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拒绝了我参加亲子运动会,他晃着头说另有安排。
“小田阿姨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我要她陪我去。”
虽心里不是滋味,我仍劝自己童言无忌。
儿子却一头扎进丈夫怀里,笑着撒娇。
“像上次一样,开完运动会你给我和小田阿姨买炸鸡?”
丈夫没听到前面,只宠溺地应声又偷偷打量我的神情。
“偶尔吃一次,我可不惯着他。”
但我知道不是偶然的一次,是过去一年里的每个周六。
丈夫的学妹代替我,成了他们父子的铁搭子。
我对这个家好像没什么好留恋了。
1
孙振东是个好爸爸,至少在外人眼里。
他每周周末都带着五岁的孙圆圆去玩沙,逛公园,参加亲子互动。
邻里在电梯遇到我,上下打量,神色莫测。
“贺青你真是好命,孩子都是老公带,自己乐得清闲。”
她的视线上上下下在我身上梭巡,眼神算不上良善。
我穿着瑜伽服,扎着高高的丸子头,手里拎着运动包。
和她松垮垮的居家服确实格格不入。
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
她不知道在一年前搬来这里之前,我比她还邋遢狼狈。
是彻头彻底独自带孩子带了三四年的全职主妇。
电梯抵达,她在我身后嘀咕了一句。
“小心老公孩子都跟别人跑了,有你受的。”
我长舒了口气,仍没往深处想。
直到晚上我拿出为亲子运动会准备的行头,满心欢喜地拉孙圆圆来试。
他挥舞着粗胖的小胳膊全身都在拒绝。
“我不要你,我要小田阿姨,她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我要她陪我去。”
我好声好气地哄他,“小田阿姨上班很忙的,周末人家也要休息。”
“才不是,她每周都陪我,吃炸鸡喝奶茶,她比你好一百倍!”
我如五雷轰顶,怔怔地站在原地。
脑袋里突然就浮现出不久前路过炸鸡店时的场景。
店员从柜台后面跑出来,一脸警惕地拉住孙圆圆。
“圆圆,你妈妈呢?没人告诉你不要跟陌生人走嘛?”
她护犊子似的把孙圆圆往怀里拉,不善地打量着我。
哪怕我耐心地解释,店员仍不松手。
直到孙振东拎着购物袋从后面追上来,笑容可掬地开口说了两句。
“误会了,误会了,是认识的人,谢谢你啊。”
那店员才撒手,但看我的眼神仍满是迷惑之后的嫌恶。
孙振东后来告诉我,大概是那店员看我面生才会应激。
他话里有话地,“自从你重返职场,陪圆圆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难怪店员不认识你。”
正因为如此,我特地调了休假要陪他参加亲子运动会。
却被孩子嫌弃了。
晚上我一边给他掖好被角,空调温度调到适中。
一边按捺着情绪悄悄问他。
“圆圆,小田阿姨是什么时候陪你去吃炸鸡的?”
他有点困了,迷迷糊糊的。
“每周六都去呀,还给我带小玩具,可是爸爸说不能带回家,都收在他的车子里了。”
“小田妈妈……爸爸,我可不可以不回家,跟小田妈妈一起住?”
他困得睁不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你们睡大房间,我睡小房间,我们都不告诉贺青。”
他那句小田妈妈叫出口,我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哪怕我左右脑互搏,也无法再用童言无忌哄好自己。
长久以来,孙振东衬衣上陌生的浴液味道,时不时换新的卡通手机壳,好像都有了无声的解释。
想逃离这个家的冲动在那一刻从心底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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