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出分家长保命法

叔，正好这些我都不要了，天马上转凉，留给您和堂哥烧柴用，我们家刚添了电暖炉，用不着。

我刚想怎么寒暄，眼前跳出一行弹幕。

糟糕，男主爸还不知道男主会因为这话轻生

下一秒儿子攥紧拳头低下头: 爸，我会好好复读的，我也会考上大学的。

侄女继续看我俩笑话: 叔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读书的，您也别怪堂……

我怒了: 你是不是傻啊?我和你妈智商怎样，你没点 B 数?

侄女: ?

我: 现在大学生又不值钱，读那么辛苦，最后出来又找不到工作，找到了也是给资本家当 996 牛马，你想榨干我的血汗钱啊?

儿子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侄女。

我: 你看她干啥?人家又不和你一个赛道。

侄女昂起头。

我掏出一纸拆迁通知: 来，刚下的，还热乎，赶紧暖暖手。

弹幕疯了: 不是，这剧情怎么回事?

1

糟糕，男主爸还不知男主今晚会因为这句玩笑话轻生。

鬼信是玩笑话，明知男主落榜，还来炫录取通知书。

还暗讽男主家穷，男主爸愣着干吗?快怼回去。

看到这些字时，我脑子嗡嗡直响。

儿子?轻生?

回头，郭子昂果真埋下脸，泪水从脸颊滑落。

爸，我会好好复读的，我也会考上好大学的。

侄女觉得以我的脾气会对儿子发难，假意劝架:

叔，叔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读书的，您也别怪堂……

我猛地拍案而起: 你是不是傻啊?我和你妈智商什么样，你没点 B 数?

侄女: ?

现在大学生又不值钱，读那么辛苦，最后出来又找不到工作，找到了也是给资本家当 996 牛马，你想榨干我的血汗钱啊?

儿子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侄女。

桌子继续被我拍得乓乓响: 你看她干啥?人家又不和你一个赛道。

侄女昂起头，像只骄傲的鸡。

我默默掏出一张纸递到儿子手里: 来，儿子，刚下的，还热乎，赶紧暖暖手。

纸面展示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凉气。

——《拆迁通知书》。

啊?不是，这剧情怎么回事?

原著里有拆迁通知吗?我怎么不记得。

哎，你们当然不知道了，我暗暗道。

因为这些剧情都是原作者现加的。

而我，就是作者。

2

我叫郭振，原本和儿子相依为命。

虽不富裕，倒也自得。

可没文化、只会干苦力的我，给全校第一的儿子办了高中退学，又花大价钱，送去某号称军事化管理的培训机构。

只因一直信任的弟弟和弟媳撺掇:

考个普通 985 有什么的，咱们子昂要考就考清华北大。

我承认当时不只是受了蒙骗，我也有私心。

可一个月后，看着十个指甲盖都被生生掀起的儿子，我才知道，学校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每天清晨五点，都有人踹开他的房门，抄起凳子砸他的头。

血流溅脏了床单，扫地工就将他关进小黑屋。

先用皮鞭抽，再用烫水淋。

折磨到呕吐出胆汁后，再放进蟑螂蠕虫，引诱他吃。

终于在偷了三十三次教员钥匙，打掉十颗牙后，儿子拖着半条命逃了回家。

当我义愤填膺找我弟讨说法，没想到他却威逼利诱:

郭子昂的学籍在我这，你是不想让他考大学了吗?

没事的，男孩子吃一点苦，很正常，咱这可都是为了清华北大啊。

后来我才知道我弟不过是为了让他女儿在乡里乡亲间挣个比她堂哥强的谈资。

就随随便便将我儿子的前途毁了。

我哥那种软弱了一辈子的底层人，就算知道了，也不敢怪我一句的，你们瞧着。

是，他说的没错。

当侄女将一摞录取通知丢到我脚边时，我还在笨拙地想着怎样跟她寒暄，浑然不觉儿子眼底的绝望。

当晚，护城河岸边，除了一张字条，儿子什么都没留下。

爸，对不起。

我将这剜心之痛写成小说，却不知为何如今穿进书里。

这次，就算拼掉这条老命，我也绝不让悲剧重演。

3

我抖了抖拆迁通知，纸张发出清脆的哗啦。

侄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盯着那红通通的公章，直咽口水，眼神却还硬撑着傲慢:

