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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佛dj

到姨怀里来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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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佛dj》火爆上线啦!这本书耐看情感真作者“到姨怀里来”的原创精品叶芙习茹主人精彩内容选节:岁娘亲病我摔在了大将军马把自己卖得了一副棺十六岁将军府被我摔在了午门刑台捧住了将军滚落的脑但后为保暴露身份的将军小我饮毒而将死时才知我只是故事里的炮灰忠而我为之牺牲的女主小会爱上仇人之子的男最终放下仇有情人终成眷觉醒我为活着报联合男笼络男却被剧情之力强行推回毒发的结临死有人告诉习记结局不会1...

主角:叶芙,习茹   更新:2025-06-17 08:4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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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时,娘亲病逝。

我摔在了大将军马前,把自己卖得了一副棺材。

十六岁时,将军府被抄。

我摔在了午门刑台下,捧住了将军滚落的脑袋。

但后来,为保暴露身份的将军小姐,我饮毒而亡。

将死时才知道,我只是故事里的炮灰忠仆。

而我为之牺牲的女主小姐,会爱上仇人之子的男主,最终放下仇恨,有情人终成眷属。

觉醒后,我为活着报仇,联合男二,笼络男三。

却被剧情之力强行推回毒发的结局。

临死前,有人告诉我。

习茹,记住,结局不会变。

1

习茹,你说,这世上有神佛吗?

日光打在春花上,风掀起几瓣桃花,扎着双螺髻的小姐叶芙撑着下巴,歪头歪脑问我。

我的眼睛第四十五次往她屁股底下瞟。

我不信那些,我只信将军。

啧叶芙觉得没劲,好看的眉头直蹙。

你怎么这么无趣

也不知道我爹哪只眼瞎了,还总夸你这个呆子

我默默移开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压了下嘴角。

回过头,依旧是一副没劲样。

刀可以还我了吗?

我不除非……你陪我去礼佛

你信神佛?

我才不信那劳什子神佛呢

叶芙脸一扬,满是春心萌动的笑。

但是成煜哥哥约我在慈心寺相见,爹若知道我去见他,必定要骂我。

你陪我去,我爹最相信你了

我道: 好。

真的?

