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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然一笑

甜酒酿雪梨 著

言情小说连载

由莺然顾今昭担任主角的言情小书名:《莺然一笑本文篇幅节奏不喜欢的书友放心精彩内容:先皇后自缢将废太子托付给十年我尽心侍奉在废太子左替他试过毒、挨过也曾与狗争只为让他充后来太子复一朝享尽无上尊他上位的第一件便是拟了道令旨赐所有人都猜测里面是对我的恩却不曾他给我指了一桩婚将我指给宫里最低等、最卑贱的太1令旨从东宫传来的时我正在为自己上背上有几道很深的伤是一个月前用鞭子抽绳鞭上挂着倒鞭笞时钩子拉扯肌皮...

主角:莺然,顾今昭   更新:2025-06-16 23:4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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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后自缢前,将废太子托付给我。

十年来,我尽心侍奉在废太子左右。

替他试过毒、挨过打,也曾与狗争食,只为让他充饥。

后来太子复辟,一朝享尽无上尊荣。

他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拟了道令旨赐我。

所有人都猜测里面是对我的恩赏。

却不曾想,他给我指了一桩婚约。

将我指给宫里最低等、最卑贱的太监。

1

令旨从东宫传来的时候,我正在为自己上药。

背上有几道很深的伤痕,是一个月前用鞭子抽的。

绳鞭上挂着倒钩,鞭笞时钩子拉扯肌肤,皮肉瞬间绽开。

原本我不用受这磋磨,可顾今昭无意间冲撞了淑妃的仪仗。

那时他尚未复位,在宫里无权无势。

淑妃便诬陷他偷盗金簪,让人取来绳鞭抽打。

我看那鞭子粗如婴儿手臂,在心中暗道不妙。

他自幼体弱,这几鞭子下去如何能受得住?

我便主动揽下罪名,被宫人按在石板路上打了足足三十鞭。

好在我皮糙肉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来传旨的福公公走到我的跟前,我慌忙跪下接旨。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说这道令旨是顾今昭特意为我拟的。

四周早便聚满了人。

人群熙攘里,我听见有人说:

莺然跟着殿下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道令旨,定然是对莺然的封赏。

不知道殿下会赏什么?是黄金千两,还是宅邸田契?

莺然和殿下年岁相仿,说不准啊,殿下要将她纳为良娣。

传旨公公打破了这场众说纷纭的闹剧。

他清了清嗓子,说太子为我赐下一桩婚事。

立刻有宫人笑着道: 我就说嘛,定然是要封良娣的。

公公睨了她一眼,待她噤了声后,方看向了我:

殿下说,要将你指给御马监的蒋元嘉。

闻言,四周瞬间静默下来。

御马监专职饲养马匹,干的都是些又脏又累的活。

而那蒋元嘉,则是个净了身的公公。

2

在众人复杂又怜悯的目光中,我恭顺地领旨谢恩。

福公公将令旨交给我时,弯下腰低声提醒:

莺然姑娘,莫怪咱家多嘴,殿下是在气头上才会如此。

你好生求一求他,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朝福公公道了声谢。

等他走后,和我同乡的翠蝶忍不住道: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你为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不说给点封赏,至少也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吧?

那蒋元嘉是什么?罪臣之子,又被净身,这种人如何能嫁?

我垂下眼,看着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鞋面上,心中只余一片释然。

我早便知道,顾今昭不喜欢我。

先皇后薨逝后,我留在冷宫里照顾他。

冷宫只有馊饭,难以下咽,我便亲自下厨做给他吃。

顾今昭很不满意。

他问我,为什么旁的皇子能吃山珍海味,他却只能做我吃的糠咽菜?

他觉得我做的菜,辱没了他的身份。

冷宫日子艰难,我的月钱养不起他,只能靠给侍卫缝补衣物换点碎银。

可顾今昭觉得此举上不得台面。

你好歹是我身边的人,怎能拉得下脸给那些侍卫缝衣?

