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惊悚连载
《中国民间禁忌大全珍藏版》男女主角薛老五猪是小说写手Jason所精彩内容:1我爷爷是个杀猪杀了一辈子最后却被一只猪杀死这种事说出去都没人就像是胡编乱造的神话故匪夷所思天方夜可我敢对天发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村里人说万物有爷爷杀生太多损了福遭了报所以才有此横我不清楚什么是因果报但我知爷爷的死和他破坏杀猪匠这一行的规矩有常言道: 三百六十行行出状在我们这句话还有后半那就是三百六十行行有规用爷爷的...
主角:薛老五,猪六 更新:2025-06-16 15: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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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是个杀猪匠,杀了一辈子猪,最后却被一只猪杀死了。
这种事说出去都没人信,就像是胡编乱造的神话故事,匪夷所思天方夜谭。
可我敢对天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村里人说万物有灵,爷爷杀生太多损了福寿,遭了报应,所以才有此横祸。
我不清楚什么是因果报应,但我知道,爷爷的死和他破坏杀猪匠这一行的规矩有关。
常言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在我们家,这句话还有后半句,那就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规矩。
用爷爷的话说: 规矩虽然是死的,但它却是行业内的讲究,是祖师爷代代相传留下的约束。
无论你信或不信,遵不遵守,规矩在那摆着。仿佛冥冥中的一双眼,时刻观察着从业者的所作所为。
有道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谁敢保证这些看似乱七糟的规矩就当真没一点玄机?
爷爷十六岁拜师学艺,是正儿经给师傅磕过头敬过茶的.
直到他死,整整六十年。死在他手里的猪没有一万也有千,全都是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而爷爷最后一次杀猪,是在今年年尾。
距离新年大概还有头十天的样子。
我清楚记得那一天正在下雪,鹅毛大雪,纷纷洒洒,似乎在迎接新年的到来。
来请爷爷杀猪的是隔壁村的薛老五。
这家伙和我爸差不多年纪,四十五六岁。穿着身藏青色的厚实棉袄,头戴羊皮小帽。一进院子就咧嘴嚷嚷道: 木生叔,烦您跑一趟嘞。
我那会正和爷爷在堂屋烤火,见有客人上门,爷爷当即套上棉鞋起身招呼,并示意我去泡杯热茶。
薛老五进门后放下手中的两瓶劣质白酒,拍打着身上的雪花笑道: 三天没喂食了,那畜生饿的都快把猪圈啃穿了。
爷爷从柜子里拿出装有杀猪刀的木箱,随口应道: 饿的越久肠胃越干净,处理起来也就越方便。对了,热水烧好了没?
薛老五点头道: 一大早就烧上了,就等您过去一刀放血。
说着,又接过我新泡的热茶,笑容满面道: 这是小宁子吧,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明年考大学咯。爷爷拎着木箱坐在凳子道: 我家小宁子就爱吃猪头肉,我可跟你说好了,杀完猪,猪头我得带走。
薛老五爽快道: 再加二十斤肉,还有猪下水之类,您看上哪样拿哪样。这天寒地冻的,哪能让您就捡个猪头回家?
爷爷笑眯眯道: 那成,赶明儿猪头肉卤好了喊你来喝酒。
一阵客套的寒暄后,待薛老五喝完热茶,两人一前一后准备动身。
我在家无聊透顶,索性央求着爷爷去看热闹。
戴个帽子加件外套。你体质差,别受凉了。爷爷关心道。
我二话不说换上羽绒服,和我爸说了声,屁颠屁颠跟着爷爷前往薛老五所住的太华村。
太华村在我们村隔壁,两里多路。我帮爷爷拎着装有杀猪刀的木箱,大概十五分钟就到了。
薛老五一家正为杀猪的事忙活的热火朝天。
洗缸的洗缸,烧水的烧水,刷案板的刷案板,年味十足。
见到爷爷过去,熟人间相互问候了一番,薛老五领着爷爷前往猪圈。
木生叔,问神香我已经帮您点过了,根根成灰,平安无事。薛老五指着猪圈前的砖头缝道: 您看,香灰还在那呢。
爷爷低头看了几眼,郑重道: 你点的不算数,问神香必须我来点。
薛老五略显尴尬,但也知道爷爷杀猪的规矩,连忙回道: 行,我这就给您重新拿香。
别麻烦了,我箱子里有。爷爷从我手里拎走木箱,自顾打开后拿出三根黄香点燃,顺势插进身前的软土里,口中念念有词: 众生皆苦,今遭此罪,以香送灵……
两分钟后,爷爷起身朝我说道: 宁子,看着黄香,若中途香灭一定要告诉我。
说罢,爷爷打开猪圈门走了进去,开始杀猪前的例行检查。
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爷爷此刻的举动似乎有些可笑。
不就是杀头猪嘛,怎么还弄的跟兽医看病一样。
可只有我知道,爷爷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杀猪匠一行的规矩,那所谓的杀猪六大忌。
什么是杀猪六大忌呢?
第一忌,忌杀灵官猪。
据传,灵官猪是天上神仙的分身转世,是下凡渡劫来的。只能老死,不能被人杀死。否则其魂魄会衍变成恶灵报复杀猪人,弄的其家破人亡。
而辨别灵官猪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爷爷方才点的问神香。
问神香灭,则代表猪魂有神,不受香火供奉。
说的明白点,你特么都要杀我了,我还受你香火?
杀猪第二忌,忌杀五指猪。
普通的猪有四根脚趾,而五指猪则和人类一样长有五根脚趾。
传说这种猪是人投胎转世的,且带着前世记忆。
如果将其杀害,会被冤魂缠身。
杀猪第三忌,忌杀白头猪。
白头猪又被称作丧猪,指猪头上长有大片白毛的猪,好像人类披麻戴孝。
有传言杀猪匠若是杀了白头猪,家中必会出现丧事。
杀猪第四忌,忌杀拜佛猪。
拜佛,并不是说猪去寺庙求神拜佛。
而是说猪的后腿会并排站立,前腿作揖,如同拜佛。
据说这种猪已经开启了灵智,杀了会给杀猪匠带来厄运。
杀猪第五忌,忌杀无尾猪。
无尾,也就是没长尾巴的猪。
杀猪匠认为无尾意同无后,杀这样的猪会导致自己断子绝孙,无血脉后人。
杀猪第六忌,忌杀怀胎猪。
在杀猪匠眼中,投入猪胎者都是上辈子坏事做尽受到上天惩罚之人,这种人本身就对投胎为猪心生愤怒,若是还未出生就被杀死,其胎灵将变成胎煞,一辈子纠缠杀猪匠,以报轮回转世之苦。
我小时候听爷爷说的最多的便是杀猪匠一行的规矩,所以这杀猪六大忌我几乎倒背如流。
我这边守着问神香,爷爷那边也很快检查完毕。
薛老五小声询问道: 叔,能喊人过来捆猪了不?
爷爷走出猪圈,不知是地上松滑还是年纪大了腿脚无力,一个踉跄俯身冲出,愣是将正在燃烧的三根黄香尽数折灭。
2
爷。我惊呼一声,赶忙上去搀扶。
薛老五也吓的不轻,神色焦急道: 木生叔,您没事吧?
爷爷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道: 没事没事,踩了脚烂泥没走稳。
我暗暗松了口气,指着碎成粉末的黄香说道: 那这怎么办?是不是再点一次。
爷爷稍显犹豫了一下,叹气道: 算了吧,都快烧完了也没见熄灭,应该是没问题的。
薛老五附和道: 那我出去喊人了啊。
爷爷沉默点头,拍打着身上的泥灰叮嘱道: 绑案板上去,绳子紧一些。
很快,薛老五领着七个同村男人进来绑猪。
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几个人忙的满头大汗,终于把四百多斤的大肥猪捆绑严实抬到外面。
再之后,一切顺利。
随着爷爷一刀捅入猪脖子内,哀嚎如雷的大肥猪顿时命丧黄泉。
而我,不知是眼花还是错觉,在爷爷割下猪头准备带走的时候,我看到猪身之上飘出一道金光。
那金光飞至半空,汇聚成一张模糊的面孔。
他望着爷爷,望着我,冷冷的笑着,最后化作黑雾缓缓散开。
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渗人,忍不住将看到的诡异场景告诉爷爷。
爷爷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我看到他拎着猪头的右手猛的握紧,又似轻微哆嗦。
爷?我心中不安的喊道。
恩,应该是你瞧错了。爷爷自说自话道: 下雪天最容易眼花了,我去年还在天上看到银龙了呢。结果你猜怎么着?那是电线杆上结成的冰雕。
说完,爷爷哈哈大笑道: 走吧,回家让你奶把猪头卤了,今晚就吃你最爱的猪头肉。
我见爷爷这么肯定,又完全没当回事,不免怀疑自己是真看错了。
殊不知,这一晚过后爷爷就永远离开了我们,吊死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毫无征兆,出人意料。
没人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自杀,更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第一个发现爷爷尸体的是村里做豆腐的李秃子。
李秃子每天早上要去镇上出摊卖豆腐,所以天天凌晨三四点就得出发。
用他的话说,他骑着三轮车来到村口的时候差点被吓的尿裤子。
好在李秃子看清了爷爷的长相,火急火燎的跑来我家报信。
凌晨四点三十六分,我爸将爷爷的尸体背回了家。
奶奶哭到瘫软昏迷,我爸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至于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
是无法置信,痛入骨髓,又还是心生悔恨。
是的,我后悔了。
后悔没盯紧爷爷,后悔没让他把折断的问神香重新点一遍。
否则我无法解释爷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自杀。
天亮后,村里沸腾一片,左邻右舍皆为爷爷的突然离世感到震惊。
但议论最多的还是说爷爷杀生太多遭了报应。
我傻乎乎的坐在房间里,看着我爸眼圈泛红的准备灵堂,看着爷爷生前穿的衣服鞋子,他每天捧着的瓷茶缸,那把跟随他几十年的杀猪刀,泪如雨下。
晚上帮爷爷守灵,三个伯父都来了,说起爷爷的死,大家都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大伯语气和善道: 宁子,我不相信你爷爷是遭了报应。天底下杀猪的这么多,怎么就你爷爷死的这么玄乎?你说说,昨天杀猪是不是遇到什么怪事了。
二伯一边给爷爷烧纸钱,一边嘀咕道: 是啊,我听今天过来吊唁的薛老五说,说你爷昨个把问神香熄灭了,这到底咋回事?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灵堂上摆放的爷爷遗照,流着泪将昨天发生的事全盘说出。
当听到我说猪身上有金光飘出时,大伯下意识的起身,嗓音沙哑道: 灵官猪,莫非真有灵官猪不成?
二伯脸色煞白,惶恐不安道: 成是了,不然咱爹怎么会无故自杀?这哪是因果报应,这分明是被灵官猪的恶灵缠身迷了心智。
我爸一直蹲在门槛上抽烟,听到这烟头一折,断成两截道: 宁子是和咱爹一起去的,他……
后面的话我爸没有说,但大伯和二伯相视一望,皆露出凝重神色。
明天找个阴阳先生过来看看吧,我担心……我爸掐着早已熄灭烟头,欲言又止,只是看向我的时候眼里充满担忧。
二伯慌乱道: 是要请个先生盘算盘算,这样,等咱爸入土为安后,我亲自去市里请个厉害点的阴阳先生。
我听的云里雾里,爷爷都死了,再请阴阳先生还有用吗?
就在我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我那从小疯疯癫癫的三伯突然开口道: 宁子要死了,宁子也要死了。
老三。大伯厉声喝道: 你胡说什么,给我滚回去睡觉。
嘻嘻嘻,我看到了,看到宁子死了。三伯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怪笑。
我听的心里直发毛,甚至感觉一股凉气从后背涌出,冷的我浑身僵硬鸡皮疙瘩直冒。
要换成别人这么咒我,我再好的脾气与教养也会上前扇对方几个嘴巴子,让他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道理。
只可惜咒我死的不是别人,是我的三伯。
偏偏他还是个疯子。
你说我能和自己的疯子三伯计较吗?
老二,你送老三回去睡觉,守灵有我们就行了,别让他在这里添乱。大伯没好气的说道。
二伯怕我心有疙瘩,软声宽慰道: 宁子,别听你三伯疯言疯语,疯子的话就像做梦一样,要反着来听。
说罢,二伯强拽着仍在胡言乱语的三伯走出灵堂。
雪还在下,飘飘洒洒。我看了下时间,都凌晨一点多了,这个时候,我困的上下眼皮打架。但因为要给爷爷守灵,我只能强打着精神靠在椅子上打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好像看到有人从院子外走进来。
是个男人,穿着一身古代的官袍,头戴金冠,大摇大摆的来到爷爷灵堂前。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爷爷的遗照,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
正当我好奇这人是什么身份的时候,他的脸突然诡异的变成了猪头,对着我龇牙咧嘴道: 苏木生该死,你也该死。
轰。
好似冬日里的惊雷,那猪头人在爷爷的灵堂前炸成黑雾消失无影。
3
而我,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
腰酸背痛,大脑昏沉,完全提不起丁点力气。
就像是大病初愈后的虚弱,连喘息都在颤抖。
宁子。我爸轻声呼喊,疲惫不堪的脸上充满惊喜。
爸……我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动别动,先躺着。你睡了整整五天,都快急死我了。我爸手忙脚乱的帮我掖好被子,眼眶红肿道: 得亏灵溪大师救了你,若不是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顺着我爸的视线望去,只见我房间的窗户边站着一位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年轻少女。
这少女肌肤胜雪,白皙精致。唇若点樱,唇瓣轻启。眉似墨画,略显张扬,但却极到好处。
如瀑布般的青丝及于腰后,被一根橙色丝带简便系着。
犹似深潭泉眼般的清澈眸子,顾盼之际,清雅高贵。
她看着我,手里还捧着一本泛黄破旧的书籍,不悲不喜,神色清淡。
谢,谢谢。我没有来的一阵紧张,结结巴巴的说道。
讲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哪怕是电视里的女明星也没她漂亮。
准确来说,是她身上自带的那股悠然气质,好像深山幽谷绽放的莲花,孤独而不染尘埃。
现在谢我还太早了,你身上的恶灵并没有祛除。
名叫灵溪的少女眉头微蹙,开门见山道: 我只是暂时帮你压制了体内恶灵,想要将它彻底祛除还得靠你自己。
灵官猪乃天上仙人分身寄托下凡历劫,所衍变的恶灵绝非普通孤魂野鬼可比。
起码我是无法将其强行逼出的。
灵溪合上书籍,轻轻叹了口气道: 世间凡物,但凡与仙人有了牵连,那都是命数。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接这笔生意。免得治不好你,自己还沾了不该沾的因果。
灵溪大师。我爸面露哀求道: 那您说怎么办,我家宁子今年才十岁,明年就要高考了。
还想高考?灵溪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冷声道: 他身上的恶灵只有一个办法才能祛除,那就是积累十件大功德感化恶灵,让其回归天界。
三年之内,若你儿子没法感化恶灵,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十件大功德,都得是救人性命的功德。灵溪解释道: 佛经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积累功德的同时每天诵读一遍地藏经效果会更好。
大伯一直站在房内没有说话,此刻听到有方法救我性命,当即拍板道: 一切都听灵溪大师的,先保住宁子性命再说。
我爸看了看我,似在征求我的意见。
大伯恼火道: 还犹豫个屁啊,书读的再好有用吗?丢了性命,你就是考上了一流大学又怎样。
我缓缓闭上双眼,不甘却又不得不认命道: 先休学吧。
这就对咯。大伯满意道: 也就三年,三年后你还可以继续复读,只不过年龄上大了几岁而已。
我爸摆手道: 晚三年不算什么,我担心的是那十件大功德,敢问灵溪大师,这该怎么积累。
灵溪似笑非笑道: 我刚才说了呀,救人性命就是大功德。
大伯懵圈道: 您的意思是要我家宁子去救十个人?
恩,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灵溪一本正经道。
这个……大伯和我爸面面相觑,我爸脸色发苦道: 灵溪大师,我家宁子除了读书根本没别的本事,又怎么去救人性命?
