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人生

我说我有对象了，她偏不信。

阿颂，你别想用这样的借口拒绝我。

依依长大了，她需要妈妈的陪伴。

小姑娘叉着腰大喊: 我有妈妈，他就是……

吓得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唯恐她说出那句，舅舅就是我的妈妈。

是的。

我和我的小舅子，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

1

上门做私厨。

没想到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当年抛夫弃女，跟着导师出国的女人，现在回来了。

谢瑶，大约过得不好。

整个人灰扑扑的，早已没了当年神采飞扬的模样。

她穿着透视装，抱着我哭。

阿颂，那个杀千刀的压根没有想过要娶我。

现在勾搭上了女学生，就把我扫地出门，逼得我只能回国。

我不自在地扭过头，不敢看女人雪白饱满的胸脯。

没事没事，你还年轻，这个不行，咱们再找下一个。

我不找别人，就找你。

哈?

来不及反应，她将我扑倒在地。

温香暖玉在怀，湿润的唇疯狂扫荡我的脖颈。

然而。

柔软滑腻的肌肤，却让我不由地想起那个人坚实而富有弹性的胸膛。

猛地一把推开，支支吾吾地拒绝。

那什么……我有对象了。

她一愣: 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她不信。

阿颂，你别想用这样的借口拒绝我。

依依长大了，她需要妈妈的陪伴。

闻言，我的目光冷了下来。

这个三岁就被她抛弃的孩子，现在竟然成了她威胁我的筹码。

谢瑶，当年你不要依依，现在就别拿她说事。

我同情你遇人不淑，但是这不是你赖上我的理由。

说完，我便火速离开了。

回到家，却还是忍不住出神。

到底是孩子的亲妈，应不应该让她见见依依呢?

哥，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抬眸望去，俊美的男人站在那里。

是我的恋人。

也是我的小舅子。

2

我回校拜访老师，遇到了大一新生谢瑶。

一见钟情，甜蜜四年。

本科毕业那年，谢瑶意外怀孕，便顺势领了证。

我一边带娃，一边做厨子供她读研。

然而，等她硕士毕业，便觉得和自己的导师远走高飞。

温柔可人的小姑娘变了脸。

她说: 阿颂，跟着你，我看不到希望。

于是，我放她自由。

不久后，自称是她弟弟的少年忽然出现。

他说他高中辍学供谢瑶上学。

可是现在，已经好几个月联系不上了。

我怔愣着。

忽然发现自己压根了解这个和我结婚生子的女人。

明明说是父母双亡的孤儿，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弟弟呢?

你姐跟别的男人跑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谢远沉默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并没有纠缠，只说借宿一晚，隔天便走。

然而当晚，我疲劳过度昏厥，依依被吓得哇哇大哭。

暴雪交通瘫痪。

是谢远，前面挂着三岁的崽子，后面背着昏迷不醒的我。

一脚深一脚浅，走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我送到急诊。

脖子被勒出了血，脚底板磨破了皮。

然而，照顾到我出院后，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一声不吭地背着那只洗白了的双肩包就要离开。

已经混熟了的依依哭得喘不上气，口齿不清地喊着: 啾啾别走，啾啾不要走。

谢远红了眼眶，不敢看自己的外甥女。

于是，我接纳了这个面冷心热的少年。

只是……

没想到我们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哥?

回过神，我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担忧的男人，笑了笑。

没事儿，就今天遇着个大财主，点了一桌子菜，累着了。

谢远露齿一笑: 成，晚上我给你按摩。

可说好的按摩，按着按着就变了味。

我原本没事的老腰，真的酸疼了起来。

3

没想到。

还没等我想好要不要让母女两见一面。

谢瑶就堵到了依依的幼儿园门口。

多年不见的两姐弟，一见面便闹得不可开交。

接到老师求救电话，赶过去的时候。

谢远正黑着脸哄被吓到的依依。

而谢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脸色难看地快步上前。

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她妈妈，我怎么就不能见见自己的女儿了?

我愤怒地压低声音呵斥: 依依是你的宠物么

当年你说不要就不要，现在发神经又想回来?

