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不到票回家妈妈拉黑

她说: 给你四千，陪我十天。

五年后，爸爸和丽姨新婚前一个月，我妈给我转了四千，要我再陪她几天。

我对她说: 我日入五千了，你买不起了。

1.

手机提示音响起。

银行卡里显示一条转账信息，到账金额五万。

付款人是我妈，她想用这些钱买我陪她十天的时间。

换作以前我就过去陪她了，可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

丽姨陪我爸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了结婚，缺少母爱的童年，都是她填满的。

所以对于丽姨和爸爸的婚礼，我是很上心的，所有细节都是亲力亲为。

晚上丽姨敲响了我的门，给我端来了一碗燕麦牛奶粥。

欣欣，要不你去看看你妈妈吧?别听你爸的。

我摇摇头: 不去，去了也是在玩手机。

欣欣，其实我感觉你妈妈当年和你爸离婚，可能有苦衷，虽然我没生育功能。

但我也能理解一个女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的。

我轻笑道: 丽姨，我妈没有苦衷，她只是不喜欢我而已，你就美美地当你的新娘吧。

丽姨摸摸我的头，她的指尖传来一阵清香，这是记忆里的味道。

谁说小孩儿记忆不全的，我记得儿时熟睡时烟草味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

睁开眼后看到的是妈妈那张阴沉的脸。

她咬牙切齿地对我说: 你为什么是个女的?你要是男的该多好?

我也记得七岁那年，站在调解室门口。

听到妈妈扯着她的大嗓门喊道: 我只要万不要女儿

后来妈妈就拿着钱走出了调解室，我哭着扯着她的衣角，她只是冷哼一声，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万，是我爸爸所有的钱，离婚后爸爸每天起早贪黑地挣钱养我。

我也记得我脏兮兮地活了三年，直到十岁，丽姨来了，她长得很漂亮。

那天起我乱糟糟头发变成了高高的马尾，衣服上永远有股肥皂的清香。

她不会像我妈一样天天在我面前说爸爸的坏话，也不会对我大吼大叫，更不会打我。

她的身体无法怀孕，所以一直对我很好。

我想喊她妈妈的时候，她却对我说妈妈只有一个，但是她也会在我需要的时候陪在我身边。

她永远尊重我。

2.

我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切，还好现在我们的日子好了起来，平平淡淡。

手机铃声响起，是我妈打来的，我的心一颤，明显感觉到了心跳加速。

我和以前一样点了拒绝接听，然后打开聊天框给她发送了消息。

有什么事发消息说。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很烦她的声音，只要她说一个字，我就会焦躁。

很快，屏幕上发来了三条几十秒的语音，我眉头紧皱，眯着眼点开了最后一条，语音转文字。

欣欣，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在门口等你很久了...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

转文字到这里，我就点击了取消，她永远都是这样，不会说重点，要扯一大堆话浪费我的时间。

根据她发来的信息，大概就是想表达她给我转了五万，以为我会和以前一样陪她了。

所以她就已经到了我家门口，打算又住上几天。

我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回复道: 你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我在爸爸家，你回去吧。

接着又是四五条语音。

最后一条转文字后: 我下午就跟你说了。

我看向妈妈备注右边那一栏的静音键，再把信息慢慢往上翻，几十条带有红点的未读语音。

每次我都会认为她有急事。

我花很长时间认认真真听完后发现，她除了吐槽抱怨那些我不认识的人，一点屁事都没有。

所以只要她发来消息我就会很焦躁。

再之后我只会选择点开最后一条听开头。

她下午给我发的消息，我以为是她上次发的未读信息，也没点开。

我快速地用指尖编辑信息。

每次那么多语音发过来，谁有时间听你说，说了多少次要你说重点就行。

妈妈很快就回复了过来，这次她就发了一条几秒的语音。

好，那妈妈先回家了，明天再来找你。

我: 明天也别来，爸爸要结婚了，我要忙着给丽姨布置婚礼现场，下个月吧。

发完这条消息，我就把妈妈给我的五万块转了回去，随后退出了聊天界面。

退出之前，她又发来了两条消息，我没有理。

放下手机闷头大睡。

每次只要妈妈一出现，不，她的声音她的信息一出现，我的所有好心情都会被影响。

她和爸爸离婚后，除了高中时和我见过一面，再联系上的时候就是我参加工作的时候了。

那时的我只和她谈钱，要我和她住收钱，要我陪她逛街，要我陪她吃东西我都要收钱。

当然每次刚见面的时候她都会很开心，之后她的嘴就永远不会停下来。

每次她都会和我说她遇到的事，遇到的讨厌的人，N 次总结下来，在她眼里没有一个好人。

就像小时候她每天抓着我和我说爸爸和奶奶的坏话一样。

我只要帮爸爸说话，她就会打我，骂我和我爸一个德行。

我永远忘不了那段时间她每天阴森森坐在床边等我醒来只为给我灌输爸爸坏话的样子。

她像个疯子。

3.

隔天上午，睡得迷迷糊糊的我感觉脸上有东西抚过，伴随着一股刺鼻的烟草味。

我睁开眼，看到了我妈坐在我的床边，看不出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声道: 你怎么在这里

妈妈的嘴张了张，正欲开口。

丽姨就从门口进来微笑道: 欣欣啊，我早上去买菜看到你妈妈站在小区门口，我就把她请进来了。

被吓醒的我脾气很糟糕，我看了我妈一眼: 说了多少次进别人房间要敲门?

