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的嘶吼像是钝刀在切割林凡的神经。
他猛地从乱七八糟的梦境中挣脱,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窗外,城市还未完全苏醒,灰蒙蒙的天空下,高楼像冰冷的墓碑林。
又是那个梦……碎片化的,只有一种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和一抹转瞬即逝的、不祥的紫色流光。
“该死……”他嘟囔着按掉闹钟,脑袋昏沉。
这种没由来的心悸和疲惫感己经持续了好几周,体检却一切正常。
医生只说可能是工作压力大,神经衰弱。
他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洗漱、穿衣、抓起公文包。
合租的室友还在呼呼大睡,客厅里残留着昨晚外卖的味道。
匆匆瞥了一眼镜子,里面是一张还算清秀但写满倦怠的脸,黑眼圈清晰可见。
坐地铁像是沙丁鱼罐头,林凡被挤在门边,脸几乎要贴到冰冷的玻璃上。
车厢里混杂着廉价香水、汗味和早餐包子的气息。
他努力偏过头,尝试获取一点新鲜空气。
就在列车驶入隧道,周围陷入短暂黑暗的一刹那,一种极其尖锐的、类似金属摩擦的噪音猛地钻入他的脑海!
“呃!”
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捂紧耳朵。
周围的人群毫无反应,只有几个乘客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投来怪异的一瞥。
噪音消失了,如同来时一样突兀。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眩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既视感。
他看到前方几米处,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会因为列车晃动没站稳,手里的咖啡会脱手飞出,泼在旁边一个西装男的公文包上。
这画面清晰得吓人,仿佛记忆片段。
下一秒,列车轻微颠簸。
“哎呀!”
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惊呼一声,身体一晃。
啪嗒!
一杯滚烫的咖啡划出一道抛物线,不偏不倚,全洒在了旁边那位面色不虞的西装男的昂贵公文包上。
“你怎么搞的?!”
男人愤怒的吼声在车厢里响起。
林凡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狂跳,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巧合!
一定是巧合!
他告诉自己,一定是最近太累,出现了幻觉……对!
是幻觉!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那边的混乱。
挤下地铁,小跑着冲向公司大楼。
电梯门口挤满了人,他焦急地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
9:01。
完了,这个月的全勤奖又泡汤了。
就在他绝望之际,那种诡异的既视感再次袭来。
他看到自己挤上了下一班电梯,电梯在上升过程中会剧烈晃动一下,然后停在7楼和8楼之间,卡住足足十分钟,引发一片恐慌和咒骂。
林凡咽了口唾沫,冷汗浸湿了后背。
又是幻觉!
他看着即将打开的电梯门,犹豫了。
上,还是不上?
基于那荒谬的预感而放弃眼前的机会,显得愚蠢又可笑。
最终,对迟到扣钱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心一横,跟着人流挤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开始上升……一切正常,林凡稍稍松了口气,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突然!
哐当!
——整个轿厢猛地一震,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灯光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电梯猛地停住,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东倒西歪,惊叫声西起。
黑暗、狭窄、缺氧。
恐慌瞬间蔓延。
“怎么回事?!”
“卡住了?
快按警报铃!”
“妈的,老子还要开会啊!”
咒骂声、哭喊声混杂在一起。
林凡背靠着冰冷的厢壁,在一片混乱中,脸色苍白如纸。
不是巧合……不是幻觉……那双无形的、冰冷的眼睛再次浮现的感觉,比在电梯里更清晰。
他感觉自己像舞台上的小丑,被什么东西牢牢地盯着。
十分钟后,电梯维修人员从外面撬开了门,光线透入,他们争先恐后地爬了出去。
林凡落在最后,双腿有些发软。
他迟到了整整二十五分钟。
部门主管王经理那张肥腻的脸拉得老长,在部门同事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把他叫进办公室一顿臭骂。
“林凡!
这个月第几次了?
不想干就首说!
公司不养闲人!”
林凡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着,但主管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他的全部心思,都还停留在那两次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预感上。
浑浑噩噩地熬到午休,他躲到消防通道里,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在搜索引擎里输入:“频繁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预知未来是精神病吗?”
“最近总是心悸耳鸣……”搜索结果大多是些心理学解释、焦虑症症状,或是些不着边际的玄学论坛帖子。
他烦躁地划着屏幕,一条标题奇怪的帖子吸引了他的目光:讨论最近既视感现象频发,是帷幕变薄了吗?
有同感的朋友进来聊聊。
楼主是匿名的,内容语焉不详。
只是模糊地说感觉世界有时会卡顿一下,或者偶尔会闪过一些没发生过的画面碎片,下面的回复也大多神神叨叨。
“+1,我还以为就我这样?”
“听说城西老电厂那边晚上经常有怪光,会不会有关?”
“楼上,细说怪光!”
“别瞎打听,有些东西知道了没好处。”
林凡皱了皱眉,觉得这论坛里的人多半是闲得无聊。
他关掉网页,深吸一口烟,试图平复依旧紊乱的心跳。
一定是压力太大了。
他再次给自己心理暗示,下班去买点安神补脑液吧……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