谢瑶，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女人脸上闪过无措，捂着脸小声哭泣。

我素来吃软不吃硬。

她这么一来，我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是，我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缓和了态度。

瑶瑶，我没有阻止你们母女见面的意思。

只是你得让依依慢慢接受你，你突然出现，会吓到她的。

谢瑶含着泪抬头，抓住了我的手。

来不及挣脱，一声冷哼传来。

谢远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们慢聊，我先带孩子回去了。

哎你，干嘛呀你……

阿颂，呜呜呜。

被谢瑶缠着，我只能眼巴巴看着谢远离开的背影。

4

安顿好谢瑶回到家，屋内寂静无声。

依依已经睡下了。

我轻手轻脚地摸回房间，刚掀开被子就被钳住了手腕。

洗澡。

我讨好地笑: 今天没接单，身上没味儿。

谢远什么都好，妥帖周道又疼依依。

只是这洁癖的毛病，却让我头疼得很。

难道天生的 gay 子都有这毛病?

他不说话，只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凝住我。

小远，哥今儿真的累了，你就让我偷一次懒吧。

谢远坐起来。

累?今天不是没干活么，为什么会累?

还是说，我离开后，你和我姐又去了别的地方再续前缘?

我瞪着他，怒喝: 小远，你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说这种话伤我的心

说完，背对着他躺下。

静默片刻。

他忽然拉着我往洗手间走去。

步子很急，我被拽得踉踉跄跄。

谢远，你是不是有病?

大半夜的，干嘛非得把我薅起来洗澡。

要是嫌弃我，我去客房睡就是了。

两年前，谢远发迹，买了这栋别墅。

别的没有，就是房间多。

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然而，臭小子并不理会，只是兀自拿着喷头从头到脚将我淋了个透心凉。

气不过。

我抹了一把脸，一个巧劲儿将他压在墙上。

说，发什么疯?

谢远薄唇微启，吐出冷冰冰的一个字: 臭。

哈?

你身上，都是她的香水味，难闻死了。

明明是施暴的人。

委屈的模样，好像我才是欺负他的人。

5

眨了眨眼睛。

终于回过味儿来。

敢情这臭小子突然抽风，是因为吃醋了。

被粗暴对待的恼怒，一瞬间变成了虚荣心被满足的愉悦。

捏着他的下巴就是狠狠一口。

直到啃出血，才松嘴。

你放心，好马不吃回头草。

你哥这匹好马，是绝对不可能再吃你姐这根回头草的。

他咬着唇: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啊?

你们早就私下见过面了，不是么?

俊美的面孔微微扭曲，他继续控诉。

那天你失魂落魄地回来，就是因为见了我姐，对不对?

她忽然回国，是不是那个男人不要她了，所以想要找你复合?

容颂，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同情。

现在依依的亲妈回来了，就可以甩了我，然后一家三口团圆过日子。

混小子猜中了成。

可是最后一句绝对是胡说道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谢远，你不能因为自己胡思乱想，就诋毁我。

老子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点逼数?

要是我不喜欢你，我才不会……

过于羞耻，我吞下了剩下的话。

才不会什么?

没好气地瞪他，扯开衣领露出一片青紫痕迹。

你他妈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你做的好事

老子要是不稀罕你，早就把你剁成肉泥喂狗了

谢远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紧紧将我拥住，头埋在我的肩头。

瓮声瓮气: 哥，我什么都不怕。

我就怕，你不要我。

哎哟哟。

这小模样，真是要了我老命了。

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发誓: 小远，哥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变心，哥一定好好跟你过日子。

哥，我信你。但是你得跟我保证，以后不可以和我姐单独见面。

我拍着胸脯保证: 行哥绝对说到做到

谢远红着脸，蹭了蹭我。

哥，你帮帮我，我难受。

老脸一红，当年这小子就是用这一招慢慢把我骗到手的。

然而现在，依旧有效。

暴力过后，我们开始了美好的夜晚。

6

刚说出口的话，马上就打了脸。

依依的生日到了，谢瑶求我让她一起庆祝。

我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

想着，依依在场，也不算和她单独见面。

于是，我开始绞尽脑汁找借口。

往年都是和谢远一道庆祝，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怕是……

哥，公司接了新项目，周末我得加班，就不和你们一起庆祝了。

我打了五十二万在你卡里，你带依依出去玩玩，买点礼物。

天助我也。

高兴得我抱着他的脑袋亲了好几口。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笑: 哥今天好像特别高兴。

我一噎。

打哈哈: 宝贝女儿生日，当然高兴。

就只是为了这个?

狗腿地拍马屁: 当然不止，还因为大宝贝给我打了这么大一笔巨款呀。

你喜欢?