旁的婢女抚琴沏茶,一双手养得水嫩光滑,你倒好,糙得如同四旬妇人。

这么多年,明明是我护他左右,可他对我总有数不尽的嫌弃。

看别的婢女穿绸缎戴珠花,他嫌我穿着反复浆洗过的粗麻衣。

看别的婢女写得一手好字,他又嫌我来自乡野,愚笨太过。

半旬前,御马监的蒋元嘉来冷宫寻我,央我帮忙补条帕子。

我将缝好的帕子交给他时,刚好被顾今昭撞见。

他没说什么,只是转头翻出一坛酒,多饮了两杯。

那日半夜,醉醺醺的他突然闯入我的寝居。

贴着我的身体,撕开我的衣襟,任我如何抗拒都没有用。

他的吻激烈而密切地落在我的身上,而我喊哑了嗓子,也没能拉回他的理智。

我身上本就有伤,疼得一宿未眠,天不亮方才合眼,又被他的斥责声惊醒。

分明是他躺在我的床上,他却说是我趁他醉酒,爬上了他的榻。

他捏着我的下巴,眉眼之间尽是不屑。

李莺然,像你这样姿色平平的女人,宫里一抓一大把,我怎会看得上你?

你留在我的身边,不就是费尽心机想要做我的女人吗?

他的眸光落在我脖颈处连绵的红痕上,忽然眼眸一黯,缓了语气。

也罢,看在你尽心侍奉多年的份上,只要你承认昨夜是你刻意引诱,我便不追究你的过错。

或许……日后还能赏你一个名分。

他撑在我的身体上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好似在给我恩典一般。

可我留在他的身边,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名分,我只是在还先皇后的恩情而已。

我初入宫时,被人欺负,险些杖毙。

是先皇后救下了我,让我跟在她的身边伺候,教我礼仪规矩,也教我生存之法。

她薨逝之时,我也只有十二岁。

彼时她身边已经没人,唯独我守在冷宫陪伴。

她拉着我的手,说此生心愿已了,只是放心不下年幼的顾今昭。

她用仅存的一口气,为我插上一根素钗。

莺然,我如今没有旁人可以托付,只剩你了。

宫中艰险,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护今昭平安长大。

她救了我一条命,我理当完成她的心愿,这是我欠她的。

于是,我在她病榻前颔首: 好。

此后十年,为了护他,我九死一生、满心疲累却从不抱怨。

而如今,顾今昭捏着我的下巴,逼迫我承认对他有觊觎之心。

我做不到,我说自己没有。

我总是很容易惹顾今昭生气。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又激起了顾今昭的怒火。

他将我重重甩在榻上,疼得我后背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裂了开来。

他冷然拂袖离开,咬着牙道: 李莺然,你还真是……给脸还不要脸。

后面几日,顾今昭不肯理我。

皇上突然复辟他的太子之位,将他接入东宫,他也没有带上我。

那些不明所以的宫人,以为顾今昭对我的去向另有一番筹谋。

可谁知,令旨上却说要将我指给公公。

思忖过后,我拿着令旨去了东宫,求见顾今昭。

3

昔日要见顾今昭,只要推一扇门便好。

可如今要见他一面,却得在东宫门前足足候上三个时辰。

一开始,宫人说他正在午憩,尚未醒来。

后来又说他政务繁忙,无暇见我。

等到日头西沉、天色渐暗之时,宫人又说,见太子得诚心方可,要我在宫门口跪着。

我跪着腿脚麻木,终于得到了顾今昭的传唤。

如今的顾今昭,和冷宫里的他判若两人。

穿着他向往已久的绸缎衫,鞋履镶着明珠,连发簪都是和田玉雕琢而成。

他看着我,懒懒地扯起嘴角: 李莺然,现在知道害怕了?

那天和蒋元嘉说话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孤还以为你喜欢他,特意为你拟下这道令旨呢。

他以手支颐,讥诮道:

将你许给蒋元嘉,也不算亏待于你。毕竟他曾是京中闻名的云中君子,多少名门闺秀想要嫁他为妻。若不是获罪入宫,以你的身份,哪能配得上他。

不过现在净了身,又是一身马尿味,你嫌弃他也属正常。

他凑了过来,微微弯腰,呼吸落在我的颊侧。

李莺然,那道令旨,孤还没有盖章,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现在求求孤,承认那日是你引诱的孤,孤或许能开个恩典,替你免了这桩婚事。

他似乎认为,我等了他三个时辰,就是为了推掉这门婚约。

殿下,奴婢今日找你,是有件东西要交给你。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要送什么东西来讨好孤?