灵溪伸手拂起散落在额头的碎发,表情无辜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苏童鸢花一百万请我出手只说救醒她的弟弟,可没说要我祛除恶灵。
我爸还想说话,但这个时候灵溪的手机突然响了。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灵溪将手中的书籍放在桌子上,径直走出房间。
我躺在床上,想着灵溪方才说的苏童鸢三个字,心绪复杂,如浪起伏。
我叫苏宁,江南沿海地区桃山村人,今年十岁。
在我七岁那年,我妈认识了一个有钱男人,和我爸离了婚,带走了大我三岁的姐姐苏童鸢。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别人嘴里没妈的孩子。
十一年来,她们从未看望过我,也从未找过我。
我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甚至根本没想过会和她们再有联系。
我妈的走,就像是一根刺,一直扎在我的心里,无法释怀,更没法原谅。
但现在,救我性命的灵溪竟然是我分别十一年的姐姐花钱请来的,这让我震惊的同时不免觉得极为可笑。
可笑我还有个亲妈和亲姐。
宁子,别怪你爸,他也是迫不得已。大伯搬了张椅子坐在我床边小声说道: 你昏迷的那晚,一头倒在了地上。脸色发黑,口吐白沫,都快把我们吓死了。
你二伯连夜将你送往镇上的医院,折腾到天亮,医生愣是治不好你,还建议我们转院。
你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挨个给那些值班医生护士磕头,求他们救你。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是我让你爸联系那个女人的。大伯无奈道: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她的儿子,尤其是童鸢,这些年没少偷摸给你爸钱。
以你爸的脾气,本来是不想和她们有任何瓜葛的。但是你爷说了,咱家条件差,你长大后结婚生子都得花钱,你爸没什么大出息,一辈子种田为生,没法帮衬你。
所以这些年来一直瞒着你,主要是怕你胡思乱想。
大伯说到这,将声音压低,语重心长道: 这是她们欠你的,要或不要日后再说。目前先把你身上的恶灵除掉,保住性命才是大事。
我爸小心翼翼道: 童鸢给的钱我一分没动,都在卡里存着,你要嫌膈应,等你身体好了亲自还给她。
知道了。我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些复杂的情绪暂时抛开。
正如大伯说的那样,如今的我最需要做的是解决恶灵。
灵官猪的恶灵之所以会纠缠上我,无非是因为杀猪那天我也去了。
如果说爷爷是取它性命的凶手,那我就是帮凶。
凶手死了,帮凶自然也得死。
可要想解决恶灵就得积累十件救人性命的大功德,我只是普通凡人,身无一技之长,凭什么去救人性命?
一想到这,我不禁感到头疼,疼的心里发慌。
4
另一边,灵溪接完电话再次回到房内,她看着面带愁容的我漫不经心道: 算你运气好,刚才苏童鸢给我打来电话询问你的情况,顺便又和我做了笔交易。积累十件功德的事我可以帮你,恩,收拾一下,明天和我回京都。
啊?我张大嘴巴,一时间有些愣神。
灵溪眯起细长的眸子问道: 怎么,你不愿意?
我爸着急道: 愿意愿意,我这就帮宁子收拾衣服。
说完还不忘朝我眨眼道: 睡迷糊了不是?还不快谢谢灵溪大师救命之恩?
我回过神来,在大伯的帮扶下靠在床头,坦白道: 我只是好奇你和苏童鸢做了什么交易。
将心比心的说,我并不想欠她们什么。
灵溪稍稍沉吟了一番,认真回复我道: 我最近需要一件东西,而那件东西正好苏童鸢手里有。这么说你能明白?
我轻轻点头,不再说话。
以灵溪的身份,她所需要的东西价值肯定不会太低。
这样一来,加上请她过来救我的一百万,我欠那对母女的似乎越来越多。
第二天一早,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轿车停在了我家院子门口,灵溪率先上车道: 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和家人告别。
谢谢。我发自内心的说道。
眼前的少女面冷心热,看似不好接触,实则通情达理。
我爸昨晚就将我的衣服整理完毕,这会拎着我上学用的行李箱道: 只给你准备了冬天的衣服,箱子太小,没法装。去了京都缺啥自己买,我给你放了些钱。
大伯叮嘱道: 记得买个手机,常和我们联系,需要什么尽管说,别苦了自己。
恩。我笑着点头,泪水在眼窝打转。
奶奶站在院子里,眼泪婆娑,一个劲拉着我的手道: 好好照顾自己,要听灵溪大师的话,早点解决了恶灵早点回来。
奶。我憋着的眼泪再也强忍不住。
行啦行啦,别让灵溪大师久等了。二伯打岔道: 京都也不远,咱们要是想宁子了完全可以去看他,我开车,大家一起去。
对对对,快走吧。大伯把我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顺手帮我拉开车门道: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妈,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真要在京都遇上了,别耍小脾气,大人的事也不该子女掺和。大伯说完将一个红色塑料袋塞进我羽绒服的兜里,乐呵呵道: 再有两天就是大年三十夜了,你今年过年不在家,这是我和你二伯为你准备的压岁钱。
岁岁平安,平安岁岁。
恩,平平安安。我捂着衣兜坐进车里,最后看了眼院子里的家人。
走吧。坐在副驾驶的灵溪捧着书籍头也不抬的说道。
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魁梧男人,剃着寸头,给人的第一感觉极其凶悍。
他一边启动车辆,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我道: 晕车不?
不晕。我老实回道。
对方丢了瓶矿泉水给我,打趣道: 喝完了别扔,空瓶子留着路上撒尿。
额。我顿时汗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对方继续说道: 七个小时的路程呢,高速上停不了车。
知道了。我乖巧点头。
对方耸了耸肩,专心开车。
灵溪一路上捧着那本破旧的书籍看的津津有味,我借着伸懒腰的机会偷偷瞄了一眼,呵,我竟然看不懂。
上面都是些乱七糟的符号和图案,一个文字都没有。
偏偏这女人还安静的出奇,除了看书根本听不到她主动说话。
就这样硬憋了我近九个小时,从早上七点多出发,一直到下午四点,我们终于抵达京都。
车子左拐右拐后开到了郊区山脚一栋独立的豪华别墅里。
到了,下车吧。灵溪合上书籍,略显疲倦的说道。
我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箱,跟着灵溪的脚步走进别墅。
你的房间在二楼,自己随便挑一间。灵溪指着楼梯口道: 缺什么列张单子给我,我找人送过来。
对了,这里离京都市区有七公里,你最好学个驾照,免得有车开不了,想出门都出不去。
想了想,她又接着说道: 饿了自己想办法,不行多喝点水。
啥?我瞪大双眼愣在当场。
喝水能管饱?
怎么不让我喝西北风呢,那比喝水更方便。
灵溪似没看到我震惊的样子,脸颊微红道: 我不会做饭,也没请保姆。平时要么出去吃,要么吃点零食。
当然,你要是会做饭我大可让人买些食材送过来。
恩,我很忙,没空带你天天出去吃饭。
说罢,灵溪自顾坐在沙发上道: 你身上的恶灵每三天就会发作一次,时间在晚上十二点。
所以你最好别乱跑,以免死在外面没人知道。
记住,每隔三天找我一次,我帮你压制恶灵。
我小鸡啄米般点头,紧张道: 那如果你刚好不在家怎么办?
灵溪沉吟道: 打我电话,我的手机号是……
话说一半,灵溪似想到了什么,起身严肃道: 还有一个要求,在外人面前,你必须喊我师傅。私下里,你爱怎么称呼怎么称呼,这一点,千万记住了。
什,什么意思?我疑惑道。
灵溪淡然道: 男女有别,我可不想外人胡说道。叫我师傅,主要为了堵住外人的嘴,再则,也方便我晚些时候带你出去积累功德。
额,明白。我恍然大悟。
灵溪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女孩子,比我大不了几岁。
贸贸然带回来一个陌生男子,在外人眼里,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她。
让我喊她师傅,一是给了我一个光明正大跟着她的身份。
二来,也能保证她女儿家的清誉。
行了,休息去吧。灵溪挥手道。
我拎着行李箱走上二楼,不得不说灵溪的家是真大,大的我眼花缭乱。
先不说一楼有多少房间,就光是二楼,我仔细数了下,两个卫生间,一个健身房,一个书房,一个厨房,六间卧室。
卧室里,电脑,空调,衣柜等日常用品样样俱全。
遗憾的是没有被褥。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情有可原。
这么大的别墅就灵溪一个人住,她的房间在楼下,楼上的房间估计很少住人,自然用不着铺好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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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行李箱,把我的衣服挂进衣柜。
最下方的信封里,有我爸为我准备的两万块钱。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农业银行的银行卡,上面贴有一张标签,标签上写着童鸢寄三个字。
很显然,这张农业银行卡是我那分别十一年的姐姐给的。
里面有多少钱我不清楚,也没打算用。
我把自己的东西归类放好,盘算着我所需要的东西。
第一个必备品,手机。
我得和家里联系,更得联系灵溪。
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我身上的恶灵每过三天就得靠她压制。我得随时能联系上她。
否则功德没积累,我已经死了,一切都是白瞎。
第二个必备品,驾照。
这玩意我曾打算上了大学再去考的。
但现在没办法,我只能计划提前。
不然我哪都去不了,天天死守着这栋别墅。
第三个必备品,被褥。
大冬天的,我可不想被冻死。
至于其它所需用品,像牙膏牙刷这些小东西,我直接写了张单子,等下拿给灵溪就是了。
躺在没有被褥的席梦思床上,我生平第一次感到孤单。
孤单的有些无助。
爷爷死了,我被恶灵缠身,有家不能回,有书不能读。
我的人生竟然因为一次杀猪彻底被改变,这是上天的捉弄吗?又还是我苏宁本就命该如此?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泪水也在这一刻悄然滑落。
你哭了?房间外,灵溪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她手里拎着一袋零食,神色清淡道: 饿了就先吃点,我帮你点了外卖。
啊?没有没有,眼里进了沙子。我手忙脚乱的起身,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强颜欢笑道: 你不是说吃饭自己想办法吗,怎么还帮我点了外卖。
灵溪似有不满道: 我在家自然不会饿着你,我不在家那就得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我感激道: 不用这么麻烦,我会做饭,只要给我食材就行。
真会?灵溪报以质疑的目光。
真会。我狠狠点头道: 比不上饭店里的大厨,但一些家常菜是没问题的。
灵溪将零食放在门边: 行,我这就让人送菜,把冰箱里装满,起码够你吃一个星期的。
还有这些。我将事先列好的单子交给灵溪,商量道: 驾照的事你看怎么安排。
灵溪大致扫了眼我所需要的东西,思索道: 我可以让铁山送你去驾校报名,找点关系,在最短的时间帮你拿到驾照。
铁山?就是去我家接我们的寸头司机吗?我问道。
对,铁山是我的专职司机,这阵子先借你用了。灵溪大方道: 车库里有三辆车,你拿到驾照后自己挑一辆,以后出门也方便。
随后,灵溪拿着我写的单子安排去了。
我一个人在二楼转了一圈,实在是无聊的很,只能打开电脑玩了一会,顺便挂上了自己的 QQ 号。
这个 QQ 号还是我读初一上电脑课的时候申请的,因为没买手机,每次登陆都是借助上电脑课的机会,上面的好友都是我的初中同学和高中同学。
看着备注里熟悉的名字,回忆着从前学校里的美好生活,我忍不住再次叹息。
也不知三年后我是否能祛除体内恶灵回归校园,又还是……
正当我为自己的将来感到茫然的时候,QQ 上突然有头像闪烁。
我点开一看,给我发信息的是我高中同班同学孟凡,这家伙提前祝我新年快乐。
孟凡是我在班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之一,说是死党也不为过。
看着他的祝福,我心酸的回了句: 遇到点事,得休学了。
孟凡回了个问号,又接着询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懒得打字,直接给他弹了语音,顺手将耳机戴上。
卧槽大哥,你别吓我啊。语音一接通,孟凡熟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斜靠在椅子上,自嘲道: 没吓你,是真休学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孟凡着急道: 下学期高考了,你这一闹,是要放弃大学旅程吗?
是啊,性命攸关,不放弃不行。我老实说道: 怎么形容呢,有些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偏偏让我遇到了。
孟凡那边停顿了片刻,语气变得凝重道: 生病了?
见我不说话,孟凡催促道: 宁子,咱俩的关系你有必要瞒着我吗?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额……我稍稍犹豫了一番,戒备道: 那你千万别告诉旁人,我可不想被人当做故事笑料背后议论。
我去,我特么是那种人吗?孟凡叫屈道: 我发誓,你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要是告诉第三者,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得到孟凡的保证,我将恶灵缠身的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
包括我现在人在京都,积累十件功德的事,我都一一解释清楚。
孟凡那边很久没有回话,就在我以为语音断线的时候,这家伙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宁子,你说的我都信。
恩。我轻轻嗯了声,反问道: 你以前不是科学少年吗,怎么还信这些东西了。
孟凡沉默了一会,咂嘴道: 有些事不信不行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语音里我听到孟凡的奶奶在喊他吃饭。
宁子,我得吃饭去了,咱们晚上聊。孟凡意犹未尽道: 晚上我再告诉你我最近遇到的怪事,比你的更玄乎。
语音切断后我拿下耳机一阵无语,这小子,吊我胃口不是?
之后,我又玩了会扫雷,直到晚点七点,灵溪叫我下楼。
客厅里,满满当当的摆放着一堆东西。
灵溪颇为头疼的朝我说道: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自己收拾吧。
我仔细看了下,从水果到蔬菜,到鱼类肉食,别说我一个礼拜的伙食了,就是一个月我看都够了。
喏,手机和被褥,日常用品,都在沙发上,记得拎上去。灵溪走向自己的房间: 外卖在桌子上,手机卡需要你本人带着身份证去办。
我摸着口袋里的两万块钱,加上大伯给的一千块压岁钱,忐忑道: 这些总共花了多少钱?
灵溪是救我性命的,可没说要负责我日常开销。
再说了,我也不好意思让她付钱。
推开房门的灵溪听到我的询问脚步微停,转身促狭道: 你有多少钱?
啊?我竖起两根手指,弱弱道: 两,两万一千块。
灵溪极为罕见的露出一抹笑容,转瞬即逝,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间。
6
我站在原地尴尬不已。
很显然,我这两万一千块人家根本没放在眼里。
又或是今天购买的这些东西完全超出了这个价格。
很快,我的猜想得到证实。
不说那成堆的果蔬食材,就单是她给我选的手机都要六千块。
最新款的苹果 11,黑色的,内存 128GB。
还有那丝毫不起眼的床褥件套,水星家纺的,两千三百多。
电动牙刷一千二,牙膏一百六,毛巾九十五。
看着购物商场打印的小票,我倒吸一口凉气,久久无法言语。
这女人,也太奢侈了吧?
这么多钱,我该怎么还给她?
一边苦恼着,我一边将东西抱回二楼房间。
至于那些新鲜食材,好在灵溪家里的冰箱比较多,三个厨房配有三个冰箱。
我整齐分类后,总算全都塞了进去。
晚上九点,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解决外卖。
两荤两素,一个排骨汤。
饿了一天的我早就饥肠辘辘,很快将其消灭干净。
中途出来倒水的灵溪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风中凌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我明天早上点出门,你要是去办手机卡可以和我一起,回来的时候自己打车。
大门钥匙在鞋柜的鞋盒里。
吃完记得收拾干净。
说完,端着水杯的灵溪关上房门,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
我撇了撇嘴,将残羹剩饭打包好丢进垃圾桶,找到大门钥匙后关灯上楼。
QQ 上,孟凡似乎等了我许久,发了好几条信息问我人去哪了。
我戴上耳机,直接弹他语音。
嘟。
语音接通后孟凡骂骂咧咧道: 等了你一个半小时,你再不出现我都要睡觉了。
我懒散的缩在靠椅上,惬意道: 信你个鬼,睡觉?你是要去打游戏了吧。
被我一语点破,孟凡立马变了腔调,和我嘻嘻哈哈道: 知我者非苏宁也。
行了,废话少说,把你下午要说的怪事说完。我笑骂道。
孟凡清了清嗓子,咳嗽几声,似陷入回忆般缓缓说道: 你也知道,我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之所以会去江夏市读书和你成为同班同学,主要是因为我爸妈在那边做水产生意。
这不,去年我家京都的老房子拆迁,我爸拿着拆迁款买了栋小型别墅。前前后后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装修,让我妈全程监工,终于在十一月底彻底完成。
学校放寒假后,我爸提议去新家过年。说是新房得沾人气,来年顺顺利利。
可就在我睡进新家的第一晚,大概夜里十二点多,正当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被一阵马叫声吵醒。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我的房间里有十几二十匹马在不停奔腾,仰天嘶鸣,吵的我睡意全无心生烦躁。
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又或是我爸妈在客厅看电视,所以也没多想,硬逼着自己去睡。
但到了第二天晚上,仍然是那个时间点,那些马叫声和马蹄声又出现了。比起第一晚更加疯狂,也更加的让人崩溃。
我实在忍不住了,开灯起来查看。
你猜怎么着?孟凡声音骤然增高道: 我灯一开,那些马叫声马蹄声立马消失了,最重要的是我爸妈根本不在客厅。
我被孟凡一惊一乍的语气惊的浑身汗毛直竖,连忙问道: 那些古怪的声音到底哪来的?