刀还我。

叶芙笑成了花儿,屈尊降贵抬起了屁股,把垫在底下的刀扔回给了我。

赴约这日,叶芙脸上唇上都抹了胭脂。

我干瞪着眼,眼前的红屁股像待放的花苞。

红屁股飘飘荡荡开了屋门,一不留神撞上了巍峨的大山。

再一揉眼,大山变成了将军,红屁股在大山胸膛上印了个印儿。

然后小姐的屁股开了花。

叶芙悲愤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将军府。

习茹你这个叛徒

我正仔细擦拭刀刃,听见她的控诉,自言自语答话。

我没说真的。

我也不信神佛。

……

倘若世上有神佛——

平宣十六年,太子检举,将军叶归结党营私。

便该告诉我——

证据确凿,叶归判斩立决,叶家男丁流放,女眷充官。

我奉若神明的将军——

午门行刑,百姓跪地,哭声震天。

为何生来死去……

叶归引颈受戮,头颅坠地,死不瞑目。

只是为了成为叶芙和李成煜情爱比照下的一句释怀。

圆颅滚落刑台,被流民所夺,身躯遵圣意焚毁,挫骨扬灰。

我不服。

2

在大庆,无人不识叶归叶将军。

他十四岁从军,十六岁崭露头角。

十岁镇北王遇刺身亡,军心大乱,匈奴攻打河南地,进袭上郡,势如破竹。

凡其所至,屠城宰民,血流成河。

叶归一人一骑孤军深入,奔袭百里,飞刀斩下匈奴单于首级。

后冲破千人围剿,全身而退,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名满天下

此后叶归一路高歌,所向披靡,四方邻国闻之色变,无不胆寒。

他是无往不利的战神,是大庆的顶梁柱,是最锋利的刀

这样的人,本当是冷面铁血,让人望而生畏的存在。

可偏偏,他不但生得俊逸非凡,还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

于是在某次得胜归朝之时。

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摔在了马前,当场讹上了他。

后来叶将军知道了小乞丐的名字。

叫习茹。

3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耳边犹有某道严厉的男声沉喝。

姿势要正出手要快拿刀要稳

将军说我根骨奇佳,是练武奇才。

他亲自教导,我早也练刀,晚也练刀,誓要做他万无一失的刀。

但我的刀熬不了夜,每每还未来得及出鞘,便会被将军逮住。

习茹,去睡觉

他的厉喝中气十足,吓得我一激灵,脚下一溜烟便窜进了屋里。

脱鞋上床盖被一气呵成。

待将军的脚步声消失,我再悄无声息下床,偷摸着打开屋门,不服管教。

我要快点练武,快点变强,我要和将军并肩而立,成为烹油的烈火,着锦的鲜花

月光忽而没了,火未点着花未开。

我一抬眼,对上了沉着脸的将军。

他身形高大,杵在门口,如山般巍峨,只需微微拧眉,一个眼神就让我腿软。

我老鼠似的往回窜,上床盖被一气呵成,直挺挺僵躺着,干脆利落地装死。

将军的脚步声很轻,却一步一步,无比沉稳,他站到我床边,叹了一口气。

把我脚底的被子掀了,将我的靴子摘下来,再盖回去,压一压。

缓了缓,又忍不住把我盖到头顶的被褥拨下来,掖在我肩上。

被褥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沉甸甸压着我,我舍不得动。

于是一觉到天亮。

……

天亮了,哭喊声很吵。

吵得侍卫心烦意乱,头昏脑涨。

我往脸上抹了把灰,看准时机,奋力一冲,摔在了刑台下。

好巧不巧,恰捧住了滚落的人头

监斩官喝声中气十足,我吓得一激灵,脚下一溜烟便窜进了人群里。

人潮汹涌。

这边人哭成一团,挡住了护卫追寻的目光。

那边人哭得歪倒,绊住了追兵围剿的步伐。

我抱着将军的头颅老鼠似的往外窜。

一如从前无数次入夜。

如山般巍峨的将军挡住月亮,身影携着月光投射而来,在我身后厉喝。

习茹,去睡觉

去睡觉,去睡觉……

好啊。

将军,快快闭上眼,被褥盖到头。

习茹带您去睡觉。

再睁眼,烈酒顺着食管一路滚进胃里。

饶是用舌尖抵住酒杯,呛咳出半盏,脏腑依旧烧痛起来。

曼陀罗碾磨成粉,融入酒中,我求死之心甚笃。

然而生死循环往复,我又一次回到了这里,回到……

我饮下毒酒自尽的这刻

4

酒壶被拂落,我猛地撑地,酒气连着酸液一道呕出。

襟口有块白玉坠落。

我起身,提刀破开屋门。

远处笙歌穿透雨叶敲击声传来,今夜翌王府宴客。

宴请的……是平西王世子,容阙。

但我要杀的,是这宴厅的主人——

翌王李成煜。

这场荒唐戏里的……男主

我朝宴厅疾步而去,脑海不断重演上回把刀刺入李成煜心口的过程。

只需再偏一寸,便能扎穿他的心脏

神思飞动间,我脚步猛地一沉,骤然喷出口血。

昏暗中,我撞上道黑影,只一下就泄了气倒地。

我恍惚明白过来。

纵使打算鱼死网破,我依旧杀不了李成煜。

一双锦缎金丝黑靴撞入眼帘,我出声: 曼陀罗毒,救我……

黑影止住步子,眼眸垂落,雪白的肌肤在夜色下浮光,眉眼鼻唇冶如妖邪。

丝竹混雨声里,他像索人性命的艳鬼。

凭什么?

凭什么?我无言以对。

扫了兴,步子只稍稍停留便要转圜。

惊雷滚落,雨打檐瓦,风搅华服,声声呜咽。

电光石火间,我猛地攥紧男人衣角。

我是叶归旧属,容阙,你救我,我对你有用。

5

既吃得下曼陀罗,怎么又突然怕死了?

再醒来,我已在平西王府。

容阙的身影携着晨光投射而来,逼得我微微眯眼。

问我为什么突然怕死。

我有些恍惚,不知道怎么答。

我想说,我已经死过很多回了。

叶将军死前,曾将一手建立的特务组织触风堂交给我。

我同触风堂一众,一心只想扳倒太子为他报仇。

直到我将触风堂交还给小姐叶芙,为她饮毒身亡,才知道:

原来我们身处的只是一个话本故事,翌王和我家小姐是男女主。

我死后,二人费尽心机扳倒太子。

太子认罪前,却当庭质问皇帝。

父皇儿臣是您亲骨肉,竟和叶归是一样的下场

为什么虎毒不食子啊父皇

皇帝当场变了脸色,废了太子,将之软禁在东宫。

此时小姐才明白,叶将军之死的罪魁祸首是皇帝。

李成煜说: 阿芙,若要江山稳固,我便不能当乱臣贼子

父皇必须寿终正寝

他红了眼: 你若执意要杀他,我不阻你。

即便日后我因此身死,大庆国乱,为你,我亦无悔

以情爱捆绑,以国作束缚。

他将叶芙架在高处,逼其抉择。

听了他的剖白,叶芙痛不欲生。

但在李成煜逐渐冷淡疏离的态度下,她终于妥协。

成煜哥哥,可曾记得那年在慈心寺佛前的誓言?

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为了爱人,她释怀仇怨,放弃报仇。

觉醒之后,我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想指摘叶芙的人生抉择。

将军的仇,她不报,我来报

但纵有剧情主线的先知之便,我也做不到计出万全。

一次又一次被识破拆穿,被将计就计,都是以命试错。

待到终于杀了太子,弄死了皇帝,眼见李成煜登基。

却发觉,他在暗中清算触风堂。

我同其周旋,谈判,到彻底撕破脸,夜闯皇宫质问。

李成煜,得鱼忘筌,你便半点不顾叶芙,非得赶尽杀绝?

李成煜把玩着触风堂的铜令,满是大权在握的从容。

放心,没人有机会到阿芙跟前挑拨。他眯眼打量我,失笑,习……呵,记不清了。

你没死,是朕的失策。

铜令被他随手扔掷在地,铁甲闻声将我包围。

我在刀光剑影中拼杀,他却高座上位,连戏谑的眼神都吝惜施舍。

生路已绝,我拼死飞身,握刀向李成煜刺去。

他脸上的悠然终于有了裂痕。

但刀刃入胸前,我眼前骤然一昏,喷出一口血。

沉积的曼陀罗余毒,乍然毒发,我倒在了御座前。

李成煜的失态只有一瞬,我临死时,他居高临下站在我面前,笑得轻蔑。

区区蝼蚁……

起初我以为是余毒沉积太久,再度重来,事事加急。

再向李成煜下手时,依旧毒发而亡。

直到今生,我做了玉石俱焚的打算,才彻底明白。

——我一个炮灰,向李成煜挥刀,不够格。

只是不承想,我竟被容阙救了下来。

6

见我迟迟不吭声,容阙微凉的指背印上我的额头。

毒傻了?

