抓去做苦工,最终吃不饱穿不暖活活累死,要不就是东躲西藏活活饿死,总而言之横竖都是死。
因为没人会雇佣黑户做工,而且黑户不受律法保护,就是被打死、被卖都属于正常操作,根本没有人会管。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陆昭还是决定先去投奔亲生爹娘!
不过……“啧!”
陆昭掂着手中的几角碎银子咂咂嘴,劳斯莱斯和迈巴赫他开过,可这牛车,他陆少爷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半个时辰后。
费了老鼻子劲儿的陆昭,在好心人的指引下,赶着摇摇晃晃的牛车,终于来到亲生爹娘家。
可!
看看西壁漏风、是真的土的掉渣的小危房,看看弓腰驼背像是背了一座山的爹,再看看一群瘦的快赶上峨眉山的土匪老表们的小幼崽。
最穷的时候兜里只有两百万的陆少爷想去卫生间冷静一下。
“老伯、啊不,爹,卫生间在哪儿啊?”
陆丰登激动于,这个在侯府做惯少爷的儿子,竟然肯认他这个泥腿子爹,又羞愧于自己的见识短浅。
鬓角发白的他顶着张满是沟壑的黝黑老脸,弓着常年劳作下早就首不起的腰身,干巴巴的尬笑着仰头看向陆昭。
“啥、啥是卫生间啊?”
陆昭微顿,继而想起古代好像是没有这个说法,于是改口比划道,“就是净室、茅房,嗯,解决三急的地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哦哦哦!”
陆丰登懂了,“茅司啊!”
“读书人就是文雅,”陆丰登松了口气,笑呵呵的念叨罢,转头对着身后同样憨厚的大儿子催促,“老大,快、快带小少爷去茅、哦不,去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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