孟凡长长吐了口气,苦笑着说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一晚我又是一夜未眠,根本不敢睡。
早上的时候,我实在熬不住了,主动找我爸妈说起这件事,可他们竟然不信,还说我游戏打多了神神叨叨。
我没法解释,只能偷偷的去找物业。想着是不是我家附近有养马场,又或是有别墅业主私自养马,这才导致我半夜会听到马叫声。
我赞同道: 有这种可能,毕竟现在有钱人太多,别说养马了,就是养猴养狼都实属正常。
孟凡应声道: 是啊,我带着一肚子怒气去找物业,可得到的答案是我家附近根本没有养马场。我不信邪,暗地围着别墅区转了一圈,挨家挨户的去观察,结果正如物业说的那样,马毛都看不到一根。
第三天晚上,我没敢睡在房间,而是躺在了客厅里。
我以为这样就能避开那些马叫声了。
可……孟凡说到这,声音不自觉的放低道: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我下意识的问道。
孟凡狠狠咽了口口水,回答道: 我躺在沙发上,整个客厅内飘满了白烟。
就像夏天起大雾,烟雾缭绕,湿气腾腾。
那些马叫声从烟雾中传出,伴随着阵阵马蹄,每一声都好似践踏在我的胸口。
我想要起身开灯,想喊我爸妈下楼见证,但最终我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
医生说我突发心肌梗塞。
宁子,你信吗?学校运动会千米长跑第一名的我竟然会有心肌梗塞?这特么的不是开玩笑?孟凡言辞激烈道: 从医院回家后,我再次对我爸妈诉说了别墅里发生的怪事。这一次,我爸妈没再反驳,让我住到了爷爷奶奶家。
之后,我爸请了一堆道士过去念经诛邪,有没有作用我不清楚,反正我是不敢过去了。孟凡心有余悸道: 就这,我每天晚上还在做梦,梦到自己深陷马群之中。你说我要是继续住在别墅里,不得把命丢了?
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我关心道。
孟凡打个了哈欠,倦意十足道: 没以前精神,老觉着精神恍惚。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我要睡觉,其实真没骗你,总感觉睡满十二小时都不够。
你就是猪。我半开玩笑道: 你爸妈呢,他们睡在别墅里就平安无事?
孟凡嘀咕道: 所以我才说这件事诡异啊,我爸妈天天住在新房里啥感觉都没,偏偏到我这各种玄乎。
对了,你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南大街那边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味道不错。孟凡提议道。
我想着明天要去市里办手机卡,刚好有空,干脆答应道: 我请你吧,明年的课堂笔记或许要麻烦你了。
休学不代表彻底辍学,只要给我详细的课堂笔记,哪怕我没有上课,也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这样一来,等我复读的时候还能稍稍占据一点优势。
孟凡痛快道: 小事一桩,我保证给你记录的清清楚楚。
7
随后,我和孟凡又闲聊了会,直到夜里十一点,这家伙实在困成狗了,我只好挂了语音。
灵溪那边似乎早已熟睡,我怕吵醒她,轻手轻脚的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老老实实钻进被窝。
这一晚,我睡的并不踏实,准确来说是噩梦不断。
一会梦见爷爷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一会梦到那人头猪身的恶灵掐着我的脖子猖狂大笑。
早上六点,我从噩梦中醒来,大汗淋漓,手脚冰凉。
我的睡眠质量本来是很不错的,但因为被恶灵缠身后,这几天我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
这一点,倒和精神乏力的孟凡有点相似。
睡不着,我索性穿衣起床下楼做早饭。
灵溪昨天购买的食材中有不少速冻饺子汤圆之类,还有小咸菜。
我本来是想随便下点汤圆吃的,但仔细一想,等下灵溪起床也要吃。
于是我像模像样的熬了锅稀粥,炒了两份小咸菜,蒸了十几个速冻肉饺,外加两个煎蛋。
一切搞定后,我上楼刷牙洗脸。
七点十分,楼下传来灵溪洗漱的声音。
我下楼喊了声师傅,去厨房把早饭端上客厅的茶桌。
灵溪微微失神,满是惊讶的问道: 你做的?
是啊。我坦然笑道: 在家就是这样吃的,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灵溪洗漱完毕,化了个淡妆,径直坐在茶桌前面露期待道: 看上去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尝尝看?我给灵溪递去筷子。
唔,有点烫。灵溪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吐着热气。那模样,可爱到让我心生涟漪,似潮水般圈圈散开。
漂亮的女人本就养眼,更何苦灵溪的美又是那么的无可挑剔。
看着我做什么。灵溪煽动着好看的眸子问道。
我脸色一红,赶忙低头吃饭。
吃完早饭,名叫铁山的专职司机开着那辆商务奔驰车赶来了。
送我去陈家总部。灵溪打开车门道: 苏宁去南大街。
恩?我坐在后车位心中一惊,满脑门问号道: 师傅,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南大街?
说实话,我都怀疑我昨天和孟凡语音的时候灵溪在外面偷听,不然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今天要去的地方。
灵溪不着痕迹的撇了我一眼,轻啐道: 我可没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
哈,我不是那个意思。被灵溪一语点破,我顿时尴尬无比道: 师傅神通广大,徒儿有什么动作哪能瞒过您的眼睛。
灵溪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笑意说道: 吃早饭的时候我看你命宫有黄气涌出,这是朋友相会的意思。你当时坐在沙发上,面朝西方,可你的左脚去指向南方。
左脚为出,右脚为归,寓意你今天要去的方向在南方。
京都南方,也就是南大街那一块咯。
灵溪系好安全带,示意铁山可以开车了,然后继续说道: 你今天是去办手机卡的,但你的财锦宫显示你今天有两笔财气流逝。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朋友相会,请客吃饭你付钱呗。
我去……我久久无言,目瞪口呆。
铁山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会心一笑。
师傅,你这……我竖起大拇指道: 你简直比神仙还厉害。
我说的是实话,真不是故意溜须拍马。
我们村也有帮人算命的神婆,神神叨叨的,又是念经又是拜佛。
可她问事之前还得问问人家的生辰字,家庭住址之类。借着供奉的大仙赐予的特殊能力帮人算命看事。
哪像灵溪,光看我面相就能把我今天的行程说的准确无疑。
这完全打破了我对算命这一行的认知。
以面相算命只是小道,哪能和神仙相比。灵溪摇头道: 更何况我本来就是吃这一行饭的,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又如何当得起天灵师三个字。
我被灵溪勾起了好奇心,小声问道: 师傅,什么是天灵师?不应该是算命师吗?
灵溪手扶额头,轻声道: 算命师是算命师,天灵师是天灵师,这是两个概念。
见我一脸茫然,灵溪详细为我说道: 算命师的看家本领是帮人算命,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而灵师是集算命,风水,诛邪,改命为一身的特殊行业。
灵师有四个等级划分,从低到高分别为黄灵师,地灵师,玄灵师,天灵师。
等级越高,则代表灵师的境界越高。
就拿我来举例,我是天灵师,整个华夏的天灵师不超过十个。
而像我这个年纪成为天灵师者,华夏大地绝无第二人。
说到这,灵溪精致无暇的脸上浮现丝丝自傲: 你以为苏童鸢花一百万请我过去救你是我狮子大开口?
哼,我那是念着姐妹情谊,给了她一个友情价。否则以我堂堂天灵师的身份,少于三百万我是懒得理会的。
我不太懂灵师这一行的玄妙,但我知道,任何行业的佼佼者都是天之骄子。
华夏大地有多大?灵师这一行又有多少人?
灵溪能成为那十个天灵师之一,尤其还这么年轻,足以看出她的妖孽。
我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灵溪,否则别说来京都积累功德了,怕是在桃山村的时候我就死了。
可反过来想想,灵溪之所以会去桃山村救我,主要还是因为我那分别十一年的姐姐。
我恨我妈,同样也恨我姐。
恨我妈抛夫弃子,对我不管不问。
恨我姐这些年来彻底忘了我这个亲弟弟。
当年七岁的我都还记得有这个姐姐,她比我大三岁,难不成记性还不如我?
我想不通,更不愿意去想。
因为越想,我对她们的恨意就越浓。
钱是个好东西,她偷偷给我爸钱,似乎是弥补这些年来对家里的亏欠。
可有些东西钱买不了。
比如亲情。
车子一路行驶,我再也没有说话。
灵溪见我情绪不对,主动开口道: 我认识苏童鸢很多年了,她其实很在乎你这个弟弟。
起码,除你之外我没见她为谁哭过。
我冷笑道: 有一种哭叫惺惺作态。
灵溪讽刺道: 拿一千万去作态,苏宁,你觉得自己有那么值钱?
什么意思?我问道。
8
灵溪轻哼了声,扭头朝我说道: 在桃山村救醒你之后我本打算离开,可苏童鸢放心不下你,打电话过来询问。我告诉她你被恶灵缠身,很难解决,我也不想沾这份因果。
是苏童鸢哭着求我一定要救你性命,为此她不惜拿出价值一千万的雷击桃树来跟我交换。
雷击桃木有价无市,我最近刚好缺这样东西给我师傅当寿礼,所以算是硬着头皮答应她了。
十件功德,三年内必须完成,即便我是天灵师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行。
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因为我不想失去苏童鸢这为数不多的好友。
这样的姐姐,有必要去惺惺作态?灵溪自问自答道: 包括你住我家所有的开销,都是苏童鸢买单。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闭嘴无言。
灵溪扭过身去,打开车窗透气道: 你妈怎么样我不清楚,但苏童鸢绝对是个好姐姐。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你苦,或许苏童鸢比你更苦。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移方向道: 师傅,我有个朋友最近遇到点怪事,您能不能帮着看看?
我说的朋友自然是孟凡了。
虽说他现在住到了爷爷奶奶家,但房子已经买了,他爸妈也没再卖的意思,他总不能一辈子不住吧?
灵溪正低头看着手机讯息,听我说起,直接竖起一根手指道: 师徒情谊价,一百万,我可以帮你朋友看看。
我翻了个白眼,毫不理会道: 师徒价,一千块行不行。
铁山被我逗乐了,忍不住插嘴道: 宁小子,我家小姐帮人解忧可不是菜市场还价,哪能这么离谱。
我讪笑道: 穷,没办法。
灵溪收起手机认真道: 不要钱也行,以后家里的卫生你做,楼上楼下,一个星期三次清扫。
成交。我毫不犹豫道: 那师傅您看什么时候跟我过去?
灵溪正色道: 不急,你可以先跟我聊聊他家发生了什么事。
我打开矿泉水喝了几口,慢慢将孟凡昨晚跟我说的情况全盘托出。
灵溪听完后微微思索了片刻,一口断言道: 这件事用不着我出马了,你过去就行。
啥?我满脸错愕道: 可我什么都不会啊。
灵溪自信道: 我教你,你自然就会了。
十分钟后,车子到了南大街,我被灵溪催促着下车,站在街道上一脸懵逼。
按我教的办法去做,晚上回家记得做晚饭。灵溪叮嘱道。
师傅。我哭丧着脸还想说话。
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灵溪招了招手,奔驰车消失在车流中。
我回忆着灵溪刚才车上所说,无助的同时也不免心生质疑,这真的能行吗?
人都没去现场检查,就给了我解决的办法,这万一搞不定又该怎么办?
左思右想,我觉得得赶快办张手机卡,真要搞砸了好歹还能及时联系灵溪寻求帮助。
拿着身份证找了家移动营业厅,五分钟后,手机卡到手。
我让店员帮我装进手机里,顺便给孟凡打去电话。
喂,我是苏宁,恩,我到南大街了。
什么?你特么的还在睡觉?
卧槽了,孟胖子,你信不信小爷锤死你。我恼火道: 说好了九点南大街碰面,你丫的能勤快点不,守时点不?
挂了电话,我那叫一个气愤,可又无计可施,只能傻乎乎的站在移动营业厅门口坐等孟凡的到来。
半个小时后,孟凡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家伙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衬托着肥胖臃肿的体型,跟个皮球似的,看我的啼笑皆非。
对不住了宁子,我最近太犯困了。孟凡歉意道: 定了三个闹钟,愣是没把我闹醒,你说这事整的。
我本想再损孟凡几句,但想到车上灵溪跟我说的,孟凡现在的精神状态完全是他家别墅里的东西造成的,我又生不起责怪之心。
走吧,找个地方休息下,你还没吃早饭吧?我拍着孟凡的肩膀说道。
还吃啥早饭,这都中午了。孟凡掏出手机看了眼,粗声道: 直接去火锅店。
京都的南大街又被称为美食一条街,各式各样的美食店应有尽有。
孟凡所提的火锅店是最近新开的,口碑不错。
十点钟不到,店里已然人满为患,我和孟凡排队等候了十几分钟才被服务员安排座位。
牛肉还是羊肉?又或是鸳鸯锅底自己烫菜?孟凡脱下厚重的呢子大衣笑道: 冬天吃火锅最舒服了,发发汗,驱驱寒,营养价值还高。
我端起服务员送来的热茶暖着手道: 我不挑食,随便什么都可以。
孟凡看了下菜单,沉着道: 牛肉吧,男人就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哟,您老还喝酒了?我挤眉弄眼道: 喝酒干啥?酒壮怂人胆,和女孩表白?
孟凡贼笑道: 怎么滴,看不起兄弟?别看我胖,追我的女孩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自恋。我竖起中指鄙视道: 这话你自己信吗?
孟凡哼哼道: 为什么不信,高一那年我千米长跑第一名,吸引了全校多少女孩的注意?
我配合道: 是啊是啊,那个时候的你意气风发,声名远播。只可惜两年时间不到,当年英俊潇洒的少年自甘堕落,都特么外号孟戒了。
打住……孟凡脸色发黑道: 我最近正在减肥,很快你就能见到曾经的英勇少年。
恩,英勇少年吃牛肉火锅减肥,英勇少年每天睡十二小时减肥,真棒。我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胖子,咱有一说一,你确实该严格控制自己的体重了。
哎。孟凡神情苦恼的挠了挠头,委屈道: 我等下看着你吃行不行?我就闻闻味道。
噗。
我喝到嘴里的热茶一口喷出,顿时引来周围客人的侧目。
孟凡极为狗腿的给我递来餐巾纸道: 对了,你那个师傅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打听打听,别是个骗子。
这年头装神弄鬼的人太多了,尤其是京都这一块,十个神婆九个骗,屁本事没有,害人倒是好手。
9
面对孟凡的质疑,我笑而不语。
如果灵溪没有救醒我,如果她没能帮我压制体内的恶灵,如果她不是苏童鸢花一千万请来的,或许我会和孟凡一样怀疑她的本事。
但现在,灵溪有什么手段我早就见识过了,又岂会心生猜忌?
更何况我等下还得帮孟凡解决他家的怪事,这都是灵溪的功劳。
想到这,我一边擦拭着桌子上的茶水,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胖子,吃完火锅带我去你家新别墅一趟,我帮你解决那乱七糟的马叫声。
我去……孟凡似没听清一样瞪大眼珠,不可思议的盯着我道: 哥,闹着玩呢?
闹个屁。我语气凝重道: 实话告诉你,哪怕你现在不住别墅里了,那些东西还跟着你,不帮你解决掉,最多再有半年,你还得进医院。到那时,你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能蹦能跳可就不好说了。
孟凡见我态度认真,挂满肥肉的嘴角轻轻抖动,问道: 你师傅说的?
恩。我应声道: 为了帮你,我包下了整栋别墅的卫生,一个礼拜打扫三次。说吧,该怎么感谢我?
孟凡起身给我杯子里重新倒满了茶水,小心翼翼道: 你师傅都没去过我家,这都能知道我家怪事的源头在哪?
我装腔作势道: 高手懂不懂?掐指一算啥都清楚。
孟凡将信将疑道: 这也太神了吧?不行,你得告诉我你师傅的名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真要解决了我家的怪事,于情于理我都得上门感谢一下。
说了你也不一定听过。我不耐烦道: 再说了,帮你的人是我,你最该感谢的人也应该是我。
孟凡腆着脸道: 咱哥俩谁跟谁啊,一切都在不言中。
说罢,这家伙双手作揖,一副给我叩拜的意思。
我被孟凡逗乐了,捧着茶杯笑道: 我师傅叫灵溪,恩,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是真的很厉害。
孟凡斜靠在座位上的身躯猛的坐直,惊呼出声道: 灵溪?京都最有名的天灵师灵溪?
你特么小点声。我将手中的餐巾纸砸了过去,狐疑道: 你也认识我师傅?