我回过神,说我没傻,再感谢他相救。

他收回手,我的眼神却不自觉被牵了去。

依稀记得被抱回平西王府的那日,这只修长白皙的手掐着我的嘴往下灌药。

苦热的药汁溢出嘴角,顺着脖颈淌入衣襟里。

他眼底压抑着快意,有种糜烂的恶劣疯气。

恍惚中,我想起在翌王府时,丫鬟们聚在一起说的闲话。

京都世家公子里,只平西王世子容色最为出众。

世子殿下今岁十六,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但各家小姐唯恐避之不及

我问为什么,丫鬟大惊失色。

你不知道吗?看他长相便知,他呀,是妖孽降世

克死了娘又害瘫了爹,兄弟姊妹没一个活下来。

如今也只待病重的平西王一口气上不来,他便能立马袭爵,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典型的天煞孤星

他们说,不知哪家倒霉的小姐会嫁去平西王府。

我想说,这种担心属实多余了,容阙,他本就注定孤苦到死。

他是故事里的男二,深不可测,心狠手辣。

却爱叶芙成痴,为她保李成煜一路坐上皇位,最后……造反而亡。

他的死,是这个故事圆满的终点。

他确实是天煞孤星。

不过正好,和我臭味相投。

我杀不了李成煜,得借力。

容阙分外合适。

他手段了得,是故事里唯一险些赢了李成煜的人。

原书里便是因将军旧部皆听命于小姐,全数襄助李成煜,他这才功败垂成,造反失败。

若有我从中斡旋,未必不能有一战之力。

我和容阙谈条件。

叶将军虽死,旧部犹在。

你助我为将军报仇,我助你笼络将军旧部,如何?

容阙最后既造了反,必然早有野心。

军中势力尤其难求,叶将军旧属无数,我不信他不心动。

容阙故作单纯: 我要叶将军旧部做什么?

我无语: 我管你做什么

……

你想怎么做?

我要造反我要杀了太子,皇帝,李……

想起书里容阙因痴情叶芙,竭力助李成煜,我把到嘴边三字咽了回去。

虚实未明,我且缓缓。

容阙挑眉: 李?

我结巴: 李……理法不容

你也知道理法不容。

做,还是不做?

容阙似笑非笑看向我: 就凭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我颦眉。

我要回趟翌王府,把触风堂的指挥令拿回来。

7

容阙带我招摇地回了翌王府。

李成煜急匆匆赶来迎人,挂着假笑问他怎么大驾光临。

容阙笑眯眯说带我回门。

李成煜说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派人提前通传,这不得摆个十桌桌。

容阙说无妨无妨都是自家人。

二人一唱一和,不知搭错了哪句话,李成煜突然话头一转盯上了我。

当日鲜血淋漓找我要人,我还以为这小丫头活不到今日呢。

好直白的讽刺,就差直接指着容阙骂他暴戾恣睢,是个变态。

平西王府清贫,不比翌王府钟鸣鼎食,酒池肉林。

得了好赏,自然得慢慢尝。

克勤克俭的翌王殿下挨了夸,高兴得脸都黑了。

我发觉容阙这人惯会装腔作势。

人家说他好,他矢口否认,人家说他坏,他照单全收。

生怕自己哪里不对,叫旁人觉着他是个好人。

他们打着哑谜越聊越高兴,我借口收拾旧物要回房。

李成煜神色稍霁,留容阙叙旧,笑吟吟送走了我。

我在府内搜寻了一遍,没找到叶芙。

打算先回后院找找我那日掉落的白玉,却恰撞见了小姐叶芙。

她红了眼: 习茹,为什么要留下那样的信?

觉醒之后,我对她总带着半分审视犹疑。

我劝她跟我走,她回绝得干脆: 若要扳倒太子,我必得借李成煜之力。

她的目光落在我破裂的唇上: 习茹,你如今得了容阙青眼,享你的清闲富贵去吧。

你幼年失孤,又素来寡情,不会懂杀父之仇铭心镂骨

我闻言讥讽: 你留在翌王身边,全无私心?

叶芙骤然提声: 我如今还活着,就是为了给爹报仇

习茹,我不怪你忘了我爹从前对你的恩情

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苟且偷生

我沉声: 叶芙,你再敢说这种话,我剁了你的嘴

见我神情,叶芙仓皇退了两步。

她向来如此。

虽有刻骨铭心的爱憎,却没有非生即死的执念。

她的话,只应验于当下。

8

铜令,还给我。

指挥令是块寸长的方形铜令。

叶芙闻言多了些底气: 习茹,你既当了容阙的房中人,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爹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之后我自己来

她高傲地扬起头。

这是爹的东西,如今在我手上也算物归原主了。

我想起了当初将军把指挥令交到我手中时说的话。

他说叶芙还是孩子心性,行事冲动,他不放心。

触风堂里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兄弟,你断不可罔顾他们性命。

我接下触风堂,下的第一道令,是在重兵搜城之下送叶芙出京。

伪造尸首,多方周旋,只这一道令就折损了上百人。

离京前她不说不走,离京后她却私自回头。

偏生还在这天真烂漫,肆意妄为。

却不想想她的肆意,都是由活生生的命堆砌出来的。

凭什么呢?

凭她生来便是将军的女儿?凭她是女主?

便能坦然,让感念将军恩情的忠义之士为之白白牺牲?

便要所有人来当石砖,铺成她走向李成煜的路?