拆迁又怎么样?现在房价跌成这样，赔的钱还不够装修……

是吗?我挑眉，我们这片可是要建学区房，听说隔壁重点中学的分校都要搬过来了。

实际上，在高考前一个月，我就收到了拆迁通知，本想跟儿子说，但儿子一直在那座人间炼狱，直至高考出分，才放出来。

现在想来理由极尽荒唐:

刚考完试，小伙子要找找乐子，年轻人的事，老年人少打听。

后来还是在儿子头七那天，才从酒醉的我弟口中得知，是在等他们一出分，看谁成绩好，就强制要来身份冒用给某些二代。

他怎么能那么不屈呢?都说庄东头老杨家做的鞭子，一根能管方圆一千头羊。怎么落到那臭小子身上，还能挺着浑身皮开肉绽，半夜偷摸找书来看?

那些题我叫教员全给他撕了，他居然从小便池里又一点一点掏出来，用口水给它们一一拼回去来做。

我狠狠踩住他的手，嘲笑他考这么高分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有钱人顶了去?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那是跟你的约定，他就是要考上大学，让你过上好日子。哈哈哈，哥啊哥，要怪就怪他生在了你家，就注定这辈子只能做底层的一只老鼠。

那晚是我这辈子头一回对我弟动粗。

我余光瞥见儿子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眼神明亮起来，就好像干涸的土地终于等到了雨。

侄女趁我不备，一把抢过我刚要交到儿子手里的文件。

我刚想拿回，她居然情急之下将纸囫囵吞肚。

男主爸你在干啥?就这样眼睁睁看通知书被女配给毁了?

天，男主的后半辈子就要毁于一旦了

男主爸你糊涂啊

侄女强忍呕意，笑得忘乎所以:

我叫你狂，郭振，呵呵，你和你那低贱的儿子，就该一辈子被我们家踩在脚下，哈哈哈

我在一旁强压儿子正要发狠的骨节，冷冷看她:

别急啊，喜欢吃，就多吃点，茅坑里多的是。

老黄刚下的，还热乎。

4

老黄是这庄上人尽皆识的流浪狗，最喜欢钻进各家各户偷吃偷喝，几乎每家的茅坑都被它拉过几泡臭屎。

没错，就在她要抓到纸前，我早就往里头加了不少老黄的馈赠。

听说当晚侄女就气进医院，洗了一晚上胃。

一宿折腾完，第二天已经不成人形。

曾经和我一起在医院干过保安的兄弟告诉我，我弟和弟媳在急诊室门口骂了我一晚。

我听到他绘声绘色地说时，笑得大腿都快拍断了。

他们越骂，我就越开心。

别急，哪儿到哪儿啊，这才刚开始。

我去，男主爸这波『生化武器』玩得太狠了吧

男主爸改人设了?这还是我认识那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爹吗?

女配这辈子估计看到白纸都得先闻闻味儿了，哈哈哈

可这样不会被女配一家报复吗?

呵呵，报复?

他们不来找我，我还要上派出所告发他们做的桩桩件件呢。

挂下电话，我安抚好儿子睡下。

月光漫过窗棂，风过树林沙沙。

这种感觉已经十余年未再有。

本要睡着的儿子，忽然扑扇着眼睛看我:

爸，我没考上大学，您真的不怪我?

我摇头:

爸想通了，如果你不想读，躺平也无所谓。

读书这种东西，我们家祖上三代都出不来个秀才，爸又有什么脸面来要求你呢?

我在抽屉夹缝里找了好半天，小心翼翼掏出个棕色信封。

沉甸甸地交到儿子手里:

儿子，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吧。

看着里面真正的拆迁通知，儿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下打量我，这种不用读书的话他从没从我嘴里听过。

可我不考大学，二伯家肯定还会继续拿我羞辱您。

我笑笑: 你有见过谁家录取通知书是一沓沓收的?