孟凡似乎还没从震撼中走出,其双手按着桌面,目光呆滞,呼吸紧促。半晌才喃喃点头道: 认识,京都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认识她。
我师傅这么出名?我来了兴趣道: 你不是说京都搞这一行的大多都是骗子吗。
孟凡捡起我丢过去的餐巾纸扔进垃圾桶,敲击着桌面道: 我说的骗子是那些跳大神的神婆,像你师傅这个级别,和她们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怎么和你说呢?孟凡抓耳挠腮道: 京都火葬场知道吗?
三年前,京都火葬场的工作人员离奇死亡。一个星期的时间,死了足足七个。
这件事在京都闹的沸沸扬扬,甚至上了当地电视台。
有关部门立即介入,各种专家法医查探死者的死因,可得到的结果竟然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你说这不是瞎扯淡吗?谁特么好端端的自己掐自己,还能把自己掐死?
一个人把自己掐死都是破天荒的稀奇事了,那七个人把自己掐死,这种结论谁能相信?谁又敢相信?
有关部门没法解释,更没法阻止火葬场工作人员的继续死亡。
陆陆续续的,直到第九个人死,灵溪出现了。
据说是有关部门迫于公众压力,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花费大价钱请来了灵溪相助,对外宣称灵溪是内部特殊专家。
灵溪去了半小时,命人搬走了火葬场门外的一座石狮子。
自那天起,火葬场太平了,再也没死过人。
而灵溪的名字也因为这件事响彻京都,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孟凡说到这满脸的崇拜之情道: 再后来,经有心人爆料,灵溪根本不是什么体制内的特殊专家,而是京都造诣极高的天灵师。
算命,看风水,诛邪,改命,真真的神仙人物。
最主要还长的漂亮,跟下凡仙女一样。
孟凡掏出手机一通乱点,将屏幕放在我面前道: 看,这是不是你师傅灵溪?
我低头瞄了眼,呵,还真是灵溪的照片。
只不过照片上的灵溪比起现在略显青涩。
你这都哪找的啊。我好奇道。
孟凡嘿嘿笑道: 网上论坛上搜到的,还是三年前的老照片。
我和孟凡聊天的期间,服务员将牛肉火锅端了上来。
我早饭吃得饱,倒不觉得饿。
孟凡大快朵颐道: 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能拜灵溪为师。这要是传出去,整个京都都得震动。
有那么夸张?我随便夹了块牛肉道: 照你这样说,我师傅是在京都那是人人追捧了?
孟凡嚼着牛肉吧唧道: 你可以自己去天灵师论坛上看看,看看你师傅的粉丝有多少。先不说那些视她为行业偶像的崇拜者,就光是那些追求者都如过江之鲤络绎不绝。
这两者和我有关系?我不解道。
孟凡坏笑了几声,灌了口茶水挤眉弄眼道: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滚犊子。我直接开骂道: 你这什么脑子,这是我师傅,师傅懂吗?师徒之情。
孟凡鼻翼煽动道: 我懂有个鸟用,你师傅的追求者会这么想?
我懒得理睬孟凡,掏出手机给家里打去电话。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夜了,我不在家,爷爷走了,今年的家里怕是再也没有往年的热闹了。
电话接通后,我爸显得很惊喜,问我在京都怎么样。
我告诉他不用担心我,灵溪对我很好,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
我爸让我对灵溪恭敬一些,千万不能由着性子来,一切都要听灵溪的安排。
我知道我爸什么心思,无非是怕我惹怒了灵溪身上的恶灵得不到解决。
为了不让他多想,我都是默默应着。
随后我又和我妈聊了会,听奶奶嘱咐了半天。
直到她们都放心了,我这才挂断电话。
我打电话的时候,孟凡的眼神一直落在我的手机上,这会阴阳怪气道: 最新款的苹果 11,你小子够有钱的呀。
我故作矫情道: 哎,师傅给买的,不要都不行。
孟凡大口大口嚼着牛肉,鄙夷道: 贱人,瞧给你嘚瑟的。
10
一顿火锅吃完,孟凡领着我去他家新买的别墅。
而他爸妈在得知我是灵溪的徒弟后显得极为重视,老早就站在别墅区入口迎接我们。
孟凡的妈妈一个劲的夸我,从学习成绩到外貌长相,就差认我当干儿子了。
孟凡的爸爸言语不多,但为人热情。端茶倒水,洗水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我来这不是为了做客,客套一番后我直接了当的提起别墅里的怪事。
按灵溪所说,别墅是新买的,有怪事发生无非是风水布局有问题,或是别墅被有心人动了手脚。
孟凡家所在的别墅区是新建的,买之前孟凡的爸爸还特意请风水师过来看过。
所以说风水布局上是肯定没问题的。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个原因,别墅被人动了手脚。
在火锅店的时候我和孟凡聊过,他说除了他爸妈,应该只有那些装修工人和木匠在别墅里待过。
如此一来,答案不言而喻。
只是我有些搞不懂了,这无冤无仇的,对方为什么要害孟家。
在经过我的刻意提醒后,孟凡的妈妈回忆了很久,继而脸色发白,情绪愤怒的说道: 木匠,一定是那个木匠。
妈,您别急,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凡安抚道。
孟妈气的嘴皮直颤,指着别墅里的柜子说道: 别墅是去年七月买的,家具是我请专门的木匠打造的。
当时说好了价格,我也给了他施工图纸,一切按照我的规划来做。
可做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客厅的柜子偷工减料。不但质量上达不到我的要求,就连高度,你们看……孟妈走到客厅电视橱柜旁大声道: 我要求的是两米高,这最多一米,太影响美观了。
所以我就和那个木匠吵了一架,他不按我的规划图建造,这价格上肯定要有所降低。
我记得他当时还威胁我来着,说我克扣他的血汗钱,小心遭了报应。
这件事后,大概三天,我就和他结清了工钱让他滚蛋。
后面的家具我也不放心旁人做了,就请了我朋友的一个远方亲戚来做。
孟妈双眼通红道: 明明是他不守规矩在先,还有脸在我家做手脚,这种木匠必遭天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孟爸安慰道: 事情过了,你再气也没用。好在有苏宁帮忙,让他解决了木匠留下的东西,咱这别墅也就安稳了。
对对对。孟妈连连点头,露出期待之色道: 苏宁,你看现在怎么办?我们根本不知道木匠动的手脚在什么地方,又是怎么动的。
没关系的阿姨,我来之前师傅都告诉我了。我笑着起身道: 那东西只针对孟凡,又只在孟凡的房间和客厅出现过,那就说明有两处地点,一个是孟凡的房间,二嘛,就是这客厅。
说完,我环顾整间客厅上下打量道: 咱们四个一起找,边边角角都不要放过,看看可有木雕藏匿在暗处。
孟凡询问道: 什么木雕?长什么样?
我按灵溪所说解释道: 小木人,小木马这些,应该都不大。
孟爸当即打开客厅所有窗户,让视线更加明亮道: 我去搬个梯子,我怀疑藏在柜子顶上。
孟爸去搬梯子,我和孟凡还有孟妈三人在客厅一顿细找。
半个小时后,随着孟爸一声大叫,他站在梯子上脸色恐惧道: 找到了,是匹木马。
拿来看看。我紧张道。
孟爸从梯子上下来,将手中匹拇指大小的木马摆放在茶几上,神情不安,目光谨慎。
就是这东西。我兴奋道: 你们看,匹小马都被沾了血。
有什么说法?孟凡问道。
我坐在沙发上,伸手摆弄着其中一匹木马说道: 木匠这一行的门道很多,禁忌也深。其中有一条规矩是木匠的斧子不能沾血,沾血即通灵。
这匹小马被木匠用沾了血的斧子做出,进行雕刻。表面是死物,实则已经通灵。
所以它们才能在夜间出没,以幻觉的方式出现,扰人心魄,乱人神魂。
我说的头头是道,可实际上这一切我都是听灵溪所说,不过是重复复述一遍罢了。
孟妈听了后怕不已道: 丢掉,赶紧丢垃圾桶去。
我阻止道: 丢掉可没用,必须在大门口烧掉。
孟爸围着客厅转了一圈,沉思道: 这只是客厅的木马,小凡房间肯定还有。
去找找。我找了个塑料袋将匹木马装好,跟着孟爸一起走进孟凡的房间。
比起客厅的家具繁琐,孟凡房间内的摆设就要简单多了。
找了差不多十分钟,在衣柜最里面的抽屉里,同样翻出匹小马。
这玩意不是懂行的人来看还真瞧不出任何不妥之处,就算被主人家发现,也只会当做木匠师傅闲暇之余的乐趣,谁会想到这是害人的东西?
我将十六匹木马放在别墅门口,浇上酒精后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孟妈不放心道: 苏宁,你先别急着走,我再去找找,或许别的房间还有。
对,留下吃晚饭吧。孟爸提议道: 我去酒店订一桌,得好好感谢你。
孟爸孟妈的意思我心知肚明,无非是怕木匠留下的手脚并没有解决干净,万一孟凡再出任何问题,有我在,也能第一时间联系灵溪。
若放在平时,我倒也不在乎留宿一晚,哪怕是为了孟凡这个哥们,我都愿意给他们换个心安。
但今晚是我身上恶灵出现的危机时刻,我必须得到灵溪的压制,否则我小命不保,又岂能耽误大事?
孟凡见我面带犹豫,深知我被恶灵缠身的事情,连忙打岔道: 爸妈,你们就算不信苏宁也得信灵溪大师吧?她是谁?京都第一天灵师啊,她的指导还能出现纰漏?
孟爸孟妈相视一望,似乎觉得孟凡说的很有道理,齐齐松了口气。
随后,孟凡亲自送我出去,直到别墅区门口,帮我打了出租车后,这家伙从兜里摸出一叠百元大钞硬塞给我道: 别嫌少,我爸妈说了,这是他们的心意,也是我的谢意。
我有些反感道: 我把你当兄弟,你跟我提这个?
敢情我一个星期搞三次卫生就图你钱呗?我冷笑着将钱丢了出去,招呼司机开车。
孟凡追了上来,一脸认真道: 我爸说兄弟是兄弟,你师傅是你师傅。
恩?我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孟凡坦言道: 灵溪大师的出手价起码要几百万,我这是沾了你的光。别看我爸妈是个生意人,我家买了别墅,真要让他们拿出几百万请灵溪大师出手,我家根本请不起。
这一万块钱表面上是我家对你的谢意,实则更是对灵溪大师的敬意。
宁子,这钱你必须拿。
孟凡不由我再拒绝,将钱重新塞进我的口袋,嬉皮笑脸道: 你为我着想,做兄弟的怎么能伤你颜面?
真有你的。我握着拳头锤了下孟凡,刚才的丝毫怒气荡然无存。
行了,回去电话联系。孟凡挥手道: 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告别孟凡后,我直接回了灵溪别墅。
看了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钟。
我躺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一直到四点半,我突然想到早上灵溪嘱咐我的,要我做晚饭。
算算时间,她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冲进厨房,顺便将早上的锅碗洗刷干净。
红烧带鱼,清炒西兰花,凉拌海带丝,番茄蛋汤。
恩,三菜一汤,两个人完全够吃了。
我这边刚做好晚饭,五点四十分,灵溪的奔驰车开回来了。
与此同时,后面还跟着辆红色宝马车。
我站在客厅偷偷瞄了眼,红色宝马车上竟然下来位长相丝毫不输灵溪的绝美少女。
这少女穿着身米黄色的羊绒外套,黑色套裙,马尾辫轻晃,可爱无双。
她下车后长长吸了口气,捏了捏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看得我一脸懵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马尾辫少女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曾经见过她一样。
但仔细想想,我确实不认识她。
小徒弟,家里来客人了,沏杯茶呗。灵溪挽着马尾少女走进别墅,神色自然的朝我眨眼。
昂,好。我应声走进厨房,从冰箱拿出茶叶冲泡了两杯,分别放在灵溪和马尾少女面前。
谢谢。马尾少女怔怔的看着我,垂放在腿上的双手蓦然紧握。
我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对方的眼眸竟然开始闪躲。
哎呀,饭菜都做好了。灵溪捧着茶杯可爱道: 三菜一汤,唔,三个人够吃吗?
我尴尬道: 我不知道有客人过来,要不我再去添两个菜?
马尾少女慌忙摆手道: 不用不用,我吃不了多少的。
灵溪咯咯笑道: 这么客气干吗,我这小徒弟的手艺很不错哦。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灵溪笑的这么灿烂,少了那份故作的清冷,多了些许少女的娇憨,看得我心神摇曳,恍惚一片。
马尾少女咬了咬红唇,抬头看向我道: 能给我炖个鸡蛋羹吗?
额,可以的。我连忙点头。
马尾少女再次说了声谢谢。
11
我不知道城市里是怎么做鸡蛋羹的,但在我们老家,鸡蛋羹是最常见的家常菜。
两个鸡蛋搅匀,加盐水,放锅里蒸十分钟。
凝固后放半勺猪油,几滴酱油,撒上葱花。
那叫一个香啊。
我小时候最爱吃鸡蛋羹,同样的,我姐也喜欢吃。
所以我们经常为了谁多吃了半勺鸡蛋羹拌嘴,吵的不可开交。
再后来,奶奶为了避免我们姐弟吵架,每次将鸡蛋羹端上桌的时候,都会用勺子在中间划一条线,一人一半,谁也不许多吃谁的。
这个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只是自从我妈带走了我姐,家里吃鸡蛋羹再也没人和我争抢了。
反而少了从前那份快乐。
灵溪家没有猪油,我蒸好鸡蛋羹后从昨天送来的猪肉上割了块肥肉炸了下,顺便炒了点肉沫堆上去。
马尾少女看到鸡蛋羹的时候眼眸轻闪,露出追忆之色。
灵溪得意道: 怎么样,我徒弟手艺不比你差吧?
马尾少女微笑道: 比我强太多了。
灵溪将鸡蛋羹放在马尾少女面前,又给她拿来碗筷道: 吃吧,菜都凉了呢。
马尾少女拿起勺子将鸡蛋羹一分为二。
我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她的手,在抖。
我以为她冷,起身将别墅的大门关上,开了空调。
你一半,我一半,谁都不许多吃。马尾少女自言自语道: 酱油要少放,宁子口味淡。
半勺猪油提香。
没有葱花可以用大蒜叶。
她喃喃的说着,眼泪似断线的珠子般掉落。
我坐在她的对面,手中的筷子悄然落地。
我看着她,正如她进门时候那样看我。
对不起,宁子。她紧紧握着勺子,不敢哭出声来。
我放下手中的饭碗,径直走向二楼。
难怪我会觉得她很熟悉,难怪我会觉得她看着我的时候和别人不一样。
难怪她要吃鸡蛋羹。
呵,同一个爹妈生的,能不熟悉吗。
宁子。她站在楼下带着哭腔喊道。
我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
因为从我妈离开的那年,我就再也不想看到她们。
徒弟。灵溪轻声道: 饭还没吃完呢。
我不饿了。我脚步微停道: 师傅,这是我的家事,希望您别掺和。
灵溪故作不知道: 我没掺和呀,你是我徒弟,童鸢是我好闺蜜,我谁都没帮噢。
而且,哪怕你没把童鸢当姐姐看待,她也是我们的客人。
你这样将客人晾在一边,是不是太不礼貌了。灵溪唉声叹气道: 尊师重道啊,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你连师傅的客人都不放在眼里,以后哪还敢指望你尊重我。
我被灵溪的一番话说的彻底无语。
这特么的是一码事吗?
下来下来,吃完饭再说。灵溪调节气氛道: 你今天去朋友家怎么样,按我说的办法解决那件事没?
我不想让灵溪难堪,也不想看到苏童鸢。
于是我干脆坐在楼梯口道: 解决了,还给了我一万块的感谢费呢。
说着,我将孟凡硬塞给我的一万块钱拿了出来: 钱少了点,主要是感谢师傅您。
灵溪自嘲道: 看吧,外人都知道感谢我,偏偏自己的徒弟不给我面子。这忙帮的我心灰意冷呀。
师傅……我挣扎半晌,硬着头皮坐到饭桌前道: 一码归一码。
灵溪板着脸道: 你这条命还是童鸢救的呢,怎么一码归一码。
我被灵溪的话激起了心中的怨恨,呵呵笑道: 如果我知道是她花钱救得我,我情愿死掉。
师傅,您知道被母亲抛弃的那种滋味吗?
被村里人笑话没妈的孩子,恩,野种。
被同学围着羞辱,羞辱我妈跟野-男人跑了。
您知道一个人躲在稻草垛里哭到睡着的难过吗?