我几步上前,轻声哂笑。

小姐,你还是个孩子。

她戒备退却,被我一个闪身扣住腕口。

所有挣扎都被轻巧压制,我一路快速从袖口环过腰身摸索到了腿管。

令牌没找到,却从她腰封中扣出了一块白玉。

叶芙脸白了,伸手来抢: 还给我

然而我随身放了年的东西,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我的玉,你留着做什么?

原故事里她将其留作纪念尚情有可原,如今我没死,她要来做什么。

我爹以前给了你那么多好东西,现在我喜欢这块玉,就当你送我的还不成吗?

我送你,跟你不问自取,可不是一个道理。

她再度争抢: 你现在送我又如何

我偏身躲过,把玉重新放回襟口。

这块不行,这是娘的遗物。

9

我敛眉: 你把指挥令给翌王了?

叶芙气急: 与你何干

前世我从未将之索回,却不知她转手便给了李成煜。

叶芙,你将触风堂一众当作什么了?

叶芙深深看了我一眼: 习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爹报仇。

这些部下能为之牺牲,也当视作荣耀。

好一个视作荣耀。

若这些人当真因将军之仇而死,尚能叹一句忠义两全。

可偏偏,他们都死在了李成煜的帝王之术下。

无数性命也只换得了叶芙几滴眼泪。

一如故事里,李成煜在争斗中露了马脚,使太子断定翌王府有叶府旧人。

为保叶芙,我写下陈罪书,痛斥太子罪行后自尽。

我死后,她抱着我的尸首痛哭。

习茹,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为什么我连你都护不住。

而后李成煜一句大局为重,我便同陈罪书一起,连夜被送到了太子跟前。

李成煜将我从前跟在叶将军身边的证据逐一陈列,痛心疾首向太子请罪。

臣弟竟不知府内混进了叶贼余党请皇兄责罚

此女罪大恶极,如今畏罪自尽,尸首任凭皇兄处置

他以退为进,光明正大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太子咬牙切齿,却只能假笑着承礼。

又觉得晦气,把我扔进了乱葬岗。

乱葬岗多有野兽出没,待叶芙赶到时,我的尸首早已不翼而飞。

此后她只能日日戴着我的遗物玉佩,睹物伤情。

触风堂也和我一样,得到了叶芙的眼泪,却连座坟茔也不曾有。

故事里,他们大多是连姓名都未被提及的炮灰。

明明都是活生生的人,偏生也分了高低贵贱。

可就连将军这样举世无双之人,也是生来便为了陨落的。

他的死,他的冤仇,只是为了在女主放下仇恨时,对比体现男女主爱情之重。

我恨笔墨的不公,我恨轻描淡写的释怀,我恨滑稽的圆满

秋风卷了几片枯叶闯入房中,扯动衣角,落在了叶芙纷飞的发间。

她匆匆转身离去: 习茹,谁都不能阻拦我,包括你。

别怪我无情。

我直觉不对,急忙回头去找容阙,打算趁早离开翌王府。

方至前院便被重重官兵围了起来。

太子把玩着我写的那封陈罪书,施施然从人后现身。

小贼,可让孤好找啊。

10

陈罪书……李成煜竟这么着急杀我

可今生,我明明还未与他交恶,为什么?

我诚惶诚恐跪下: 奴婢不知太子殿下所言何事,还请殿下明示。

死到临头还想狡辩。太子优哉游哉讽笑,不打算废话,把这余孽……就地处决

我猛地背手,摸向袖中短刀,紧盯住得令的侍卫。

事已至此,只能冲杀出去

慢着

一道人声传来,我陡然转头,正见缓步而来的容阙。

分明天色阴沉,他却仿佛身披荧光,把同道的李成煜都衬得失色。

太子殿下兴师动众,只为了一个小婢女?

顿了顿,我把手收了回来。

太子沉脸: 容阙,孤劝你别多管闲事。

李成煜也冷冷地发话: 世子殿下,切忌引火烧身。

叶府之事为皇帝和太子的逆鳞,触之则亡。

我身份已露,纵使平西王府祖荫深厚,牵连也是大罪。

我们合作尚未达成,只要容阙一句否认,他便能置身事外。

怎知容阙骤然将我环腰提起,低头在我唇上咬了一口。

鲜血洇进我嘴里,泛着腥甜,痛得我想抽气,他却眉眼弯弯。

刚得的美人,爱惜得紧。

殿下若要处置,还真得给臣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看着容阙唇上的血迹,与他的唇色交辉,艳得惊人,心头陡然一跳。

太子烦躁。

京都谁不知平西王世子是条睚眦必报的疯狗,惹上他,不死也晦气。

太子把陈罪书扔给容阙,让他自己看。

容阙眸色幽深扫视完,抬眼时已然滴水不漏: 一封不知真假的信。

便劳烦太子殿下调集私兵,匆忙闯进翌王府杀人?

闻言,我快速扫了一眼官兵着装。

以私兵围皇子府邸,传到皇帝耳朵里,必会龙颜大怒。

来得这么急,难怪二话不说便要砍我,原来还未查证啊。

我陡然跪地: 殿下明鉴此信绝非奴婢所写

敢问是何人呈递?此人必定居心不良

太子闪过一丝犹疑,打量了一眼李成煜。

天上怎会有掉馅饼的好事。

他们二人是政敌,李成煜为何要平白无故送他一个把柄。

容阙适时补充: 太子殿下可得提防小人下套。

嗜血的畜生终于冷静下来,面露警惕: 的确……孤尚未分辨真假,毫无证据。

证据……李成煜忽而眯眼。

想起剧情里我将将身亡,他便立马备齐了我与叶将军牵连的证据,我急忙打断。

奴婢在翌王府伺候多时,什么身份翌王殿下应当最清楚

我直视李成煜,警告: 今日有人能诬陷奴婢是叶归余党。

明日便有人敢说殿下私藏叶归遗孤

他要光明正大害我,也得想想叶芙,怎知我不会鱼死网破

被容阙一搅和,一击未中,反倒打草惊了蛇,李成煜脸黑了,几乎咬牙切齿。

凡进翌王府的下人,家室皆为清白。

还请皇兄……三思而行。

太子气笑了: 也是,孤太冲动了,得好好查查这丫鬟的身份。

他走到李成煜跟前,一字一顿: 若真有人敢戏弄孤,孤也该,杀之以儆效尤。

四弟,你说是不是?

