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留下的那枚虎符,在何处?”
她的丈夫,顾诀,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更无一丝温情。
沈微纤长的眼睫轻轻一颤。
虎符。
镇北军的虎符。
那是她父亲,曾经的镇北大将军沈敬,一生戎马荣光所系之物。
三年前,沈家蒙冤,父亲被污通敌叛国,于狱中自尽以证清白,满门中,幼弟被流放。
她,因着与顾诀的这桩婚约,得以保全性命。
被“嫁”入靖王府,实则为囚。
她以为,这桩陈年旧案,早己随着父亲的死,被尘埃掩埋。
“王爷说笑了。”
沈微垂下眼,避开他迫人的视线,声音依旧是淡淡的。
“沈家早己是罪臣之家,何来虎符之说。”
“沈微。”
顾诀念着她的名字,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耐与警告。
“本王没时间与你兜圈子。
北境急报,蛮族异动,需即刻调遣镇北军旧部驰援。
交出虎符,本王可以……允你一个恩典。”
恩典?
沈微在心底无声地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三年来,她所求的,不过是他能信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她的父亲,忠君爱国,绝无可能通敌。
可他从未信过。
在他眼里,沈家是靠着出卖他,才攀上了太子的高枝,最终落得那般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
如今,他为了调兵,竟用“恩典”二字,来换取父亲用命守护的东西。
何其讽刺。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漾起了一丝涟漪,却是冰冷的,决绝的。
“王爷,我没有虎符。
即便有,那也是我父亲的遗物,我不会交予任何人。”
“你敢违抗本王?”
顾诀的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他向前一步,伸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极大,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沈微,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利刃,一字一句,扎进她的心口,“你如今还能安稳地站在这里,是我给你的‘恩典’!”
“别逼我亲自动手。”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沈微的脸色愈发苍白。
她却倔强地咬着唇,一声不吭。
她看着他,看着这张曾几何时,让她在梦里辗转反侧,满心欢喜的脸。
他们也曾有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时光。
那时,他会笑着叫她“微微”,会在她被欺负时挡在她身前,会许诺她“待我从沙场归来,便十里红妆,娶你为妻”。
可那些美好,都死在了三年前那场漫天血色里。
如今的他,只剩下冷漠、猜忌,和深不见底的恨。
“王爷若要动手,便动手吧。”
她轻轻挣了一下,没能挣脱,便放弃了。
她看着他,眼中竟慢慢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意凄凉而悲哀,“搜遍这听雪院,掘地三尺也好,将我这身骨头拆了也罢。”
“找到了,算王爷的本事。”
“找不到……也请王爷,莫要再来。”
她眼中的决绝,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了顾诀的心里。
他最恨的,便是她这副永远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无论是三年前,她“背弃”他,沈家意图与太子结亲时,还是现在,她宁肯与他玉石俱焚,也不肯低头。
“好,很好。”
顾诀怒极反笑,他松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了窗框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寒意,比窗外的风雪更甚。
“沈微,你既如此看重你父亲的‘遗物’,那本王便成全你。”
“镇北军旧部,本王自有办法调动。”
“只是……”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那个远在岭南戍边的幼弟,不知在冰天雪地里,日子过得好不好。”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