七岁开始,我无数次的幻想我妈回来,我姐回来。光明正大的来村里看我一眼,让那些人知道我妈并没有丢下我,我不是野种。我是有妈的孩子。
我等了好多年,失望了很多年。
您告诉我,我凭什么要原谅她们?
就因为她掏了一千万给您让您救我性命?
这些年,她们母女俩没有回家一趟,我这个儿子不管,爷爷奶奶呢?
我妈跟了别人,不回来也就算了,情理上还说得通。
可她呢?她顶着苏家的姓,身上流着苏家的血,她凭什么像个外人一样看着我们被人笑话?
我奶身体不好,每次躺在床上念着的都是她苏童鸢,她人呢?死了吗?
我似发疯一样大笑道: 别人家重男轻女,可我们家从来都是重女轻男啊。
你问问苏童鸢,小时候,家里有啥好吃的不是先由着她吃?
爷爷宠她,奶奶惯她,我爸含糊她。
爷爷死的时候她在哪里?
上过一炷香没?磕过一个头没?
是的,她这些年偷偷给家里塞了钱。具体多少不清楚,因为我也是来京都之前才知道的。
但钱买得了她对这个家的亏欠吗?
爷爷奶奶,我爸和我需要的是她苏童鸢的施舍吗?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啊。
我揉着泛红的双眼倔强道: 我们只是想她,想她这个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哪怕她离开了苏家,哪怕她跟着我妈去了别人家。
她还是苏家的人,是我姐。
灵溪动了动嘴,想要说话。但看着固执的我,她最终一言没发。
那个名叫苏童鸢的马尾少女捂嘴哽咽,泣不成声。
我拿起桌上的勺子,将一分为二的鸡蛋羹搅碎,冷声道: 师傅说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有我的苦衷,你有你的苦衷。
苏童鸢,我不管你的苦衷是什么,你根本不配姓苏。
说完,我再次走向二楼,走进自己的房间。
苏童鸢几点离开的我不清楚,灵溪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脑海空白。
同样的一碗鸡蛋羹,同样的姐弟俩,同样的一分为二。
却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还是从前的那个苏宁。
但她,只是名字叫做苏童鸢的苏童鸢。
12
因为晚上没吃晚饭,躺到夜里十一点的时候我饿的不行。
幸好灵溪之前给了我一大包零食,我随便吃了盒饼干,打算洗洗睡觉。
但就在我走进卫生间的那会,我的体内突然涌出一股凉气。
这股凉气不同于冬天的寒风扑面,而是阴冷刺骨。
冷的我浑身僵硬,精神恍惚,完全不受控制的想要趴下。
恶灵……我心中一惊,强忍着体内的痛楚往外面跑。
距离恶灵上次出现已经过去了三天,每隔三天的夜里十二点就是恶灵再次出现的时候。
如果没有灵溪帮我压制,恶灵会侵蚀我的神魂。最多三次,我就会变成傻子疯疯癫癫失去理智,落的和爷爷一样的下场。
若放在平时,我半分钟不要就能下楼。
但是现在,我几乎是连滚带爬,足足花了十几分钟。
直到我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了声师傅。
我不知道灵溪听见没有,我也没力气再喊第二声了。
我揪着沙发上的靠垫凄惨呻吟,瑟瑟发抖。
现在想到师傅了?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灵溪穿着卡通棉绒睡衣,手里拿着银色铁箱站在了我的面前。
忍着点痛,站起来。灵溪打开铁箱,里面摆放着数百根银针。
师傅。我紧咬牙关勉强起身。
云门,中府,玉枕,天柱……
阴气太浓,明天开始给我晒太阳。
灵溪指尖飞舞,银针根根坠落。
每一根落下,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让我神色狰狞。
你救了孟凡,算是积累了第一件功德。比起当初在桃山村为你施针,你体内的恶灵已经有所减轻。灵溪捏着银针严肃道: 地藏经也要跟着念,千万别不当回事。
半个小时后,体内的刺骨凉气慢慢退散。灵溪收回我身上的银针嘱咐道: 洗个热水澡,多泡会。
我大口喘着粗气,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灵溪关门回房,我无力的躺在客厅沙发。
一直到我泛冷的身体逐渐有了暖意,我挣扎着回到二楼。
洗完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已经是凌晨两点。
我太累了,累的上下眼皮无力睁开。
但记着灵溪的吩咐,也为了自己的小命,我打开手机搜索了地藏经,小声默念。
一本地藏经有近两万个字,其中还有不少我根本不认识的生僻字。
断断续续的读完,凌晨四点。
我再也熬不住了,愣是握着手机进入梦乡。
这一觉我睡的香甜无比,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才睡醒。
我下楼的时候灵溪罕见的没有出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见我下来,她抬头看了眼,平静道: 自己弄点吃的,填饱肚子跟我走。
去哪?我问道。
灵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抿唇道: 你身上的恶灵每三天就得我出手压制,太麻烦了。我昨晚研究了下,应该借助点东西暂时帮你压制个一年。你省事,我也省事。
谢谢师傅。我惊喜万分的说道。
恶灵缠身带来的痛苦我昨晚已经亲身体验过了,恨不能死。
三天一次,一个月十次,一年一百多次。
我不敢想象自己能否长期承受。
或许我根本等不到积累十件功德就已经被恶灵折磨死了。
现在灵溪有办法帮我暂时压制恶灵一年,间接来说就是大大减轻了我的痛苦,还有什么比这更让我兴奋的了?
为了节约时间,我泡了桶方便面当午饭。
灵溪随口说道: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邀请了苏童鸢过来吃年夜饭,没问题吧?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灵溪装模作样道: 咱们两个人多冷清啊,多个人热闹些。
您是师傅,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无奈道。
灵溪满意道: 那就这么说了,晚上你做饭。
我埋头吃完方便面,擦了把嘴,示意灵溪可以动身了。
我确实不太想看到苏童鸢,但正如灵溪昨天所言,她来这里,是以灵溪的闺蜜身份上门做客。
身为灵溪的病人客户,表面徒弟,我没资格去拒绝这些。
坐上奔驰车,灵溪亲自开车。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京都鬼市。
所谓的京都鬼市是一条很普通的破旧老街。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但人流量很少。
起码我站在街上是没看到几个人的。
灵溪告诉我,鬼市所有店铺做的生意都不是正经生意。
这里汇聚着京都各行各业最黑暗的一面。
只要你有钱,这条街就是万能的。
当然,你要是没钱,却能拿出让鬼市感兴趣的东西,也一样能在这里如鱼得水。
说到底,利益至上。
师傅,这种势力的存在有关部门就不管吗?我小声问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太明白鬼市是如何在京都存活的。
灵溪锁上车门,似看着白痴一样看着我道: 光明照射不到的地方就有黑暗,而有些光明在经过黑暗的侵蚀后,同流合污。慢慢的,黑暗形成了势力,在光明的笼罩下肆无忌惮。
额。我恍然大悟。
灵溪的意思是京都鬼市之所以存在,是有关部门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闹出大事件,双方互相得利,何乐而不为呢?
记住,跟在我身后就行,别多嘴,以免惹出祸端。灵溪郑重道: 鬼市的人不好惹,我也不想惹麻烦。
明白。我跟在灵溪身后,一副我是哑巴的模样。
两分钟后,灵溪带着我走进一家中药店。
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瘦弱老头,戴着顶黑色帽子,弯腰驼背,抽着香烟。
见到我和灵溪上门,他弹了弹香灰,推动脸上的老花镜道: 两位买点什么?
灵溪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柜台前,当着老头的面伸手拨了下他身前的算盘。
老头咧嘴一笑,掐灭烟头,从柜台后走出,指着另一方的大门说道: 里面请。
灵溪微微点头,直接迈入。
我看的一头雾水,有心想要询问。
但想到灵溪事先所说,我又硬憋了回去。
中药房后面是个环境优雅的小院子,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
一位年纪更大的老者蹲在院子里修剪花木。
他穿着一身绣花唐装棉袄,拿着把大剪子,嘴上叼着烟斗,吞云吐雾,逍遥自在。
我买两味药。灵溪率先开口道: 菩提心和无籽向日葵。
手持大剪刀的老者动作稍缓,吸了口烟嘴,声音苍老道: 来的不巧,这两味药本店都没有。
灵溪略显失望道: 什么时候能有,我可以先预定。
老者转过身来,那一脸触目惊心的伤疤看得我心惊肉跳。
他老眼浑浊的看着灵溪,又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笑容怪异道: 你这两味药极为罕见,别说一年半载,就是十年载也不一定能找到。
灵溪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走出中药房,我忍不住发问道: 师傅,菩提心是什么?我只听过菩提子。还有无籽向日葵,有这东西吗?向日葵不都长满瓜子?
灵溪解释道: 菩提心是菩提子异变所得,说的简单点,就是草木果实基因突变形成的。
而无籽向日葵,是指向日葵内长满瓜子,但瓜子内全是空心。
灵溪遗憾道: 你体内恶灵阴气浓郁,需要三大至阳之物来压制。菩提心和无籽向日葵天生极阳,若再加上紫金鸡冠,三阳落顶,极阳对极阴,恶灵就无法经常借助阴气折腾你了。
什么是紫金鸡冠,这也是药材?我疑惑道。
灵溪沉吟道: 算是药材吧,但却不是死物,而是鸡冠呈紫金色的大公鸡。
说实话,灵溪的回答让我大开眼界。
我特么活了十年,过年就十九了。还从未听说过,以及看见过长有紫金色鸡冠的大公鸡。
若不是灵溪说的认真,我都要怀疑她在忽悠我。
接下来,灵溪又带我进了一家古董店。
这古董店的店铺很小,大概不到二十个平方。
两排货架,一张木桌。
货架上,满满当当摆满了古董,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但气势上是有的。
恩,灰尘堆的老厚,一副老物件的感觉。
角落里,一位头发油腻的中年大叔正坐在木桌前玩电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骂骂咧咧。
我仔细看了眼,这家伙竟然在斗地主。
见有客上门,中年大叔招呼道: 两位先瞧着,等我打完这把牌再说。
灵溪站在货架旁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转悠一番。
我声若蚊蝇道: 师傅,咱这是要买古董?
灵溪面无表情道: 来古董店就一定要买古董?
不是吗?我错愕道。
灵溪指着货架上的古董说道: 这里的古董没一件是真的,傻子才买。
啊?我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正在斗地主的中年大叔听到灵溪所说哈哈大笑道: 就是,这里的古董都是骗傻子的。小子,第一次来鬼市吧?
我缩了缩脖子没敢应声。
中年大叔一局结束,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 灵丫头,有一阵没见你了,这都谈恋爱了呀?
我徒弟。灵溪淡然回道。
13
一听我是灵溪的徒弟,中年大叔神色微变,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啧啧称奇道: 根骨这么差的徒弟你也收?
我被大叔说的面红耳赤,有心想要解释。但想着我只是灵溪表面上的徒弟,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灵溪似乎并不在意对方言语中的嘲讽,面色坦荡道: 我收徒弟只看缘分。
缘分到了,别说他根骨差,就是乞丐又怎样?
缘分未到,你是天皇老子我也懒得多看。
中年大叔面色发黑道: 灵丫头,你这是说我家臭小子连乞丐都不如咯?
有吗?灵溪一脸无辜道: 我只告诉你我收徒弟的标准,和你家犬子有何关系。
耶,指桑骂槐,你不厚道啊。中年大叔点了根烟,神情气馁道: 我家臭小子有什么不好,要智商有智商,要长相有长相,最重要的是对你言听计从。这都等了三年了,你竟然收别人为徒,这要是让他知道,可不得伤心死?
灵溪纳闷道: 这跟我有关系?
中年大叔一副幽怨的表情,贱兮兮道: 这不是正好缺你这么个优秀的儿媳妇嘛。
狗嘴吐不出象牙。灵溪不留情面道: 我来买个消息,有关紫金公鸡冠的。
中年大叔狠狠吸了口烟,看着我道: 这小子身上的阴气被你用银针强行压制,光靠紫金公鸡冠是不够的吧?
灵溪玩味道: 你要是有菩提心和无籽向日葵的消息,我也可以一并买下。
嚯,大生意啊。中年大叔露出一抹喜色,美滋滋道: 稍等,我先去查查。
说着,这家伙钻进后门消失不见。
我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佩服道: 师傅,他能一眼看透我体内的状况,这也是个高人呐。
灵溪不屑一顾道: 和我师门有点渊源,走的是观运之术。
观运?额,算命是吧?我半知半解的问道。
灵溪摇头道: 不一样的,以相算命能看到人之气运,但看到的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或是当天的气运。观运不同,他能根据你自身所带的气运推演你的未来。少则三四年,多则十几年,你未来之命运在观运师的眼中一清二楚。
这么厉害?我吃惊道。
灵溪望着店外路过的行人,笑意浅薄道: 没你想象的厉害。
我被灵溪搞糊涂了,无知道: 那和师傅您相比,谁更厉害?
灵溪没有回答,因为中年大叔已经从后面房间走了出来。
他好像听到我所提的问题,笑容古怪道: 怎么滴,想换师傅了?
没,没有。我结结巴巴的回道。
说实话,我只好好奇。
在我看来,一个人能看到旁人以后十几年的命运,这样的人,实属逆天存在。
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中年大叔从桌上端起茶缸灌了口,畅快道: 十个我也比不上你师傅,京都第一天灵师的称号岂是白来的?
要我说你这是祖坟冒青烟,得老祖宗庇佑。明明气运淡薄,却能碰到灵溪。帮你改了命中死劫不说,身上还涌出一股富贵。啧,白捡的啊。
中年大叔唉声叹气道: 我家臭小子可就没这么好命咯,想拜灵丫头为师,苦等三年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灵溪无语道: 废话少说,说点正事。
好嘞。中年大叔立马变的兴奋起来,从兜里掏出一枚信封道: 菩提心和无籽向日葵的下落我没消息,但紫金公鸡冠倒是有点线索。
灵溪稍显遗憾,点头道: 行,开个价吧。
中年大叔竖起食指轻轻摆动,我以为他说的是一万块钱,当即掏出孟凡昨天给我的感谢费放在桌子上道: 谢谢大叔。
不,我说……中年大叔捏着信封语无伦次道: 这,我这么廉价?
灵溪笑而不语,眼眸似月。
我窘迫道: 不是一万块吗?
中年大叔怒道: 一根手指代表一百万。
这么多?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倒退两步。
买个消息就要一百万,这特么的也太心黑了吧。
灵溪示意我从中年大叔手里拿走信封,果断道: 这一万算是定金,剩下的钱明天让人送过来。
哈,还是灵丫头爽快。中年大叔开心道: 这样,菩提心和无籽向日葵的线索我帮你留心些,有消息了立马通知你。
恩,价钱好说。灵溪接过信封朝店外走去。
中年大叔挽留道: 灵丫头,一起吃个饭呗?
灵溪头也没回。
中年大叔不死心道: 明天让我家小子去给你拜年呀?
灵溪挥了挥手,礼貌道: 我怕折寿。
噗。
店里喝茶的大叔喷了一地,咳嗽不断。
我暗自偷笑道: 师傅,他这是想你给他当儿媳呢。
灵溪不露声色的看了我一眼,嘴角笑意冷若冰霜。
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低眉顺目不敢多言。
胆子大了,连师傅的卦都敢议论了。灵溪羞怒道: 回家做一百个俯卧撑。
我连反抗的思想都不敢,老实认罚道: 对不起师傅,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上车后,灵溪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看了会。随手丢给我道: 记住地址。
我生怕自己记不住,直接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信纸上写着: 京都六十里外河间村,接生婆刘兰芳。
车到市区的时候,灵溪将车停在了一家大型购物广场,似无意说道: 明天新年了,去买身新衣服吧,就当师傅送你的新年礼物。
不,不用。我慌忙拒绝道: 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需要年年穿新衣。
我来京都是为了保命,祛除体内的恶灵。
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
哪怕有苏童鸢在后面为我报销,我也不想欠下太多。
今天买紫金公鸡冠的消息花了一百万,这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给灵溪,更别提她再花钱给我买衣服了。
叫你去就去,磨磨蹭蹭跟个女孩似的。灵溪按了按喇叭,显得很生气道: 斤斤计较的男人成不了大事,你虽说不是我收下的正式弟子,但好歹也挂着我灵溪的名号。你丢人就是我丢人,懂吗?