儿子愣了半晌，惊讶地捂住嘴: 难道那些通知书……

没错，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野鸡学校，甚至是骗子骗钱伪造出来的东南亚、金三角假大学。

我知道这些都是我弟一直忠心耿耿服务的那些二代赏他的。

他以为那些二代神通广大，舔他们，就能给侄女换来好前程。

殊不知那上面印的各种鬼画符的洋文，其实是金三角、东南亚地区的骗子唬人的把戏。

当然这些事还是我后来在新闻里看到的，现在包括字幕谁都不知道。

我把儿子的手攥进掌心，掷地有声:

儿啊，爸虽没文化，但深知社会才是真正的大学，上大学是为了学知识、学做人，如果连人都不会做，就是读了清北也白瞎。

儿子怔了怔，睫毛轻颤，良久缓缓开口:

不，爸，我要考，这次不是为您，我要考清北。

我要亲自，把失去的夺回来。

5

第二天，我就摸出压箱底的积蓄，几经拜访学校。

老师对我儿爱才惜才，引荐我们报了城里最好的复读班。

安顿好儿子，我就收到了房管所电话，说是叫我去面谈，聊聊拆迁补偿的条件。

只能先放放上派出所的事了。

我也是后来听发小说，这天我弟、弟媳、侄女正在庄上最好的酒店大宴宾客，库库炫侄女那一沓金灿灿的录取通知书。

顺带挽回一下侄女已经传遍全庄人耳朵、吃屎吃得上医院满地打滚的脸面。

你还别说，那镀金的证书和看不懂的鬼画符洋文，还真引得不少人想摸摸、看看，侄女直接白眼瞪回去。

想摸自己考去啊。

庄上有人不服了: 郭小芳，难道你是自己考来的?

侄女气得要命，毕竟人家说出了众人皆知的实情，当场给人轰了出去。

我弟和弟媳全然不知，还在门口乐呵呵地迎着客。

当然，最重要的是盼着能见到我的脸，羞辱我。

可惜啊，没如愿。

临结束了，连我的影子都没瞄见。

我当时因为在拆迁办面谈，手机早就设了静音，全然没看到我弟的诚邀短信。

听说当时有狗腿子问我弟，我怎么我没来?是不是家有落榜生，没脸见人。

另一个狗腿子也迎合说，肯定是，这一天了都没在庄上见过我。

当时我发小正好也在边上:

你们难道不知道?郭振过世的老婆子留下一套镇上的老破小，马上要拆了，他今儿上政府办公室搞这事去了。

侄女自是反驳: 不可能，那是假的，我昨晚亲口吃进肚的。

还有人主动提昨晚的糗事呢，其他人都忍不住憋笑。

我弟恶狠狠地挨个瞪回去，现场顿时噤若寒蝉。

只有我那个脑子光洁的发小还在嘴快:

可我在房管所做保洁的老乡刚还在跟我艳羡，你们庄郭振要发达了，叫我快去抱他大腿呢。

6

发小知道说错话了，赶紧掏出电话叫我小心。

可还没来得及，半只脚踩踏进家门，就遭到了我弟一家伏击。

见我腋窝里夹着的棕色档案袋，三人眼睛都要放光了。

原来拆迁是真的。

好啊，郭振，都是亲兄亲弟的，你居然藏着掖着?

字幕里都在大叫不好。

可我没说话，也不想遮掩，随手将档案放在茶几上。

弟媳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把一沓东西拍在茶几上，塑料封皮撞出刺耳的响声。

哥，都是一家人，我就开门见山了。你看这些国外名校的 。ffer——弟媳说着指尖划过那一堆烫金的鬼画符，只要你把嫂子留给你的那套房过户给我们家，我杨蕙兰保证郭子昂不用复读，今年九月直接就能去这些名校

弟媳胸脯拍得啪啪响，我都怕里头的硅胶会爆炸，杀到我脸。

见我不为所动，侄女居然破天荒头一遭给我斟茶: 叔，您喝。

我刚接过，我又给递来红塔山: 哥，钱、房子，这些身外之物，哪有孩子前途重要?子昂不是想上清北吗?

瞧这价值观上的，老陈来了都得举着喇叭叭叭喊: 千万别信，这波操作我熟。

毕竟弟媳接下来的话术是哪儿听着哪儿怪: 哥，你也不想子昂成了那种整日游手好闲、只会花钱躺平的拆二代吧?

是啊，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侄女赶紧应和，指尖假装不经意触碰茶几上的档案袋，叔，这份痛苦不如……不如让我来承受

话音落，三人如饿狼扑食般猛扑向档案袋。

说时迟那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