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之世,九州大地被战火撕得粉碎。
蚩尤率九黎魔族踞南方,铜头铁额的魔神踏过之处,部落成灰、江河染血;黄帝与炎帝缔结炎黄联盟,以轩辕阵御敌,凭神农雨疗伤,却仍难阻战火向隐龙谷蔓延。
青禾部落便在这夹缝中求生,世代守着隐龙谷西侧的祖灵祭坛 —— 那尊青楠木雕刻的禾苗图腾,浸了百年草药灵气,是族人唯一的精神支柱。
可这日卯时,晨露还未干,毁灭便己撞开了东寨门。
“轰 ——!”
第一支火箭砸在东寨门木屋上时,青芒正蹲在祭坛旁翻晒青薇草。
松油浸过的麻布裹着箭杆,遇火瞬间爆燃,火舌舔舐着松木梁柱,噼啪声里混着族人的惊呼。
他猛地抬头,只见寨门外黑压压的九黎士兵举着投矛器,数十支火箭如黑流星般破空而来,转眼间,东寨门的三间警戒木屋便成了火海。
“九黎人!
拿武器!”
青芒嘶吼着抓起石矛,刚冲出两步,一支 “腐骨毒针” 便擦着他的耳际飞过,钉进身后的草药筐里。
那毒针仅手指长,针身泛着乌光,针尖的黑藜汁液渗进干草,瞬间将一片青薇草灼成焦黑。
这是九黎巫祝的独门剧毒,青芒曾见过中毒的猎人 —— 伤口发黑流脓,肌肉硬得像石头,最后连呼吸都能扯动溃烂的喉咙。
寨内的哭喊与浓烟一同升起。
青柏长老背着草药布囊,正拽着两名颤巍巍的老妇往西侧地窖跑。
这位六旬老者头发半白,却仍记得联盟的叮嘱:“遇九黎突袭,以黑藜烟为号。”
可此刻他顾不上发信号,只想着把老弱送进地窖 —— 那是部落唯一的避难所,藏在山坳里,入口盖着伪装的茅草。
“快!
低头走,别吸浓烟!”
青柏推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觉得右肩一麻。
他低头看去,一支腐骨毒针正扎在肩甲上,黑血顺着粗布衣衫往下淌,麻痹感像藤蔓般缠上右臂,眨眼间便让他抬不起手。
“长老!”
族人青穗扑过来,用石片小心翼翼撬开毒针的倒钩 —— 倒钩勾着肌肉,一扯便是一片血痕。
青葵慌忙掏出半片青薇草,嚼碎了敷在伤口上,草汁的清凉暂时压下了毒素,却压不住青柏的焦灼:“别管我!
把地窖缝用湿泥封死,九黎人要放黑藜烟了!”
他的话刚落,东寨门便传来 “咔嚓” 一声崩裂。
九黎士兵用裹着铁皮的巨木撞开了燃烧的寨门,五百名黑甲士兵举着长矛冲进来,为首的黎庚肩扛兽骨石斧,脸上画着蚩尤图腾,吼声震得人耳膜发疼:“青禾人!
交出祭坛图腾,饶地窖老弱不死!
否则今日 ——” 他一脚踹碎路边的草药筐,“全族烧作灰!”
青垣站在祭坛石阶上,指节因攥紧石斧而发白。
这柄传承三代的石斧,斧刃浸过草药灵气,泛着淡绿微光,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沉重。
他看着冲来的九黎士兵,左臂旧疤(当年斗沼泽巨鳄留下的)隐隐作痛,却一步未退:“黎庚,想动图腾,先踏过我的尸体!”
三名九黎士兵最先冲上来。
为首者长矛首刺青垣胸口,他左臂横挡,长矛杆撞得骨头生疼,同时石斧横劈 ——“咔嚓” 一声,长矛断成两截,斧刃顺势斩进士兵胸膛。
鲜血喷在青垣脸上,温热的液体混着浓烟的焦味,让他眼底发红。
身后两名士兵趁机夹击,短刀刺向他腰腹,长矛捅向后背。
青垣旋身避开长矛,斧背格挡短刀,却被左侧士兵的膝盖顶中小腹。
他闷哼一声,左臂露出破绽,短刀瞬间划开一道两指深的伤口,黑红的血顺着手臂流进石斧纹路里,竟让那淡绿微光暗了几分。
“首领!”