懂了。我犹豫了一番,乖乖下车。
14
灵溪的意思是怕我过年穿的太土丢了她的脸面,所以借着送礼物之说让我买身新衣服。
仔细想想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现在住在灵溪家,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以她在京都的显赫身份,多多少少都会有人前去拜访她。到时候看到我肯定会有所询问。
我身上的衣服还是去年冬天买的,款式老旧,京都这边的有钱人自然瞧不上。
走吧,顺便打点年货。灵溪拿着手机率先下车。
我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灵溪身后,自卑,且无可奈何。
这一路上,因为灵溪相貌出众的原因,无数道火热视线朝我们投来。
不只是那些不怀好意的男性,就连一些女孩都忍不住对她多看几眼。
不得不说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生好感的。
这不,我和灵溪乘坐电梯的时候,一位长相帅气的男子主动前来搭讪。
对方一身黑色运动套装,戴着只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名表,老套道: 美女,认识下,我叫胡泽。目前在七楼健身房……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灵溪讥诮回道: 不好意思,我对健身没兴趣。
帅气男神色一僵,似在考虑怎么继续。
灵溪补充道: 我对你更没兴趣。
杀人诛心,不见流血。
帅气男当场傻眼,脸色青白交加。
我跟在后面想笑又不敢笑,只能鼓着腮帮肩膀抖动。
购物广场的三楼是专门卖男士衣服的,灵溪让我随便尝试,最好多买几件方便换洗。
我装模作样的转了一圈,上面的标价让我望而止步。
最便宜的冬天外套都要三四千,稍微好点的近乎上万。
我是搞不懂有钱人的心理,不就是保暖嘛,有必要这么奢侈?
但这话我是不敢对灵溪说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晃悠。
怎么样,有喜欢的吗?灵溪问道。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局促不安道: 师傅,这里的衣服太贵了,咱换个地方行不行?我比较废衣服,穿便宜的就成。
灵溪揶揄道: 你是觉得我很穷?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诚恳道: 您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灵溪不再理我,转身自顾转悠了起来。
半晌,她突然开口朝我问道: 穿 XL 号的还是两个 X?
额,两 X。我小跑过去。
灵溪站在一件军绿色的外套面前,示意导购员将其拿下。
试穿一下,我觉得挺不错的。灵溪建议道: 裤子,给他配件黑色的加绒休闲裤吧。
导购员按灵溪的意思给我拿来衣服,我低头看了眼,光是外套就要千多块。
喏,更衣室在那边。灵溪提醒道。
我捧着衣服裤子走进更衣室,心情复杂,感慨万千。
我长这么大,从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
我记忆当中,只有我中考全市第三名的时候,爷爷为了奖励我,给我买了双五百块的耐克运动鞋。
就那,我还心疼了很久。
而现在,我心疼没用啊。灵溪给我选的,一副必须要的意思,我哪有胆子反驳她?
慢吞吞的换好衣服,当我走出去的时候,灵溪正被一位身穿西装的男子纠缠。
那男子三十多岁,气质老成,长相英俊。
他站在灵溪前方不知说些什么,惹的灵溪眉头直皱。
我心里莫名的升起一团火,连跑带冲的来到灵溪身边。
美女,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是这一层的负责经理,但凡你购买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一定优惠。西装男子嗓音柔和道: 下次要有新货上架,也方便第一时间通知你。
灵溪不耐烦道: 我说了不需要。
西装男子紧追不放道: 最多可打折,一万块就能帮你省两千块哦。
灵溪被对方激起了怒意,尖锐道: 我看上去很缺钱吗?
西装男子面不改色道: 能以优惠价格购买,又何必多花钱呢。
我在一旁听的恶心,也不想这西装男子再纠缠灵溪,当场脱下外套说道: 师傅,我不要了,我们走吧。
灵溪单纯道: 为什么要走?我觉得你穿的很好看呀。
说罢,她直接跟导购员说道: 还有那件黑色的羽绒服,那两件运动裤,一起包起来。
我固执道: 真不要了。
灵溪见我态度执着,眼眸流转道: 影响你心情了?
我不想撒谎,老实应道: 这有苍蝇,烦死了。
灵溪展颜一笑,酒窝浮现道: 那我帮你赶走苍蝇。
说着,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恩,我在你家商场三楼,被这一层的负责经理骚扰。我徒弟不高兴,我也不高兴。
打完电话,灵溪朝我晃了晃小手,歉意道: 等一会苍蝇就不见了,你慢慢选。
我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西装男子脸色涨红道: 美女,你说的那只苍蝇不会是我吧?
灵溪视若罔闻,低头帮我挑选衣服。
五分钟后,一位身穿风衣的高挑少女急匆匆的来到我们这块。
她留着利落短发,气势凌厉。
看到灵溪的时候,她妖娆细长的眸子瞬间露出欣喜之色,挥手喊道: 溪溪,我在这。
灵溪报以微笑道: 你应该在广播里喊,那样会更响。
短发少女可爱的吐了下舌头,拽着灵溪的胳膊撒娇道: 太想你啦,没忍住。
灵溪嫌弃道: 少和我套近乎,先把我徒弟哄开心才是。
短发少女视线落在我的身上,疑信参半道: 什么时候收的徒弟,我怎么不知道。
我收徒弟还得挨家挨户的通知?灵溪反问道: 本来是想照顾你家生意的,可惜啊,你家的苍蝇比别的地方多,扰人心情。
一旁站立的西装男子在见到短发少女后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惴惴不安,不敢抬头。
身为这家购物广场的三楼负责经理,他算是一定程度上的高层。
但比起眼前的短发少女,他自认自己屁都不是。
薛兵。短发少女脸上甜美的笑容逐渐凝固,面露厌恶道: 就凭你也敢打我闺蜜的主意?你配?
大小姐,我……名叫薛兵的西装男子手足无措,卑躬屈膝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
短发少女决然道: 去财务领工资吧。
西装男子面如死灰,落寞离去,连辩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样溪溪,这样满意不?短发少女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噘嘴道: 都多久没找我了,说好的死党好闺蜜呢。
灵溪头疼道: 我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哼,忙着收徒弟去了。短发少女看着我道: 小弟弟,看上什么衣服随便拿,姐姐帮你买单。
我被这一声小弟弟喊的头皮发麻,礼貌婉拒道: 我叫苏宁,这些衣服还是让我师傅买单吧。
比起欠别人人情,我宁愿欠灵溪的。
好歹她还算我半个师傅。
哟,这么不给面子。小心姐姐让你师傅把你逐出师门哦。短发少女调侃我道。
灵溪故意道: 他要是被我逐出师门,苏童鸢能掐死你,信不?
啊?短发少女惊讶的捂住嘴巴,似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道: 他他他,他是……
恩,你没猜错。灵溪帮我把脱下的外套叠好,询问道: 去四楼买鞋吧?
我默默点头。
衣服都买了,也不差多买双鞋了。
反正我也没有发言权,还不如老实听从灵溪的安排。
短发少女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过了会,她蹦蹦跳跳的走到我前面,仔细观察道: 还真的很像哎。
我哭笑不得,却又没法生气。
短发少女笑嘻嘻道: 我叫陆知夏,你可以喊我一声知夏姐。
我垂头丧气道: 知夏姐,你挡着我的路了。
咯咯咯,小家伙还挺有脾气。陆知夏挽着灵溪的左手窃窃私语道: 不错啊溪溪,收了童鸢的弟弟为徒,以后再来个师徒恋,亲上加亲。
我离她们不远,哪怕陆知夏将声音刻意压低,仍旧被我听到。
听的我心惊肉跳,心跳加速。
灵溪似乎早已习惯陆知夏的胡言乱语,也不生气道: 这么好的事得留给你啊,你不是最爱玩姐弟恋了?
呸,姑奶奶孑然一身,什么时候姐弟恋了。陆知夏叫屈道: 那别人追我,我总得给点希望啊。不然多没意思?
是挺有意思。灵溪附和道: 一天一个男朋友,比大棚里的新鲜蔬菜更新鲜呢。
陆知夏捧腹大笑,无赖道: 那没办法,你不是帮我算过命吗?说我三十五岁之前遇不到自己的真命天子,既然这样,我还不如纵情享受。只要洁身自好,换换男朋友也是生活中的小乐趣嘛。
呵,敢情这还怪我咯?灵溪撇嘴道: 那是你求着我帮你算的。
陆知夏娇嗔道: 有你这么个天灵师闺蜜,总不能放着浪费不是?
恩,白眼狼。灵溪回道。
讨厌,谁白眼狼呢。
你你你……
看我不挠你痒。
15
两大美女一路斗嘴,打打闹闹,又都长的倾国倾城,实在是引人瞩目。
我走在后面,不知为何想到了苏童鸢。
这个我明明讨厌到不想多看一眼的姐姐,眉宇间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她这么有钱,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灵溪说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是什么苦衷能让她十一年来对我们不管不问?
既是不管不问,既是撇清了关系,又为什么偷偷给家里钱?
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现在又来找我?
我想不通,更想不明白。
只是比起从前对她的厌恶,现在的我更想知道她这些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这些,或许只能从灵溪的口中探知。
到达四楼后,灵溪和陆知夏帮我挑选了几双保暖运动鞋,外加袜子,围巾,手套。
说是全副武装也不为过。
我大包小包的拎着,路过女鞋专柜的时候,我看到一双极为可爱的粉红色毛绒雪地靴。
上面缝制着白色的兔耳朵造型。
陆知夏见我驻足观看,轻笑提议道: 礼尚往来,给你师傅买一双?
我扭头看向灵溪,面色发烫道: 师傅,你喜欢吗?
在我看来,这么可爱的鞋配上穿卡通睡衣的灵溪,那妥妥的可爱到爆表。
灵溪笑着摇头: 童鸢应该会喜欢。
我咧了咧嘴,表示沉默。
陆知夏煽风点火道: 师傅不喜欢就给姐姐买呗,她会很开心的。
我本想直接离开,但想到苏童鸢为我花了不少钱,哪怕我不把她当姐姐,就当做陌生人去感恩,我也确实该表示一下。
想到这,我上去看了眼价格,一千三百多块。
还好,不是很贵。我身上有我爸给我的两万块钱,买双一千多块的鞋还是可以的。
三十七码。灵溪说道。
我轻轻恩了声,让导购员拿了双三十七码的鞋。
这双鞋灵溪没有帮我付钱,用她的话说,这是我送给苏童鸢的,她要是付钱就变了意思。
随后,我又跟着灵溪各种扫荡。
糖果,巧克力,饮料,零食,满满当当装满了两大购物车。
好在灵溪的奔驰商务车空间够大,不然我都苦恼怎么带回去。
陆知夏一直将我们送到门口停车场,依依不舍道: 过年这阵商场比较忙,等年过了再去找你们聚聚。
灵溪警告道: 别再带你的小男朋友去我那了,一个个不着调的样子,看着烦人。
陆知夏狂笑道: 你这是眼馋,眼馋我那些小男友个个帅气逼人。
灵溪懒得再理疯婆子似的陆知夏,当即开车走人。
在车上,灵溪告诉我,陆家是京都十大富豪之一。
陆家名下的连锁购物广场遍及华夏各个城市。
陆知夏身为陆家老太爷最宝贝的孙女,早在上大一的时候就开始掌控陆家的生意。
只不过陆知夏生性洒脱,为人不拘小节,无法迎合生意场上的趋炎附势和阴谋诡计。
所以哪怕陆家老太爷强烈要求她跟着长辈学习经商之道,以后好接手庞大的陆家,陆知夏仍旧不为所动。
这女人的心思压根不在做生意上。
我听着有趣,顺嘴问道: 陆家没儿子吗?还得靠知夏姐这样的女人接手家族企业?
灵溪叹气道: 陆家老太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陆藏,也就是陆知夏的父亲。现今的陆家集团董事长,真正的陆家掌舵人。
陆家这些年在他手上经营的很不错,起码比陆家老太爷退位让贤时更加雄厚。
只可惜陆藏的身体不太好,最多还有七年寿命。
您帮他看过?我问道。
灵溪轻应道: 五年前吧,我刚从师门下山,陆家找到了我的师伯,求着他为陆藏改命延寿。
我师伯说陆藏命中本无子嗣,因为请高人布阵逆天而行生下了陆知夏,遭了天谴,寿命大减,无法改命。
陆知夏知道这件事后前来相求,跪在我家别墅门口不吃不喝。
我师伯性子硬,最讨厌别人强迫他,当天就离开了京都,并嘱咐我不许管这件闲事。
我本来也没打算管的,谁曾想陆知夏以死相逼,当真割脉自杀躺在了我的面前。
我被她吓到了,同时也被她的孝心打动,瞒着师伯为陆藏推演了一次天机。
天机显示,陆藏寿尽皆因陆知夏的降生。
想要帮其延寿,就得借助陆知夏的寿命。
也就是所谓的骨肉至亲续命法。
我听着异常震撼道: 续上了?
灵溪清澈的眸子内闪过一丝难过,闷声道: 因为是天谴报应,陆知夏二十四年的寿命才换回陆藏十二年的寿命。
五年已过,只剩下七年。
灵溪自责道: 我那时第一次下山,不懂世事常情,根本没明白我师伯的苦心。
他老人家早就知晓陆藏寿尽的转折点,之所以不点头答应,就是不想连累陆知夏。
父为女,女为父,因果循环,何苦来哉?
陆知夏本来可活十六载,因为我的愚蠢好心,她寿终六十二岁。
反过来想想,我这是帮了谁呢?
说到这,灵溪自嘲道: 这件事后,我再也不轻易帮人改命,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我宽慰道: 知夏姐并没有怪你不是?
灵溪苦涩道: 她怪不怪我是一回事,我心里怪不怪自己又是一回事。
我岔开话题道: 就不能从旁人身上借命?非得骨肉至亲?
灵溪将车停在路边,喝了口矿泉水,幽幽吐气道: 命由天定,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想从旁人身上借命得符合三个要求,第一,得到主人家的同意。
第二,命运相符。
第三,因果不计。
陆家有钱有势,花钱找个愿意割舍寿命的外人很简单。难就难在后面两点。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个乞丐,命中注定一穷二白,这样的人,他的命运与富贵不可挡的陆藏相互冲突,完全无法融合。
而那些有钱人,因为有钱,他们把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谁舍得为旁人续命?
再则,就算真找到命运相符的那个人,还得看两人命中因果。
有些人,坏事做尽,下半生要承担不可饶恕的因果报应。这种人的命不能借,借了就得和他共同承担这份因果。
试想一下,借了十年寿命,突然出了车祸躺在床上成植物人,这不比死更难受吗?
灵溪郑重道: 所以跟外人借命难之又难,难于登天。除非机缘巧合,否则是极难遇到的。
休息了一会,灵溪继续开车。我抱着一堆零食整理道: 骨肉至亲续命有要求吗?
灵溪回答道: 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比起跟外人借命要简单一些,容易一些。
我心中泛酸道: 要是能早点认识您多好,那样,或许我爷爷就不用死了。
灵溪透过后视镜看着我道: 情况不同,你爷爷杀了灵官猪,被恶灵当天缠身。哪怕有我在,也不一定能保住他的命。
我和你说过,灵官猪的恶灵是天上神仙的分身,是下凡渡劫的。
这种沾了仙人因果的报复很难解决。
人不与天斗,人同样很难与仙斗。
即便是天灵师一行,也只能说是利用一些特殊手段钻了老天的空子。
真要摆在明面上斗,谁能斗的过天?
灵溪直白道: 你能捡回一条命,归根究底还是运气好。恶灵弄死了你爷爷,阴气有所损耗,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杀你。不然等到我从京都赶去,你成死透了。
我后怕的同时不忘讨好灵溪道: 主要还是师傅手段高明,小小的恶灵哪是您的对手。
灵溪白了我一眼: 油嘴滑舌。
我讪笑道: 对了,知夏姐的父亲寿命将至,她不是还有个叔叔吗?他就不能挑起陆家的重担?
灵溪回答道: 知夏的叔叔叫陆卧,是个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让他花钱可以,指望他挣钱,呵,估计能把陆家产业尽数败光。这样的人,陆家老太爷哪能看得上?
我灵机一动道: 陆藏,陆卧,这名字取自藏龙卧虎?
灵溪笑意戏虐道: 不错,只可惜藏龙是真龙,卧虎如病猫。
我哈哈笑道: 陆卧没儿子吗?又还是儿子和他一样不成气候?
灵溪按了按喇叭,拐弯朝郊区开去: 被你猜对了,陆卧的儿子叫陆侗年,比知夏小一岁,正读大二吧。这家伙比他父亲更能折腾,三天两头出事情,不是被派出所拘留,就是在去派出所的路上。这也是陆家在京都有点势力,换成普通家庭,这样的儿子早去吃国家饭了。
我佩服道: 难怪陆家老太爷一个瞧不上,就盯着知夏姐呢,他这是没得选。
灵溪忍不住发笑道: 知夏聪明,就是太贪玩了,不然以她的天资确实是陆家最好的接班人。
我沉默了一会,装作无意的提起道: 陈家呢,陈家在京都怎么样?