李成煜咬牙行礼: 太子殿下圣明。

11

回程路上,我和容阙都有些心绪不宁。

虽然我从前甚少出将军府,但蛛丝马迹难免,我的身份经不起深挖。

一旦被证实,我和平西王府都会有大麻烦。

我描了张图纸交给容阙,让他找个能工巧匠,照着图纸造一块铜令出来。

另外再派人替我送封信去朔州。

容阙敛回神思,没着急应,反而倚着靠背,慢条斯理打量我。

叶小姐人在翌王府。

我心下一沉。

一阵风倏忽掀动帷幔,马车外阴沉沉的天色压了进来。

习茹,你说,阳奉阴违之人,我该怎么处置?

他今日竟见到了叶芙。

显然,他以为我和叶芙一同效忠翌王,在替翌王笼络他。

我以为谈得这么明白了,世子殿下当知我心。

你的意思是,你们二人各行其是?

容阙不紧不慢展开图纸端详,旋即哂笑。

假令牌,别告诉我,你的信物没拿到。

我沉住气: 殿下既在太子面前救了我,除了与我合作,别无出路。

怎么没有?容阙淡淡笑着,仿佛在与我话家常,我还能……杀了你。

冷风裹着兵刃出鞘声袭入马车内,与暖意相冲,纠缠撕扯,绞出了杀机。

杀了我,送给太子,他依旧能安然无恙。

我再度摸上袖口,脊背紧绷: 殿下稍安,太子之事有解

另外,两月之内,我定会将信物追回。

若有食言,届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氛围如冰雪冷寂,良久后,容阙轻轻一笑,杀意霎时消弭。

那你家小姐,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放下手,试探: 世子殿下觉得该如何?

容阙从图纸里抬眼,轻佻又冷漠: 习茹,不准动她。

恶狼剥落羊皮,朝着我露出尖牙。

故事里所有剧情都是以叶芙单视角展开的,分外片面。

好像也没交代过容阙为什么喜欢叶芙。

今日之前,他们二人私下并无接触。

这么看,原来容阙这种人,也会对谁一见倾心吗?

剧情的力量,竟恐怖如斯。

小姐是将军遗孤,我怎会动她。

更何况世子殿下与小姐如此般配,谁忍毁姻缘?

容阙轻声笑,他凑近我,呼吸在我耳郭间撩动。

叶芙是你幼主,你卖主求荣,与我周旋。

若是无大用,我会亲自替叶芙,杀了你。

雷声轰鸣,绸帘摇曳,我心头蓦地一跳。

借帘动窥向车外,乌云压顶,寒气毒蛇似的攀上了脊背。

12

我撤开身,微微眯起眼看容阙,紧迫感倾轧而来,我忽而觉得烦躁。

再过两月便是年关了,事情烦请殿下抓紧办。

另外,劳烦殿下和我去趟官洲,找个人。

容阙靠坐了回去: 什么人?

一位谋士。

一位,为太子准备的谋士。

原剧情里该在一年后出场的男三,此时大概还身陷囹圄,痛不欲生。

这一年里,他会家破人亡,吃尽苦头,最后带着血海深仇抵达京都,成为太子最倚仗的谋士。

也将成为李成煜称帝路上的强大助力。

但所有需要等待的机遇,都得想想,会不会有人捷足先登。

这次我不等他,我要他等我。

等着我从天而降,当他感恩戴德的贵人。

他到场了,我的危机必将有解。

一滴水声砸在车顶,随即嘈嘈玉珠落。

下雨了。

驾车的护卫忽而挂起门帘,车外景象倾泻而入。

容阙目光随之而去,整个人忽然柔软下来。

他好整以暇望向天际,轻声道。

习茹,我最喜欢下雨了。

13

久雨方停,天依旧阴沉。

官道上人头攒动,我和容阙在客栈二楼俯瞰罪奴游街。

金尊玉贵的世子殿下赶了多天路,窝了火。

觉得这场面有些扫兴,揶揄道: 你说的谋士,在这些人里面?