我将握在掌心里的素钗呈给了他。

先皇后以素钗为媒,临终托孤。如今殿下复辟,奴婢也算是完成先皇后的交代了。

顾今昭的笑意凝在唇畔,微微一怔,蹙起眉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奴婢鄙陋卑贱,殿下乃人上之人。奴婢与殿下,不敢再有任何瓜葛。我跪在他的面前,俯身叩拜: 恭祝殿下得偿所愿,一生顺遂。

至于这道令旨,奴婢便接下了。

他一愣之后,脸色变得森然,眼底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李莺然,你再给孤说一遍

我迎着他的目光,轻声道: 奴婢愿意遵旨,嫁给蒋公公。

片刻的沉默过后,他忽然嗤了一声,攥着我的手腕。

李莺然,你是和孤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那蒋元嘉是什么人?一个去了势的残废,你都被孤临幸过了,他那种没根的玩意能满足得了你?

他在人前清雅温和,可面对我时,总是那么暴躁又易怒。

他忽的把我甩开,将我重重甩到屏风上。

尖锐的角划伤了我的手臂,身上旧伤未愈,又平添了几道新伤。

但他没有理会,只是让人拿来印玺,盖在赐婚的令旨上,又将令旨丢给我。

行啊,那孤便让你和阉人成亲。

阉人极善折辱人,孤倒要看看,届时你怎么哭着求孤收回成命。

4

我成了蒋元嘉的对食。

太监和宫女哪能明目张胆地成亲?不过是穿上一袭红衣,送进一间房去。

我此前曾见过蒋元嘉两面。

一次他来送帕子,另一次则是来取帕子。

那丝帕用料很好,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樱桃,只是边角都已经脱了线。

他摸出几两碎银,央求我将帕子缝好。

原先我还以为,这是他心上人送的东西。可他却说,是幼妹亲手缝的。

蒋家被抄下狱,他的幼妹在狱中病逝,只留给他这一件遗物,他万分宝贝。

我想起自己也有个妹妹。我入宫时她刚学会走路,总爱跟在我的身后唤阿姐,要是还在,如今该及笈了。

彼时心里一软,我没有收蒋元嘉的碎银,随口安慰了他两句。

却未料到,再次见面,竟是这样的场景。

屋外落了锁,他和我关在一间,房中还放了两个酒杯。

蒋元嘉生了张清俊漂亮的脸,此刻眼里带了歉疚。

李姑娘,我已净身,不算个正常男人,也没有找对食的念头。只是太子有令,我不得不从。

还请姑娘放心,我不会毁坏姑娘清白。届时姑娘到了年岁想要出宫,我也绝不阻拦。

蒋元嘉说完,示意我去床上小憩。

他则在踏板上铺了一层薄褥子,和衣躺上。

见我迟迟没有上榻,像是想起什么,他又和我解释:

我虽在御马监就职,但每日都会清洗干净。那些被褥,我特意洗了三次,今日还让太阳晒过,不会有味道的,你别嫌弃。

我微微一怔,连忙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这木板太硬,你到底是世家公子出身,还是我来睡踏板吧。

左右我在冷宫都睡习惯了。

顾今昭少时总做噩梦,每夜都要将我喊醒伺候三四次回。

他嫌我进进出出太折腾,索性让我睡在他床前的踏板上,一睡就是五年。

一开始我也嫌硌得慌,睡不踏实。

他说: 都做宫女了,怎么还矫情呢?多睡两次就习惯了。

确实,到得后来,我一躺下去就能睡着。

可蒋元嘉垂下眼睫,拦住了我的动作: 现在没有世家公子,只有一介罪奴。

你如今既在我这,自然没有再睡踏板的道理。女孩子家,还是对自己好一些吧。

顾今昭曾说,蒋元嘉饲养马匹,一身马尿味。

可今日共处一室,我只感觉他身上萦绕着淡淡的芝兰香气,甚是好闻。

我原以为这夜会很难熬,但床垫柔软,被褥有太阳的味道,我很快渐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蒋元嘉已经去当值了。