当然喜欢，谁不喜欢钱啊。

谢远点点头，掏出手机一顿操作。

手机银行弹出信息。

一笔，520000。

一笔，1314000。

我嘴角抽搐地看着他。

眉眼深邃的男人，满是柔情地回望。

只要你喜欢，我会给你很多很多很多。

欺骗他的愧疚感直接拉满。

我一咬牙，承诺道: 等依依过完生日，我们就公开吧。

自确认关系的那天起，谢远就想公开我们的关系。

可是一来同性关系受人非议，二来我们毕竟是前姐夫和前小舅子的关系。

因此，我一直不肯松口。

谢远眼睛一亮，含笑点头。

7

生日那天，小丫头一直缠着问舅舅在哪儿。

我跟她说舅舅忙，今天爸爸和妈妈一起陪你过生日。

笑脸耷拉下来，嘟着嘴不满道: 她都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来给我过生日。

心里咯噔一下，我问: 谁说妈妈不要你，她只是……

爸爸，我只是小，不是傻。

她走的那年，我已经有记忆了。

我记得你抱着我在车子后面追她，摔了好大一跤，疼得我哇哇大哭。

可是她呢，她一脚油门就走了，连头都不回。

我的心里发酸。

当年是爸爸没用，给不了妈妈想要的生活，所以她才逼于无奈离开了我们。

小姑娘摇了摇头: 才不是。

她离开我们只是因为她不爱我们罢了。

她走后，我们过得这么辛苦，可是你和舅舅永远把最好的留给我。

后来舅舅有钱了，他也没有嫌贫爱富丢下我们这两个拖油瓶。

爸爸，你不用为她说好话，也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的。

本以为那时候还小，她早就忘记了。

没想到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被母亲抛弃的委屈，让她连一句妈妈都不愿意叫。

思绪万千，我无言地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蛋。

忽然，小丫头又说: 爸爸，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你我还有舅舅，我们一家人很幸福。你不可以动和妈妈复婚的念头，我不同意。

外甥肖舅。

看着这张和谢远有几分相似的脸，我有一瞬的恍惚。

爸爸?

……好，爸爸答应你。

你我还有你舅舅，永远会在一起。

8

庆祝地点定在游乐园。

除去谢瑶想让依依喊她妈妈而被拒绝的尴尬，其余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打卡卡通人偶，谢瑶泪光闪烁地盯着前面一家三口合影。

我心一软，也让工作人员给我们拍了一张。

没想到这个举动，却给她传达了错误的信息。

谢瑶旧事重提。

阿颂，你能不能看在依依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我还没开口，小丫头冲锋陷阵。

不能，我爸爸不会再和你好了

你这孩子，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呀。

谢瑶苦口婆心。

你长大了，很多事情没有妈妈在身边不方便的。

我可以照顾自己，爸爸和舅舅对我很好

提到自己的亲弟弟，谢瑶有些难堪。

却还是艰涩道: 没有妈妈，别人会笑话你的。

这句话让我皱起了眉头。

然而还没等我说什么，容依依小朋友龇着牙就上了。

谁说我没有妈妈?

我有妈妈，他就是……

吓得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唯恐她说出那句，舅舅就是我的妈妈。

当年谢远露出马脚，也正是她的这句妈妈是舅舅，舅舅是妈妈。

那一刹，才让我恍然大悟。

为什么谢远如此反感有别的女人接近我。

为什么他洗衣做饭上交工资不求回报。

为什么我提出给他介绍对象就黑着脸跟我冷战。

承认吧。

在外面待了一天，满脑子想的却都是那个男人。

9

不欢而散后，小丫头一回到家就气鼓鼓地回了房间。

怎么了，玩儿的不开心?

我干笑着，随口胡扯。

她想买迪士尼的玩偶，我嫌太贵，没让。

买呗，我赚的钱以后都是她的。

听着感动，愧疚感愈发浓烈。

半真半假地自嘲。

小远，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哥老了，长得也一般，还不能给你生孩子。

跟着我，你亏大发了。

谢远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指腹温柔地抚摸着我眼角的细纹。

我不需要你给我生孩子，有依依就够了。

哥亲亲我，就当是报答了。

年轻漂亮的恋人，不图回报地对你好，还眼睛湿漉漉地对你说，亲一亲他。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瞬间失去了理智。

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捏住他的下巴，重重亲了上去。

激烈婉转间，没有注意到大门打开了。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扭头看去。

谢瑶和我的父母站在门口，脸色煞白。

她是怎么知道密码的?

除非……

我猛地起身，只见谢远目光平静如水。

他歪着头，看起来格外天真。

哥不愿意断干净，那我只能让她亲自过来瞧一瞧。

是你言而无信，不能怪我，对不对?

语气轻柔，眼底却是一片寒凉。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