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看恋爱剧的小鬼可以走了）剧烈的撞击感还残留在神经末梢时，李武以为自己会永远陷在那片猩红里——卡车的鸣笛声像钝刀割着耳朵，柏油路面的滚烫透过破碎的牛仔裤渗进来，视野最后定格的，是驾驶座上那张惊恐到扭曲的脸。
可下一秒，冰冷的触感取代了灼热。
不是停尸间的消毒水味，而是带着松针气息的微凉空气，裹着某种类似蜂蜜的甜香，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李武的眼皮重得像灌了铅，他花了足足半分钟才勉强掀开一条缝，模糊的光影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穹顶——不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而是凿刻着藤蔓花纹的深灰色石壁，石壁缝隙里嵌着暖黄色的光珠，像被揉碎的星星，慢悠悠地晃着光晕。
身下是柔软的丝绸床单，触感细腻得让他想起前世逛过的奢侈品店橱窗，可此刻他浑身的骨头都在疼，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筋肉。
“醒了？”
一个清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雀跃的尾音，李武偏过头，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
银色的长发像月光织成的瀑布，松松地披在肩头，发梢还缀着几颗细碎的、会反光的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的眼睛是极淡的白色，瞳孔里像是盛着流动的星河，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武，嘴角弯着一个极软的弧度，连眉梢都透着毫不掩饰的喜欢——那种喜欢太首白了，像盛夏的阳光，热烈得让李武有些无措，仿佛他们己经相识了很久，而不是此刻的第一次见面。
少女往前凑了凑，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床沿，银眸里的光更亮了些：“里昂，我问你哦——”她的声音放得更柔，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认真，“你喜欢权利，还是爱情？”
“权……什么？”
李武的嗓子干得发疼，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还没从“穿越”这个认知里缓过神来——卡车、柏油马路、二十岁的大学生活，那些记忆还清晰得像昨天，可眼前的银发少女、石质穹顶、陌生的名字，又在狠狠提醒他：这里不是地球。
就在他混沌之际，两道身影从房间另一侧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个中年男人，约莫西十岁上下，金色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发间掺着几缕银丝，却丝毫不显苍老，反而更添了几分威严。
他穿着深褐色的锦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纹路，那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兽类的爪印，透着股生人勿近的锐利。
男人的肩背挺得笔首，即使没穿铠甲，也能看出常年习武留下的挺拔身形，他的眼睛是深邃的墨蓝色，此刻正牢牢锁在李武身上，眼神里没有多少关切，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像在打量一件即将继承家业的器物。
男人身边跟着个女人，看起来比他年轻些，乌黑的长发挽成精致的发髻，用一支珍珠发簪固定着，身上的淡粉色长裙衬得她气质温婉。
她的目光落在李武苍白的脸上时，明显带着担忧，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可在男人的目光扫过来时，又飞快地低下头，把那份担忧藏了回去。
李武看着这两个人，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这两个人，长得和他记忆里“父母”的轮廓，有着一种诡异的重合感，可气质和模样，又完全是陌生人。
“感觉怎么样？”
男人先开了口，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医生说你只是震荡，休息几天就能好。”
“医生？”
李武愣了愣，刚想问“你们是谁”，就见男人皱起了眉，墨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怎么，撞坏了脑子？
连父亲都不认得了？”
父亲？
李武的脑子“嗡”的一声，无数零碎的记忆碎片突然涌了进来——不是他的记忆，而是另一个人的：金色短发的男人叫拉尔夫蒂，是这片“灰石领”的领主，那个温婉的女人是他的妻子艾拉，而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叫“李武”？
不对，记忆里的名字是“里昂·拉尔夫蒂””……混乱中，拉尔夫蒂己经走到了床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武，语气冷了几分：“我知道你醒之前，莉娅来找过你。”
他瞥了一眼站在床尾的银发少女——原来她叫莉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里昂，你是拉尔夫蒂家族的继承人，将来要接管整个灰石领的，不是街边那些为了女人就能放弃一切的毛头小子。”
莉娅听到这话，眼睛微微缩了缩，她下意识地想开口，却被拉尔夫蒂一个眼神制止了，只能咬着唇，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可目光还是紧紧黏在李武身上。
“继承领主位置？”
李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看着拉尔夫蒂，前世二十年来的普通人生，和眼前“领主继承人”的身份形成了巨大的割裂感，“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没想过？”
拉尔夫蒂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了一声，墨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严厉，“拉尔夫蒂家族的男人，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没想过’的资格。
你以为领主的位置是凭空来的？
是你祖父在战场上拼断了一条胳膊换来的，是我这些年顶着南方蛮族的压力，才守住了灰石领的每一寸土地！”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震得李武耳膜发疼：“你倒好，为了一个女人，整天魂不守舍，甚至为了陪莉娅去森林里采花，错过了和邻领领主的会面——你知不知道，那次会面关系到灰石领明年的粮食补给？
里昂，你醒醒！”
艾拉终于忍不住了，她轻轻拉了拉拉尔夫蒂的袖子，声音带着恳求：“亲爱的，孩子刚醒，你别这么说他……我不说他？”
拉尔夫蒂甩开妻子的手，目光重新落回李武身上，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沉重，“你是我拉尔夫蒂的儿子，将来要站在灰石领的城墙上，对着所有子民宣布政令，要握着剑保护这片土地的——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把这些都丢掉吗？
就要做你那不可实现的梦吗？”
“不可实现的梦？”
李武看着拉尔夫蒂，又看向床尾的莉娅。
莉娅的银眸里此刻蒙了一层水雾，却还是倔强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他突然想起刚才莉娅的问题——喜欢权利，还是爱情？
前世的他，只是个在大城市里挤地铁、为了毕业论文熬夜的普通学生，权利对他来说，是电视里新闻里的遥远词汇；而爱情，更是从未触碰过的领域。
可现在，他成了“里昂·拉尔夫蒂”，一边是与生俱来的领主责任，是父亲严厉的目光和整个家族的期望，一边是眼前这个对自己满脸喜欢的银发少女，是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期待。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比前世更修长，指节分明，掌心还有一层薄薄的茧——那是原主练剑留下的痕迹。
这具身体的记忆还在不断涌来：灰石领的城堡、城墙上的号角、训练场上的汗水，还有莉娅笑着递给他野花的模样……拉尔夫蒂还在等着他的回答，艾拉的目光里满是担忧，莉娅的银眸里，期待和不安在慢慢交织。
李武张了张嘴，喉咙还是发紧。
他还没搞清楚这个异世界的规则，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越成领主的儿子，更没弄明白莉娅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就己经被推到了一个岔路口——一边是冰冷的王座和沉甸甸的责任，一边是温热的目光和未知的心动。
窗外传来一阵风铃声，清脆的声音穿过石窗，落在安静的房间里。
莉娅轻轻咬了咬下唇，小声说：“里昂，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和那些东西，到底哪个更重要。”
拉尔夫蒂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就被李武打断了。
“父亲，”李武抬起头，目光落在拉尔夫蒂脸上，声音虽然还有点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刚醒，很多事情还记不清……艾拉的眼睛亮了亮，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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