二十名青禾勇士举着石矛冲上来。
他们是部落的壮汉,平日耕地采药,此刻却如猛虎般扑向九黎人。
青芒第一个冲上前,石矛刺穿一名士兵喉咙,可另两名九黎士兵的短刀随即捅进他腹部 —— 他闷喊着抓住刀身,鲜血从指缝溢出,却仍将石矛往前送了半寸,钉死了那名士兵。
“青芒!”
青垣目眦欲裂,可更多九黎士兵涌来,勇士们结成的防御阵很快被冲散。
西名勇士被长矛划伤,伤口渗着黑血(毒针擦过所致),却仍咬着牙举着石矛,没一人后退。
黎庚见久攻不下,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他挥手示意士兵点燃黑藜草,晒干的草叶遇火便冒出浓黑的烟,风一吹,便裹着刺鼻的气味飘向地窖方向。
“我看你们能撑多久!”
黎庚冷笑,“地窖里的老弱,半个时辰内就得被呛死!”
浓烟顺着地窖通风口钻进去,孩子们的咳嗽声撕心裂肺。
青柏靠在墙角,右臂己僵得不能动,只能用左手抓着湿泥,往通风口缝隙里堵:“快!
再堵严实点!
别让烟进来!”
一名妇人抱着孩子哭倒在地:“长老,投降吧!
孩子们快撑不住了!”
“不能降!”
青柏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决绝,“九黎人杀降如麻,交出图腾,我们全得死!
青垣还在守着,我们再撑 ——”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从嘴角溢出,是毒素蔓延到了喉咙。
祭坛前的青垣,此刻正看着光罩一点点变淡。
他咬破指尖,将精血抹在图腾上 —— 这是青禾部落的 “祖灵防御术”,以精血为引,激活图腾灵气。
淡绿色的光罩笼罩祭坛三十步范围,九黎士兵的斧头劈在上面,只激起一圈涟漪。
可每一次抵挡,光罩便淡一分,他左臂的伤口也渗得更凶,连站都开始摇晃。
“青垣,你在耗什么?”
黎庚踹着光罩,“你的精血撑不了半个时辰,你的族人要么呛死,要么战死,值得吗?”
青垣没说话,只是再次刺破指尖,精血滴在图腾上,光罩勉强亮了些。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可祭坛后的祖灵图腾,刻着历代族人的名字,他不能让这传承断在自己手里。
“首领!
我们来帮你!”
地窖方向突然传来呐喊,二十余名年轻族人举着石矛冲出来 —— 他们是刚成年的少年,有的还没握过武器,却此刻眼里燃着光。
为首的青穗,脸上还沾着泥,却死死攥着石矛,捅向一名九黎士兵的腰侧:“别想碰祭坛!”
青垣看着这些孩子,眼眶发热。
他握紧石斧,嘶吼着冲向光罩外的黎庚:“青禾族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九黎士兵疯了般冲向光罩,斧头劈得光罩裂纹遍布。
青垣的精血快耗尽了,光罩的淡绿几乎成了透明,他左臂的伤口开始渗血沫,却仍举着石斧,挡在图腾前。
青柏拖着僵硬的身体挪过来,递给他一个布包:“风引草…… 若援军来,能帮他们辨路…… 我们再撑会儿……”青垣接过布包,指尖触到风引草的纹路,那微弱的震动,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他抬头望向隐龙谷西侧,那里只有浓烟,没有援军的影子。
“砰!”
黎庚的石斧劈在光罩上,裂纹彻底连成了网。
光罩消散的瞬间,九黎士兵的长矛刺了过来,青垣举斧格挡,却被一名士兵的短刀划中胸口。
他闷哼一声,却将石斧劈进那名士兵的头颅,鲜血溅满了图腾。
“杀!
守住祭坛!”
青禾族人的呐喊声里,混着兵刃碰撞、骨头断裂的声响。
年轻的族人倒下了,又有人冲上来;青柏用左手抓起石片,砸向一名九黎士兵的膝盖;青垣胸口淌着血,却仍挡在图腾前,石斧上的血顺着纹路往下滴,竟让那淡绿微光,又亮了一丝 —— 那是祖灵的回应,还是族人的血?
地窖里,孩子们透过缝隙,看着外面浴血的族人,小小的拳头攥得发白。
一名年幼的男孩问青柏:“长老,我们会赢吗?”
青柏望着祭坛的方向,声音轻却坚定:“会的…… 因为我们守着祖灵,祖灵也会守着我们……”他的话刚落,东寨门的火光又窜高了几分,九黎士兵的嘶吼与青禾族人的抗争,在隐龙谷的晨风中,织成了最惨烈的战歌。
没有人知道援军会不会来,可每一个青禾族人都知道 —— 只要图腾还在,他们就不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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