我对着某个不甚美观的男人扬扬下巴: 喏,那个俊俏的书生。

唉……还不待我说下去,已有看客重重叹息。

杜锦一家都在,真是造孽啊

你说他去招惹那花魁娘子作甚偏生还得罪了冯家

话头一起,旁人纷纷附和,一人一句把这位男三的身世拼凑了完全。

这原本只是一场救风尘的美谈。

前程似锦的秀才公子杜锦,为赴友人一场邀约,闹市独行。

恰碰上春华楼的花魁娘子巡街。

春风引花荡华光,牵动美人纱,声潮人海中,遥遥惊鸿瞥,从此付痴情。

意气风发的公子爽了约,去敲了花魁娘子的窗,笑得肆意风流。

小娘子,不如我们赌一赌,就赌你最后,会成为我杜锦一人的娘子

已受君恩顾,好与花为主。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

才子佳人,情投意合,非卿不娶。

三月前,杜锦折折腾腾,终于让家里松了口,凑了钱,揣着银票兴冲冲去春华楼赎人时。

还没进门,嘭的一声,徐娘子从天而降,正巧摔在了脚下。

14

徐娘子死了。

是官洲恶霸,冯家的大公子害死了她。

杜锦到冯家大闹了一通,被打得一个月下不来床。

奄奄一息之际,他仍在怒骂。

草菅人命,还有没有王法

冯大公子一脚踩在他脑袋上,将他碾进泥地里。

在官洲,冯家就是王法,在你跟前,我就是王法

你婆娘滋味不错,可惜非得找死,不然等小爷玩腻了,说不准还能赏给你

杜锦在冯大公子的哈哈大笑中被抬了回去,其后消沉了许久,再没提过徐娘子。

但是后来,王法也死了。

冯大公子在某日清晨,被发现溺毙在湖里。

官府前前后后查了一个月,最后得出个酒醉失足的结论。

冯家不认,一口咬定是杜锦所为。

然而当日杜锦行踪如常,人证物证十足,根本没和冯大公子有交集。

可不怕不懂理,就怕不讲理。

冯家哪管什么证据,认定是他,这罪名就算扣下来了。

是以杜锦一家都被下了狱,判的满门抄斩。

游完街后,明日便是刑期了。

卦讲完,得出杜锦冤天屈地的结论后,聚着的人才想起来提醒对方管住嘴,当心引火烧身。

话落,众人一哄而散。

我看向戴着枷锁的杜锦,昔日桀骜轻狂的公子如今蓬头垢面,脑袋深深低垂着。

故事里的生死总是过分残忍,主角纵历千万般磨难,结局总会圆满。

而配角都是用来献祭的,多少性命被反复磋磨,只为了挣得一句叹息或两滴眼泪。

笔墨在杀人,看客却偏偏想救人,未曾想过落笔即定局。

收回目光,我看了一眼天色,晚间或许有雨。

按发展来看,今夜牢房会起大火,犯人趁机四逃,本是个逃出生天的好时机。

但县令为避免担责,会直接下令射杀逃犯。

待烈火被迟来的大雨浇熄之后,杜锦一家,只有他一人活着逃了出来。

谁放的火?容阙听了话,直打量我。

我无语: 你难道觉得是我?

他盯住我,笑得轻佻: 也不无可能,毕竟你手段了得。

南方湿润,吸入肺腑的空气又湿又冷。

容阙的笑里也多了些森森凉意,似是撩人却是怖人。

离京之前还给东宫递了消息,告诉太子,叶芙在翌王府。

我心头一咯噔——凉凉,被他发现了。

15

我的确是故意的。

李成煜和叶芙是注定的姻缘,既如此,揭露她身份又如何。

太子要杀她,李成煜无论如何都会保她。

他们要杀我,我又怎会坐以待毙。

有了叶芙转移太子注意,我尚能拖延些时间,让他暂时想不起我。

我这个炮灰没资格撕扯他们的血肉,他们狗咬狗总行吧。

他们撕得越凶,对我越有利。

但眼下容阙显然不知道叶芙有女主光环,怎么折腾都没事儿。

想起他当初的警告,我心虚地舔了舔唇。

当日容阙咬出的伤口落了痂,成了一道不显眼的疤痕。

容阙眸光一闪,忽而错开目光。

凉意散去,他主动扯走了话题: 你要救杜锦?

我如蒙大赦: 嗯,救下他们全家,施予恩情,杜锦便能为我们所用。

有容阙这位平西王世子在,阻止动乱,再把他们捞出来,简简单单。

挟恩图报?容阙笑了一声。

杜锦若真如你所言是个聪明人,妄图单以恩情掌控他,简直可笑。

他倚上栏杆,慢条斯理笑看我。

阿茹,到底叶将军将你养得太好,你未免有些天真。

连日来的狼狈为奸让容阙对我的称呼跟着放肆起来。

我觉得被侮辱了,怒了一下,愤愤地虚心请教: 那该如何?

容阙不紧不慢: 杀了他们。

我心头一颤: 啊?

杀了冯家人。容阙补充,既是斩草除根,也是威慑,我们至少要值得杜锦忌惮。

娘嘞个大哥,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

不过,人坏话不孬。

当晚,我蒙住脸,趁着夜色翻入了冯家院墙。

天空闪过一声巨雷,映出突然从四面方冒出的数十个持刀大汉。

看来这冯家人自知恶贯满盈,仇人遍地,护院请得够多,专守在各个墙角逮人。

雷惊电闪,眼看就要下雨了。

天挺冷,我不想再淋湿,提着刀淡淡道。

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16

鸡鸣五更,果真淅淅沥沥开始下雨。

大雨裹着鲜血滚落刀尖,我走向冯家最后一个活人——冯家家主。

这老东西丢下一众子侄拖延时间,自己试图从后门逃走,开院门前被我追了个正着。

他吓破了胆,摔在地上求我。

好汉好汉饶命雇你的人给了多少银子,我出双倍

不,我出十倍百倍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饶了我

还有这等好事,我笑眯眯: 那好吧,你钱都放哪儿了?