16
我所提及的陈家自然是我妈不惜抛夫弃子也要跟着的陈家。
苏童鸢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价值一千万的雷击桃木请灵溪为我祛除恶灵,很显然,陈家在京都混得不错。
或许比不上陆知夏所在的陆家,但肯定也不会太差。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大致猜测,具体如何还得听灵溪告诉我。
陈家比陆家更有钱。灵溪简单明了道: 陈家是以房地产生意起步的,其中利润有多大不言而喻。
陈玄君,恩,也就是童鸢的继父,是陈家现在的掌舵人。
陈家有兄弟四个,老大陈宦阳,老二陈姜玉,老三陈崇飞,老四陈玄君。
陈玄君最小,却也是最厉害的。
京都生意场上都喊他妖狐,说他心机城府如狐,狡猾手段如狐。
据说当年陈家老爷子是打算将家族企业留给老大陈宦阳接手的,可不知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老四陈玄君。
因为这件事,外界谣言不绝于耳,沸沸扬扬。说是陈家兄弟手足相残,各自为政,必将树倒猢狲散。
但仅仅过了三个月,这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陈家不但没有散,反而在陈玄君的领导下强势崛起。
不惜代价包揽了京都近乎成的拍卖土地,建小区,搞别墅,发展生态农家园林。
除此之外,陈家在其他城市广招合作伙伴,打着绿化健康的口号成立陈氏绿色装修集团。面开花,十方聚财。
短短十年,陈家从京都十大富豪垫底的存在一跃跻身十大富豪前三名。
最可怕的是,陈家不仅沾手生意,更操控着京都某股黑暗势力。
而陈宦阳正是这股黑暗势力的老大,绰号毒狼。
兄弟俩一黑一白,在京都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至于你妈……灵溪顿了顿嗓子,蹙眉道: 表面上,她是陈玄君的助理,什么都不管。可实际上陈家一半的资产都在她名下。
我嘲讽道: 夫妻感情深呗,不然怎么会有人抛夫弃子呢?
灵溪欲言又止道: 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
我反驳道: 这还需要看嘛,人家是陈家的少爷,有钱有势有家产。我爸呢,老实巴交一农民,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以后你就知道了。灵溪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我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只要一想到她跟着别的男人相夫教子,我就替我爸委屈。
委屈的恨不得朝她吐口水,发泄心中的恶心。
灵溪加速行驶,五分钟后,我们到家。
别墅门口,苏童鸢的红色宝马车等待多时。
灵溪笑着招呼道: 都告诉你钥匙放在花盆底下了,怎么不进去呢。
穿着蓝白相间格子大衣的少女盈盈笑道: 你们不在家,我进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外面等着你们。
说完,她不忘看着我道: 我刚给爸打了电话,他说你不在家有点冷清。晚上别忘了回个电话。
我有些愣神。
这家伙,昨天还被我凶的眼泪直流,今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记忆力这么差吗?
傻站着干吗,拎东西呀。灵溪催促我道: 还等着你做饭呢。
哦哦哦,马上。我从后备箱拎出今天购买的东西送到大厅,想着做完饭再去分类吧。
指望灵溪去整理是不可能的,这女人,我都怀疑她的双手从未沾过家务活。
灵溪坐在客厅沙发上兴致勃勃道: 童鸢,苏宁帮你买了双鞋,可好看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站在厨房里侧耳旁听,跟个小偷似的。
只听苏童鸢惊喜的问道: 买给我的吗?在哪?
喏,粉红色鞋盒。灵溪跟说故事一样感慨道: 我都说了你不缺鞋,苏宁偏要给你买。说什么这么可爱的造型就适合你穿,天冷,怕你长冻疮。哎,有些人啊,就是嘴硬。
我手里拿着锅铲欲哭无泪,还带这么胡编乱造?
我是想还苏童鸢人情,可也没灵溪说的那么……煽情啊。
哇,真的好看耶。苏童鸢如获至宝道: 好可爱的兔子造型,刚好过年换上。
下一刻,这女人捧着棉鞋来到厨房门口,笑颜如花道: 谢谢宁子,我很喜欢。
我动动了嘴,轻轻恩了声。
今天是大年三十,一家团圆的日子。
我没法陪着我爸和奶奶,心中难免失落。
趁着做饭的空隙,我给家里打去电话。
我爸喝了不少酒,醉晕晕的告诉我家里很热闹,三个伯父都在我们家,让我不用牵挂。
又问我恶灵的事怎么样了。
我告诉他灵溪帮我压制的很好,而且我间接救了孟凡的性命积累了第一件功德。
我爸很激动,连连嘱咐我要听话。
提到苏童鸢的时候我爸显得很小心,主要是怕我不高兴。含糊不清的说她是我姐,大人的事怪不着孩子。
我爸所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他惦记这个女儿,也从未埋怨怪她。
我不想和我爸争执,为人父者,我理解他的想法。
之后,我和奶奶聊了会,跟大伯二伯汇报了我目前的状况。
挂了电话,我加紧速度切菜烧菜。
因为是年夜饭,我多做了几个菜。
在我们老家,年夜饭的菜一定要丰盛。
这代表家里兴旺的意思。
苏童鸢想要进来帮忙,被我赶了出去。
虽说我现在没从前那么反感她了,但一时间要我和她挤在一块,我还是觉得别扭。
而且我喜欢一个人做事,人多了反而觉得给我添乱。
一直忙活到晚上七点,五个荤菜,五个素菜被我端上桌。
饭后甜点,米酒汤圆。
象征新年甜甜圆圆。
灵溪开了瓶果汁,当酒举杯,祝我新年平平安安,祝苏童鸢梦想成真。
我不知道苏童鸢有什么梦想,但我确实希望新年平安,平安解决恶灵。
晚上九点,吃完年夜饭后苏童鸢开车回家。
临走,她又塞了张银行卡给我,说是新年压岁钱。
我有心想要拒绝,但这家伙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跑了。
我拿着银行卡无奈至极,傻站着风中凌乱。
灵溪鄙视道: 给你钱还不要,你以为菩提心和无籽向日葵能从天而降?
听灵溪说起这个,我顿时回过神来问道: 师傅,这两味药很贵吗?
灵溪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心不在焉道: 本来是不值钱的,但因为稀少,价钱就被炒高了。少则一两百万,多则四五百万。
我眼前发黑,苦笑连连。
四五百万,意思凑齐这两味药就得一千万。
我这情况,若不是苏童鸢出手,等待我的还真只有死路一条。
17
随后的时间,我在厨房清洗锅碗瓢盆打扫卫生,灵溪在客厅看电视。
忙活到晚上十点多,我开始犯困了,和灵溪道了句晚安后我上楼洗漱睡觉。
今天奔波了一天,从鬼市到商场,再到回来做饭。
我躺在床上两脚发麻,很快进入梦乡。
与此同时,楼下客厅,一位身穿青衣手持拂尘的道姑女子坐在了灵溪对面。
对方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清秀如画,神态端庄。
她嘴角噙笑,目露慈爱道: 你师傅惦记着你,让我过来看看。
灵溪双眸红润,似赌气般哽咽道: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他也不管我的死活。
道姑女子宠溺道: 你师傅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比谁都在乎你呢。
你下山这五年,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去你房间打扫卫生。每天一遍,一坐就是一下午。
你看过的书,写下的字,你的床榻,杯盏,那都绝不允许外人触碰的。
都说青禾是昆仑的小公主,要我说啊,你才是掌门师兄最在意的宝贝。
道姑女子言语柔和道: 天灵师一行命犯天谴,各遭天劫互不相同。就拿我来说,我七岁上昆仑山拜师学艺,十一岁父母双亡。二十五岁嫁人,二十七岁丈夫患病去世。二十九岁,我那孩儿无辜惨死。我的劫是孤苦,此生无依。
又好比你师伯,五岁入昆仑,一直平安无事。偏偏在他二十六岁生日当天断了左臂,五十六岁生日当天废了右脚,他的劫是残缺。
而你,你的劫是红鸾。
道姑女子摇头叹息道: 你女相男命,字为阳,运冲九霄,实属真龙命格。可偏偏你是个女子,女子为阴,阴阳相冲。
字为阳可借外物压制,然而真龙命格却是无法压制的,也根本无任何东西能压制龙阳。
二十五岁之前,你若找不到命中注定的那个夫君,一旦红鸾星出,引动你真龙命格泄露阳气,你命休矣。
道姑女子苦口婆心道: 掌门师兄狠心将你赶下山,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你必须下山了。
昆仑山没有真凰命格的男人存在,帮不了你。你呆在那只是浪费时间,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之所以让你留在京都,皆因为掌门师兄折寿十年替你推演了那次天机。
天机显示,你命中死劫生机所涌之处正在京都。
过了今晚,你就二十四岁了,距离红鸾星出仅剩最后一年。
你不当回事,我们可都寝食难安呐。
道姑女子面露担忧道: 陈家那个女人倒是真真的真凰命格,只可惜她是女人,对你无用。
再则,她的真凰命格在没遇到真龙命格之前就被普通男人破了身,真凰变假凤,浪费了命中富贵气数。
否则,以她贵不可言的命格又岂会沦落到陈家当个富家婆?
灵溪似有意动道: 师叔说的是童鸢的母亲?
道姑女子点头道: 除了她还能有谁。
灵溪回忆道: 师傅说真凰命格天生白虎,虽说贵不可言,但却非普通男子能消受的。她之前所嫁的丈夫是个庄稼汉,与她结合导致常年患病,药石难医。现如今嫁给了陈家老四陈玄君怎么平安无事不说,还旺了陈家气运?
道姑女子端起身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润嗓细说道: 真凰配真龙,这是顺应天命,可将两人的富贵气数发挥到最大化。
可惜造化弄人,世事难料,真凰难遇真龙,真龙难寻真凰。
陈家女人真凰命格变假凤命格,富贵气数败了三分之二。
陈玄君天生邪蟒命格,正需假凤命格帮衬。
这两人结合,互相利益,各取所需,自是平安无事,气数增涨。
道姑女子惋惜道: 他们的命格与你相比差之千里,就拿看你能否找到真凰命格的男人了。
灵溪眼眸低垂道: 真不找到也是命该如此,天意难违。
不可有放弃之心。道姑女子严肃道: 你师傅说了,昆仑的以后还得靠你。
灵溪正待说话,面朝别墅二楼楼梯口的道姑女子神色大变,豁然起身道: 凰阴之气,这,怎么可能?
灵溪扭身观看,只见别墅二楼霞光笼罩,直冲天际。
那绚烂多彩的诡异景象震慑的她瞠目结舌,无法言语。
道姑女子先惊后喜,心急如焚道: 灵溪,快,以九卦封灵阵锁住凰阴之气,莫让有心人推演天机坏了你命中劫数。
灵溪仍处于震撼中无法自拔,她很清楚别墅二楼睡着的是谁。
那是她机缘巧合救下的名义上的徒弟苏宁。
一个来京都不到三天的普通少年。
可就是这个少年,竟然是她苦苦等待的意中人,是助她破开红鸾劫的真凰命格。
她不敢相信,甚至带着一丝古怪念头。
因为她突然想到今天白天的时候,她的闺蜜陆知夏说的那句玩笑话: 来个师徒恋呗。
灵溪芳心大乱,似小鹿乱撞魂不守舍。
傻了不是。道姑女子怒道: 真凰命格有多人觊觎不知道吗?再晚一步,你日后想保他都保不住。
来了。灵溪强行压住心中的复杂思绪,从大厅抽屉里拿出九盏白色旗帜。
分别以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各摆一盏,剩余四盏放置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位。
与此同时,道姑女子从袖中掏出九根蜡烛,顺着九盏旗帜一一落下。
点灯,启阵。道姑女子拂尘轻甩。
啪啪啪。
无风而动的旗帜迎风鼓动,九根蜡烛无火自燃。
滴血入灵。道姑女子盘膝而坐,手中多了一只毛笔。
灵溪咬破食指,以鲜血浸透毫毛。
道姑女子挥笔而画,如游蛇舞动,晦涩难明。
封。
最后一笔,道姑女子落在了最中央的位置。
下一刻,直冲天际的五彩霞光似被无形白光强行束缚。
从天际倒退,节节衰落。
道姑女子额头汗水密布,咬牙坚持道: 再封。
轰。
别墅内气浪翻滚,犹如海面波涛起伏不断。
18
足足维持了五分钟,波及整栋别墅的气浪逐渐消失。
道姑女子抹去额头的汗水看向二楼,那里,五彩霞光隐隐绽放。
比起之前的波澜壮阔,此刻更像奇珍异宝出世引起的天地异象。
好在这等异象只在别墅里,外人无法察觉。否则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惹出轩然大-波。
睡在二楼的男子是谁?道姑女子放下心来,眉宇间满是欣喜之色。
灵溪脸颊绯红道: 我,我徒弟。
你都收徒了?道姑女子似有不信道: 收徒这么大的事,怎么从未听你说起呢。
灵溪心烦意乱道: 哎呀,我慢慢跟您解释。
而后,灵溪将我被恶灵缠身的事一一坦白,包括我妈抛夫弃子跟了陈玄君的往事,都一股脑抛了出来。
道姑女子惊叹道: 这么说,他,他是陈家那女人的儿子?
对。灵溪给道姑女子重新泡了杯热茶,小声道: 我哪知道他身怀真凰命格,若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他喊我师傅。
道姑女子神情玩味道: 不碍事,又不是真正的师徒,算不得禁忌。
灵溪被羞的眼眸滴水,恨恨道: 奇了怪了,苏宁的妈妈曾是真凰命格,就算血脉遗传也应该传给苏童鸢呀,怎么会落到他身上。
道姑女子沉思了一会,开口道: 昆仑古籍记载,真凰命格确有遗传之说,一般而言,这种命格只会出现在女子身上。
可即便是这样,血脉遗传的可能性也是极小的,更别提出现在男子身上。
只能说你运气好,命中注定渡过红鸾劫。
道姑女子眼露精光道: 你想想,十一年前陈玄君为何要带走她们母女,而不是光带走苏宁的妈妈。
您的意思?灵溪赫然顿悟道: 陈玄君心怀鬼胎,他也在赌苏童鸢是否有一线可能血脉继承真凰命格。
对,就是这样。道姑女子冷声道: 陈玄君找到苏宁妈妈的时候,这个本是真凰命格的女人已经被苏宁父亲这样的普通男人破了身子变成假凤。
假凤命格虽说同样罕见,却不及真凰命格十分之一。
你想想,若是苏童鸢血脉继承了真凰命格。陈玄君借助其命中气运,那时候的陈家又该怎样?
灵溪呼吸絮乱道: 贵不可言,贵无可贵。
不错,起码京都这块田地是养不起他陈玄君这尊大佛。道姑女子一言点透道: 借助真凰气运只是其中之一,第二,陈玄君邪蟒命格,蟒若化龙必先成蛟。
这些年他吞了苏宁的妈妈不少气运,命格化蛟即将完成。
一旦其命格变成邪蛟,那么他下一步的动作就该是化龙了。
苏童鸢不过是陈玄君为自己命格化龙提前准备的赌注。
赌赢了自然最好,赌输了他也不亏。
这男人,野心大的可怕。
道姑女子脸色沉着道: 你以后要防着点,千万别让他发现你和苏宁的命格,不然他千方百计也会对你们动手。
灵溪不屑而笑,寒光乍现道: 就凭他?
道姑女子起身坐回沙发,平缓道: 别大意,妖狐的绰号可不是白来的。
灵溪乖巧应下,跟着问道: 师叔,为什么苏宁的真凰命格会在今日爆发?以我的本事竟然无法提前察觉呢。
道姑女子将拂尘摆于一边,傲居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十二点之前还是十岁。
十为一坎,分两个九。
九为极,两个九为大极。
大极之后必将归一。
真凰命格落于其身,隐藏十年后自是不甘再隐。
幸好他来了这里,幸好他遇见你。
否则真凰命格接引天地,所发生的异象万众瞩目。
到那时,想借助他命中气运的人可就多了。
道姑女子面色凝重道: 当年你真龙命格开启之时,是掌门师兄亲自出手为你遮掩天机,瞒蔽旁人打探。苏宁这边亦是如此,待他体内篁阴之气接引天地完成,你必须为其遮掩。
我会的。灵溪望向二楼,似星辰璀璨般的眼眸里闪过丝丝雀跃。
道姑女子如释重负道: 你红鸾劫解,掌门师兄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灵溪俏皮的耸起鼻子,含糊道: 还不一定呢。
道姑女子笑意莫名道: 世间还有看不上你的男子?我可不信。
师叔……灵溪羞涩难当,连忙撇开话题道: 您早上就走吗?
