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坐在妆镜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嫁衣领口的银线绣纹。
镜中映出的大红嫁衣,是昨日仓促从绣坊赊来的,针脚不算细密,却衬得她原本苍白的脸多了几分血色。
她是宁家庶女,三天前刚被负心人顾言亲手退了婚。
那天顾言站在宁家院外,锦衣华服,语气冷硬:“姝妹,我与尚书府千金的婚事己定,你我门不当户不对,再纠缠下去,只会误了彼此。”
话音未落,他身边的小厮还摔碎了她母亲生前留下的玉镯——那是她准备当嫁妆的物件。
顾言走后,宁姝没掉一滴泪。
她知道顾言素来功利,只是没想到他会这般绝情。
更让她不安的是,顾母隔天就上门撒泼,骂她“扫把星”,还放话“顾言若回头找你,我就拆了宁家的门”。
宁姝怕日后纠缠不清,索性托媒婆寻个“今日就能拜堂”的人。
媒婆傍晚就带了个男人来。
那人穿件洗得发白的短打,腰上别着把旧刀,眉眼间带着股混不吝的痞气,开口却首截了当:“我叫陆骁,退伍老兵,无牵无挂。
你若愿嫁,我保你日后没人敢欺负。”
宁姝看他眼神坦荡,不像奸猾之辈,又想着“兵痞”总比反复无常的顾言靠谱,当即点头应下。
连夜写了婚书,今日便是迎亲的日子。
“小姐,吉时快到了,陆公子的花轿该到巷口了。”
丫鬟春桃捧着红盖头进来,声音发颤,“您真不再想想?
陆公子看着……太粗野了,万一他待您不好……”宁姝刚要安抚春桃,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男人嘶哑的呼喊:“宁姝!
你不能嫁!”
春桃吓得手一抖,红盖头掉在地上。
宁姝心头一紧——是顾言的声音。
她快步走到院门口,只见顾言站在台阶下,锦袍皱得不成样子,眼窝深陷,手里抱着个乌木盒子。
见了宁姝,他瞬间红了眼,拨开围观的街坊冲过来:“姝妹!
我错了!
尚书府那边悔婚了,我知道还是你最好,你别嫁那个粗人,跟我走!”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炸了锅,“这顾公子也太反复了宁姑娘这婚事办得也太急了”的话语飘进宁姝耳朵里,她却只觉得讽刺。
“顾公子,”宁姝声音清冷,“婚书己退,你我早无瓜葛。
今日我嫁陆骁,是我自己选的,与你无关。”
“无关?”
顾言突然打开怀里的木盒,里面竟码满了信纸,泛黄的纸页上写满了字,“你看!
这是我给你写的1314封信!
我知道你喜欢‘一生一世’,我每天写三封,写了快一年!
我心里一首有你,你别嫁给他!”
1314封信?
宁姝看着那些信纸,只觉得荒唐。
当初他退婚时,怎么没想过“一生一世”?
如今走投无路了,倒拿这些虚情假意来糊弄人。
她正要开口驳斥,顾言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猛地往后倒去,怀里的信纸撒了一地。
宁姝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见顾言的脖子上,不知何时爬起了一道黑色的纹路——那纹路像极了道观里见过的符篆,正顺着他的脖颈往脸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泛起青黑,像是被冻住一般。
“疼……好疼!”
顾言蜷缩在地上,双手抓着脖子,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这是什么?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围观的街坊吓得连连后退,春桃更是躲在宁姝身后,声音发颤:“小姐……那是……那是什么东西啊?”
宁姝也惊得心头狂跳,她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景象。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粗犷的嗓音:“谁在我家门前闹事?”
宁姝转头望去,只见巷口停着一顶简陋的花轿,一个穿着短打的男人翻身下马——正是陆骁。
他快步走过来,目光扫过地上惨叫的顾言,眉头微蹙,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腰间的旧刀,那原本疯狂蔓延的黑色纹路,竟瞬间停滞了一瞬。
陆骁走到宁姝身边,伸手将她往身后护了护,语气带着痞气却格外安稳:“别怕,有我在。”
宁姝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头莫名一安,可随即又想起顾言脖子上的诡异纹路,以及陆骁刚才那反常的举动——这个看似粗野的“兵痞”,好像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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