我把刀架他脖子上,任他把家底给我细数完,暗暗咋舌。

小小冯家,竟富可敌国。

老东西给我磕头。

女侠就这么多了女侠,现在可以饶了我吧

但不怕不懂理,就怕不讲理,我和他打商量。

既然如此慷慨,那就顺道把你的命也给我吧。

冯老头第一回大概第一次见这么不客气的人,怕极反怒。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有何仇怨?你要如此赶尽杀绝

做人糊涂悲哀,做鬼糊涂更悲哀,看他百思不解,我决定发发善心。

我是阎王爷座下大弟子,专收你们这种穷凶极恶之徒。

你若不信,去阎王殿一问便知。

想不通就去死

真是好笑,他种的都是恶因,却在问我,为什么结的不是善果。

冯老头捂上心口,气得要厥过去,破罐子破摔。

冯家有太子相保杀了我太子不会放过你

留我一命,我保证绝不追究

我不听,他垂死挣扎: 你就不怕王法吗

闻言我愣了愣,缓缓一笑: 在官洲,冯家是王法。

但在你面前,我是王法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我刀刃一错,他饮恨归西,死不瞑目。

就着雨水擦了刀上的血,我叹息,还是不可避免被雨浇了啊。

不过也合时宜。

惊雷阵阵,瓢泼大雨里,我回看冯家。

此夜无月,富贵锦里灯火灿,然满院死寂,森森泛寒。

所有肮脏,罪孽,血腥,都会在这场大雨下被冲刷干净。

17

我在屋檐上翻走。

伴着一道雷声,豁然推开客栈天字号的窗门。

屋里的数双眼睛带着惊慌,齐刷刷地朝我投射而来。

我扫视过去,最后与容阙错愕的目光相接,捂紧胳膊翻身进屋。

雨水浸润发丝往下流淌,顺着我漆黑的衣摆滑落,落在地上却是一片猩红水迹。

一滴落雨凝在我眼睫,在我低眼间坠下,融进血水里。

衣裳黏腻地附在我身上,我这才感觉到冷。

容阙对上我的眼睛,久久愣神。

我觉得有些狼狈,扯了个笑解释。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请的护院真他爹的多啊……

几人这才发现,我黑衣之下藏着密密麻麻不甚显眼的伤痕,胳膊上一道刀伤尤其严重。

到底还是中过毒,招式没过去那般得心应手了。

久违地,又体会到了在死亡绝境里发疯的滋味。

我看向杜锦,换下了囚服,他又成为那个风流俊秀的公子。

我一早便与春华楼的妈妈说好了,阿月撂牌子不再见客。杜锦说。

徐娘子,本名徐昭月。

杜锦还说,徐娘子是个清倌儿。

但她死时,衣不蔽体,浑身青紫,脖子上的勒痕尤其明显。

他讽笑: 一瞧便知早断了气,偏还要装个坠楼而死的模样出来。

他肝胆俱裂,哭着诘问老鸨。

老鸨抹着眼泪,几度欲言又止,还是将实情道给了他。

地头霸冯家的大公子大驾光临,恰听说花魁娘子要从良了,死活非得见。

那畜生是有意犯贱他人安逸,他便不畅快

见了阿月,说她美貌更胜从前,非要……

老鸨劝着拦着都无用,冯大公子是个畜生,听不懂人劝。

徐娘子宁死不从,挣扎中被活生生勒死了。

这说法不好讨。

杜锦眸色冰凉: 冯家家主是皇后的表亲,之前太子随皇帝南巡,还到过官洲一趟。

美人美酒美佳肴,冯家把太子哄得服服帖帖。

太子直放言,有什么需要尽管给京都递信。

冯家有权势倚仗,偏生一家子还都是豺狼虎豹,官洲知府都不敢招惹。

每年死在他们手底下的人不计其数,徐娘子的事儿自然不了了之。

说到此处,杜锦紧咬着牙。

我用水刑折磨了那个畜生两个时辰,才把他扔进河里。

可惜不能留痕迹,他还是死得太便宜了

但他也没料到,冯家无法无天到了不需要证据的地步。

他全家都因此遭祸。

18

我有些感慨。

杜锦带着浓烈的色彩出场又以无比惨烈的方式退场。

好似一个生来就是为了牺牲的人物。

与徐娘子一眼误终生,爱人死了又累及全家。

他为报仇,一路行乞,辗转到了京都,居于破庙。

后来他在佛像供桌底下捡到了一袋银两,就此改头换面。

靠着胆魄和谋略混成了太子最信任的谋士。

因欣赏小姐气节,他主动向翌王投诚,成为李成煜一大助力。

仇虽报了,最后却了无生趣,自尽而亡。

可他原本也曾是官洲城里那个才华横溢的秀才郎君。

敲着青楼娘子红窗,求的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原文对他的形容——其智近妖。

这是故事为他赋予的绝佳天赋。

我需要他。

我要让他成为这场荒唐戏里的变数。

物尽其用后死亡,是笔墨给他定下的结局。

但我想改。

一如改变我的生死那般。

为杜锦亲手杀出一场美满

19

我对杜锦扬起一笑: 你做得对,没有比杀戮来得更快的公平。

但下一次,要更狠。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该只是冯大公子一人。

他的手软让他险些赔了全家。

容阙说得没错,要做,就得赶尽杀绝,不能给任何人卷土重来的机会。

我虚心受教——冯家的鸡我都给宰了。

杜锦若有所思,但仍有戒心: 多谢。

天亮后,官洲城许会混乱一阵。

我把老东西说的银钱存放处跟容阙交代了,让他安排人连夜处理。

拨些出来,补偿给受过冯家迫害的百姓。

我觑了一眼从我翻窗入内后就脸色难看的容阙,又淡淡补充。

平西王府清贫,剩下的留作后用。

若要掀翻这李氏江山,手头就得有充足的兵马。

这笔钱,足以帮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养支兵马出来。

容阙并没觉得我的玩笑幽默,反倒听了一耳朵的杜锦先错愕: 你……

一个人,灭了冯家?