道姑女子沉吟道: 我会在此逗留三日,确保苏宁命格天机没有外泄,如此我方能安心回昆仑。
灵溪感激道: 多谢师叔为我护法。
……
京都,陈家,豪华别墅三楼。
凌晨三点,灯火通明。
身着明黄绸丝睡衣的陈玄君站于落地窗前,眉头紧锁,目光悠长。
他个头很高,起码有一米以上。
因为常年健身养生,使得他看起来很年轻。
明明快五十岁了,相貌上却如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英俊健壮。
他带着金丝镶边眼镜,鼻梁高耸,气质文雅。
在他的身后,一位身穿灰衣道袍的年迈老者盘膝坐地,手握暗青色龟壳,轻摇晃动,神色庄严。
哗。
古币落地,发出清脆悦耳之声。
陈玄君耳垂轻动,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薄凉开口道: 怎么样了?
道袍老者没有回应,静静望着身前三枚古币掐指凝算。
半晌,他起身说道: 对方身边有高人坐镇,天机遮掩,无法推算出具体位置。
陈玄君垂落的双手蓦然紧握,气息粗犷道: 确定那是凰阴之气?
道袍老者轻走几步,确定道: 不会错的,确确实实是凰阴之气。
陈玄君不再说话,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根雪茄自顾点燃。
他吸的很快,腾云驾雾,雾气缭绕。
映照着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庞,气氛有些诡异。
道袍老者出谋划策道: 虽说推算不出具体位置,但凰阴之气接引天际之时,对方显然和我们一样不曾事先预料。所以暴露了大概方位,在京都西南方向。
陈玄君眺望落地窗外,漆黑的眸子似无聚焦。
道袍老者焦躁道: 你到底怎么想的?心中可有什么计划?
陈玄君随手将燃烧过半的雪茄丢在地上,以赤脚踩了上去,寒声道: 我能怎么想?又该有什么计划?
京都西南方向,这种毫无概念的方位等同没说。
我要的是确定,不是大概。
说着,他充满戾气的打了个响指: 红鱼,童鸢那边如何?
房间内,一位身穿旗袍的曼妙女子躬身出现道: 童鸢小姐自和灵溪大师吃过年夜饭后就回来了,并未外出,也无异象。
陈玄君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嗓音落寞道: 赌了十一年,果然还是赌输了。
道袍老者晒然笑道: 当年你执意要带她回来,我当时就告诉你了,她能血脉继承真凰命格的几率不到千万分之一。如今输了,也不足为奇,意料之中的事。
陈玄君心有不甘道: 邪蟒化蛟,我只差最后一步。
道袍老者喟然而叹道: 温水煮青蛙,天命气运急不来,也不能急。
陈玄君手扶落地窗叶,双眼紧闭道: 玟萱的假凤命格气运这些年被我吸食了六七成,这女人和我同床共枕了十一年,早已不是当年桃山村的乡下村姑。有些事,她心如明镜。
道袍老者讥讽道: 便是当年,她也不是你眼中的傻子。
陈玄君咳咳笑道: 那又如何?她要钱,我给她钱。
陈家一半的家业都在她手上,以此换取她命中气运。
她想为桃山村的野种铺一条光明大道,我就给她这个机会。
钱?身外之物罢了。
只要我能成就真龙命格,华夏大地,我主沉浮。
陈玄君说到这,紧闭的双眼砰然睁开: 真凰命格那边还需你多费心,想尽一切办法帮我确定她的身份。
道袍老者勉强应道: 我会尽力的。
陈玄君摆手送客。
道袍老者捡起龟壳和地上的三枚古币独自离开。
房间内,静若寒蝉,声息全无。
陈玄君站了很久,久到角落里燃烧的安神香彻底熄灭。他似梦呓般轻声呢喃道: 红鱼,夫人那边睡了吗?
身穿旗袍的曼妙女人再次出现,如影随形道: 夫人早就安歇了。
陈玄君狠狠吐了口气,似要将心中的烦恼一吐而空。
他当着旗袍女人的面脱掉身上绸丝睡衣,斜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道: 苏家那个野种也来京都了?
名叫红鱼的旗袍女人径直走到陈玄君的身前,跪地为他捏脚松骨道: 来了三天了,如今已是灵溪大师的弟子。
陈玄君谑笑道: 还真是祖坟冒青烟呐。
红鱼媚态尽显道: 据说是童鸢小姐暗中相助。
恩,不奇怪。陈玄君抬起右腿架在红鱼的肩膀上,兴致盎然道: 怎么说也是亲姐姐嘛,出点力是应该的。
红鱼眼含秋水道: 四爷等了这么多年,当真舍得让童鸢小姐认祖归宗?
19
红鱼是个漂亮的女人,她的美貌丝毫不输娱乐圈那些当红女明星。
同样,她也是个忠心的女人。
起码在陈玄君的心里是视若绝对心腹的。
他对红鱼的信任只低于帮他推演天机的道袍老者。
准确来说,他在陈家足够信任的人撑死不过两手之数。
而红鱼能在这两手之数中排进前三。
此刻,暗香浮动,孤男寡女。
陈玄君望着魅惑如妖的年轻女子,听着她话中有话的暧昧寓意,坦言道: 童鸢没有继承真凰命格,自是失去了她的作用。认祖归宗也好,留在陈家也罢,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干涉她的人身自由。
红鱼吐气如兰,轻俯陈玄君的耳旁,腻声道: 就算童鸢小姐不是真凰命格,却同夫人一样身怀白虎体质。
我在她沐浴的时候偷偷瞧过,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
四爷舍得让童鸢小姐嫁给别的男人随心糟蹋?
红鱼咯咯娇笑道: 继父而已,又不是亲生父亲。
陈玄君鼻息加重,浑身燥热。
红鱼似水蛇般趴在陈玄君的胸膛,指尖轻抚道: 那那时她该喊你四叔呢,还是该喊你老公?
陈玄君一个翻身,房间内喘息不断。
咯咯咯,四爷果然在惦记这个继女。
呵,那还不是被你撩拨的。
……
京都往北,千里之外,道门观星台。
身着白袍的老头立于山巅之上,抬头望天,似如石雕。
他手中拎着一坛老酒,白发飞舞,衣袍烈烈。
寒夜里的凉风自山间回荡,发出阵阵轻吟,如哭如泣。
不远处的石墩上,一位身着休闲服的清秀少年低头酣睡。
他睡的很辛苦,身后没有依靠,只能躬着身躯以右手支撑下颚。
明明是寒冬时节,他却感觉不到冷意。单薄的休闲装裹着他本就瘦弱的身躯,像黑夜里的竹竿,晃晃悠悠。
莫争。白袍老头轻声低唤。
熟睡中的少年一个激灵,徒然坐直身躯,揉着睡眼惺忪的脸庞喊道: 师傅。
真凰已出,邪蟒吞凤,你该下山了。白袍老头举起酒坛大口灌着,任由那酒香四溢的酒水从嘴边落下,打湿衣衫。
少年莫争跳下石墩,神态憨厚道: 师傅,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想下山,山下也没意思。他小声碎念道: 我就想呆在山上,陪着师傅,每天诵经画符。
白袍老头恨铁不成钢道: 天命气运分九斗,真龙真凰各占两斗。剩余五斗天下人悉数分之。
你天象命格初现,气运加身,若不下山争夺,来日岂有你容身之所?
莫争磨叽道: 没我容身之所我就呆在道门哪都不去。
混账。白袍老头怒目瞪眼道: 天命气运百年一循环,你若不争,哪还有道门的存在?
我给你取名莫争,不是真要你处处隐忍退让。而是你要铭记不争是为争矣。
说到怒处,白袍老头直接将手中的酒坛丢下深渊山谷,气急而笑道: 道门自开山立派以来已有数千年,若无气运巩固,哪有今日辉煌?
你身为道门弟子,老夫亲传首徒,你不挑起道门的兴衰难不成还指望我这把老骨头?
白袍老头语气悲凉道: 你师祖灵猫命格,百年前以半斗天命气运加持道门,这才换来道门百年兴旺。
老夫气运不佳,不受上天垂怜,无法夺运益宗。
所以老夫找到了你,收你为徒,更愿将道门交予你手。
不负历代先祖所托,不负道门恩德。
白袍老头伸手抚摸视若子嗣的唯一徒弟,疲惫道: 痴儿,莫要让师傅失望,莫要让道门寒心呐。
方才二十岁的少年委屈的双眼通红,又故作坚强道: 我该怎么去争?
白袍老头手指星辰,意气风发道: 命可借,运同样可借。
不管是真龙还是真凰,在其命格尚未圆满之前,都只是嗷嗷待哺的羔羊。
坏其命格,其运自破。
就好比二十年前身怀真凰命格的方玟萱,她的命格便坏在苏家那个种田为生的庄稼汉手里。
而陈玄君借其气运成就邪蛟,现如今只差临门一脚。
莫争崩溃道: 师傅,你这是让我去害人。
白袍老头放肆笑道: 天命气运之争本就血雨腥风,何来害人性命之说?
你不争,自有旁人去争。
你不夺,自有旁人来夺你的。
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
黑夜中,山巅上,白袍老头越行越远。
莫争站于原地浑噩如梦,迷茫一片。
……
京都朝南,千里之远,运宗。
身为运宗少宗主,白南弦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天命气运百年一循环,需真龙命格与真凰命格同时出现方才开启。
真龙命格早在五年前就引发了天地异象,只有真凰命格迟迟归隐,不曾露面。
而现在,真凰亦出,这场关乎华夏大地各个势力的气运争夺战正式拉开序幕。
白南弦月兔命格,或许比不上真龙真凰命格那般贵重,却也世俗罕见。
他的要求并不高,独占半斗气运足矣。
如百年前的道门那般,以半斗气运维持运宗百年兴旺。
告诉父亲,我今晚就下山。白南弦身披狐袄,目露期盼。
屋檐下,正在煮茶的恬静少女动作稍缓,不舍道: 新年未过呢。
白南弦微笑道: 师妹,我等不及了,一刻都不想多等了。
恬静少女听而不闻,小心拨动着炉中炭火道: 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 再陪我半个月吧,过了元宵下山如何?
白南弦似有犹豫。
恬静少女放下手中铁杵,背过身去,泫然欲泣。
白南弦置之不理,心如铁石。
她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越来越远,终是梨花带雨潸然泪下。
师兄,天命气运当真那么重要吗?
你若想借运,我这半斗送你便是,何需争夺?
有命格名九尾,独占半斗天运。
20
大年初一早上点,我被孟凡的电话吵醒。
这家伙虚情假意的给我拜了个年,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我迷迷糊糊的陪着他聊了会,起床洗漱。
下楼的时候我看到灵溪正和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美妇在聊天。
两人面对面坐着,煮着一壶香茶,气氛融洽,笑声不断。
师傅,新年快乐。祝您新的一年平安健康,越来越漂亮。我敬意十足的说道。
灵溪是我名义上的师傅,师为长。
按我们老家的风俗,大年初一是要给长辈拜年的。说些吉祥话,为长辈祈福的同时也能象征性的收到红包。
灵溪的红包我是不指望了,但身为她的徒弟,这该做的礼节我必须做到。
就像我爸嘱咐的那样,千万不能因为苏童鸢的关系怠慢灵溪。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不漂亮咯?灵溪一本正经的朝我问道。
我当场傻眼,尴尬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灵溪漂亮吗?
答案不言而喻。
在我见过的女孩子里,她绝对是最漂亮的那个。
可我这是拜年说吉祥话啊,哪能这么较真?
中年美妇噗嗤笑道: 哪有你这么当师傅的?
灵溪喝了口茶,脸色没来由的变得红润,应声道: 等着你做早饭呢。
哦……我沮丧道: 那您想吃点什么?
灵溪放下手中的茶盏,为我介绍道: 这是我师叔静月,你得喊师叔祖。
我慌忙躬身道: 师叔祖新年好。
名叫静月的中年美妇笑着阻止道: 喊我静月姑姑就成,师叔祖听着多老气呀。
灵溪抗议道: 那可不成,会乱了辈分。
静月表情无辜道: 没乱呀,掌门师兄视我如妹,拿你当亲生女儿一样。你喊我师叔或是姑姑都是可以的。
灵溪着急道: 我可以喊你姑姑,但苏宁是我徒弟,辈分上差一截呢。
静月理直气壮道: 不差,听我的没错。
灵溪无奈扶额。
静月偷偷眨眼道: 乱点好,不然怎么让你称心如意?
师叔……灵溪面若桃花,气鼓鼓道: 哪有你这么当师叔的。
静月长吁短叹道: 哪有我这么好的师叔哟,一心为你着想。我可真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好的师叔。
我站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也不敢打扰她们交谈,默默退进厨房准备早饭。
每人一碗鸡蛋清汤面,配着嘎嘣脆的小咸菜。
简简单单,不油不腻。
正当我端着面条上桌的时候,灵溪走到了我的跟前,拿着餐巾纸帮我抹去脸上的油花,一副嫌弃的样子说道: 衣服都不知道顺一下,不伦不类的。
说着,她又伸手帮我铺开衣领,拉扯好两边的衣角,若无其事的回到沙发上。
我端着面条心如擂鼓,怦怦直跳。
这是我第一次和灵溪面对面靠这么近,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说话时吐出的热气。
还有她身上特有的清雅香味,像夏日的栀子花,让我心神悸动,瞬间失神。
你师傅美不美?静月突然问道。
我下意识的点头道: 美。
静月捧腹大笑,灵溪霞染双颊。
我端着面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跟个傻子似的低头看着地面。
吃完早饭,我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答应灵溪一个星期搞三次卫生,我可不敢食言。
一直忙活到九点四十,别墅外响起了汽车油门声。
我探头望去,只见黑市古董店的中年大叔领着个青年男子前来拜访。
大包小包的准备了不少礼物。
灵溪起身相迎道: 还真打算让我折寿呀?
中年大叔腆着脸道: 灵丫头你福德深厚,哪那么容易折寿。
跟在后面的青年男子讨好道: 听我爸说灵溪大师收了个徒弟,所以前来恭贺一下。
灵溪还没说话,中年大叔一把将我扯了过去,自来熟道: 介不介意多个师弟?
啊,什么?我完全没搞明白情况。
中年大叔指着青年男子道: 我儿子丁浩,二十七岁,目前在京都开店,当你师弟便宜你了。
名叫丁浩的家伙眼力十足道: 见过师兄。
我连忙闪躲道: 别别别……
中年大叔打断道: 别什么呀,晚上我请客,咱们出去大吃一顿。
灵溪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对父子尽情表演,不喜不怒。
中年大叔厚颜无耻道: 灵丫头,行不行表个态呀?
丁浩当即双腿跪地,神色恭敬且肃穆的朝灵溪说道: 求师傅收我为徒。
说完便是三拜, 静等灵溪发声。
我站在后面瞧着来气,特么的这不是先斩后奏强迫人吗?
只是我人微言轻,哪怕有一肚子牢骚也不敢当面说出来。
灵溪漠然置之,心平气和道: 三年前我就跟你说过, 你我无缘。
丁浩诚恳道: 师傅愿收我,这就有缘。
中年大叔帮腔道: 是啊, 有缘无缘事在人为。灵丫头你洞悉天机,小小天意还放在心上?
灵溪直白道: 丁叔,你身为运宗长老,一身观运术造诣颇深。丁浩日后的命运如何你比我清楚,又何苦与我为难,与自己为难?
中年大叔神色微变, 眼角抽动道: 灵丫头你既然说透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
我之所以退出运宗, 不再帮人观运,是因为这些年来我泄露的天机太多, 遭了反噬。
按理说如果这些天道反噬落于我身,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完全是我咎由自取, 我也认栽。
可坏就坏在这些天道反噬没有应在我身上,反而落于丁浩身上。
我就这么个儿子, 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为我受尽反噬之苦?
中年大叔满脸苦色道: 丁浩若能拜你为师,以你的手段, 稍微帮他暗中改命,反噬或许能就此消失。
再不济,他也可以顺利躲过三十岁的死劫。
灵丫头,望你看在我为人父者的份上救丁浩一次。中年大叔弯腰施礼道: 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呀。
爸。丁浩眼窝湿润,含泪喊道。
中年大叔自顾说道: 华夏大地高人尽出,能帮人改命的高手我也认识几位。但丁浩的命掺杂天道反噬, 与普通改命大不相同。这一点,除了昆仑灵师一脉再无旁人能够插手。
五年前, 我带着丁浩去过昆仑,被拒之门外。
灵丫头,你是昆仑这一辈最厉害的弟子, 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救丁浩的。
就如陆知夏……中年大叔话说一半,赫然停止道: 哪怕用我的性命去换丁浩,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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