小小的茶几上,放着一碗米粥、一碟酱菜,还有一个煮鸡蛋。

是他留给我的早餐。

从来只有我给人准备早餐的份,还是头一回有人备好了给我。

我小口咽着米粥,将那碟酱菜全部吃完。

我今日不用再去冷宫,顾今昭将我调到了浣衣局。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前几日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了我几分好颜色。

如今见他又是把我嫁太监,又是调我去浣衣局,便知他不喜我。

嬷嬷将脏活累活交给我做,我的双手一整日都泡在水里,全是褶子。

到了夜里,旁的宫女下值歇息,可我又多了两箩筐的衣物要洗。

浣衣局冷冷清清,月明星稀,只剩我一人弯腰洗衣。

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走到我的面前停下。

我抬头一看,是蒋元嘉。

他怎么来了?

迎着我疑惑的目光,他微微倾身,在怀里一顿翻找。

翻出了一块用帕子包着的甑糕,递到我的面前。

我回去后,见你还未下值,便寻了过来。

想来你尚未用膳。不知你爱吃什么,我妹子喜欢甜食,我就给你带了甑糕。你看看,能不能垫垫肚子。

将甑糕给我之后,他又自然地捡起我的棒槌,取了两件脏衣,竟似要帮我捣衣。

我愣了愣,连忙拦住了他的动作。

这种脏活,我自己来就好。

蒋元嘉手上动作不停,熟练地浣洗衣物: 无妨,我来洗。

我曾听其他宫女聊起过他。那时他家还未出事,他进宫赴宴,引得许多人来围观。

她们说他是京中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又说他写得一手好字,琴艺也是卓越。

但此刻,那双抚琴的手却在揉洗衣物。

他仰头看着我,手上动作没停,语气里带了歉意:

李姑娘,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若非被指给我,你也不会受人欺辱,这么晚了还不能下值休息。

我从前未曾娶妻,也没有订过婚约,不知如何和姑娘相处。我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尽量让你的日子好过一些。

可怎会是他连累我呢?

我小口咬着甑糕: 我现在,其实已经过得挺好的了。

至少不用日日看着顾今昭的脸色,既要干粗活,又要供着他,忙得脚不沾地。

蒋元嘉看着我,忽然轻轻笑了起来,没再说话,只是继续捣衣。

因为有他帮忙,我比预想中提早了半个时辰下值。

他带着我回了他的住处。

他走在前头,我跟在后头。

寂静的宫道依然寂静,但风里传来蔷薇的清香,回去的路也便没有那么单调无趣了。

快到耳房时,他忽然问我: 李姑娘,你想出宫吗?

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多少红颜落得个香消玉殒的残局,谁不想出去呢?

见我点了点头,他垂下眼睫,温声道: 那我想办法,多挣点钱,早日把你送出宫。

原本宫女二十五岁方能出宫,但自前朝开始,可以在二十三岁时提前离宫。

不过要多交三十两白银。

蒋元嘉推开房门,让我好生休憩。

月亮照亮厢房,茶几中央多出一个圆口花瓶,里面插了两株月季。

他抿着唇: 我妹子喜欢花,每次都要我采了簪在她的双环髻上。我寻思着你可能也会喜欢,就采了两株。

你若不喜欢,那我……

喜欢。我打断了他: 我很喜欢花。

哪个姑娘不喜欢明艳的花呢?

以前在冷宫的时候,我也曾偷偷采了一株,簪在发侧。

顾今昭看见后,冷脸耻笑我: 到底是乡野出身,鬓边簪朵大红花,一看就是村姑做派。

从那以后,我就不折花了。

蒋元嘉笑了起来,右侧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眼尾那颗泪痣分外动人。

那我下次给你送花。

他没有进屋,先去了侧房沐浴。

走之前,他说: 李姑娘,我明日起努力当值,争取得些贵人的赏钱。

早日攒够三十两银,我就送你出宫。我是走不出这皇宫了,但你别让大好年华蹉跎于此。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屋里的月季上,有暗香盈袖。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其实在宫里有人相伴,也不是一件糟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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