我不客气: 在下不才,有些武艺傍身。

大概所有故事都有条隐藏规则: 任何炮灰的卖弄都将被打脸。

话音方落,我眼前一黑,栽在了容阙身上。

阿茹

闭眼前,我头回见着了容阙失态。

20

我以为我又死了,但只发起了高热,烧得昏沉。

迷蒙中有只微凉的手无数次印上我的额头。

旧毒新伤,高热不退。

衣衫越褪越少,直到冰凉的身躯贴近,凉得像去雪里打了滚。

脑子里的混沌热气终于被这雪人度了去。

鼻尖萦绕着一股奇异的馨香,我睁眼时,和只穿了条中裤的容阙对上了目光。

见我醒来,他僵了片刻,陡然翻身滚下了床。

他急得像被轻薄了的小媳妇儿,穿戴时衣绳还系错了,恼得白皙的胸膛红了一片。

事急从权,捞你性命要紧。

原本也没打算这么办,但发热再降不下来,你多半活不成。

你若觉得吃亏……

他憋了憋: 我也亏

叽叽呱呱说了一大堆,他突然又沉下脸: 人多不知道跑,如此莽撞,还敢说要报仇

我眼睁睁看他跳脚,不敢相信这是平日捉摸不透的平西王世子。

和世子殿下表示我不亏他亏,再承认自己的鲁莽并认错后,我和容阙商量杜锦的安排。

我依照原剧情,提出带杜锦回京,让他自己想办法到太子身边去,协助太子与翌王相争。

容阙首肯,却决意要把杜锦亲眷同携回京,派人扣下来。

恩威并施,驭下之术,他用得炉火纯青。

我觉得不必,我们于他有恩,杜锦人品贵重,必定倾囊相助。

容阙听了我一番话,沉默下来。

有风敲击木窗,吱呀作响。

良久后,他缓缓道: 若是靠恩义识人,我早便尸骨无存了。

我一愣,没再出声。

打定主意后,容阙又开始慢慢腾腾打量我。

你虽无城府,但所有事情,仿佛早有打算。

我噎住。

我不知怎么说起,该怎么告诉他……其实我们三个人,早已被定下死局。

风动还在继续,冷风挣扎着,厮打着。

仿佛要闯破轩窗,冲进膏粱锦绣里,在不知饥寒的人袖中灌满,说看啊看啊,这是冷,这好冷

我看向容阙,缓声答话。

容阙,人活一世,总该有碎首糜躯也得相护的人,总该有用尽手段也得做成的事。

那个人我没护住,但事一定要做成。

容阙的目光再度垂落,定定看住了我。

面如冠玉的男子没了平素笑看世事的轻蔑。

似神祇入世。

他也和那个在红尘中奔波过的神仙一样。

有了烟火气。

21

见我醒来,杜锦母亲把玉佩塞回了我怀里。

说给我换衣裳时发现的,看着贵重便自作主张收了起来。

我谢过后,她拉着我告状。

本来还想交给你那位美人相公来着,但他凶得厉害。

整个人阴沉沉的,像要杀人似的,我腿都吓软咯

我不敢与他搭话,就想着等你醒,都一样你说是吧

我略有些尴尬: 无妨,这本也与他无关。他,那个……不是我相公。

不是相公?杜母跟着哈哈,没事没事,你看我这嘴,那届时你们成亲,可一定请我喝杯酒

他人虽然凶,对你真不错欸

你高热退不了,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些冰哦,自己往里面一泡,再给你降热,几天没合眼呢

要入冬了,这几日冷得很,你看看,那俊脸儿都冻白了

心弦蓦地被她这话拨动,我甚至忘了反驳她的误会。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口密密麻麻漫开,我忽而有点焦躁。

这感觉像得到将军关照时的热切。

容阙,他在某些方面,和将军有着模糊的相似。

22

我们一行人回到京都时,太子与翌王不和之事已然闹得沸沸扬扬。

据说太子向皇帝上禀,翌王府藏着逆贼叶归的独女。

皇帝大怒,着太子搜查翌王府。

人自然是没搜到,却意外搜到了早前某几位罪臣的资料卷宗。

这些罪臣,恰是太子一党被斩首的那几位。

这案卷藏匿之处……自然也是我顺手送给太子的大礼。

叶芙逃了,太子诬告翌王被皇帝斥责。

但他也不亏。

翌王把弄朝局之嫌阴差阳错被坐实,碰在了皇帝逆鳞之上。

自此太子和翌王彻底撕开了兄友弟恭的面具,两方缠斗,双双元气大伤。

我喜闻乐见。

叶芙看来已经离开了翌王府,李成煜必定把令牌交还给了她。

既是让她有自保之力,也是因为自己被太子盯着,不好动作,只能通过叶芙调遣人手。

这就好办了。

我喜滋滋去验收假令牌,挑拣了一些细节,又返工打磨了几天。

赝品几乎能以假乱真。

若非当年跟在将军身边的几个人,必定瞧不出真伪。

拿到假令牌之后,我去了趟触风堂据点,见了接头人老钱。

老钱是多年的老人了,平素只他接触信物最多。

但从数月前开始,他眼睛便有些花了。

见他果然没看出真伪,我顺势道:

小姐前些时日与我闹了些矛盾,造了块假令牌。

她胡闹,你这老眼昏花的,且当心着,别被她唬了去。

老钱身躯一震,脸色煞白。

不待他再细看,我把假令牌揣了就走。

十数日后,我再去寻老钱时,被守株待兔的叶芙逮了个正着。

不待她恼,我一把钳住她腕口,先发制人。

叶芙,你竟敢造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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