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同一秒,经历了五十五次微不足道却又翻天覆地的痉挛。
并非地震海啸,也非星辰陨落。
那痉挛发生于五十五颗截然不同的心脏深处。
华夏,海城。
凌晨三点,写字楼的格子间依旧亮着几盏惨白的灯。
李哲揉着酸涩的眼睛,鼻腔里充斥着外卖凉掉的油腻味和打印机墨粉的焦糊气。
他刚刚被那个蠢货经理又训斥了一顿,仅仅因为一份PPT的字体不够“大气”。
他盯着屏幕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张平庸、疲惫、扔进人海瞬间消失的脸,一股混合着自卑与愤懑的邪火灼烧着他的胃。
就在这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撕裂般的剧痛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眼前一黑,从工位上滑倒在地,身体蜷缩成虾米,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廉价衬衫。
几秒后,痛楚潮水般退去,留下虚脱般的冰凉。
他颤抖着手摸向胸口,心跳似乎……平稳了?
不,有什么东西烙印在了那里,皮肤下传来一种诡异的、活物般的蠕动感。
他踉跄爬起,冲进洗手间,扯开衣领——镜子里,苍白的左胸皮肤上,一个由复杂扭曲纹路构成的黑色桃心A标记,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起伏,如同活物。
同一时间,花店“芳语”的储藏室里。
苏茜坐在小板凳上,对着水桶里一支折断的香槟玫瑰默默流泪。
她又失恋了,对方卷走了她微薄的积蓄,只留下一条刻薄的短信,说她乏味得像朵塑料花。
她渴望被爱,渴望到心口发疼。
而此刻,那股突如其来的心脏绞痛让她几乎晕厥过去。
她死死捂住胸口,泪水更加汹涌。
痛楚过后,一种奇异的、酥麻的暖流从心脏蔓延开,仿佛有无数细丝从中抽出,温柔地缠绕着她,带来一种虚假的、令人窒息的被拥抱感。
她困惑地低下头,隐约看到衣领下,一个妖艳的红色桃心Q印记一闪而过。
那暖流让她暂时忘记了悲伤,却带来更深的不安。
某古玩店深处。
陈国栋正对着一面据说是汉代的海兽葡萄镜念念有词,试图感应所谓的“宝光”。
他是个虔诚的玄学爱好者,深信世间存在凡人无法理解的力量。
心脏的骤然罢工让他以为是“气感”来了,激动得浑身颤抖,甚至带着一种殉道般的狂喜忍受着那剧痛。
当疼痛消失,他感到一股沉甸甸、冷冰冰的力量盘踞在心口,仿佛握有一枚无形的印章。
他迫不及待地扒开唐装,一个棱角分明、宛如玉玺刻印的方块K图案,正散发着微不可查的凉意。
他激动得老泪纵横:“天可见怜!
祖师爷显灵!
吾得授神通矣!”
某破旧公寓内。
调查记者林奇正对着满墙的案件线索照片出神,一桩跨国诈骗案让他筋疲力尽,却始终找不到关键突破口。
心脏的猛击让他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职业本能让他第一时间不是感受痛苦,而是试图记录——心率、痛感模式、持续时间……但剧痛打断了一切思维。
恢复后,他敏锐地察觉到大脑的异样,仿佛多了许多空白的格子,又好像有一些碎片化的、不属于他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撕开衬衫,一个由碎片构成的梅花3印记印在胸口。
他立刻拿起录音笔,声音沙哑:“记录:X年X月X日,约凌晨3点15分,遭遇不明原因心脏剧痛,体表出现未知符号,疑似……”他顿了顿,补充道,“疑似出现认知干涉,需保持观察。”
某医院病房窗边。
少年阿乐戴着氧气面罩,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
他的心脏很脆弱,每一次跳动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但此刻,那熟悉的衰竭感没有来临,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爆炸性的、蛮横的力量注入心脏,仿佛给垂死的引擎强行灌入了火箭燃料!
剧痛过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活力,但那活力深处,缠绕着一丝冰冷的、令人发笑的恶意。
他扯开病号服,一个咧着嘴笑的鬼脸(小王)图案印在胸口。
阿乐先是愕然,随即咯咯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吓得值班护士匆忙跑来。
“骗你们的啦!”
他对着紧张的护士做了个鬼脸,心脏有力地搏动着,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低语:死亡笑话,第一次延迟结算开始。
乐子呢?
我要看乐子!
…… …… 全球各地,五十五个人,身份、年龄、国籍、处境各不相同。
他们在同一刻经历了心脏骤停般的剧痛,并在痛楚之后,发现了胸口那无法解释的牌印,以及体内涌动的、违背常理的力量。
最初的,是茫然、恐惧、狂喜、困惑。
然后,那寄生在心口的蛊,开始了低语。
李哲看着镜子里自己平庸的脸,又想起经理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
一个恶毒的、充满诱惑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如果……如果那张脸是我的呢?
胸口的黑桃A标记微微发烫。
苏茜擦干眼泪,窗外路过一个吹着口哨、眼神轻佻的混混,曾经对她出言不逊。
那股缠绕心脏的暖流突然变得躁动,指向那个混混。
一个念头生根:让他……爱上我?
疯狂地、卑微地爱我?
红桃Q的光芒微微闪烁。
陈国栋激动地抚摸着胸口的方块K,试图感应周围是否有“邪祟”。
他看向窗外,总觉得夜空中有不洁的窥视感。
“敕令!
封禁!”
他对着空气胡乱比划着指诀。
林奇看着录音笔,试图回忆刚才闪现的陌生记忆碎片,却发现关于那桩诈骗案某个关键证人的长相模糊了一分。
梅花3的碎片微微旋转。
阿乐拔掉身上的监控探头,跳下床,做了个冲刺的动作,吓得护士尖叫。
他感受到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滑稽地推开。
鬼脸图案扭曲着,似乎在期待什么。
…… ……心蛊并不首接说话,它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冲动,一种对“乐子”和“骗局”的极致渴望,混合着自身能力的初级运用方式,强行植入宿主的大脑。
第一次“蛊夜”的倒计时,无声无息地在所有宿主意识深处响起。
距离蛊夜:29天23小时59秒……世界依旧喧嚣而平凡,无人知晓,五十五颗“心鼓”己然敲响,无序的萌芽正突破现实的土壤,一场旨在取悦至高蛊母的盛大狂欢,拉开了它荒诞而疯狂序幕。
李哲对着镜子,缓缓地,扯动了自己的脸颊,皮肤像加热后的蜡一样开始软化。
他看着镜中逐渐模糊扭曲的五官,第一次露出了一个不再是卑微职员,而是带着诡异兴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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