妈妈低头尴尬的笑笑道: 快出来吃饭吧，妈妈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细笋，我还是跑到南边那个菜市场买的，要三十多一斤...我和老板熟，所以他给我...。

我伸出手掌示意她闭嘴: 你直接说买了细笋就行。

我皱眉补充道: 别人的床不要随便坐，外面很多细菌的。

妈妈马上站起身搓了搓衣角，只要她在这里，整个房间都显得压抑了下来。

我起身后，猛地扯起床单和被单还有枕头套抱着往洗衣机走去。

转过头看到我妈，她还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深吸一口气: 能不能不要老是在后面盯着我?

她呵呵笑道: 欣欣现在会干这么多活了。

我做这些就是给她看的，我就是想让她知道我有多么嫌弃她坐在我床边的行为。

可她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别人的意思。

吃饭的时候，丽姨烧了很多菜，妈妈也亲手炒了笋子炒肉。

见我没动筷子，妈妈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吃她做的。

我点点头开口道: 我说过很多次只要放酱油和盐炒就行，你这又是大蒜又是大葱，笋子这么白，怎么会好吃。

妈妈轻声说: 你奶奶给你做的那个太重油重盐了。

我放下筷子: 我之所以爱吃笋子炒肉，就是爱吃奶奶做的那种酱香味的。

我妈点点头: 知道了。

丽姨轻轻撞了撞我胳膊，示意我不要这样说话。

吃完饭后，妈妈坐在客厅和丽姨闲聊，她和丽姨说她最近在绣十字绣，丽姨好像也很有兴趣。

我看着墙上的指针，都快晚上了，爸爸也要回来了，我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走到沙发旁边拿起车钥匙开口道: 妈，我送你回去吧。

她们俩的讨论声停止，我妈看着我愣了两秒，点点头: 好，好好，我这一聊都忘记时间了。

送妈妈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我旁边念叨着。

她和我分享着别人的丑事，她一个人越说越起劲，有时候说着说着还大笑。

我把车的音响开得很大，提醒她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烦我，但她还是没懂我的意思。

她自己的嗓门也跟着音乐声越来越大。

直到有台车从右边驶入抄我车，我猛地一个刹车后被右边那台车撞飞到双黄线，我妈才闭嘴。

她那边的门已经被撞凹进去，好在她没什么事。

4.

哎呀欣欣你没事吧这个杀千刀的这么开车的这车修起来很贵吧，那怎么办哟。

妈妈在我耳边叫嚣着，碎碎念着。

我大声道: 能不能闭嘴

我妈愣住了。

我继续说: 都是你一直说说说，我开车的时候不要分我神好吗吵死了

其实我心里知道这件事和我妈没关系，是对方的责任，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借这件事来敲打她。

我妈脸上终于露出愤怒的样子，我和保险公司通话的时候，她在旁边喋喋不休。

欣欣，我是你妈，你不能这样跟我说话很没礼貌。她严肃道。

我和保险公司重复了三次地址，都被我妈的大嗓门和窗外汽车喇叭声盖了过去。

我猛地挂断电话，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轮不到你管，你没养过我，没教过我，我现在还理你，是我爸教得好。

你现在也没资格来管我，但是哪天你要死了，我还是会给你送终，希望你平常没事别来烦我，行吗

车内瞬间安静了几秒，我妈的眼泪喷涌而出，伴随着她的大嗓门扯着嗓子指着我骂。

老子没养过你吗?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爸那么穷，不是我回娘家拿钱吗?

我推开她指着我鼻子的手大声道: 这件破事你要说几十遍?谁让你生我的?

妈妈还想说什么，撞我车的那个人开始拍打我的窗户给我道歉。

最后在我们等保险公司来的时候，我妈拿起包就气冲冲地走了。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争吵，每次没几天我妈又会变成一副慈母的模样打电话给我。

就像这些事没发生过一样，但我的耐心早就磨没了。

处理完事故后的这几天我的生活也因为没有妈妈打扰舒畅了很多。

爸爸和丽姨婚礼前夕，妈妈又给我卡里转了四万五千百六十块五毛，她又开始示弱了。

我翻看记录，之前还她转的五万也被退了回来。

其实我的气也消了，但为了多安静几天，我并没主动联系她。

隔天，终于到了丽姨和爸爸新婚的这天。

婚礼现场通过我的精心布置，浪漫奢华。

这一天宾客如云，丽姨和爸爸脸上都挂着藏不住的笑容。

婚礼快开始时，丽姨找到我问我妈在哪，我疑惑道: 我妈也会来吗?

丽姨点点头，还说刚刚手机里多了我妈妈的随礼，丽姨也知道前几天我和妈妈发生了不愉快。

她劝我要我主动联系一下妈妈，毕竟她随礼了。

没办法，新娘最大，我拿出手机给妈妈发了信息，问她到哪里了，婚礼快开始了。

这次我取消了妈妈的免打扰设置，等她回复我后，我再设置静音。

叮。

屏幕上收到一条文本信息，妈妈终于发文字信息而不是语音信息了，我划开手机。

姐姐，妈妈今天不会去了。

信息是我那只见过一面的妹妹发来的，她不叫我姐姐，我都忘记有个妹妹了。

隐约记得妈妈离婚后的几个月，她就生下了这个妹妹。

我回复道: 为什么?

等待很久后，那边的消息再次发来。

妈妈去世了，上周出了车祸。

我冷笑道，看来又是想要我去哄她。

故意要妹妹这样说的，或者根本就是她自己装作妹妹给我发的。

刚刚她还给丽姨转账了随礼，人又不来，不就是想透过丽姨的嘴让我主动联系吗。

看在台上恩爱的爸爸和丽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回复道:

行了行了，那天凶你是我不对，快来吧，是不是已经到楼下了?我来接你。

那头迅速发来一条信息。

姐姐，妈妈真的走了，上周在万家丽高架上出的事。

万家丽高架?我的手颤抖着，手机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